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苦藤甜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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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4-5-7 15:18:30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这个贴子最后由雪韵在 2004/05/07 03:24pm 第 1 次编辑]


  “俺俩是一根藤上的两个苦瓜,俺不嫁他,谁嫁他?!”
                               --摘自女主人公的话
                一、相恋
  吃过晚饭,收拾好碗筷,惠就和爷爷一起出了门。家里人对这祖孙的行为早已司空见惯,没人吱声。
  奶奶去世早,爹成家后,爷爷蛮以为可以过几天舒服日子了。谁知,命运这东西有时也遗传,娘嫁进来过了没几年,竟也撒手西去,撇下6岁的兰和2岁半的惠姐妹俩。为了延续香火,全家人东借西凑地又给爹娶亲。从此,姐妹俩就跟爷爷住在了一起。每天晚上,爷爷怕孩子们在家碍事,就领着两个孩子在街上玩到半夜,困了、累了才回家,摸黑爬上炕去倒头就睡。
  夏天还好过,人们都到街上乘凉。而到了冬天,大多数人都缩在自己炕头上,不肯出门。爷爷就领着俩孩子去海家玩。
  海也是后娘,早早就出来单过了。由于家庭成分不好,所以二十五六了还光棍一条。日日在生产队出工,一人吃饱全家不饿,日子过的倒也从容。只是一个人守着这三间老屋,出出进进形只影单的,无形中凭添了些许悲凉。
  而惠和爷爷祖孙仨的到来,给这个小屋带来了欢笑生机。开始是爷爷和海抽着旱烟拉家常,那姐妹俩静静地坐着一边听。后来,姐妹俩就问海一些问题,在她们眼里,高中毕业的海是满腹学问的秀才。而海对这两个小妹妹也是耐心地有问必答,决无半点厌烦。
  不知道什么时候起,海看兰的眼神有了些什么。兰有时也自己出去玩,不再一刻不离地跟着爷爷了。而惠和爷爷去海家的时候,竟然吃了两次闭门羹。
  渐渐地,爹对兰开始不满起来,常常呵斥她,后娘斜着眼神在一旁冷笑。15岁的惠不懂,问爷爷,爷爷只是叹气。有时再去海家,海也有些沉默。
  年底的时候,爹给兰找了个远婆家,年前定亲,带着送日子,年后,过了二月二就出嫁。那些日子,惠半夜醒来,常听见兰在被窝里抽泣,清早起床,看见兰的眼睛都是红肿的。
  兰出嫁了,海三天没上工。街坊邻居看到惠时,先是摇摇头,继而是长长的叹息。
  家里恢复了平静后,爷爷又带着惠去海家玩了。就像今晚,那一老一少两个男人抽烟沉默的时候,十八岁的惠就坐在角落里一边端详着三十岁的海哥,一边想着自己的心事:海哥真可怜啊,要是有个人照顾他,给他做饭就好了。然而,这年月,谁家的闺女会嫁给一个出身不好的人呢?看来,海要打一辈子光棍了。想到这里,惠竟然有种说不出的滋味漫上心头,继而隐隐作疼起来。
  “海哥,以后你有什么事,我来给你做吧。”惠一心想帮助可怜的海,忍不住说道。
  “就是,”爷爷一边磕着烟锅,一边对海说,“你有什么缝缝补补的,让惠给你做。”
  望着出落成大姑娘的惠,海的眼神恍惚了,仿佛看到三年前出嫁的兰。听到爷爷的话,恍如从梦中醒来,连声说:“不用,不用,我一个人好说。”
  此后,惠不再和爷爷一起去海家了,老说找队里的姐妹们玩。爷爷信实,加上年纪大了,不喜欢走黑路,自己在院子溜达一下,就回屋睡了。
  没有了爷爷在身边,惠觉得自由多了,除了帮海收拾一下屋子,还偶尔开开玩笑,要不就静静地坐在他的炕头,眼瞅着墙上的挂钟,到点就回家。
  海看惠的眼神,和几年前看兰的一样。惠从里面读出了一些什么,忍不住提起姐姐。海的眼神一下子黯淡了,仿佛突然被霜打了的茄子,焉了。惠再三追问,才知道,当年姐姐和海哥好了后,被家里知道了,因此,才被远嫁。
  一股强烈的同情心涌上心头:“海哥,我和你过吧。”
  海惊讶地抬起头睁大了眼睛:“你?!”继而又摇得象拨浪鼓,“怎么可能?你家里是绝对不会同意的!”
  提起家里,惠也气馁了:“难道你就这样过下去吗?”
  “过一天算一天吧,怎么还不是一辈子?!”
  沉默……
  相同的命运,把两颗心连在了一起……

