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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 逝 云 栖-------------全剧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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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3-11-7 21:05:23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这个贴子最后由浮生闲数落花在 2003/11/27 09:43pm 第 2 次编辑]

下着很大的雨,窗棂外芭蕉影恣意的拂动着,映着明灭灯火,仿佛有千言万语。天地间除了啪哒哒的雨声便无它息。烛光映处,纱帘内一个侧影辗转,带起一缕悠香透纱而过。忽的一道凌厉闪点伴着烛灭袭来,顿时暗淡一片如蒙尘般悠悠泛灰。只听一个声音轻轻道:如碧,如碧。稍倾门外便立有一个瘦弱身影:小姐,有何吩咐?
……如碧…….唉…….没事…….你且歇息去吧!门外无声半晌,悄然退去。帘内之人叹了口气。此刻已过寅时,而天际依旧混混讹讹,毫无半点放晴之意。不觉又是一叹,因这一场无端秋雨已拖延了近一周之程,何以心中却喜忧掺半,各种思绪伴着雨声袭上心头,眉头一紧,复又辗转起来。

四季无寒暑,遇雨变成冬。一山分四季,隔里不同天。
入得云南境内,风景随之一变,眼中葱翠渐浓,山峦起伏,阳光柔嫩,望着这满眼绿意,多日来的愁烦竟似被抛于脑后。
“如碧,且去问问可否休息一会儿。”语毕,一只青葱玉手撩起珠帘半角,金饰晃处,一双美目波光流转。名唤如碧的丫鬟脆声应着,一路朝前奔去。稍倾,一匹黑马立于轿侧,微微一顿便定了下来。
“小姐,请下轿。”如碧机灵熟练的接下轿中人。一袭绛色叠裙,微光中眩目至极。
“如此景色,比之家乡又有许多不同,确实大气不拘。”一阵由衷赞叹却未得应者,举目扫去,士兵们个个严正,表情肃穆,正待说些什么,却听黑马上的男子道:此地山势险恶,还是赶路要紧。无奈只得复又坐回轿中,一路颠簸,迷迷糊糊竟自睡去。
待得睁眼,却又是一番景色,一马平川,霞光映天。远处霞光中似有高塔隐现,圣洁威严,不觉望得痴了。
“小姐”如碧轻唤“木统领请小姐用膳。”女子微微一动,却未收回目光道:“就来。”话犹未落一个黑衣男子便疾步而来,披风列列,行到这主仆跟前,“王爷有令,请小姐暂行歇息于此。”语毕,抱拳,转身欲走。忽的那女子道:“木统领,你家主人是何种人。”声音悠远,细若游丝。木统领一愣,转身望去,而女子依旧遥目山塔,不曾挪动半分。
“是值得我用命换,值得全城爱戴,更值得小姐爱的男人。”
“是么……”女子微微侧身“爱是什么?”木统领一震,一个汉子竟被这一句话弄得面红耳赤,本就黑壮的脸生生给憋成绛色,与这女子华服一般。
“总之,总之小姐用心体会,他值得你托付终生。”说完匆匆而去。望着木统领身影渐逝,女子嘴角泛起一丝苦涩,“终生?一生又有多长呢?”
木统领走后将近半月,一切杳无音信,不论京都或沐府,无人再过问她半分。除了近前的一队侍卫,其他湖光山色俨然一幅仙境天成。
女子日日闲坐树下,静观鱼,动听风,偶尔和风而唱,偶尔伴叶而舞,兴致好时或赋词几首或筝琴熏香,一切美如梦境。然而一抹忧郁却似眉间常驻,越发浓烈。这过于完美的生活,让她有了更深的担忧。是的,担忧,而不是恐惧。一个人,若是看透生死又有何可惧?
庭院的风景看得久了,终是厌倦。于是越发向往那霞光掩映的山塔。每夜梦萦,钟声悠远厚重,安定了一颗慌乱的心。
次日花了两个时辰方说服队长,一行十人许,默默往山塔而去。
风、花、雪、月,三塔掩映。
雪白塔身洁净无暇,塔尖金饰迎风而动,铃铃之声不绝于耳,偶有飞鸟掠过,却鲜少香客。停停走走,到得山前早已苍月隐现,队长满脸无奈,只得住下。
饭后,女子回房歇息,各人不做他想,纷纷睡下。这一日山路,纵是男子亦觉劳顿,况乎一个弱质女子。

山风微拂,树叶沙沙做响。半规凉月悬于西窗一角,微光悠亮,寺钟乍鸣,千谷回应,余音不绝。
一阵悉唆,但见月下一个黑影匆匆而去,渐渐逝于林间。
仄径崎岖,树影斑斓,然而强烈的好奇早将其他淹没,女子一心只想见一见方丈口中的‘碧水潭’。听说是口龙潭,水色清亮,滋味甘甜,可以投石许愿,百试不爽。不过山间多兽,道路险阻,是以任凭她如何说,队长亦不心软,无奈之下只好独自出来,虽是害怕,不过心中却慕名激动。
远远便听得水声,绵长细小。抹了抹额上的汗珠,女子加快了步伐,近得跟前,潭水映着月色,如满池银币,耀眼夺目,潭侧一个龙头悠悠吐水,一双龙目栩栩如生。正要拨叶而至,忽然看见龙头一旁的石上居然有个男子,紧闭着唇,闭成一抹孤傲。眼神明亮如水,楞角分明,刀削般的亦刻入了女子心头。猛的一震,女子竟不敢在靠近半分,似是怕打破此刻宁静,又似情窦初开般羞涩难当。
正自犹豫,却见那男子从腰间掏出一物,凑到唇边,如水般的曲音便在山间响起,如泣如述,仿佛溶入千般幽思,万种浓情。直叫听曲的人亦肝肠寸断。于此他乡,于此山间,女子的心也随风而起,不知过了几时几刻,待得再看,男子已不在,痕迹全无,恍若一梦。
女子拨开叶从,心中怅然若失,见得脚边许多石子,色彩斑斓,随手捡起几颗,选了一颗投入池塘,只愿龙王听见此际心愿。
待续
发表于 2003-11-11 10:38:48 | 显示全部楼层

风 逝 云 栖-------------全剧完


    真不错,古韵十足,哪天也用梅庄庄友的名字写个类似的故事吧。
    等待下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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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3-11-15 14:34:05 | 显示全部楼层

风 逝 云 栖-------------全剧完

自从上次独自夜间出行事件后,队长便不在相信女子。任凭她如何晓以大义,动之以情均无法改变其决定。如此又是半月,其间木统领回来过一次,匆匆询问了几句衣食起居,便又如风而去。不知到底出了何事,不过女子亦不挂心于此,人之生,终有死。自己尚且不能顾全,安能有心顾及他人。这是父亲自小的教导,怪得了谁!父亲么?或是自己,还是早逝的母亲?
  或许命中注定如此,如那夜的男子,自此半月依旧无法确定是不是真实。可是女子一直怀疑,不是说碧水潭投石许愿,百试不爽么。怎的轮到自己,居然毫无动静,约是龙王恨自己扰了他的清梦吧。如此一想,不觉笑出声来。
  “小姐,莫不是又在想什么坏主意?”如碧一声叹息打破了女子的思绪。抬眼望去,如碧一脸愁色,眉心纠结。
  “傻丫头,哪儿有呢。”女子幽幽道,竟无半分动容的神色。
  “小姐,不是如碧怨你,下次你若要再这样…….”如碧咬着下唇,似在给自己勇气。
  “怎的。”
  “下次小姐若要再这样,请带上如碧。”
  “为何?你不怕么?”女子依旧一幅无关痛痒的姿态。
  而如碧已是急得快哭出来的神色“因为自从小姐把如碧从匪人手上救回来后,如碧就下定决心,无论那里,天上地下,如碧一生一世都要跟着小姐。”一口气说完,眼泪始终忍不住流了出来。女子依旧抬眼望着,眼神闪烁复杂。如碧双手绞着衣角,低着的头遮盖了眼泪,而耸动的双肩依旧泄露着内心的悲伤。
  “如碧,知道我为什么叫你如碧么?”如碧摇了摇头。“抬起头来”女子站了起来,声音轻细而不失威严“因为人的生命很短暂,所以希望你能一直开心下去,如山色滴翠,碧绿一生。”
  如碧抬头,泪眼朦胧。
  女子叹了口气,复又软了下来,踱至窗口:“如碧,要知道人生有多少身不由已啊!”

  再次逃出队长监视是在宾川的鸡足山。
  飞阁临岩山色滴翠。女子从未有过如此神清气爽过。秋日的山色,竟也有如此翠绿,看着满山松树,一片丹霞石,心中满是希望和幸福。如碧跟在身后,俩人一路狂奔,从没试过这般的放纵,女子一阵笑声脱口而出,引得山鸟飞翔,如碧亦幽幽浅笑。
  到得山顶,一座寺庙沿山势而建,寺前一株古树,枝干苍老,叶却繁茂。举目处,山峦起伏,林间偶有隐鸟鸣叫,山间云遮雾盖,恍若仙境。
  “如碧,都说南方乃蛮夷之地,食生肉,说粗话。如今见得,却如此山清水秀,美若画卷。怎的那些传闻都是瞎子说的么。”女子依杆淡淡的说。
  “小姐,你莫非还要如碧解释么,如碧一个丫鬟哪里有小姐多才。不过如碧还是懂得以讹传讹的古训呢。”
  “呵呵……小丫头,你也懂的弯着骂人啦!”女子转身,一袭绛裙翻飞如蝶,一头乌发倾泻如瀑。正闹得欢,忽然一丝音线飘袭而来,女子刹时停了胡闹,静静聆听。这种浓情,这种凄婉,莫非是他?不觉撒腿狂奔,四下寻找,然而,声至人未见,寻得多时,却似乎离这缥缈之音越发远了。沮丧之情浮上眉头。坐于寺前,再也没有半分力气挪动了。
  不知过了多久,只望得山雾渐散,人迹渐多起来。忽然闻得一个悠闲的声音吟道:“何处深山响梵种,石门缥缈白云封。”女子未及多想,接口道:“老僧指点林深处,一石昂然挂碧松。”
  吟完方抬眼寻人,却寻得一双赞赏的双眸。“夜静山僧话石钟,恍如啸虎与吟龙。”男子继续道。“天然灵籁随风起,乌用沙弥策短筇。”女子亦接道。只见男子眼中笑意更深“姑娘,好才气。”女子一笑“阁下亦不错。”男子近身,却见女子起身,摇醒一旁的如碧,轻声道:“有缘相聚,可惜分别亦如缘来。小女子告辞。”
  “怎的,就要走么?”男子忽然侧身而至,身法快若闪电。一改方才儒雅神色,眼中虽笑意依旧,无端的却让人觉得厌恶。“难得我一路追来,小姐若不赏脸,怎么对得起我一片苦心?”语间男子已伸出一只手向女子抓去。女子一惊,脸色微变,闪身而过,然,终究敌不过,肩头被撕去大片衣服。“啧,啧,啧。看看这如凝脂般的肌肤。”女子羞愤难当,狠恨一眼,抓起如碧便向另一面狂奔而去。男子浅浅一笑,悠悠打开纸扇,随性慢步而上。这石窟依山势而建,一条山路既上也下,而女子逃跑的方向,则是寺里的最高处,观景极好的景台。也是一个悬崖绝壁的险台。“少爷,怎么不追?”一个手持大刀的男子问。“不必,让她自己耗费体力,到时…….呵呵…….”一阵淫邪的笑声在山涧回响,给这临暮时分的石窟平添了几许阴森气息。

