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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事再编:偷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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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3-6-3 14:14:04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这个贴子最后由雨儿在 2003/06/03 06:43pm 第 1 次编辑]

偷香
“三小姐……”小鬟唤我。
我冷然回视,她吓得噤声。
这蠢丫头,见我在调香,还来打扰。
这太尉府里遍布腐尸臭、马屁臭和捧脚的脚臭。所以我整日制香,想驱除这挥之不去的臭气。
小鬟仍不走,我继续把手中晒干的栀子花放入研钵研成粉末,头也不回地问:“太尉叫我?”
小鬟称是。
下意识地,我叫他“太尉”而不是“爹”。
三年前,他明知太子是个白痴却仍把我的大姐嫁给他;去年,他又把我柔弱的二姐送给了暴虐的齐王为妃,我当时就已明白,我们都是他的棋子,他一定会把我也送给某个王爷或权臣做妻子,来织他权焰的网!
我对小鬟说:“我就去,叫多福来。”
多福这丫头还算聪明伶俐,是我唯一的心腹。
我对多福说:“把那白色的粉倒入瓮中,跟上回搜集的荷露还有木樨香油一起蒸一下。”然后就信步来到了“太尉”的书房。
“父亲唤我?”当着他的面,我还是足够恭谨地行了礼。
他放下手中书卷,看我一眼,皱眉道:“午儿,你怎么又瘦了?整日在房里闷头制香,也不出门,气色不好呀。”
我闷声不语。
贾午,是我的名字,生在午时就叫“午”,连名字都起得这么马虎……
他伸手在袍袖里掏出一个锦盒递给我:“这是御赐之物,是西域进贡的奇香,名为‘龙涎’,相传为西海大鱼体内所生,鱼将死时吐出口中,数十载才得一枚,一经沾人,历月不息;皇上本来只赐了陈蹇,因我想起你喜爱制香,故今日秘密进宫,讨得一枚。”
我大喜,连忙启盒,盒盖一开,一种奇特的味道布满整个书房。
那不是香,那是香到极点的一种臭味。
世上至利的剑,往往看不见锋芒;至情至性的人,往往最似无情。
同样,世上至香之物,散发出的,是一种臭气。
“龙涎”是黑乎乎硬邦邦的一块东西,腥臭腥臭的——本来,大鱼腹中吐出,不是痰唾就是胃液——可只要稍加屏息,然后再深吸一口气,就能辨出那腥臭的表面下极其馥郁的香气,宛转柔和却又极其霸道,直往鼻子里钻。
我看见父亲用袍袖掩住了口鼻——好香也需要会欣赏的好鼻子,他是无福消受了。
此香极烈,有名士风格——你若欣赏他,他便付出所有悦你心性;你若轻贱他,他愈发显出恶性叫你亲近不得。只要我稍微加以琢磨点化,辅以甘露,炼以烈火,不愁它不是天下第一名香——只不以凡花俗草来干扰它自身的品格就足够了。
我把香袖起来,对父亲一笑:“多谢父亲赏赐,午儿告退。”
“等等,”父亲终于把堵着鼻子的袖子放下:“为父还有话对你说。”
我的笑容收起了——我就知道,没事不会突然给我东西。
“午儿,你也不小了,为父为你选了个婆家……”
“哦?”我讥讽道:“上次是齐王,这次你想拉拢哪个呢?”
他的脸色变了一变:“楚王玮方当少年,前途不可限量……”
“哈哈哈……”我大笑起来:“司马玮?他才七岁!可真是前途不可限量!也对,秦朝甘罗十二岁就能拜相呢!”
他的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然后说:“有为父在,他将来定是国之砥柱……”
“哼!”我勃然变色:“你想趁他还年少扶植他,等他成了‘国之砥柱’,便于控制,是吧?那我怎么办?我正值韶龄,他还是懵懂顽童,你想让我像南凤姐姐一样吗?!”
他的脸色白得很,结巴着说:“你……你说什么?”
我冷哼一下:“这府里出去的人做过的那些脏事,哪一件能瞒得了我?!”
——我的大姐贾南凤,自跟那白痴太子成亲,一直得不到闺房之乐,于是就让些会武功的小黄门冒充仙人,劫掠寒门美少年到宫中,自充仙子,与之淫乱之后再放回;那些少年家境贫寒,未曾见过宫中奢华和南凤那样美貌的女子,真以为是仙境和仙人,回去盛言仙窟一游。民间已流传出了歌谣《游仙窟》,假使传于文人之手,必贻笑于后世。
我冷笑道:“不过我倒真感谢爹呢,毕竟没给我也选一个白痴当丈夫!”然后就揣着“龙涎”转身回房了。
接下来的几日,我把“龙涎”磨下一块,想法炮制。
表面上,我平静得很——我知道父亲不会因为我的反对就改变主意,我哪比得上他的权势更重要!
我一定得想个办法,我才不要从一个粪坑跳到另一个粪坑!
禁闭的内宅门上画着连环的青琐纹,门那边就是父亲召集幕僚谈玄聚会的地方。我从门缝偷眼望着——我必须找个人给我自由!
突然,一个白衣少年映入我眼帘,他容貌俊秀,神色倨傲,虽着下品服色却难掩丰神秀彩;他正与其他宾客辩论着,洋洋洒洒,挥斥自如;有人说出些轻视他的话,他既不反驳,也不生气,只是抿了抿嘴唇,那轻蔑的神气真是让人喜欢。
