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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记忆中的雪域高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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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3-11-8 14:01:17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watermark]无法想象,这些常年跑路的老兵们是怎么扛过来的!8<=B
坐在副驾驶坐上的我抱着氧气包大口大口地显得很贪婪,样子很滑稽,身旁的老兵杨福顺一边把着方向盘一边若无其事地嚼着干辣椒。我们正行进在一眼望不到头的雪域高原上,窗外是寒冰料峭的景色,但我却无心欣赏这罕见的美景,强烈的高原反应搅得我翻肠倒肚头晕目眩。+Gu2,/
离开成都已经第四天了,一路上与我的正驾驶似乎无话可谈,出发前通过三连长的简单介绍,知道他叫杨福顺,湖南籍老兵,专业军士,当兵已经8年,专跑青藏线。我们这批人是跟随空军事故调查组的那帮知识份子同行的,他们是要到海拔很高的墨脱去寻找失事的“黑鹰”,而我们则是去日喀则气象站与战友们交流经验,大家各安心事,分别被安排在车队的8台车上。我自以为身体硕壮,能禁得起折腾,于是婉言谢绝了阿玉要我带乘晕宁和减压药的建议,在大伙惊讶的注视中登上了杨老兵的车。+
后来的经历却让我后悔不迭。Up
吸了一会氧气,感觉好多了,就又恢复了本来面目。我把氧气包塞到后座下,掏出一包从家里顺来的“3个5”,递给老兵一支。杨老兵呵呵笑着“我说你这个细伢子啊,这里连空气都这样少见,你也敢抽烟叶子?好,既然是洋人的烟,我们就破个例,抽他一哈。”说着叼在嘴上,我赶紧从兜里拿出心爱的小手枪(呵呵,是打火机)凑上去给他点上,杨老兵深深地吸了一口,皱皱眉“国个洋烟也没么子味道嘛!还不如我们‘扶兰’地烟叶子好恰(吃)”>5vtNe
见我有些尴尬的样子,老兵笑了。4rDU
透过车窗向前望去,长长的车队蜿蜒十几里看不到头,车速保持在每小时15公里的水平线上,像蜗牛爬。走前有战友说过,走青藏线可不能飚车,一的不留神就会飚到山涧里,那可就不值得了。{\1~8`
我算是半拉湖南人吧,老娘是湖南人,我随老娘也学了一口地道的湖南乡土话,所以和老兵交流基本不结巴。通过聊天得知,杨老兵的家乡在靠近广西的平江,和彭德怀是老表,家里有位勤俭持家的大嫂和三个调皮捣蛋的娃娃,老兵的嗲嗲(音读dia dia,也就是父亲)是抗美援朝的老志愿军,姆妈是老妇女主任,整个一革命之家。老兵在青藏线上跑了7、8个年头了,家只回过一次,倒是老嫂子每年都不顾山高路远地跑来慰问他,让他总感到亏欠她许多。krR
正聊着到了一个转弯处,老兵开始减速慢行,与前车渐渐拉开了距离,这样子我才看到每辆车的轮胎上都缠着密密麻麻的防滑链,不过在被压实的雪路上行驶还是不能开快车,否则就算换成三角轱辘也照样得出事。正瞎琢磨着,突然听到前面有喊声。“解放军同志!解放军同志帮帮我们!”寻着声音望去,原来是一辆地方的大货车歪停在靠近内侧的路旁,驾驶员正焦急地转圈呢。我看看老兵,老兵无奈地摇摇头“你不晓得,这里不能停车,不然的话我们就会像他一样了,这样,后勤维修队在后面第四车,麻烦你下去一趟通知周营长叫他们解决吧,我在前面开慢点等着你。”:3,}
