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伊予鹭之舞

落花风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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序 章  
天正十年，暮春，伊予的海边。  天空阴沉沉的，浪花用力的敲击着礁石，似乎预示着巨大不安的到来。  伊予国已经很久没有过这样的不安了。仿佛从遥远的太古，这里的海水就是平静的，与世无 争的。直到四十年前，海底的暗流却开始涌动了！那一年，长宗我部家，一个被称作“姬和子 ”的男婴出生了，他就是长宗我部元亲。  就是这个小时候被看作软弱无能的元亲，在继任家督后却仿佛完全改变了！他使海底的暗流 变成了冲天大浪，开始了统一四国的步伐！  至此以后的日子里，伊予的海无法再回到从前的平静！所有的巨浪和暗流似乎都在等着这一 天，等待着危机到来的这一天，等待着再次咆哮的这一天……  这一天，元亲下达了征讨伊予之令！  长宗我部的大军如飓风般的从东方攻来，已经踏上了伊予的土地。  这一天，伊予沉睡的海终于又觉醒了，奔雷般的涛声，令每个人感到了许久都未曾经历的不 安……  第一章  傍晚，海风愈加凛冽。暮色中的鹭森城，静静的坐落在伊予的山麓。远处隐隐的涛声如呐喊 一般传来，令生活在战争威胁下的人们惶惶不安。　　  城外，许多民工正卖力的挖着护城的壕沟，三三两两的平民正在居家搬迁。他们中的有些人 在路过工地时偶尔也会看上一眼，然后就像看见了什么可怕的东西似的，急急忙忙的低头走开 了。毕竟，这条沟壕预示着即将到来的战争和杀戮。  然而，有一个一身黑衣商人打扮的中年人却站在工地旁看了良久。他脸上的表情一派平和， 似乎无视战争的阴影。  “怎么只挖了这么浅？”他一边看着，一边自言自语。“连小孩子都能跳过去。”  这时候大道上传来了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他抬头一看，只见有几个骑兵匆匆的奔城里去了。 这几个人都受了伤，其中一个好像是骑兵大将的人更是浑身是血。  “来了么……”这商人又是喃喃自语，“我也该进去了……”  城上。政厅中烛火闪烁。  大厅中，英川的家臣们分坐两旁。中间，跪伏着一个浑身是血连身上的轻铠都没卸的武士。 他就是刚刚骑马入城之人——原本在千里城守城的大将山崎长政。  所有这些人都默默无言。他们都在等一个人，那就是鹭森城年轻的城主——英川秀智。  英川家成为鹭森城主已经有好几代了，长期以来归附于伊予的国主河野家。大厅里的这些人 也多数是英川家忠心耿耿的部下。可是，如今刚刚继任的年轻的新家督却令他们有些失望：这 个少年时曾去中国游历的年轻人，似乎对振兴英川家没什么兴趣，而只是迷恋于诗歌和艺术品 ，还喜欢收藏一些名贵的刀剑和装备，甚至有些钱的去处都无法查明。更为可疑的是，自从他 前年到汤筑城拜见过河野通直之后，过分的表现出对河野家的恭顺，似乎连英川家相对独立的 地位也要放弃了。  “长宗我部的大军已经来了，这小子还要做河野的家臣么？真不明白他在想什么……”英川 家的笔头老臣中岛信康曾不只一次的抱怨。今天，他也坐在大厅里，摇曳的烛火在他布满皱纹 的脸上投下了重重阴影。  这时，回廊里响起了脚步声。众人抬头之际，一个二十岁左右的年轻人已经快步走到城主的 位子上坐下了。他中等身材，略显消瘦，容貌清秀，双目略显无神却又带有几分优雅的气质。 