  女子与如碧一路飞奔,全无方向头绪,只道是逃出寺庙便好。那知去了几处已是绝路。正自愁思已听得那男子一路说笑而来,未及多想,便朝一条尚未去过的路跑去。然而没跑几步,女子便呆了,这那里是路。不,这也是路,可惜却是死路。
  一道石围栏,轻轻挡在眼前,满眼山色,却已然再无退路。此时男子已到,幽雅的坐在石凳上,依旧笑意满眼的瞅着女子。身后数人,个个皆是满脸横肉的鲁人,手持大刀,幽光闪闪。
  “累了吧?来,我这里坐坐。”男子边说边拍了拍身侧石凳。女子依旧无语,溯光而立,身形竟如此单薄弱小。男子见她毫无动静,起身一闪,便欺到跟前,这身法快如鬼魅。那知女子更快转身竟跳下崖去,这一下惊得在场数人皆无法反应,待得清醒过来,只抓住那一缕栏边的衣裳,绛色幽暗令人惋惜。“小姐…….”如碧全不顾自己,冲至崖边大呼,看势便要跳下,男子眼快,手更快,反手就击晕了如碧。
  “妈的!”男子气得脸色发青,浑身发抖。
  “少爷,这下怎么和老爷交代?”一个不知趣的鲁人问。
  “怎么交代,怎么交代,杀了你交代!”男子一脚踢向那鲁人,只见那鲁人不及喊叫便亦随风一般落下崖去。男子转头望向如碧,眼中血丝满布道:“先抓她回去,如果她还活着定会来救她!”
  于是,一行人零零落落,把一个弱小的丫鬟带下了山。
  此时,天已黑山色凄迷,几只飞鸟,形单影只,兀自多了份凄殇。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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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3-11-27 21:40:06 | 显示全部楼层

风 逝 云 栖-------------全剧完

女子跳下崖去,只觉得身轻似燕,云层欺身而过,心中竟无半点哀伤,反而有种超然的安定宁静。慢慢闭上眼,以为自己会就此灰飞烟灭归于山间,归于尘土。然而,忽然一紧,阻了落势。女子一惊,睁开眼睛却看见了那刀削般的脸,泪水顿时涌了出来,无端的涌出,仿佛一辈子终于完成了任务似的。男子全然不顾怀中的她如何哭泣,只如飞鸟一般掠于个个山头,轻巧的就停在了一座茅屋前。
坐在火边,锅里煮着新鲜的鱼汤。男子神情专注的盯着火,偶尔用长枝拨一拨柴。女子则坐于另一侧,不眨一下的盯着男子。火光明灭映着他的脸,那么挺拔。
“鱼汤很鲜,谢谢。”女子喝完后,羞涩的说。
“吃完就走吧,那条路可以回去。”语罢抬手指了指屋后的路。
女子心中一痛,就这样么?从开始到现在只说过这一句话。然而这句话却是如此无情。泪水又盈满眼眶,却被她生生忍住。
“天色已晚,大侠难道……”话还没说完就被男子打断“我叫你走,没听清?”这一次毫无感情,声音冷得可以冻人。
女子无端的打了个寒颤“我……”
“走!”男子依旧,这一次除了声音再无其他动作,似乎女子不存在般,完全不入他眼。女子看着他,半晌,泪水还是落了下来。难道自己错了么?如笛声中的那般柔情,他是给谁的呢?怎么对自己竟然如此绝情,毫无半点人该有的怜悯。难道……再也想不下去,女子低头沉默着,男子亦不再撵她,过了一会儿,女子取下披在身上的薄毯,幽然道:“救命之恩铭记于心。”男子毫无动静,依旧盯着火与锅。女子转身坚决的离开,走了几步,忍不住回头“我叫绛珠。”语毕消失在火光映掩下。
从来不知道晚上的山路如此难行,上次在三塔时,全因为心中的喜悦而忘了脚上的疼痛。而且行得没有多久,就遇到了队长与如碧他们,是以觉得很是轻松。然而此次,她在也没有信心走完,前路茫茫,后路黝黑,一路上动物穿梭而过,眼泪已不知第几次蔓延涌来。只知道往前走,往前走,只觉得心口如刀绞般的疼。耳际幽幽又传来笛声,依旧浓情,然而听着这笛声,眼泪又涌了出来。他的柔情,永远不是为我而开。而我的命运,却早已自出生那日起就订了下来。匆匆十八载,不是早以为自己心如止水么,缘何此刻酸涩之情一浪浪的袭来。
人生如梦亦如幻,情如朝露去匆匆。

“绛珠失踪了?”一个男声惊响在殿堂里,只震得尘灰满殿,柱惊梁摇。
“王爷,是小姐她……”殿下一男子正要解释便被殿上男子打断。只见此人胡须满脸,眼溢怒色。“错就是错,无论绛珠如何,你保护不力就是保护不力。”
殿下男子,双肩微动,低头不语。
“去把冷凝弃给我叫来。”殿上男子揉了揉眉间,无奈的说。
“是!”那人匆匆出去。尚未走到阶前就见一帮人冲了过来
“队长没事吧?王爷可曾发怒?”
“没事,谁帮我把冷护卫请来。”
“我去!”一个身影渐渐远去。
“队长,我们…….不会被斩吧?”
队长怒目而视“就你乌鸦嘴,你以为王爷是什么?杀人狂魔?”
话犹落一阵掌声入耳,转头,一个青衣男子,俊秀儒雅,眉间有丝不怒而威的气势。
“冷护卫。”队长侧身行礼。
“呵呵……张队长何必如此,方才的话我听着实在是豪气呢!”见张队长不言语,冷凝弃又继续说“你们丢了绛珠姑娘若是要砍头,那我丢了少主岂不是更要千刀万刮?”
“冷护卫。”张队长抬头,茫然的脸多了份感激。
“好了,去吧,王爷也知道不是你们的错。只是嘴上不能这样说罢,明白么?”
“知道,那我们退下了!”说完,一行人散了去。
冷凝弃摇了摇头,飘然进了大殿。

“寒儿还是没有消息么?”王爷问,一边踱下台阶。
“也不是全无消息,听说最近少主出现在鸡足山一带。”冷凝弃侧身立于殿旁,不卑不亢的回答。
“鸡足山,寒儿怎么会去哪儿?”王爷自顾自的说。
“王爷,难道忘了三年前…….”冷凝弃淡淡提醒。
只见王爷一震,猛的回头,盯着冷凝弃一双眸子“难道他还是忘不了?”冷凝弃并没有回答。这种时候最好不要回答,因为答案别人早已明白了。
良久,王爷又道“那绛珠的消息呢?”
一抹笑意不经意的划过冷凝弃的唇角“好象绛珠小姐亦出现在鸡足山。”王爷又是一惊,正待细问,冷凝弃又道“不过,他也出现了…….”这一次,王爷再也没有问,眉间已纠缠得无法解开“他也来了……”