没有办法,我只得推开车门跳下去,连滚带爬地一路小跑来到后面的第四车,就这么一小截路要搁在平原上简直轻松的不得了,可在这里居然叫我好一阵猛喘!周营长老远就看到我了,他急忙跳下车子迎上来问发生什么事了,我喘了半天,一边和他跟着车望前蹭一边告诉他关于地方车辆的事,他说问题不大,除了其他运输车,他的四号车可以随时停的。听他这样讲我借机扫了一眼四号车,才发现的确不一样,四号车是瑞士进口的雪地专用车。这样,我又小跑着赶上老兵的车子,路过那辆地方车时顺便安慰了一下司机,告诉他维修车随后就到,地方司机差点给我下跪,一副感激涕泠的表情。y]r#zd
回到老兵的车上,我又开始了有氧运动。j
我们的车队于傍晚时分到达了号称青藏线上第一兵站的纳木台。`Yd<
对于我们这些内地兵来讲,这里的一山一石都是那么的新奇,同来的那帮知识份儿站在停车场边缘又开始纵古论今、大发诗兴,不过,搞技术的到底比不了搞文学的,那也叫……诗?Q;x
我离着他们有段距离,跟在周营长和杨老兵的后面朝宿营地方向走,先猛撮他一顿,然后美美的睡上一大觉便是我此时最大的心愿。正在与杨老兵聊天的周营长回头看看我,呵呵笑着问:“娃娃,感觉这里怎么样?比你们那边好看吧?”;-/
正在我搜肠刮肚地琢磨赞美词的时候,冷不防一头撞在杨老兵的身上!“哎,我说老兵,你怎么站下了?”旁边的周营长轻轻拽拽我的胳膊,朝营地那边努努嘴。顺着周营长努嘴的方向看去,在离我们这边约30米左右的炊事帐篷外面,有一个兵正在猫着腰摘菜,与别的炊事兵不同的是从后面怎么看怎么觉得有点别扭,说不上来的感觉。Sk_]
杨老兵直挺挺地呆立在那里,肩膀有些颤抖,我多事地绕到前面想看看他的表情,却发现老兵在哭。Ck!j#`
“翠彩!好妹子!”%h`Mw
听到老兵的这一声满含真情的呼唤,那炊事兵的动作一下子僵住了。我正想问个究竟时却被周营长一把拽到后面,一个只有电影中才经常出现的场面上演了。老兵大步流星地朝炊事兵跑过去,那炊事兵转过身子,“噢!我的老天!原来是个女的!”接下来的场面被周营长的手挡着没看到,周营长嘿嘿笑着“娃娃,不该看的莫看嘛,少儿不宜。”D.
后来才知道,这位被唤做翠彩的女性就是老兵屋里的那位善良勤俭的大嫂,不远万里地来纳木台兵站等她的男人,每年都会在这里等,已经整整8年了!2z
和老兵军龄差不多的战士们纷纷向这里围拢,从他们热切而激动的表情看,显然与翠彩大嫂很熟悉了。大嫂麻利儿地从帐篷里提出一个大包裹,摊开,嚯!是湖南的土特产!有腊肉、梅干菜、豆豉、红薯片子、腌罗卜干还有一大瓶猫鱼,哇!看得我口水直涌。大嫂热情地抓起这些土产往战士们的口袋里塞,大家都没有过于的客套,有些老兵接了东西后搜遍衣服口袋,变魔术般的找出一些诸如娃娃的玩具啦、藏族的小装饰什么的也放到地上摊开的包裹皮上。yE)
“翠彩嫂子,谢谢你啦!这些带给娃娃们玩吧……”+<o|X
杨老兵憨憨地笑着站在一旁,深情的目光一刻也没有从翠彩大嫂的身上移开,那眼神,那表情,咳!看得我这个毛孩子直眼热~羡慕得不得了!hswiIr
这种场面放在别处也许不新鲜,但是,这里是海拔四千米的喀拉昆仑山,是人迹罕至的纳木台,是飞鸟都上不来的生死运输线!在这里能感受到如家一般的温暖是城里人根本想象不到也是无法感受的!BSz`
我抹了把脸,却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以及感泪流满面。望着、羡慕着眼前的一切,我,一个离家万里的小毛孩子想家了。>6*?SQ
战士们陆续进入了炊事帐篷,诺大的空场上就只剩下孤零零的我,杨老兵和翠彩嫂子不知什么时候来到我面前,善良的老大嫂一把把我搂到怀里,一边替我擦眼泪一边在我耳边安慰着“细伢子自嘎出来这么远真是不简单咧!莫哭莫哭,你大哥同我讲了,我们湖南人莫得这多眼泪地,你里姆妈嗲嗲住在湖南莫子地方咧?”当听我提到母亲的家乡时,老大嫂乐了。她说那里是她的娘家。,e9.
