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尘如梦

雪韵

[这个贴子最后由雪韵在 2004/02/21 09:42am 第 2 次编辑]

    初秋的一个上午，副科长领来了一个中年妇女和一个十七八岁的女孩子，说这女孩是新来的。正奇怪这么年轻的女孩做什么不行，怎么来看孩子？个子矮小、皮肤白皙的中年妇女快言快语地说女儿初中毕业后，找丈夫的老乡、机关一把手的妻子给说了一下，让女儿来干着临时工，以后有机会再转合同工。我对劳资规定不了解，似懂非懂的应着，打量着默默地站在一边的女孩,和她母亲长的一点也不像。她身高大约1.65米，身材丰满，皮肤微黑透红。模样就像甜妹子李玲玉，并且她的名字和这位红歌星也仅差一字，叫玉。
    玉的嘴很甜，人也勤快，很快就和家长们熟悉了。我们是单位自办的幼儿园，只有十几个孩子。工作人员四人，两个正式工。一家属和玉是临时工，日工资2元，每月由我考勤后送到科里汇总。我称那个家属为大姐，年轻的就喊她阿姨。玉的父亲是下属单位的职工，她和母亲弟弟的户口还在农村，住在郊外的下属单位。每天下班后，玉就到一把手家里帮着老乡大娘做点家务。
    一把手是东北人，多年来一直在下属单位做工程设计工作，84年改革才提拔起来。妻子是省城人，儿女已经结婚单过。一把手公务繁忙，很少回家，妻子身体很胖，有高血压，因此家里很需要人手帮忙。其时，我住在机关办公楼的单身宿舍里，下班后就和那些单职工的家属玩。曾听一位寡居的阿姨说过一把手妻子的逸闻。一把手妻子曾让一食堂职工从老家找了个小保姆，白天干家务，晚上到单身宿舍和这位寡居的阿姨母女住在一起。后来，小保姆胃不好，一把手妻子紧张地追到宿舍，问东问西。不久，就把小保姆打发走了。现在玉来帮她，又是老乡的女儿，老太太应该是放心的了。何况两家住过多年的邻居，玉是老太太看着长大的呢？
    后来，玉买了那种方便携带的牙刷有时就住到一把手的家里，和老乡大娘做伴。年底的时候，一把手提到委里做主任，同时兼任原单位的书记；妻子从后勤调到了征收，清清闲闲的，就等办理退休手续了。
    玉的家远，有时中午不回家。我们就照顾她，上午来的晚，下午早走，中午用液化气溜一点从家里带来的饭吃。下午，我们都上班的时候，她就对着镜子擦上口红，和大家拜拜。
    春天，玉拿来了一部傻瓜相机，说是过年回省城，她大爷送给她的，还供着她用胶卷。她们有时候就到火车站的小公园里和她家附近的飞机场玩，在草地上拍照片。只要个人拿上冲洗的钱就行。
    夏天的一个下午，大班的一个女孩从桌子上往下跳摔倒了，额头上起了一个大包。我们吓坏了，找来香油涂抹在紫包上，下班时总是小一点了。还好，她的家长并没有来找，我们紧绷的神经总算松弛下来。
    几天后的一个晚上，主任夫人来到了我住的单身宿舍，问我是不是有个孩子的头碰了。我吓一大跳。这事怎么传到了她的耳朵里？老太太说前几天有人看到玉到委里去了，问她找谁，她说一个女孩碰了头，来找她在委里帮忙的家长。那人知道是主任的关系后，就把消息透露给了她，怕万一出什么事情，他们要负责的。主任夫人觉得奇怪，就是伤了孩子，也有我负责，用不着一个临时工去出面吧？所以才找我对证一下。我老实地把那天的事情说了。
    8月底听到主任因受贿罪被捕时，吃惊地半天说不出话来。怎么也无法想像一个曾经威风八面、呼风唤雨的正县级领导，沦为阶下囚的样子。
    后来，我从电视上看到了他的受审镜头，带着手铐，苍老了许多。小道消息流传着，办案人员从他的办公抽屉里还翻出了一些什么。这是学潮后这个城市反腐败的最大成就，倒下的职务级别最高的干部。受贿的物品是一台电冰箱和一台录放机计7000余元，加上零零碎碎的物品，共10000元，被判有期徒刑三年。行贿的是一个县里的局长，他供出了上级领导获得宽大处理，被判监外执行。但这个案子到我们的一把手这里就刹住了。据说他不肯供出已经到省厅的前任，是前任给了他一些承诺。
    昔日的第一夫人每天从职工食堂买饭，看着新来的领导想上前打招呼，犹豫再三还是迈着笨重的步子转身离去了。在单身楼上远远地望着她，感觉她是那么的可怜。想她每日要应付监察机关的询问，还要托人给他送烟，一个月，就消瘦了许多。
    一把手的外孙暑假前刚满一岁就送到了我们的幼儿园，玉每日照顾地很好，见了一把手的女儿也姐长姐短地喊着。现在，玉不再到老乡大娘家去，整日沉着脸，不发一言。见了老乡姐姐也不再打招呼。
    一年后，她的老乡大娘已经退休。我年底休产假，到五一上班时，老太太又来找我，问玉是不是拿过傻瓜相机。我说是呀，她说是她大爷给她的，管她用胶卷。
    “什么呀！那是俺家老头子给她的。过年她妈来找我赔偿她闺女的青春损失，我还没告她破坏我的家庭呢！”老太太气愤地说。
    我一时懵了，怎么可能？他的年龄整整是她的三倍啊。虽半信半疑，也没法安慰可怜的老太太。她还要每月去监狱看他。
    后来，从大姐那里，我才知道事情的真相。原来，他用给她家转户口为条件，让她到委里去。还把人家送他的傻瓜相机也给了她。现在，玉的母亲越想越不甘心，大年初二就打上门来，索要女儿的青春损失费。是单位出面才将事情压下。
    几天后，劳资科来电话通知玉去结算工资。然后，我们默默地看她收拾东西，惨淡地笑着向我们告别，离开了她走上社会的第一个人生驿站。
    一年后，一把手（我们姑且这么叫他）的女儿一家离开了这个城市，去了丈夫的家乡，一个富裕的海边城市－－天尽头。
    一把手出来后，委里聘请他回去，并给他续上工龄。他的妻子得了脑栓，由保姆和媳妇一起照顾。
    听说玉把户口迁到了北海开发区，那里可以转为城镇户口。她的婚事也在本系统内流传着：下属单位每年都会分来一些毕业生，玉的母亲物色好目标后，就请到家里来吃住。等男方知道真相以后，想反悔也不行了……

冰凌花开

红尘如梦，什么人都有。
透过某些人的经历，一些现实，一些势利，一些私心，就这样慢慢暴露。。。。。

荷风

  生活有太多的无奈，喜乎？悲乎？
  

兰亭闲客

红尘百态，悉呈眼底；世风人情，尽显笔端。
只是叙述时枝枝蔓蔓太多，嫌罗嗦了。

只为彼岸

虽是冰山一角，但展大千世界！

雪韵

谢谢大哥，荷风哥哥，冰凌和云儿妹妹，只想叙述故事了，也没有深加修改，惭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