绛珠从来不知道,土豆这种食物,样子虽然难看,却十分美味。还有一种叫臭豆腐的东西,闻起来臭味难当,满身霉毛,看起来很是可怕,可是吃起来却也是难得的香。风卷残云般吃完面前的食物,正自感慨世界的奇妙,食物的美味,却瞥见男子眼中一丝笑意一闪而逝。
“怎么?我很好笑么?”绛珠蛮横的问。男子不语,又恢复了那一脸寒霜。绛珠简直悔得肠子都青了,干嘛要这么凶呢?天下男子那个不爱柔情似水的女子。
那日,本以为会死于山中,一路上茫然前进,深一脚浅一脚的行走,不知来路,不知归途。本以为从此与他再无瓜葛,本以为从此自己将真正维持心如止水,本以为今生将再无波澜成为父亲真正的木偶,本以为……然而这太多的本以为却没有实现,因为他来了。最后他还是来了,腰间横插着那管笛子,笛身映着月色,泛着光,神秘而温暖。就这样,他一句话也没说,却一路陪她走出了山,来到了鹤庆。据说这里离丽江没有多远,然而,到了又如何呢?绛珠没敢细想,她只愿此刻能呆在他身边,虽然他从未对她笑过,从未多说过一句话,从未放慢走路的速度,任由她一路小跑的跟在身后,从未……然而这些绛珠都不在乎,她第一次有了活着的感觉。原来,活着就要有追求的东西。无论什么,只要有个目标,便不觉得如何惨淡。一路行来,他惜语如金;一路行来,他依旧夜夜吹笛;一路行来,绛珠觉得越发不想与他分开。
他是那么的哀伤,让人看了就不觉心疼。他是那么的少话,少到风都怕他寂寞,经常吹动他的衣襟,撩乱他的头发。他的眉在风中,一抹如山色。他是那么俊挺,一袭湛蓝长袍,行无声,静含意。唇角孤傲的抿着,抿成一线。绛珠对他的笛声越发好奇起来,那柔情,绛珠希望是为自己而现,那哀怨的眼神,绛珠希望他是为自己而生。于是,每夜他在庭中月下奏起此曲,绛珠都和着眼泪细细聆听,聆听他与平日的那一丝不同,那一点柔情,想象着是为自己而奏,那怕是死。是的,那怕是死,绛珠也希望他为自己哭一次,或者笑一次。
又一夜,他在庭中独自吹奏笛音。绛珠临窗而望,举目天际,当初半规凉月,如今已快是满月之期。时间不觉从日子中淡淡溜过,毫无痕迹,等你察觉,竟已是如此景象。秋意渐浓,月未凉透,而人,已是轻裘上身了。
听着那笛声,绛珠不觉随曲吟道:帘卷落花如雪,烟月。谁在小红亭?玉钗敲竹乍闻声,风影略分明。化作彩云飞去,何处?不隔枕函边。一声将息晓寒天,肠断又今年。吟声刚断,笛声亦停,绛珠低头,迎上一双眸子,眸子如火,烧得绛珠满脸通红,匆匆关起窗户,心跳犹不止。那一夜,绛珠辗转,如同刚到云南之时。
半夜似乎听得门外有人幽幽道:“明日便可抵达丽江,到了沐府,你就安全了。”然而静立半刻,绛珠无声,他也便如此悄然消失门外。离别么?绛珠咬了咬嘴唇,寒白的唇上咬出一抹孤红,她没有说话,亦没有哭。月以枯蕉之影映上纱窗,曾经那么欹柔的开始,只能面对这样一个苍凉的结束吗?
Si
丽江,玉龙雪山脚下的城市。
有雪山融水从城中而过,每户人家前都有流水长鸣,冰凉柔净。街道四通八达,青石路板踏着‘得得’有声。酥油茶,牦牛肉,还有饼,一种特殊的饼,浸泡在酥油茶里别有风味。然而此刻,绛珠再也无心美食,而他也一如平常沉默着。静静的走着,无话,有风,风中似有千言,无话只因在也没有说话的必要了。
他的路,她的路,彼此是不同的圆。他是剑客,浪迹天涯。她是千金,锦衣玉食。彼此都有不同的路要走,这一次偶然的交际,只是老天可怜他们的孤独灵魂,让他们偶然相遇,彼此安慰孤独的灵魂罢,况且,他的心里,早已有了一位无法替代的女子。绛珠不怨谁,只是用力的,很用力的感受他的味道,他的习惯,很认真的看他的脸,希望能在心里刻下一抹永远不褪色的画面,一幅碧水潭边的美丽画面。想着未曾注意他的步伐,猛的撞上了他的背。硬硬的直撞的绛珠眼花缭乱。
“到了。”他不多言,从来如此,即便此刻也没问问她是否疼。绛珠偏过脸去,幽幽道:“谢谢!”她不要他看见她的泪,她只希望他记住她此刻的美丽容颜。那怕偶尔想起也好。男子稍顿,然后转后就走。“等等。”绛珠忽然说,男子转头,眼眸中微光隐隐。“我,叫绛珠!你记住!”绛珠一字一句的说,目光坚定。男子望着她,眼神复杂,忽而明忽而暗。“我叫绛珠!”她又再一次说,这一次声音稍大了些。男子走回绛珠身边,望着她亦一字一句道“绛珠!”声比风轻,两个字在他唇齿间飘落,落在地上有如花开过。绛珠含泪,笑着点头“谢谢!”转身蹒跚的向沐府走去。忽然听得身后有声,笛声,哀怨如泣。绛珠停驻却未回头,淡淡吟道:问君何事轻离别,一年能有团栾月?杨柳乍如丝,故园春尽时。春归归不得,两浆松花隔。旧事逐寒潮,啼鹃恨未消。吟毕继续前行,笛声亦停。“我叫水木寒。”绛珠一顿,叹息一声,缓缓道:“谢谢,然而……已不重要了。”话毕匆匆而去,她没有勇气再停留半刻,若是再留,她怕自己会冲过去。她更没有勇气回头,她若回头便再无退路,从此与现在的身份,地位断绝一切联系。然而,她依旧忘不了临行时父亲的叮咛,忘不了自己的命运。所以,她只能回去,回到那个她从未见过的,离她出生地千万里远的地方,一个传说是与皇宫无异的殿堂。她必须面对,如同面对今日的离别。佛经中有爱别离的警句,莫非天注定,爱了,便是别离的开始。一切的一切,皆是虚幻,有爱的开始终要有离别的结束。
忽然想起母亲临终前,愣愣看着天花板问:绛儿,你说是生离痛苦,还是死别痛苦?当初她只当母亲软弱,不屑于思考此间玄妙。如今亲临体会,方懂得爱的酸涩。娘,无论生离或死别,都是一样的痛苦啊!
Si yifa
沐家是大宗,当初因为救了当今圣上一命而被赐封。沐家本是没有姓氏的,朱元璋便将自己的姓,去了一笔,赐姓为木,又因木家封地临水而建,于是便成了沐姓,也便成了丽江一大宗族。沐家自从封疆以来,从来没有越矩之动,代代世袭,年年贡奉。然而,由于皇政渐渐有失公允,只知道维护强权压榨百姓,沐家新一代的少主便蠢蠢欲动,结果三年前,沐家少主之发妻被斩于承相刀下,成为政治的牺牲品。沐家便和朝庭结下了怨。朱元璋归天后,反沐势力逐渐集结壮大,表面上是平息乱党,实则是贪图沐家封疆,意欲吞并。于是,矛盾渐渐激烈化,暗潮汹涌。此次承相将自己独生女儿绛珠下嫁,多少亦没安好心。可是这和亲的表相下谁又能怎样呢?只有等,等着一方沉不住气,此刻,谁先动谁就死。如同高手过招,一时疏忽便酿成大祸。是以,双方都步步为营,不敢亲举枉动。毕竟沐家雄霸一方数十年,地位逐年稳固,百姓拥戴。而朝庭虽兵强马壮,却四分五裂,各自为政。于此,双方皆虎视眈眈却无实际行动。
然而自从三年前一役,沐家少主痛失爱妻再无续弦,也从此行踪缥缈,几乎没有人记得还有他的存在了。而大多人又说他早已阵亡沙场,随妻而去。所以,绛珠此次,不仅要观察沐家实力,更要核查这个传闻的真实性。若是真的,那么沐家气数已尽,就凭一个快花甲的老头儿,又有什么作为呢?
为了政治的权利,连自己的女儿也成为牺牲品。若真战起来,岂不是把绛珠作为人质。而忍心将她抛弃的父亲又怎么会在乎她的死活呢?她是庶室所生,母亲出生卑微,要不是父亲看她还有几分姿色,又怎会把她养大。她不过是父亲眼中一颗可以封后,或者比较有价值的棋子罢了。虽是明白,可要做到无情,又谈何容易。毕竟这血肉之情,不是说抹便抹,如同心头刻的那副画般。这辈子终是逃不过了!

“绛珠,你……没受伤吧!”那位胡须满脸的男子轰轰而来。他身后跟着一个男子,青衫一袭,不急不缓的跟在身后。绛珠只望了一眼,便不再敢望,他的那双眼,仿佛看穿一切般的犀利。一望下去,深不见底,自己却近乎裸体的呈现在他眼前,所有聪明智慧于他看来,或许都是孩童游戏吧!
“绛珠?”胡须男子近得跟前,见她发呆不觉问道。只这一呆,绛珠就下定决心,无论生死,完成父亲的愿望,也算报答他生养之恩,从此无论死活亦再无瓜葛。再抬头的时候,绛珠勇敢的迎上青衫男子的眼光,青衫男子一愣,眼中露出笑意。一种嘲讽,一种欣赏,一种欣慰复杂难解。然而不及她多想,便听得胡须男子道:“绛珠,这一路上苦了你了,快去内堂梳洗,好好休息。什么问题有我在都好说,明日再从头说起。”
绛珠收回目光,望着眼前的男子,他的焦急眼中表露无遗,心下暗自窃喜,这种大老粗最好应付啊!“回王爷,绛珠不觉得委屈,只要能见到王爷绛珠死而无憾了。”
“傻孩子,说什么死啊死的,多不吉利啊,快别提了,去内堂梳洗,先休息休息。”
“绛珠多谢王爷。”绛珠欠身行礼。
“不必客气,不必客气。快去吧!丫鬟会带你去早已为你准备的房间的。”王爷匆匆说,一切情绪溢于言表。
“那,绛珠先行告退。”转身走了几步,又回头道:“差点儿忘了,家父临行前一再叮嘱,到了沐府一定要记得先向老王爷问好,不是绛珠问,而是亲口转带家父的问候。”
“小王真是受宠若惊啊,多谢承相记挂。”王爷也一笑答道。
绛珠为自己刚才的行动很是满意,想来,这个王爷也不过草包一个。一丝笑意浮上心头。
“王妃,这里就是您的卧房。东边是一侧阳台,西边是后山的花园,北面有最近的书房,南边则是少主的卧室。”丫鬟一一介绍,绛珠不禁想起如碧,那个爱哭的女孩儿。
“你叫什么名字?”绛珠望着眼前的丫鬟问。
“奴婢尚无名姓,王爷说以后我的主子就是王妃,所以名字也等王妃赐给。”丫鬟供手而立,低头说道。
绛珠一笑,难道王爷以为一个丫鬟就可以感动得了她么?“那么,你叫如翠吧,我原来有个贴身丫鬟叫如碧呢!”绛珠道。只见那丫鬟马上跪倒在地“多谢王妃赐名,如翠感激不尽。”绛珠厌烦的挥了挥手,“你且下去,有事我会叫你。”“是!”如翠恭敬的退了下去。丫鬟刚退下去,绛珠就长舒了口气,躺到床上。人,活着真累呢!