过了那么多年,我始终固执地认为当时大嫂是为了安慰我才这样讲的,因为在那以后的岁月里我几乎问遍了老家的亲友,却没有一个人能听说过大嫂的名字……e
但此时此刻,我却幸福的一塌糊涂!%g9(
翌日,我们告别了兵站的同志,继续我们漫长的行程。临别,大嫂把一包生活用品塞给老兵,夫妻二人默默无语地站在晨风中,知趣的我早早钻进驾驶室,扒在车窗边羡慕地望着他们。那时我年纪尚小,对于爱情还是一白痴,不过,从老兵和大嫂身上,我模模糊糊地感觉到某种不可抗拒的情感的力量。P]U
车队开动了,兵站前的一块大石头上,老大嫂解下头上的花格子头巾,就那样挥动着向我们告别,这时,所有的汽车喇叭几乎同时地按响了喇叭,每一辆从她所站立的地方经过的车子的驾驶员都在向这位令人尊敬的军嫂敬礼。渐渐地,大嫂的身影模糊了,消失在后视镜上的那层晨雾中。v<i
老兵从衣服口袋里掏出一个罐头瓶递给我“伢子拿哒,国是你嫂子追们给你留地。”我还沉浸在昨日被大嫂抱在怀中的温存中,接过瓶子一看,妈呀!是猫鱼!是我最喜欢吃的小菜啊!在家的时候,姑姥姥常做给我们吃的。抱着小罐头瓶,眼泪止不住地又落了下来……老兵在边上叹口气“唉!小小年纪就跑出来,家里头也放心的下啊!”其实在我这个年纪的孩子们还都在学校里享受温暖和快乐呢,谁叫我有个军人家庭啊!不瞒你们说,当初把我塞进部队我一万个不乐意呢!老兵全神贯注地把握着方向盘,猫一阵狗一阵的我这会又乐了,因为窗外的景色让我暂时忘却了难过和思乡。=
太阳正从薄雾中一点一点地跃上来,特别好看。老兵告诉我,一路上基本上都这样,一直到格尔木,但翻大坂的时候可就没有这样的风景看了。hD
从书本上了解到的格尔木是一个繁华的戈壁城市。格尔木,蒙古语意为“河流密集的地方。”位于青海省柴达木盆地南缘格尔木河畔,市区海拔2800米,高寒缺氧,少雨多风,是那种很典型的高原大陆性气候,昼夜温差大,夏短冬长,降雨稀少,日照时间和辐射强度长,是我国仅次于西藏的第二个高辐射区。 @{
  那里有辽阔的草原,浩瀚的大漠,丰腴的绿洲,婷婷玉立的冰峰,星罗棋布的湖泊,其山色、幽谷、清泉、湖景、冰山、盐桥、雅丹地貌等构成了青海西部美丽而独特的景观。 Q 1 (
  老兵对这些都不以为然,一边换档一边朝我诡秘地一笑:“嘿嘿,到了那里我带你去开开眼。”+ pu.
直到很多年以后,已经成家立业的我才明白扬老兵当年在格尔木的那个晚上把狗屁不懂的我推出简易房的原由……4
车队于傍晚进入格尔木。尽管一路上,老兵讲了不少关于这座城市的奇闻逸事,可亲眼一看为满不是那么回事。大街上(如果那也能称之为大街的话)空空荡荡的看不见几个人,道路两旁停满了各式车辆,偶尔能看见最多的就是一两个装扮妖冶的女人从军车边上招摇而过,那股子呛人脑瓜顶的劣质香水的味道简直让我受不了。Fa
运输队的车进入了预定的停车地点,大家纷纷下车使劲的活动麻木的身体,周营长叫大家集合,清点了人数后照例宣读了“三大纪律”。我注意到,在周营长宣读条例时,有不少驾驶员在东张西望,附近墙头也出现了不少乱蓬蓬的长头发和嗲嗲的笑声。rODv
周营长念罢条例,连长立刻高喊:“全体立正!明天上午10点准时出发!听清楚没有?!”驾驶员们精神抖擞地回答:“清楚了!!!”连长的嘴角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把手一挥“解散!”呼啦一下,也就三两分钟的工夫,空场上只剩我、扬老兵和周营长和连长了。3u4'B
他们三位互相对望了一下,营长和连长分别苦笑着说:“唉!算了吧,从这儿再走下去可就连鸟都看不见了,随便他们吧。福顺啊,你带着小同志自由活动吧,我和营长看车。”\y4<
老兵带着我在大街上到处瞎溜达,拐进一条散发着浓郁膳味的小巷子,一大帮抹地红红绿绿地女人不知从那里钻出来,围着我们唧唧喳喳像斗鸟。老兵紧紧攥着我的胳膊,强行拨拉开她们,朝巷子深处走。走了约莫10来分钟,七拐八绕的来到一户看上去还算干净的住户门口。老兵不知为何迟疑了,傻站了一小会儿,我突然起了一急,叫一声“我方便一下”就跑进边上的一个巷子去方便。O]D