                 二、私奔
  日子一天天地过去,惠除了白天上工,晚上照常到海家去玩半个小时,九点准时回家。
  一天,惠对海说:“我这些日子是不是胖了?那些裤子都扎不上腰了。”
  海瞬间明白了,他望着身边已经发粗的姑娘不得不认真考虑两个人的前途。
  惠看他只顾吸烟,就先回家了。
  次日晚上,惠来的时候,海没有象往常那样,只是揽着惠,轻声说她怀孕了。
  “啊?”惠被这突如其来的事情吓哭了。上次姐姐仅仅是和海哥好,爹和后娘就把她远嫁。如果让家里知道自己的丑行,不打死才怪!
  海轻轻地安慰着惠。昨晚惠走后,他一夜没睡。思前想后,只有带着心爱的女人私奔他乡了。呆在这里,只有死路一条。
  事到如今,惠也只能听从海哥的安排。想起后娘的嘴脸,爹的暴躁,她就不寒而栗,只是有点舍不得年迈的爷爷。
  一个没有月亮的晚上,惠提着早就收拾好的包裹,来到等在黑暗中的海面前。两个身影悄悄摸出村子,隐入无边的夜色之中……
        次日,惠的家人不见她吃饭,询问爷爷,未果。去海家打探,见铁将军把门,情知不妙。恼怒之下,聚集了本族人,一路打向海的爹家,限令他们立刻交出人来。否则,就砸锅放火,别想过安生日子。
  一家人如坠雾中,好半天才明白是海拐走了人家小姑娘。后娘上去就撕扯着老实巴交的丈夫,边哭边骂,怎么养了这么个不出相不要脸的儿子,连累弟妹以后可怎么见人啊?
  海爹却是木然地任由老婆撕骂,心中犹如打翻了五味瓶,酸甜苦辣全都有。长子的婚事一直如泰山压在他心头上,如今,三十岁了,竟有个那么好的姑娘跟了他,自己死也瞑目了。于是,他颤巍巍地走到惠爹跟前:“大兄弟,海多少年就不和我来往了。他的事情我真的不知道。如果真是他领走了惠,你就算在我头上吧。是我没有教育好自己的孩子,要杀要剐都随你!”
  惠的爹正要动手,海那两个同父异母的弟弟已经挡在了父亲面前。知道真打起来不是人家的对手,但也不能就这样便宜了这些狗东西,临走,恨恨地搬起院子里的石磨扔进了做饭的锅里,才余怒未熄地离去。
  然后,就把两个人的照片贴遍了大小车站,甚至贴到了省城。
发表于 2004-5-7 15:44:18 | 显示全部楼层

苦藤甜瓜

突破世俗的封锁,后面会是什么?
 楼主| 发表于 2004-5-7 16:16:25 | 显示全部楼层

苦藤甜瓜

             三、他乡
  且说海带着惠没有去十几里外的那个小车站,真是明智之举。他们连夜搭车直奔岛城,乘上了一列去东北的火车,并且没有在省城倒车,一路坐到沈阳,才换车继续北上。
  东北的村庄,地广人稀。那年月,好多关内人过不下去了,就会闯关东。有的人能够荣归故里,有的人客死他乡。
  海领着怀有身孕的惠经过几天的颠簸,终于在一个深山沟里找到两间草房,暂时栖身。买回一些干海带、土豆和米面,开始过日子。
  此时正值春天,有好多闲置的土地,只要你肯出力气。海开垦了一块山坡地,去讨来些玉米种下,然后去山里想找些零工赚点钱。
  惠的身体很不好,老是生病,连饭都做不了。幸亏海一个人生活惯了,家务活都会做。有时就做下些饭菜,让惠简单地溜一下。
  山坡上的玉米长势喜人,惠的身体也越来越笨。夏天过去了,短暂的秋天提前来临。于是,海在冬天之前把那些还没有完全成熟的玉米都掰回来,堆在屋外时,他们的女儿降生了。
  海望着瘦弱的惠和哇哇哭叫的孩子,心中充满了歉疚。家里一贫如洗,他不知道拿什么服侍这个月子。七尺男儿,坐在炕沿上,竟默默地留下了眼泪。
  惠反而安慰丈夫:“海哥别哭啊,只要我们一家人守在一起,比什么都好。”
  满月后,惠的身体依然很差。原先认为是妊娠反应,现在孩子生下来了,还是经常生病。海问别人,说是水土不服。这下愁坏了夫妻俩:什么时候是个头呢?
  靠那些玉米,又过了一个年头,惠依然没有好转的迹象。看惠日日在病痛中挣扎,海心疼的要死,恨不能自己去替她。有时,提起关内,惠就怕得要命,死活不肯回去。可是,在这里,几乎连孩子都照看不了,有一阵病得严重,差点丢掉性命。
  病好后,海下定决心带着妻女回乡。尽管惠不肯,可也不能搭上命吧。再说,现在生米已经煮成熟饭,惠的家人再怎么凶狠,也不能把自己怎么样吧?
  于是,在出走一年半之后,海携妻将女回到了家乡。
  家乡,等待着这对患难夫妻的,又是什么呢?