“你觉得绛珠如何?”王爷冷冷的问。冷凝弃立于一侧,但笑不语。“问你话呢!”王爷沉不住气,转头看着他道。
“王爷觉得如何呢?”冷凝弃反问。王爷不语。冷凝弃复又笑道“我看,她是聪明反被聪明误的人。”
王爷一挑眉问“如何说起?”
“呵呵……无处说起,只是感觉。”依旧笑意浓浓。
“唉”王爷长叹一声,他早知道冷凝弃的为人,若是他不说,你即便打死他,他也是笑意浓浓面不改色。“少主消息可有?”于是无奈之下只好转问其他。
“前几日,有探子回报,见少主在丽江城出现过。之后跟踪几次皆被少主甩了,也就杳无音信了。”
“三年多了,他还是无法原谅我吗?”王爷说此话时,一种苍老莫名的浮现出来。冷凝弃幽然道:“不,少主他只是无法原谅自己罢。”王爷抬头,凝视这那双深水般的眸。然后彼此都无语,这就是冷凝弃的聪明之处。很多时候话多了,反而就没有了价值,因为不够精炼,除了徒增负担再无他用。就如路,自己选的,没有谁强迫谁去走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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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昏总是悄然降临,栖落褐色虬劲的枝头,顺着灵动飞扬的屋檐瓦楞滑落墙脚。漫成一天辽阔深远,一地厚实亲切。
秋景有时飞独鸟,夕阳无事起寒烟。
绛珠立于阁前,一个人的时候发呆便多了起来,如翠在帘外候着,是个安静的丫头,却少了分灵气,端端的让人觉得仿佛面对木偶,于是越发思念起如碧来。
住进沐府已然半月,然而迷惑却越发浓烈。这座府第在四方街正种深处,分有三庭,前一层是商议政事的地方,中庭是书房与男子们论国谈诗之地,后庭则是住所。从前门起便有两侧回廊直通内院。内院位于最高的山顶,除了花园便是一座道观,供奉三清,香烟袅袅。而整个院落除了朱红大门与回廊外,其他皆是青瓦白墙,与这四方街上的民家建筑全无区别。整体看来毫无霸气,然而多了分亲切。比如通往后院的道路,为了不影响居民原来的路而特意架成一左封闭的桥,立于这过廊之上,常可见老人携孙穿行桥下。平添了些暖意。府中生活锦衣玉食,而这半月却如泥牛入海,父亲安排的时也渺无头绪。于此困惑之时,又隐隐想起他来,想起他最后的那句话:我叫水木寒。然后将唇抿成一线,一线孤傲。想起他的眉在风中,飘乎如一抹山色,想起他夜夜树下吹笛,断人心魄。
绛珠从未对谁如此牵挂,稍一放松他便溜进脑海,如藤蔓般攀住她的五脏六腑,让人欲罢不能。正自烦愁却听得却听得帘动,放下手中瓷茶碗望向来处。一个青衫身影缓缓进来,依旧的笑意满眼而深不可测。
“冷护卫,有何指教?”绛珠冷冷道,于此人,她是警惕而小心的。
“王妃,此刻可是思念着谁?”冷凝弃不动,声音从唇齿间轻泄而出。
“哦?有趣,实在有趣。”绛珠挑了挑眉,端起茶碗,心下却暗自一惊。冷凝弃亦不追问,只道:“在下奉王爷与少主之命,将王妃思念之人寻得……”话完,又似未完,冷凝弃冷冷看着绛珠,那一瞬,只眨眼之间一丝寒光划过冷凝弃的眼。绛珠微的一抖:“不知是请来的家父,亦或是寻的了《广陵散》”。身形却未动。
“没别的了?”
“还有什么?冷护卫觉得应该还有什么的话,那就替本妃办了吧!”这一次绛珠迎上冷凝弃的眼,冷凝弃亦不动,四目相对,稍顷冷凝弃转身对帘外唤道:“进来,不过可惜你似乎不是王妃思念之人。”只见珠帘外一个瘦小身影渐行渐近,熟悉的翠绿映入眼低,绛珠双手颤抖,只得冷冷望着。
“小姐,如碧回来了。”哐的一声瓷碗脱手“如碧……”主仆泪眼相拥,再无他言。冷凝弃转身而去,天地空茫,偶有归巢倦鸟拍翅而过。
“如何?”回廊转处一个黑影问。
“无异常,全如你计划。”冷凝弃答,一明一暗却同样简洁。
“下一步……”冷凝抛依柱而立。
“等我消息。”说完飞身一纵逝于天地间。

“人救出来了?”灯下男子看专注的看着手中的书问。
“是。”冷凝弃恭敬立于一侧,表情肃穆。
“他们,没怎么样么?”
“这,陈宵派了重兵把守,虽未对如碧怎样,但看起来是想要绛珠小姐自投罗网。”冷凝弃稍有犹豫说。
灯下的人抬头看了一眼“陈宵这次是下了大注,亏了大本了。”复又低头继续看书,嘴里却道:“凝儿,我视你如已出,下去疗伤吧,能从陈宵手里毫发无伤的救出人来已是为难你了。”
冷凝弃惨淡一笑“没想到,那斯还有几手,脚法快得惊人。”
“恩,这次也算探了个底儿。你去吧!”
“是!”冷凝弃行礼退出房外。
山月袭人,丝丝凉意,冷凝弃举目遥望,这种种恩怨非是无法解决,只是时不由人,断难决定罢。林间忽然鸟声乍鸣,月下一个黑影纵纵停停,一个飞身,映于月中,矫健俊拔。
“唉!”冷凝弃对影长叹,转身入了自己房门。
此时天地宁静,沐府却无几人真正睡下,起码绛珠就是其中一人。与如碧重逢的喜悦已经渐渐消退,如今独对满月,心中顿生凄凉无限,于此情此景竟又想起他来。忽然一阵风吹过,轻柔至极飘过耳侧。
“绛珠!”
绛珠一愣,正自拨着乱发的手停在当场,眼中一个挺拔身影立在窗前,载着一身月色,凝视自己。
“木寒?”绛珠脱口。两人无言,就此对望。不见时的种种相思此刻却无从谈起。木寒走到绛珠身边,弯腰抱住了她,这一抱似乎用尽力气,似乎想把绛珠融入自己体内般。
“木寒,你怎么……”
“嘘!”就这样木寒一直抱着绛珠,如获至宝,不忍放开,两人窃窃私语,直到天际泛白,人声隐隐。
“保重!”木寒走的时候没有回头,临窗飞出,长襟列列,转眼便不知飞到何处。后山观中的鸽子亦展翅而飞,啪啦啦的一阵群起,遮盖了绛珠眼前的一方天空。湛蓝的天际瞬间仿佛被切割开一般,支离破碎。不忍多看,绛珠关上木窗,背靠着窗,泪,终是落了下来。

“妈的,你们这群饭桶,连个姓冷的都对付不了。”骂声四起,随之而来的是几声脆响,想是有人挨了耳光。
“少爷。饶命啊!”一干鲁人横七竖八的歪在地上,个个左侧脸颊都隐有红印。
“饶命?知道绛珠没死吗?知道本少爷为什么不杀如碧那丫头吗?”这白衣男子显然气极,脸色铁青,双拳紧握。
“知道……”一干鲁人怯怯答道。
“知道你们还……”话未落,就听的另一个声音,沉静稳重“够了!”
所有人转头望去,一个黑衣男子,已然是年纪不轻,微凸的腹部隐隐盖在长袍下。
“爹!”白衣男子恭敬的唤了一声。
“哼,你还知道我是你爹。”男子狠狠道“回头再和你算帐。”随即转身问地上的一干鲁人“是冷凝弃来救的人?”
地上的人刹时点头如捣蒜,个个抢着说冷凝弃如何如何厉害,怎样打,怎样突出重围,横闯进来,一路杀将而去。
男子静静听着,一会儿方大笑起来“好,估计姓冷的也受了重创。”转头对一旁的白衣男子说“宵儿,听说过塞翁失马的故事么?”白衣男子一愣“莫非爹的意思是,丢了如碧难保不是件好事?”
“呵呵……”男子但笑不语,高深莫测。“宵儿,你还小,尚需磨练啊。”语罢起身离去。
男子口中的宵儿便是陈宵,正是当初陈有亮的嫡系子孙。想当年朱元璋与陈有亮一争江山,然而天不如愿,最后江山一统的却是朱元璋。正所谓兵败如山倒,没多久,陈有亮便被历史的洪流所掩没。关于他的传说也有很多,其中最为神奇的是传闻陈有亮心灰意冷,在山间行走突然遇到一路游僧人,此僧望着他直呼可惜,陈有亮不禁问其有何可惜?僧人说,看他面相有帝王之气,然而可惜他在左耳上穿了一眼,虽配有金饰却已然泄了这天赋之气啊!陈有亮听后,心境忽然一亮,长啸而去。然而传说毕竟是传说,只有陈家的人知道陈有亮最后的归处,是以直到今时今日他们亦心怀不甘,收回江山的愿望在朱元璋归天后愈发强烈起来。然而如要起兵,必须资金与人力,纵观现下,除了沐府在无其他地点是为上选,丽江地理位置得天独厚,古南绍开发的商路依旧运行,虽地处边疆却资金雄厚,由于常年风调雨顺城池人口发展极快。可惜沐家的人,不识抬举,一再劝说皆无用处。正所谓敬酒不吃,那就只有给罚酒了。所以,盯上了沐家少主,他们也想证实一个传闻,而此传闻与绛珠所要证实的传闻如出一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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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3-11-27 21:41:07 | 显示全部楼层