等我回来时,却看见老兵在和一位俏丽女子谈的火热。看到我,老兵居然脸红了!:8spQ'
我脑子里还在想着善良的翠彩大嫂的样子,眼前的事情叫我一时无法接受。扬老兵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好象鼓了多大的勇气才对我说出一句话:“伢子,快过来见见你真真家姐。”.%Yprh
被唤做真真的女子落落大方地朝我伸出手,蛮亲切的招呼着“呵呵,过就四拉国无兰地伢子啊!张地蛮秀气嘞!”我磨叽着蹭过去,歪着头那样打量着她。看上去,真真只有20几岁的样子,眉目还算清秀,个子比老兵高一点,发育的却比内地的同年龄女孩子要丰满许多。尽管我内心对这个突然出现的真真有抵触,不过凭心论,她长得还不令人讨厌。嘴里含糊地应着,和她握了握手,算是正式认识了。扬老兵长长的出了一口气,连忙招呼着把我往门里面推,真真在后面嗔怪地说了一句什么,就这样说说笑笑地进了街门。CAE}]2
真真果然和老兵的关系不正常。连吃饭的时候也不闲着,就着昏黄的电灯,我只好扭过脸不去看他们那亲昵无比的样子。趁他们亲热的时候,我仔细打量着周围。被油烟熏得黑亮的四壁上帖满了奖状和美女图,在屋里唯一一台黑白电视的上方挂着一幅相框,里面是一位相貌英武的军人。啊,还是戴军衔的照片呢!我想起自己的老爹也有这样的照片。那真真一个独身女子住在这荒凉的边疆城市里究竟是为什么呢?9nQh8!
这顿晚饭没有吃好,我也不饿,吃罢晚饭,我被安排在东屋里休息。老兵和真真则双双进里西屋,把门插上了。gznkR
我辗转反侧了半夜,总也睡不踏实。倒不是因为西边的动静太大,西边其实挺安静的。因为,那墙上的镜框始终在我眼前晃,干脆不睡了,拉开灯,盘腿坐在炕上,仔细地端详一把。看上去那军官年纪也不大,四方脸,浓眉大眼,显得很精神。肩膀上是两杠四星,嚯!还是为大校啊!胸前挂了好多军功章。照片一角上注着时间,模糊了,好象是……7sE2
“1962年拍摄于成都。”突然出现的声音把我吓的差点喊出来!看的太专注,居然没有察觉到真真不知什么时候站在我身边。aeQ
真真只穿了件薄薄的外套,赤脚穿着拖鞋。她目不转睛地盯着照片上的大校,眼中盈着泪光。我十分茫然,搞不清真真与照片上的军人的关系,只是觉得真真很崇敬他。真真轻轻从墙上取下镜框,细细地擦拭着,泪水吧嗒吧嗒地落在照片上。许久,真真才叹了口气,“唉!伢子,国四我爹爹。死哒好多年哒。”@If|
真真幽幽地叹了口气“唉……我晓得你对我有看法,你还小,好多事情你莫得明白,我也是莫得办法才住在国里的……”我抱着被子看着她,不知该说什么好。真真在炕头摸索着掏出根烟点燃,缈缈地烟雾在温暖的屋子里很快便形成一片光怪陆离的东西。p+XiF
“伢子,你一个人那么小的年纪也跑出来,孤单吗?”说着有意无意地坐在我身边。我那年才满15,还是个懵懵懂懂的毛孩子,对真真的暗示竟然无动于衷。只是天真地问她:“真真家姐,你晓得扬老兵有堂客了吗?”真真的脸笃定是红了,她低头无语,两只手绞在一起搓来搓去的,呼吸也变得有些急促了。她呼地站起来,一把把我从炕上拽下来,什么话也不说,拉扯着我直奔院子里的一间简易搭建的小平房。{xgN
我被突如其来的变故搞傻了!跌跌撞撞地被真真拉着进了小平房,接下来的事情变得简单而又直接……不过,幸好扬老兵及时出现,老兵怒不可遏地把我踹出小平房,接着砰地关上门,里面传出激烈的争吵……r9oHSr
格尔木的早晨真的很冻人啊!-0
我自顾自地低头朝前走,老兵和真真不近不远地在后面追着。我真的非常气愤,不明白两个大人干吗要那样对待我!我只想快点见到周营长和陈连长,跟他们说给小泰换个车坐,这些老兵油子都怎么回事?!曲了拐弯的巷子根本不在话下,这是我天生的本事,只要走一次就过目不忘。想着索性撒开两条腿猛跑起来,把老兵和真真甩出去老远。!