发表于 2004-5-7 17:49:12 | 显示全部楼层

苦藤甜瓜

还有下篇么?冰凌不想猜,请姐姐贴上来吧。不过,看标题,我想,应该是喜剧结尾吧。这样,对他们公平些:)
 楼主| 发表于 2004-5-8 16:06:30 | 显示全部楼层

苦藤甜瓜

                           四、磨难
    小小的村庄,有点事情用不了一顿饭的功夫就回传遍全村。这不,海和惠抱着孩子刚进屋,还没有扫一下炕上的灰尘,娘家人就气势汹汹地问罪来了。
    他们把惠捆绑回家里,吊到屋梁上,用皮鞭抽打。爷爷闻讯赶来,怎么哀求都不行,又急又气,昏厥了过去。
    海抱着哭叫的孩子,正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爹赶来了。海把孩子塞给父亲,疯狂地来到惠家,进门就跪倒在堂屋中央。
    惠的爹正抽得过瘾,感到手脚被抱住了。低头一看,心中的怒火犹如浇上了汽油:这个混蛋,真不知上辈子欠了他什么,这辈子这样和自己过不去。大闺女好歹没闹出丑闻,远远地嫁出去了。他居然把小闺女拐跑了,让全家在村里抬不起头来!
一脚把海揣倒,抽向惠的皮鞭更加猛烈:“我让你贱!让你跑!”
    嗖嗖的皮鞭打在惠的身上,疼在海的心上。他双膝跪行到惠爹跟前,央求他抽自己。
    海的行为,更加激怒了惠他爹:混蛋,做下丑事,还敢到我面前,好,我就成全你!
    没头没脑的抽打,惊醒了昏迷中的惠。努力地睁开眼睛,忍不住哭叫起来,求爹放过海。
    惠的爹打累了,让家人放下惠,严加看管起来。把血肉模糊的海拖出门外,扔在大街上。
    ……
    一家人被生生拆散。这边,海和爹抱着哭闹的孩子默默流泪,相对无言;那边全家人对着奄奄一息的惠威逼利诱,轮番轰炸,并叫兰劝说妹妹死心,跟她远嫁。
    无人的时候,姐妹俩抱头痛哭,哭自己悲惨的命运,哭自己多难的爱情。
    乘家人不备,惠逃到了海的家。夫妻相见,无语泪先流。好久,惠一边给孩子喂奶,一边抽抽噎噎地说,家人想把她嫁到山里。早知如此,哪怕死在东北,也别回来。
    海此时也后悔万分:“死逼上梁山下关东。”老话没有错说的。
    趁着夜色的掩护,他们再次出走,二下关东。
 楼主| 发表于 2004-5-8 18:57:26 | 显示全部楼层

苦藤甜瓜

                       五、相守
    重回东北,惠依然水土不服,整天病恹恹的。第二年,儿子出生了。可怜海,一个男人,一边种地,进山伐木,还要照顾妻子儿女。看着海忙碌的身影,惠常常自责内疚地暗暗流泪。
    而饮尽孤独的海并不觉得烦累,这种一家人其乐融融的生活,是自己梦寐以求的。每当劳累了一天,踏着暮色归来,儿女的一声呼唤,把自己的疲惫驱除的一干二净。
    夜里,看着病弱的妻子在暗暗流泪,反而安慰惠,自己身体很棒,没什么。等过几年孩子大了,一切都会好的。
    儿子两岁时,海终不忍心惠日日被疾病折磨,带着妻子儿女再回故里。
    这次,惠的娘家没再来打闹。自惠第二次出走,他们就发誓权当没生过这个闺女,和惠断绝了一切关系。
    这倒让惠和海放下心好好过日子。喝着家乡的咸水,惠的身体倒一天天好起来,除了照顾两个孩子,还能赶集,帮海卖货。海就日日下海,拼命挣钱,在弟弟的帮助下,翻盖了新屋。两个孩子很懂事,学习成绩也好。
    儿子考上大学后,由于要给外婆上坟,惠领着孩子第一次踏进娘家。惠的爹也许上了年纪,不再有年轻时的火爆。看在外孙的面上,终于接纳了女儿。在一个村子生活了多年的两家人,重又有了来往。
    在全村人为惠开心高兴的时候,惠查出患了乳腺癌,做了胸肌切除手术。
    现在,儿女都已成家。年过半百的惠每日在家,做些轻微的家务。而海回来看到后,就赶紧铺好被褥,扶惠倒下休息。
    羡慕得邻居直夸惠当年有眼力,找到这么个会疼人的丈夫。有的人还问惠当时怎么就敢跟他走呢?
    每当这时,惠总是笑笑说:“俺俩是一根蔓上的苦瓜,俺不跟他,谁会跟他?!”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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