风 逝 云 栖-------------全剧完

话说绛珠梳洗完毕,先到后山道观中参拜一番,然后径自向南面一间寝室走去。那是沐家少主的房间,自从绛珠来沐府从未见过这位相公,只知道每晚他都立于窗前凝视自己的房间,而白天,几乎似间无人居住的房屋,家中仆人鲜少有人知道少主的模样。绛珠无法忍受,更何况木寒的出现,如催化剂一般加快了她行动的步伐,绛珠只想快快解决此事,从此了无牵挂,与木寒行走天地,阅尽天下景致,相伴终老。
轻扣门扉,一下,两下,三下。一次比一次重,然而屋内毫无声响。不觉推门进去,映入眼帘的是一间窗明几净的房间。屋角有盆景,葱翠碧绿,二楼右侧的床铺已经收拾妥当,湛蓝色的床单被褥,干净舒适。左侧一张书桌,桌上笔墨皆全,纸上潦潦几笔竟勾勒出一副图画,绛珠禁不住走过去,这一看,顿时愣在当场,画上女子立于窗前,眉勾远黛,盈盈水眸,一滴珠泪犹挂腮边,不是自己又会是谁。画旁还有几字,字痕虽小却苍劲有力:
翠盖连天,红衣映日,软风无力,小坐凉亭。池塘镇空碧,茗烟袅袅,添几片阳慕新客。沉寂,仙子涉江,渐无伊消息。
绛珠不知道当时是什么心绪,是惊喜,悲叹还是其他,来不及想多少就听得廊外脚步零乱,匆匆。拉上如碧转身出去,方知道是冷凝弃出了事。唇边不觉浮上一丝笑意,想来,天公还是做美的,就这样又重新拥有如碧,而且顺便消灭了一个眼中钉。
绛珠与如碧不急不缓的穿行于匆忙的人群中,心中疑惑顿生,怎么一个小小护卫也值得王府上下如此动容。而进得门去更是一惊,不仅人头攒动,而且还见到了沐王府的老夫人,那个隐居山后道观清修的女子,一袭白衣,上缀青素玄花,一头乌发绾成一髻束于脑后,身影阿娜竟不比绛珠这花样年华逊色半分。
“凝儿。”轻唤之语透过嘈杂人声,轻易便落入心里,绛珠心头嗝噔一声,如此声线,仅轻唤就让人心神荡漾,四肢无力。
“绛珠!”还未得多想王爷便向自己走来,夫人双肩微微一动却未曾回头。绛珠收回视线,恭身给王爷行了礼。
“都是自家人,不必客气。”王爷扶绛珠坐下,这方圆桌早已被各色药剂占去,满桌玲珑,而一室之中又岂止是药味弥漫。
“冷护卫受伤,可有大碍。这是我家自制秘药,不知可否派上用处。”语毕玉手轻翻,一个翠绿玉瓶俨然立于桌上。
“多谢绛珠关心,小王代冷护卫谢过。”王爷一脸倦色“不过此地人杂繁闹,还是请先回去吧。”绛珠也不多言,起身瞄了一眼身侧,夫人仍旧未动,身影挡去了床上冷凝弃的脸,没有呻吟,没有哭泣,这一切皆不普通。丫鬟、仆人依旧匆匆,绛珠,如碧依旧木然行走其间。硕大王府此际竟忽觉凄凉起来。
“咕咚,咕咚”两响,猛的冒出两只鼠样动物,毛色光亮,体态丰颖,浅浅游在内院莲花池中,端的吓了绛珠一跳。
“这是海狸。”一个苍老声音,寻声望去,不远处蓉树下一个老人眉须灰白,执把扫帚,自顾自扫着。
“海狸?”绛珠问“还以为是只硕鼠,刹是吓人。”边说边向老人走去。“少王妃,这边还未扫净。”老人说。绛珠停步,立于两潭水中的石柱上“不碍。”却再不挪动。
“是哪儿跑来的小东西。”好奇之色溢来,已不似初见时恐惧。
“是少主专程买的,它们游玩水中,可以疏通进水管渠。”绛珠不再言语,那一刻,落叶瑟瑟,水花翻飞,一个绛色身影,一个翠绿身影,还有一个苍老身影和着这秋风落叶,心事各自荡漾开去。
“咳咳。”绛珠转头,白影掠过南侧窗口,那是沐家少主的卧房,心下一惊复又转头“老人家,你家少族是何种模样的人?”老人依旧扫地不曾改变姿势“我家少主宽厚仁德,孝顺睿智,是难得一见的人才。”
“木统领曾说可为他一死。”绛珠拍拍裙裾。
“丽江城民无一例外。”老人停下,目光灼灼。
“值得?”
“值得。”
绛珠凄烈一笑“告辞。”
“少王妃慢走。”复又扫起地来。
绛珠越走越觉得凄殇,怎的一个二十少年可如此尽得人心,而较之父亲,贵为承相却又有多少人真心待他,母亲托付终身,却终是以泪洗面,含恨而去。几房妻妾你争我斗,家产败尽,几位兄长,荒淫无度,只知吃喝玩乐。为权利二字,父亲争斗一生,如今牺牲自己,不知到头来,父亲又会剩下些什么。爱人?权利?亦或遗臭万年?
唉,眼里有沙三界浅,心头无事一床宽。叹人间又有几人真正能做到呢?
天色将暮,归鸟反巢,两只飞鸟划过沐府上空,盘旋一圈各自飞去,绛珠关上窗户,坐下抚起琴来,琴声悠悠,只抚得心中血气翻腾,如碧立于帘外,这丫头近几日少言寡语,似也心事满怀。半晌,如碧终耐不住问道:“小姐,你说,你说……”欲言又止。
绛珠不悦:“既要开口又何必吞吐?”如碧掀帘而入“小姐,你说冷护卫会不会死?”铛的一声弦断,绛珠皱眉,心下道,原来是为了他,细想如碧也一十有六,情窦初开,又获救于冷凝弃之手,心中爱慕也是常事,绛珠站起来,并未挪动“他是受刀伤应无大碍。”
“不!”如碧惊呼,一双眼早已泪盈盈,“不,不,不是刀伤,不是啊!”
绛珠挑眉“那是?如碧又低下头去,浅声道:“是毒!”倒吸了口凉气,“如碧,你从头说与我听。”拉了如碧坐到桌前。“小姐,我求你救救他吧,求你了。”如碧欺身跪下,这一变故绛珠措手不及,然而她却没动,冷冷道:“如碧,做人要守本分,你是丫鬟而我们还有事未完。对于冷护卫只能如此。”如碧微微一抖。
“你明不明白?”
“…….小姐,如碧先行退下。”说完头也不回的掀帘而去。望着她蹒跚而行,绛珠心中酸酸瑟瑟。
爱么?为什么,女人总是如此容易便扑火一纵。

扑啦啦一响,陈宵轻松接住一只飞鸽,取下纸签,唇角不由浮起一丝浅笑,看来今晚计划又可推进一步了。唤来一干鲁人,交代几句分发了银两,便人潮散去。
庭中刹时无声宁静,月下一张石桌,四个石凳,幽光映处,夜光杯泛着微绿之色,一个白衣男子坐在凳上,脸上笑意浓浓,一副志得意满的样子。进庭圆门处,渐渐行来一个身影,瘦弱单薄。
“呵呵…….如碧,你看,我没说错吧,你终是会回来找我的。”男子仰头一饮而尽,邪恶的笑声震得如碧双耳隆隆。
“过来!”忽的一闪身,一只手已欺到她跟前,揪住如碧长发用力拉扯,如碧亦不哭喊,今夜前来已有赴死之心。
“你这贱人,那日不是很得意的么?怎的今日成哑巴了?”说完又踢又打,眼中绿光闪闪,如狼似豹。待踢打得累了,便坐于凳上“替本大爷倒酒。”如碧无声拭去唇角血色,悠悠站起,缓缓倒酒,如行尸走肉,面无表情。又喝了不知多久,陈宵已然醉色袭上眉头,拉了如碧的手道:“小美人儿,不是我不懂得怜香惜玉,只因你太倔。不是我非与你过不去,只因你美得我难以忘记呵!”语完便凑上唇去,如碧亦不躲闪,陈宵轻轻一探,见她不逃不躲,不哭不喊,哈哈一笑,横身抱起一脚踢开大门便冲卧房而去。人影刚歇,树上一阵悉唆,如叶般轻轻落下一人,眼光如水,寒入骨髓。望着卧房的门,又深又黑,宛如兽口。微微一皱眉却未曾进入,转身向另一楼阁而去。没走几步便听得陈宵亢奋的吼叫声,黑影一顿又继续前行而去。
待得快天明时,一个人影匆匆奔于青石路上,天气微凉水面上浮有一层雾气,暗暗飘动,路人稀少,偶有生意人家出来生火,如碧一路狂奔,零乱的衣裳已污渍斑斑,手中却攥有一个瓶子,紧紧攥着,只攥得关节泛白,咔咔做响。
而此刻的陈宵也不舒服,一晚折腾刚刚睡下,便听得一人近到床侧,反手从枕下抽出匕首刺去,谁知对方不还手,只一侧身就让过此招,陈宵心头一紧,从没人能这般轻易就让过自己的夺命三环,即便是冷凝弃亦被砍中肩头。念想中招未使老就横削过去,那知对方轻轻一退,匕首到处一砍一空,力势顿时无法收回,一个踉跄差点摔倒。不过趁来人这一退之际,陈宵已然丢了手中匕首,取过床头振日宝刀,刀身亮洁,恍有日光附体,隐隐金色。这一刀上手已不复匕首的小家气,陈宵将刀使得虎虎生威,一会儿下来已拆得几百招,而汗流浃背都不让陈宵害怕,让他感到害怕的是:来人依旧一幅气定神闲的模样,轻轻松松,如闲庭漫步般便将自己刀势一一化去。至今未见他动手一下,只穿梭刀光之中。正自发呆猛觉头顶一凉,后退一跳,但见头上半髻已然落地,发丝飘零。来人眼中暗含嘲讽,陈宵顿时寒气满身,手兀自抖动起来。
“阁下是何高人?”不动亦不答。陈宵摆了一个防备之式,横刀道:“可是报怨?”不动亦不语。“杀手?”不动亦不答。眼中嘲讽更甚,正待再问,只觉肩头一麻,陈宵低头见自己已然被自己的匕首砍中肩头,鲜血涌出,却渐渐转为暗红、深红、黑红……毒?陈宵一惊,左肩已不会动弹,忙伸手从床头暗柜下取出一个翠色瓶子,倒下三粒药丸吞下,暗自运气,血由黑而红。来人不动声色,只看着陈宵直到血色渐红才出手。一晚未见他出手,这一招,只一招陈宵便被击中要穴,晕死过去。而手中瓶子尚未落地已被他长袖一卷,笼回身边,望望天光,已有鱼肚乍现,纵身飞出窗棂,朝路上那瘦小自人追去。
如碧一路狂奔,转角处没有减速,兀的撞上一个老人家。道歉说完也不扶老人又匆匆而去。路上老人骂骂咧咧,扁担也不要了,起身便走,没走多久从手里丢出一物,翠色晶莹,落地即刻碎为片片,反手扯下人皮面具,一张俊挺之脸映着朝阳,溯风而立,湛蓝长衫飘乎飞舞。
王府中已然人声鼎沸,刚进门便听得家奴们议论冷护卫怕是没救了。不及多想便冲了过去。拨开众人,匆匆倒出药丸给他吞下,稍顷,便见冷凝弃伤口黑色涌动,脸色由青转红。大夫一惊喜道:“有救了有救了。”伸手把脉,一脸喜色“无碍,再服几帖药排排余毒即好。”听完此话,如碧猛的泪涌上来,转身便又朝后院奔去。到得池前,方让眼泪泄下,打碎池中倒影,千般情绪,皆付这一池秋水,半院落红。
绛珠立于阁上,眼见如碧立潭而泣,心中已然猜得几分。长长叹息一声,扣上窗棂,将着一天凄冷闭于窗外。