站在停车场外的马路中间,在清晨的炊烟中,我放声大哭……v;.
气喘吁吁的扬老兵和真真追上来了。扬老兵一把把我揽在怀里,用力捶打自己的头,瓮声瓮气地哭了。真真站在几米外的马路沿上,表情复杂地望着两个抱在一团哭在一处的男人,两只手下意识地绞在一起揉搓着。M
大早晨的,哭声很快把周营长和陈连长招了出来,周营长迷迷糊糊地揉着惺忪的睡眼嘟囔着:“一大早这是哭啥子嘛!搞啥子名堂!”倒是陈连长看的明白,悄悄拽拽周营长的衣角,朝远处站着的真真努努嘴,周营长有些恍然大悟地朝真真点点头,然后用力推了扬老兵一下“给老子回车上去!丢老子的人!”扬老兵灰溜溜地进了停车场,还十分留恋地回头看看真真,真真这会却不理他,正在小声地与陈连长交谈。LkO0j
天差不多完全亮了。外出的驾驶员们陆陆续许地回到停车场,开始做出发前的车辆维护。真真和周营长、陈连长他们在小旅馆的屋里还在谈话,我一个人孤单地站在屋檐下看着扬老兵擦车。过了好一会,门开了,陈连长小声招呼我进去,进到屋里,看见坐在床边的真真在抹眼泪,我那气不打一处来,冲着真真大声地质问:“你那样做什么意思?!”r'Bb
真真羞涩地低着头,不敢正视我,陈连长在一旁表情严肃地对我说:“唉!孩子啊,你错怪她喽!真真也是苦命的娃儿啊……”气得鼓鼓的我听了连长的这番话,又看看眉头紧锁的周营长,周营长狠狠地抽了一口闷烟,把烟头往地上一扔,招招手叫我过去。从周营长的口中,我这才知道,原来真真的身世也蛮苦的。.NdFA^
真真的父亲,就是前面提过的那位大校原是青藏公路筑路部队的一位指挥员,在建设青藏公路的关键阶段不幸以身殉职。周营长和陈连长都是他的老部下。当时真真还未成年,跟着母亲居住在格尔木的兵站,噩耗传来,真真的母亲悲痛欲绝,加之对高原反应的不适,得了一场大病,不久便随丈夫而去,抛下可怜的真真孤苦伶仃的徘徊在凄凉的街头。兵站的老站长见娃儿可怜,便收她为义女,在兵站帮个忙烧烧饭什么的,日子总算有了保障。筑路部队总指挥部为真真的父亲向军委申请的革命烈士称号并没有给她带来丝毫的安慰,那一大笔抚恤金也未对真真有任何的实际意义,亲人们都离她而去了,有钱又有什么意思呢?&z
就在真真父母相继离去的第四年,义父也撒手西去了。真真真的成了无依无靠的孤儿。过早承受了这些压力的她变得很早熟,对于一些社会上的不良入侵缺乏经验,被一些心怀不轨的人玷污了纯真,她索性破罐破摔,径直堕落下去,直到有一天在这里遇到了扬老兵。(@~
扬老兵是把她当亲妹子看待的,真真也为有这样一位贴心知己的老大哥感到一丝安慰,一来二去的,两个人慢慢有了感情。扬老兵为真真在格尔木置办了一个小杂货店,使颠沛流离的日子有了一份温暖,真真越发感到自己已经离不开老兵了。在一个风雪交加的夜晚,扬老兵与真真终于不可避免的跨越了那条界限……Ag(]7
由于运输队往返的周期很长,长时间的寂寞让真真倍受身心的煎熬,于是便发生了小木屋事件,对此真真很懊悔,觉得对不起老兵,更对不起老兵带来的小兵豆子。幸亏没有深入,否则我就是跳进雅鲁藏布江也洗不清了。U
虽然某些方面我还是一知半解的,但现在却不那么记恨真真,反倒开始可怜起她来。我红着脸走到真真面前,声音小得像蚊子:“家姐,莫生我地气罗,我还小,好多事情不明白哩。你放心罗,我不会和歹嫂子岗罗。我发誓!”真真哭了,肩膀一耸一耸的,哭的一屋子的人心里都酸酸的。Mw
连长和营长拉着我走出小屋,发现扬老兵居然一直站在门外。我们没有说话,默默地从他身边走过,老兵用一种充满期待和懊悔的复杂眼神望着我,嘴唇动了动,却没有说出来。:an0t