身边的多福突然问:“小姐,你笑什么?”
“我有笑吗?”我伸手摸了摸脸。
“有,”多福说:“不但有笑,你还笑得好诈呢!”
我笑而不语——就是他了!
他不但美而骄傲,而且看那身型步态,是学过功夫的,一定可以完成我的心愿。
龙涎香制成的那天晚上,那白衣少年韩寿上了我的床。
——我叫多福拿了方题着诗的锦帕去找他,这丫头倒真是天生做媒的料,跟他吹嘘我是天仙般的美女,又说什么我为了他几乎害了相思病,韩寿心动,来和我私会。
我果真没看错他,他身手矫捷,太尉府的院墙他走起来如履平地。
也不用什么情叙款款,本就是偷情当然要直奔主题;我只尽力柔婉羞涩就足够了,他见我似乎也惊艳了许久,对我极尽柔情。颠鸾倒凤的那一刻,我突然喃喃道:“我知道我在做什么。”
是的,我知道我在做什么,我在偷情,我成了淫妇,可那又有什么关系?我平生最崇拜的人,是阮籍嵇康,他们可以非汤武薄周孔,我有什么不可以?礼法于我,跟放屁有什么两样?
我恣情欢娱,想象着父亲知道后的表情,心头更是畅快。
更漏几转,天色将明,韩寿披衣坐起,略带歉意地对我说:“我必须得走了——你放心,我绝不负你。”我假做啜泣,星眼迷离地对他说:“明夜,千万再来。”
他踰墙而走,我望着他的背影轻笑——亲爱的,你被我设计了呀!不过,我不会让你轻看我,即便我是贾充的女儿、贾南凤的妹妹,我也绝不是他们那一流的无耻之人;我求的不是一夕,而是百年,既然能把你诱来,我就有本事成就我们的将来!更何况,你这种男人,柔情是真的,花心也是真的,你今日可以踰我的墙,他日就可以登别人的房,没有人在背后推你一把,你是不会被谁绑住的,为了我的自由,就必须牺牲你的自由了。
自那夜后,韩寿夜夜来与我私会。事已做成,现在就只差叫我父知道了。
于是,某夜欢娱过后,我拿出龙涎香,用纤指蘸取,在韩寿裸露的肌肤上游走。这香号称“一经沾人,历月不息”,我暗自祈祷这是真的。
他说:“你在做什么?”
我说:“你是我的男人,就要有我的味道!”
他忽然叹息了一声,那双夺人心魄的眼睛在我身上流连,他说:“午儿,我竟有些看不真你了呢……”他的身体在我喷香的纤手挑逗之下逐渐火烫,终于,我那小小阴谋结束在一片春意之中。
天明,他走了,我叫多福拿了一瓶龙涎香送给父亲,说是我新制的香。
后来的事情,书上都写过了——父亲从韩寿身上嗅到了龙涎香的气息,于是侦知了我们的私情,他为了面子,只好赠我嫁妆,把我嫁给了韩寿。
上轿的那天,我从蒙脸的红丝帕望向父亲,我看不清他脸上究竟是高兴多些还是尴尬多些,我突然有点可怜他。
成亲之后,我依旧迷恋于制香,那块“龙涎”经我巧手妙制,已名传士族,成为天下第一名香。
有时,闺房之中,我还会取笑般地为夫君涂上龙涎香,而他总会问我:“当初为什么选上我?”我说:“我从门缝看见,你就像我的‘龙涎’,外表又臭又硬,只要真心和你接近,就会发现奇香扑鼻。”——当初的原因,我宁愿他一辈子也不知道。
不过,某一天,心醉神驰之际,他忽然吐露:“午儿,其实……当年岳丈跟我们这些幕僚商议过把你嫁给楚王之事……”
我心头一热,用热吻千千制止他再说下去……
《世说新语·惑溺》:“韩寿美姿容,贾充辟以为椽。充每聚会,贾女于青锁中看,见寿,说之,恒怀存想,发于吟咏。后婢往寿家,俱述如此,并言女光丽。寿闻之心动,遂请婢潜修音问,及期往宿。寿矫捷绝人,踰墙而入,家中莫知。自是充觉女盛自拂拭,说畅有异于常。后会诸吏,闻寿有奇香之气,是外国所贡,一著人则历月不歇。充计武帝唯赐己及陈骞,余家无此香,疑寿与女通,而垣墙重密,门阁急峻,何由得尔?乃托言有盗,令人修墙。使反,曰:‘其余无异,唯东北角如有人迹,而墙高非人所踰。’充乃取女左右婢考问,即以状对。充秘之,以女妻寿。”  
发表于 2003-6-3 14:38:52 | 显示全部楼层

故事再编:偷香

故事编的不错,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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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3-6-3 17:20:20 | 显示全部楼层

故事再编:偷香

哇,你偷香,我来窃玉也~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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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3-6-13 10:11:35 | 显示全部楼层

故事再编:偷香

看了好多你的东东
还是感觉你的鬼故事耐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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