冷凝弃养伤一周,体内余毒已净,脸色虽因失血过多而微显苍白,但眼眸已恢复平日里的深邃浅笑。可以下床的第一天,他就亲自找到如碧道谢,那知如碧竟不理不睬扬长而去。冷凝弃无奈一笑,就此再没见过如碧,只知她日夜与少王妃相伴,足不出户。
沐家虽大,府第幽深,然而老王爷年事已高,不足为惧。老夫人更是一心求道,不理尘事。少主似是个痨病鬼,日日咳在南楼,夜夜灯下看书,只觉得是个爱穿白衣的人,却从未见过庐山真面目。纵观沐府上下,唯有冷凝弃算得上个人物,无论谋略武功皆属一流。绛珠立于窗边看这一天苍茫心中一一细数,随手写下几字装于鸽筒之上,扬手一放信鸽盘旋一圈渐渐飞去。这是绛珠给父亲的情报,里头只有一句话:诸葛破空城。
然而这一句话在同一时刻陈家也收到了,依旧是飞鸽带信。
“好!哈哈……”虽是两地千里,但陈家与绛珠之父几乎是同一反应。各自心中盘算着如何吞掉这块肥肉。首先必须拿到沐月,那块调动沐家五万精兵的令牌。于是绛珠决定夜探南楼,一来确定少主身份,二来打听沐月消息。
秋渐逝,冬渐浓,这暖春之地虽少雪却依旧寒气袭人,绛珠一身夜行衣,短衫束代黑靴,一头乌发已然高高束起。推开一侧窗户,一个鲤鱼纵便飞进阁内,阁内悠悠一张圆桌,四个方凳,靠窗一侧多了盆高脚细口的花盆,盆中一株花泛着青淡紫光,绛珠不敢多看轻巧的靠墙梭上二楼,刚到楼口就听见咳声,咚咚的似乎心肺都被咳出来了。绛珠抬眼望了望,二楼房间被一卷竹帘一隔为二,外侧一个矮台,台上置有熏香铜炉,帘内应该就是那少主吧。绛珠嘲讽之意渐浓,这种多病之人又怎值父亲如此劳心,值得自己托付终生,值得全城拥戴,正待冲将上去,却听帘内悠悠道:“既来之,则安之。此等凉秋,立于窗外,可别冻坏身子。”话音刚落,矮台旁边的窗口黑影微闪,立得一人,此人黑衣劲装,全身裹得唯剩双眸,可惜这眸子混混沌沌,看了无端心头郁闷。
“阁下好耳力。”黑衣人出声,竟是个女子,而这一声何等熟悉,绛珠一顿险些站立不稳。
“如碧姑娘的身手也不一般,这招飞燕挂楼就使得炉火纯青,只是沐某屋檐欠修,瓦砾太松。”一边说着又咳了起来。
如碧,果真是如碧,怎么会是如碧?绛珠强打精神,共处八年从不知道如碧会武功,怎么会,怎么会?正自伤心,却见黑衣人取下裹头巾,眸子刹时一亮:“怎么知道是我?”
“呵呵……这有何难?”如碧不语。
“坐吧,难得来一次,有话慢慢说。”语毕一只凳子自帘内飞来,无声飞来,落地亦无声,只是不偏不倚停在如碧跟前,随后而来一壶一碗轻轻落于铜炉一侧,滴水未漏稳当快速。“好身手,在下以茶代酒敬少主一杯。”说罢扬手一扫,茶碗已然到手,如碧回手一甩,嗖的一声茶碗破空而去,稍顷便听帘内道:“上好铁观音,长饮可强身健体,只是初饮者有的会腹痛有的会胀气,无法体味其中之妙。”
“是极!如同好马配上等人,江山也如茶水,若遇到不懂之人又是何其哀哉?”
“如碧姑娘好奇的想法。只是这江山焉如茶?一个一碗可泡,一个无边无际。”
“少主不必妄想说服如碧,今夜你只有两条路,一是我死,二是交出沐月。”如碧说完抽出腰间软剑,指节泛白直指帘内。
“唉……”帘内却一声长叹“值得么?为他!”
他?他是谁?绛珠不解复又抬眼望向如碧,只见如碧身势顿停,低头咬着下唇,直咬得泛白,咬出一丝孤红,而脸颊时青时白,如碧不语却听得帘内人道:“八年前你奉命卧底徐家,当时已知此路不归,今日你为冷护卫……”
“住口!”如碧怒吼声振楼阁,烛火明灭“你懂什么?你凭什么说我?”啪的一声帘内之人似也拍案而起:“我懂什么?起码我懂得什么是忠义,什么是知恩必报。凭为亡妻守灵三年我可以说你对冷护卫的爱,凭我强自支撑沐家我可以说你对陈家的孝,凭我杀场纵横结天下英雄无数,我可以说你对绛珠的义。”
“你…….”如碧刀更握得紧了,瞳孔迅速缩小“一个人太聪明,不是件好事。”说完欺身斩断竹帘,绛珠抬眼望向帘内,忽觉一道劲力扫至,烛光一闪顿时黑了下来。黑暗中兵刃碰出火光映亮一方,风声四起在这小小阁楼内两人用尽全力打得十几回,如碧翻身出窗,想她所习乃飞燕连环诀,对于楼阁之战更多添几分把握,那知对方也不示弱欺身追了出去。绛珠不动,不是不想而是不能,如碧杀招如电,每一下都直刺心扉。八年了,八年呵,如碧究竟为何背负这种命运。正想间只听哧的一声,如碧衣角已然划破,肌肤雪白稍顷方有一丝血缓缓渗出。好快的剑,绛珠暗惊,接着刷刷刷又是三剑,分别指向如碧下盘,小腹与左胸。这三招,招招皆有后势,如天网罩下,让人无处躲藏。可如碧凭着玲珑身影依旧勉强避过前二招。
“你可算陈老儿的得意门生了。”话间第三剑刺到,如碧一楞,只觉心口一凉长剑当即贯胸而过。月光下剑身幽幽泛紫,血到之处幽紫更甚,如碧惨然一笑,往后退了两步,这一退鲜血飞溅人亦随枯叶翻飞,扑的一声落下阁去,南楼依山势,这一落,这一落怕是尸骨无寻。绛珠骤的一痛,硬生生如当胸一击。这八年的情仇尚未想明白,人,却已消逝了。正想冲上前去,此时不杀他恐他日无望了。提着手中双刃正待举步,却听窗外之人悠悠吟道:“草色山光残照里,无人会的凭栏意。”说罢又咳起来,映着月光,只隐隐见他浑身是血,手中长剑薄如蝉翼,幽光淡淡剑尖兀自滴血,而那张脸,不是别人,正是沐家护卫冷凝弃。
这一晚变势突生,太多不可能塞满绛珠的脑海,她踉跄的冲到潭边,两只海狸玩得正兴山顶道观微光明灭,潭边蓉树将一地月影筛得支离破碎,如这思绪混乱如麻。待得半个时辰绛珠回房,梳洗一番,遂提笔写道:“沐月无踪,如碧亡,沐家少主冷凝弃。”而后一鸽趁夜扑啦啦消失眼底。写完后,绛珠颓然坐倒,这一刻方觉力气全消,心中空茫一片,再无依托。正自茫然忽听楼外笛声悠闲渐渐近阁而来。绛珠推窗崖一望木寒苍劲的身影立于窗外,那双眸依旧如火灿灿生辉。
“木寒。”绛珠不顾一切冲将上去。
“怎么了?”木寒扶她坐下,递过热茶便将她拥入怀中。
“木寒我们走吧!”绛珠空洞的双眸望着他,木寒心下一急,猛的拍了她两下“绛珠,怎么了?”渐渐绛珠聚回焦距,将刚才一幕缓缓说一遍,不知怎的木寒双手亦凉下去,而后鸡啼晓白,木寒再次驭风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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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3-11-27 21:41:44 | 显示全部楼层