一直到拉萨,我再没有和老兵同车,也没有说过一句话。这是我与扬老兵最后一次见面,在运输队返回的途中,扬老兵为救一个白痴技术员被呼啸的雪崩吞噬。对此我悔恨终生。9K~<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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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3-11-8 14:03:07 | 显示全部楼层

[原创]记忆中的雪域高原  

我经常在梦中见到很多当时的场景,老兵笑呵呵地站在冰大坂那段公路的路标处看着一辆又一辆军车的通过……老大嫂的花格头巾……真真彷徨的目光……还有,那排山倒海的大雪崩……
美丽的景色高原的空气,对于我来讲都很遥远很遥远了!
回忆真的是一件痛苦莫名的事。所以,每当我听到李娜演绎的那首《青藏高原》的时候,眼泪总是止不住地流淌,让小兵豆子每每都会想起雪线上的日日夜夜。
老兵已经与皑皑冰雪融为一体,永远守护着青藏线。
老大嫂也消失在辽阔的高原,听战友们讲,她在老兵牺牲的第二年就带着三个娃娃去了西藏,很多同志都在打听她的下落,可是,没有人知道大嫂在哪里。
我想我知道,她不会离开老兵太远的。
我无法再写下去了,每当回忆出现时,头就会像炸开了一样的痛,待续到永远吧……
谨以此篇向常年战斗工作在雪域高原的中国人民解放军全体指战员们表达一个老兵最崇高的敬意!
三连点名:扬福顺!
全体官兵:到……………………!
老兵,原谅我。安息吧。 在车队返回成都的途中,总参测绘局的一名技术员下车方便,面对着蓝天白云和高耸的雪山,情不自禁地诗兴大发,才吟出一个啊字就惹怒了山的灵魂……
看着遥远的大雪崩呼啸而来,老兵眼疾手快地一脚把那白痴踢到了靠山停放的卡车底下,自己却被咆哮的大雪块吞没了……
多少年后,提起来,那小子绝对会马上痛哭流涕,如今他也是两和孩子的爸爸了,战友聚会他总坐在角落里,面前放着两只酒杯。
因为与杨老兵有过接触,我自然成了他缅怀的特殊媒介。
他说他非常后悔非常非常的后悔!
把临出发前宣布的纪律与规定抛到了九霄云外,一心只想着自己了……
他曾经给老大嫂寄过生活费,但都被原封不动地退回来,说是查无此人……
他说他20多年来一直在打听老大嫂的下落,可是总没有结果……
唉!
我又能说什么呢?
老兵救他是出于本能,换了别人也会那样做的。毕竟,老兵熟悉大雪山的脾气……
说起来蛮尴尬的,老兵的相好或许是太寂寞了吧,才有了那段差点叫我没脸见人的故事,呵呵~~~
真真家姐没有结婚,听说去了外国做生意;周营长退休了,现在是一家外资汽车维护公司的顾问;陈连长复员后在老家开了间茶楼,生意很好。
真想念他们啊!
发表于 2003-11-8 16:39:42 | 显示全部楼层

[原创]记忆中的雪域高原  

老兄,你可吓死俺了,你咋跑到这里来哩?
嘿嘿,我溜了...
 楼主| 发表于 2003-11-12 23:49:04 | 显示全部楼层

[原创]记忆中的雪域高原  

我可是到处流浪啊啊啊啊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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