风 逝 云 栖-------------全剧完

京城承相已招来党羽,招兵买马大肆行动,显是要远行征战。一切安排妥当,他握着手中纸条已然有些潮湿,但那字迹依稀可辨。绢秀的写着:沐月落陈宵,时机到,速决!八年了,为这一战足足等了八年,还当此愿今生难了,那知天公做美,承全自己又看了一遍秘信,一阵阵兴奋袭上心头不觉放声大笑,这天下江山马上就要是自己囊中之物了。
而陈家飞鸽回时也差不多激起千层浪,因为信上写着:沐月落徐相,时机到,速决!陈老爷子盯着看一个时辰,直看得老泪纵横,而后仰天长啸声若龙吟。八年了,陈家为此时等了整整八年,如今一切苦心经营马上就要有结局,而这如画江山马上该改回它原本的姓氏。
   沐府内院道观,绛珠一次也没有去过,那里不仅是老夫人清修之所,亦是沐家先祖灵位贡奉之地。今天,老王爷却一早便请她上去。府里依旧清冷,于如碧的死似乎恍若一梦,无人关心无人过问,仿佛开始便不存在这人般,生命终究是场梦呵。
山路陡峭,回廊蜿蜒一路上枯叶飘零,枝上也再无几片叶,冬,终是来了。如同一切该发生的事,在这薄薄冬日之晨都蠢蠢欲动的暗涌着。
到得山顶,老夫人已然立于观前,依旧一袭白衣,上缀青素玄花,乌发绾成一髻束于脑后,而此次近身得见更体会到一股悠然圣洁之气,眉目间更多了几分英气,与这年纪身份全然不配的果断神色。
“绛珠”夫人开口,语气仍是如此轻细,如春雨滴落,无痕的就滴进心里“可知今日原何叫你?”绛珠不解,但她知道等,等待一个答案,老夫人转头望向天际“今日是他四年祭日。”声音哀伤悠远,绛珠还是不懂,转头望向老王爷哪知他恭手立于远处,全无王爷威严,反倒如一小斯,神情恭敬。
“随我来。”老夫人说完朝观内走去,绛珠亦步亦趋。绕过内堂竟又是另一番景色,眼前小屋隐于树丛中,牌上赫然写着:玲珑筑。绛珠一惊,怎的还有如此内院。
“老吧!”夫人说,打断了发呆的思绪,进得屋内,三面光秃,只得正面一桌两椅再无他物。正自纳闷见夫人转动其中一椅那面墙应声而开,暗门内火光隐现,夫人当先跨了下去。不知转了多久才到一块空地,里面供有灵牌座座,夫人也不言语,先上了香,祭拜一番,然后才沉声道:“这里的皆是沐家先祖,当先这座是亡夫沐凌风。”绛珠一惊,即刻愣在当场,亡夫?那观外的是……
“你不必猜测,今日叫你已然打算真相大白。”夫人看出绛珠迷惑“且先坐下,长话短说。三年前,你父施计陷害沐家,而我儿生性倔强又年少气胜不听劝说,终酿成大祸朝庭派兵围困丽江非要我儿性命,为保我儿先夫上折多次皆无音信,后来方知这些奏折悉数落入你父之手。于是,先夫无奈只得领了数十精兵,决定杀出一条血路。那一天,亦如今日,天气凄淡寒风苍凉,先夫一马当先从北面突围,可惜我儿不听我劝阻亦随后而去,朝庭兵马何其精良,不多时便只剩下他父子俩人,其他将士非死即伤。正在这时,陈家老爷子出来,要我儿自刎谢罪先夫好言相求,竟订下两命换一命的约定。待得他们回来时,已然是第二日晓白,其实我亦知道陈家用心,当即决定由我与先夫之命换我儿一命,然而媳妇却一再相劝。最后在我饮食中下药替我赴死黄泉。可是兵马虽退沐府却已名存实亡,我儿一去不归,自此不知踪迹,而龙不可无首,管家木通主动请缨邀来异域‘鬼手’将自己面貌易做先夫之貌。他自小跟随先夫,于他举止谈吐了然于胸,这一换便换了八年,于风雨飘摇之时独撑沐家,照顾我这孤寡从未有半句怨言。而后一日他救得一人回来,当时那人已气息奄奄,显是命不久矣,然而在他照顾下竟渐渐好转,自此这人为沐府献计献策成为梁柱。”说到这儿,老夫人转头望了望绛珠“大约已猜到了吧!”话未完冷凝弃已然立于门口“此人便是我。”绛珠回头,一阵凉意涌上心头,此刻的他面盖寒霜,一袭青衫森森冷冷,语中更无半点感情,不觉倒吸了口凉气。
“夫人,怕是来不及说完了。”冷凝弃一抱拳恭敬地道。
“已经来了么?好快啊!”夫人眉头一紧。
“怎么?”绛珠话未说完冷凝弃已冷冷打断“自己干的好事,莫不是忘了?”绛珠无语,端是该怪自己,可是自己也并未想过灭了沐家,只求完成父亲夙愿承全自己与木寒罢。
“算了,凝儿,我们走吧!”语毕起身朝门口走去“绛珠,人都是自私的,我从未怪过谁,此际亦不会怪你,何去何从你看着办吧。只是,人生恍若梦,来去亦匆匆,尽量做到无憾无悔。”老夫人走了,冷凝弃走了,堂中仅剩绛珠,而夫人最后那句话萦犹在耳,无悔无憾?何其容易。
等绛珠走出观时,府外、城外已然刀兵相向,陈家与徐家却先行动起手来。怎么会这样?父亲怎么与陈家动起手来?正自纳闷忽听见咕咕鸽叫,绕过一涧刹时呆了,眼前鸽笼中除了陈家的竟还有自己的鸽子,原来自始至终夫人都洞悉一切,只是自己傻罢了。
沐家按兵不动全城警戒。城民万众一心不用多说,早已做了储粮准备,个个放下锄头拿起长枪。于此地势看去,丽江城秀丽繁华,城外隐隐尘土飞扬,显是陈徐两家打得不可开交。绛珠无心、无力、无从想起,茶饭已是多余,一心只求找到一条路罢。然而每日苦坐也毫无用处,不觉七日一晃而过,陈家老爷战死杀场,陈宵负伤而逃。兵败如山倒,顷刻间一个大宗便被诛杀殆尽,徐承相手法老辣,斩草除根毫无半点人情。于此七日后,又静过两日,想是整顿军队、粮草。
第九日,已是深冬,院内败叶凝霜,枝上已无他物,一根根伸着光秃瘦弱。府内家奴已不见踪迹,老夫人则一反常态坐阵第一院内,老王爷与冷凝弃分立两侧,探子蹿出蹿进禀报战况。而这一切似再与绛珠无关,她悠闲弄琴只待木寒归来。何去何从,怎能无悔,终是想不明白,不若不想仅凭一念坚持下去。人生苦短想不明白的又岂止今日之事。然而这一次却依旧未能如愿,当探子再报南城门破时,绛珠心头一惊,弦再次断裂,划破手指滴落的血一摔四碎看了兀的心上一寒。
冷凝弃安置城内四散百姓,一面聚集士兵似要做最后一博,看着曾经葱翠的城池顷刻间风烟四起哭喊一片,宛如人间地狱,老弱妇儒早已尘满面衣衫破烂。绛珠竟不觉流下泪来,悔么?不悔么?下定的决心瞬间崩塌。
走得殿前,老夫人泰然坐于殿上听探子报告,一脸凝重安然,不禁暗自敬佩,而殿上之人无不对绛珠怒目相向,眼中血丝满布一个个吃人似的盯着她,不觉凉意袭来。
“绛珠。”老夫人却依旧轻细一换“是要辞行么?”一脸笑意,绛珠凝视片刻道:“不!请老夫人以绛珠要挟家父退兵。”语气坚定,绛珠相信此刻的她是真正不悔。老夫人却不言语,只望着她爱怜、欢喜、哀伤一一划过眼眸。
“若能牺牲绛珠救得城内老小,绛珠也安慰,只烦请夫人在事情平息后代绛珠将此信转交于一位公子。”说罢从怀中拿出一封信,信封上赫然写着:水木寒亲启。老夫人接过信,却依旧无言。绛珠亦不再说,转身朝城门走去。
冷凝弃指挥得当,虽破一门却也将敌人挡于第二层防卫墙外,绛珠行到冷凝弃面前,将来意说明,便立于城墙之上,墙下不远处便是承相的帐蓬。冷凝弃高呼:“徐相,绛珠小姐有话想与阁下说。”那知连呼数遍未见人影,正要再呼时见一兵卒走到跟前,高声道:“承相有令,恭喜绛珠小姐马到功成,如今虽有不忍但大事不能拘小节,望绛珠小姐明白承相苦心。”话犹未落一支羽箭迎面飞来。
父亲,父亲竟要牺牲自己,一阵哀伤,绛珠惨淡一笑,闭眼等待这父亲的恩赐,如同当初母亲眼望着他去世一样,绛珠虽早已觉悟却依旧无法面对,唯有闭眼,唯有死或许才能解脱。那知等得半晌却没有预料的结果睁开眼见冷凝弃手持羽箭一折为二,怒吼道:“虎毒不食子,你尚且不如一兽。”语罢攻城的攻城,护城的护城又乱做一堆。绛珠呆呆望着冷凝弃心中百感交集竟说不出话来,只是眼泪刷刷流着,冷凝弃转头望着绛珠依旧华服绛色,而颜面早已无一处干净,头发零乱眸中凄殇更是难以表达,心下一软拉了她便往夫人处送,边走边冷冷道:“早知今日何必当初!”是呵,早知道今日,又何必当初。可是,可是人生难道真如此简单?即便早知今日,绛珠亦没有选择余地啊!
又过两日,沐府上下已无人再注意她,人人匆忙,老夫人也日渐消瘦,这个未亡人为了亡夫自愿死守一城,柔软双肩又一次经历沧桑。
而这一次冷凝弃却没能守住,承相带来了弹簧高炮火石之器飞溅城头。城头士兵刹时死伤无数,最终不得不眼睁睁看着承相一批人大摇大摆踏入沐府。城中流水渐被红袭,这满天落霞亦红似血,宛如苍天血泪只映得徐相一脸淫邪。

“兰因,八年未见,你依旧光彩照人 。”徐相到得殿前望着老夫人说。
“呵呵……客气,你亦没变多少,依旧如此无耻。”徐相脸色一变随即仰头笑了起来,震得殿上空鸣隆隆。
“随你骂吧,所谓成王败寇历代江山又有那一座不是白骨森森?”
“哼!”
“兰因,当年你若跟我,这江山早就是我的了,而你也早已是皇……”后字尚未说完便被老夫人打算“做梦,我苏兰因,生是沐家人死是沐家鬼。”徐相这一次脸色越发难看:“不识抬举,只合适今日下场。”一挥手一干士兵涌进殿来,将沐家围得水泄不通。随士兵进来的还有一人,浑身浴血已看不清面貌,惟有那双眼虽血丝满布依旧精光灼灼。
“凝儿!”老夫人不由脱口而出。徐相一喜道:“兰因,如饶他不死,你从了我如何?”老夫人不语。冷凝弃怒道:“你这老奸臣。”话犹未落已然身中两脚,额上伤口又裂,一缕血丝滑下,已然昏死过去。
“兰因,再问你一遍,你可从我?”老夫人尚未回答,绛珠尚未冲出帘内,一个身影却已袭过徐相,顷刻冷凝弃身边两人已倒下,定睛一看此人一身翠绿,容貌娇俏,眼中灵光隐隐不是如碧又是何人?
“如碧!”绛珠惊呼,不敢置信。如碧冲她幽悠一笑,抱起冷凝弃细心擦拭起来。
“把这贱人拿下。”徐相此时方反应过来。
“承相您难道不想知道南诏宝藏所藏何地么?”如碧不惊不慌头也不抬的轻声道,这一句话却似在徐相心中炸了一弹,挥手阻止士兵,他走到如碧身边低声问:“你知道?”如碧依旧细心为冷凝弃处理伤口道:“你信么?”徐相不语,稍顷道:“不信!你若知道缘何陈老匹夫不先挖去,还要打沐府的主意?”如碧一笑“承相,沐家虽财力雄厚但地势更好,此间道理聪明如你怎能不知?”
“你这丫头八年前卧底府中也学了许多去。”
“那是承相照顾。”
“可惜于你的话我仍不信。”那知如碧起身:“不信承相便杀了如碧吧!”语气淡定仿佛不是自己去死。盯着如碧半晌徐相挥挥手:“说吧,你要什么条件。”如碧一笑“简单得很,烦请放了老夫人,王爷,小姐和冷护卫。下令士兵不得滥杀城中百姓,至于我嘛,悉听尊便。”徐相沉吟片刻“我须考虑一晚。”
“随意。”说罢转身复又照顾起冷凝弃来。
晚上一干人等聚于南楼,府内皆是兵士看守极严,外加巡逻士兵要想冲将出去宛如登天。
“如碧你……”绛珠话还没问完就听如碧道:“小姐,其他暂且不说你们快逃吧!”
“逃?怎么逃?如何逃?”
“小姐,南楼依山,你们从这侧窗口跃下,自有一个山洞隐于壁上,进得洞内饮食清水一应俱全,莫说十天半月即便一年半载亦多多有余,而洞口另一端备有工具,可顺着山势挖出通道,我干了许久如今只差一点便可出得城外,凭小姐轻功带老夫人几位应不成问题。”
“如碧,你究竟是何人?”绛珠不禁又问。如碧低头似是下定决心“不瞒小姐说,如碧本是姓陈,乃陈家嫡系,可家父惨遭陷害满门赐死。而我被陈老爷早先领走逃过一劫,自此想要复仇,于八年前混入承相府伺机劫杀,那知却被我探得徐相野心,于是陈家传信按兵不动,将计就计这一等就等了八年。”
“为何却又临阵倒戈?”如碧脸色一红:“小姐,这八年我明察暗访,方知世间之事无定数,所谓对与错全不是真正的对与错。渐渐已无了报仇之心,家父虽惨遭陷害却也确实做了些不耻之事。直到遇见冷护卫,如碧才知道我的生命只为等到他的到来。怎料冷护卫早知我身份,好言相劝,于是那日楼阁上演了一出戏,只为诱徐相动手。他不动,朝庭便无证据,即便要行动也没有借口。”绛珠一惊:“你利用了我?”如碧不语,老夫人却道:“绛珠你又何尝没有利用她,又何尝不是被利用呢?”绛珠转头,竟也语塞当场。
“夫人,小姐你们就快走吧!否则明日天亮便不好办了。”如碧急道,绛珠望着床上的冷凝弃,望着如碧问:“如碧,那日你为他取药,所受一切可曾悔过?”
“不曾!”
“这八年你我亲如姐妹你可曾骗我,可曾悔过?”
“不曾骗,认识小姐是如碧一辈子的福气,所以不悔!”
“好!”绛珠一笑“你和老夫人他们先去,我留下。起码我也是她女儿。”
“不!小姐你们快走,如碧死不足惜。”
“不!如碧……”一阵哭闹待得天亮时,南楼居然谁也没走。彼此互望一眼,心中释然无比。梳洗好等待着。死,人的终结。于此时觅得知音、姐妹、懂得真情,颠沛半生似是为今日而设,死已不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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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3-11-27 21:42:20 | 显示全部楼层

风 逝 云 栖-------------全剧完

殿上承相正襟危坐,殿下五人脸色自若,坦然淡定。
“如碧你的条件我应了,先告诉我南诏宝藏地点吧。”如碧一笑“承相真会说笑,莫不是还真当我是三岁孩儿了?”
“呵呵……”承相一笑“由不得你不说。”话音刚落两耳风声袭过,如碧转头,冷凝弃与老夫人,王爷已然受制于人,而绛珠在侧也已和一人动起手来。
“绛珠你可还认我这个爹?”承相问。绛珠一动未曾回头冷冷道:“自昨日,你我便无瓜葛,母亲为你而活为你而死,惨死之状萦犹在侧,今时今日我要活一回自己。”
承相脸色铁青怒道:“好,好!那就休怪我无情。”语罢又跳出两人围攻而去。承相转身又继续对如碧道:“如何?说了吧!我说到做到你是懂的。”如碧不语眉间纠结,心中早已翻腾千万遍。
“啊!”一声惊呼绛珠已被砍中右手,兵刃落地,眼见一刀迎向门面直砍而去。
“小姐!”如碧大呼。绛珠闭上眼,心中坦然。死对她来说真的是种解脱。刀风欺来,却听叮的一声龙吟,睁开眼一个湛蓝身影片刻就毙了两人,一把薄剑舞得悠闲自得,剑锋过处兵士应正而倒。
“木寒!”绛珠大呼,来人回头一笑,这刀削般的脸不是他又会是谁?不消半刻殿上士兵所剩无几。
“你是何人?”徐相颤抖的指着木寒,脸色铁白。木寒不答,缓缓踱至殿前,手上剑身微紫,血色到处幽紫更甚。
“紫冥剑,紫冥剑,你是,你是……”徐相早已连铁青脸色都没了,此际只如见鬼魅,而他自己却更似鬼魅。
“徐相,你欺人太甚。”语罢一扬手,一髻灰白发丝落地,零乱的余发遮住面门,只一双眼闪着恐惧的光隐在发后。
“寒儿。”老夫人道,跌跌撞撞冲了过去,木寒神情一柔,眼中暖意渗透俩人拥抱一起,竟泣不成声。哭得一阵木寒方走至冷凝弃旁,两人惺惺相惜,眼中笑意浓浓。
“我以为见不到你了。”冷凝弃惨淡一笑说。
“不会,我即便死也要等你回来。”语罢一股豪情袭来,两人亦相拥不语。
“报-------”一个探子奔来,“报!城外徐相余党已灭,尽数擒获,其余反抗之人即刻斩杀。”木寒道:“好!”转头望相徐相“本想留你一命,奈何你却往死路上走,正所谓聪明反被聪明误。”
“你,你……”徐相兀自抖着仿佛不曾听见木寒说话。而此刻绛珠已猜到大半。
“水木寒,水和木,沐寒。”说完珠泪滑过,在腮边凝结。沐寒眼中微光一闪,那一抹痛心之色刹时隐于眉间“不错,我就是沐家少主,沐寒!”听得他亲口说出,绛珠兀的一颤,险些站立不稳。
“为什么骗我?”
“不是骗,只是计划一部分,朝庭早知你父狼子野心,奈何先皇驾崩已无人再能动他,只好设下此计,利用陈家余党一气将你父党羽铲尽。”
“好一个一石二鸟之计,沐家少主果然不同凡响。”绛珠自嘲一笑,这笑凄然苦涩难当。沐寒亦不再说正自沉默之时,徐相忽的纵起,一把软剑刺向沐寒。沐寒正愣只听得脑后生风,本能侧身,一把长剑已然出手。扑的一声刺穿来人,待得看清却长剑脱手,徐相双目圆瞪不可置信的看着,绛珠手中弯刀贯穿他左胸,而沐寒长剑亦刺穿她的身体。
“绛珠,绛珠,你不可以死,听到没有,不可以死,不可以丢下我。”沐寒失控大吼,字字透心,句句彻骨。他只觉得透心的凉,不住的发抖,怀中人儿渐渐轻着,眼泪刷的便落了下来。
“沐寒,我很高兴,你终是,终是爱我的。”说完一只青葱玉手尚未摸到那俊脸便已然坠下,如流星一划,人的生命竟也如此不堪。
“绛珠——!”震山悲吼,听得人撕心裂肺,沐寒再一次哭了,伴着新皇加封赏赐的圣旨一同落在这曾经美丽繁华的边陲小城。

“你还是要走?”一个湛蓝长衫的男子道。
“你知道我为什么要走。”一个青衫男子笑语。
“好好待她,一生能与爱人相伴是很大福气。”沐寒转头,这几日竟已憔悴至此,鬓边秋霜已袭,无端苍老几分。冷凝弃心中动容,隐隐只觉一酸,泪险些落下:“我知道,你也多保重。”说罢拍了拍沐寒的肩,牵了一旁如碧渐行渐远。
山间静溢,城中喧闹,在沐寒领导下,不须几日便恢复原先的繁华喧闹,一切随着这雪山融水渐渐流逝,仿佛不曾发生过。夫人依旧素色玄花白衫一袭,清修于府里道观中,而观中已另辟一角专门贡奉沐家先祖,一切隐忍私秘之事已不复存在,生命竟如此相似。
城中人们渐渐忘了那一场血腥屠杀,那一场惊天计谋,那一位倾城美人,那一位传奇少主,那一位仗义少年…….
只依稀山月幽幽泛着清光,如满地寒霜依旧记着那个曾经的冬日,如泣如述。而月下一人,湛蓝长衫偶尔立潭吹笛,一抹孤泪划过脸际……耳边忧萦当日情景:那一个倾城美人,泪眼婆娑立于月下,伴着笛声轻轻吟道:
帘卷落花如雪,烟月。谁在小红亭?玉钗敲竹乍闻声,风影略分明。
化作彩云飞去,何处?不隔枕函边,一声将息晓寒天,肠断又今年。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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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3-11-27 21:46:18 | 显示全部楼层

风 逝 云 栖-------------全剧完

本来只是个大至的提纲,结果被朋友耸动了一下,就心动了,便发之上来,也想听听各位的意见,然后再加修改.因为是提纲,所以对于其中的细部刻画还不是很细腻,稍后浮生会加以修改,慢慢补色!
谢谢各位,请勿转贴(有点臭美啊)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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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3-12-8 15:58:42 | 显示全部楼层

风 逝 云 栖-------------全剧完

下面引用由浮生闲数落花2003/11/27 09:46pm 发表的内容:
本来只是个大至的提纲,结果被朋友耸动了一下,就心动了,便发之上来,也想听听各位的意见,然后再加修改.因为是提纲,所以对于其中的细部刻画还不是很细腻,稍后浮生会加以修改,慢慢补色!
谢谢各位,请勿转贴(有点臭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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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遗憾的是,姐姐我只能欣赏,意见吗?就是:真的不错,因为文中的情节和人物的名字都很美,无形中增加了文章的欣赏性。 :em52:  :em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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