这就是英川秀智！  “大人……”坐在前面的次席家老上田久和率先开口，这位年轻时驰骋沙场的老将，如今年 过半百，已有几分发福，连说话的口气夜有些迟缓了，“这就千里城的山崎长政……”  衣着华丽，好像是公卿家的少爷似的秀智挥挥手中的折扇，打断了他的话头，开口道：“我 已经知道了……长政，说说敌人的情况吧。”  “是……长宗我部元亲的儿子信亲作为这一路的总大将，兵力大概有一万两千人左右。前锋 是久武亲信，兵力大概有三千多，据此大概有两天的路程……”  “信亲？是个年轻人吧，好像今年只有二十岁……久武亲信，是那个被称为长宗我部家第一 猛将的？……三千人，比城里的守军还多两千呢……如果是他，那么……”秀智听了，开始梦 呓一般的喃喃自语，仿佛完全忘却了在场这些面面相觑、不知所措的家臣。  终于，已经涨红了脸的山崎长政忍不住开口了：“大人，千里城的失守是我的失职，我决定 剖腹以谢罪！”  “剖腹？”秀智好像醒过来了，“为什么？我不允许！”  “什么……您不允许的话，是我的耻辱！”山崎长政的脸更红了，连一部络腮胡子也好像要 竖起来了。  “长政，你是胆小鬼么？”此时的秀智已经坐直了身子，紧紧的握着手中的折扇，脸上呈现 出少有的严肃。  “什么？您说什么？……我山崎十兵卫长政是个武士！”  “那你为什么要逃避呢？听说长宗我部的大军来了，就害怕的要自杀么？这种事在我家决不 允许！”  “我……当然不是！我恨不得亲手砍下元亲的头！”  “那就不要像胆小鬼一样去死！中国有句古话“知耻而后勇”。我希望你勇敢起来，亲手洗 刷耻辱……今后就在鹭森城作我的旗本统领吧。”  “是……知道了！”山崎长政五体投地，大声的回答。  正在这时，一名侍童快步走到秀智身边，伏耳说了几句，秀智的眼睛顿时一亮。  “好啦，散会吧……关于迎敌的事，我会另找时间讨论的……”秀智说完，便起身走了。  “这小子……太傲慢了！”中岛信康一肚子怒气，却又无法开口。  此时的上田久和已被眼前的情景惊呆了，他不敢相信那个公子哥作风的秀智还会又如此雷厉 风行的一面：“他一定还有什么事情，是我们所不了解的……”望着秀智的脸，他似乎发现了 一些以前不曾见到过的东西。  ——那是什么呢？
第二章
“是的，果然是好刀！”  鹭森城的城主府邸中，灯光把整个会客室照的通明。使用这么多蜡烛，在当时的大名家也是 奢侈的。但是，这房间的主人英川秀智仍在不停招呼着：  “添灯，添灯……果然是‘和泉守兼定’！”  灯光之下，刀身上“臨兵鬥者皆烈陣在前”九字熠熠生辉。  对面，手托此刀，面带微笑的，正时曾在城外守候的那个商人。  “如何，城主大人？只要一千贯就可以了……”  “可以可以，”秀智对宝刀爱不释手，忙不迭的点头“利兵卫样，去下面拿钱吧！”  “那个……”面对全新投入在刀上的秀智，被称为利兵卫的商人露出了一丝得意的笑容，“ 可惜的很呀，如此的收藏，却正面临危机呀……”  “什么？”秀智抬起了头。  “千里城不是已经陷落了么，长宗我部的大军正杀过来呀！一旦这座城破了，您那么多的收 藏岂不都化为乌有了？真是可惜呀。”  “嗯，的确，那些都是我所珍爱的……还有……我绝对不能失去的……”秀智的表情恍然若 失。  “所以，”利兵卫的双眼已经开始放光了，“想要保住它们，恐怕也没有办法了吧……”  “什么？”秀智还是一脸茫然。  “我所说的就是献城投降呀！可以保全英川家的领地和您的珍宝，也许还会有更多的封地呢 ！”  利兵卫抑制不住的兴奋在灯光下展露无疑，然而却很快传落入失望的深渊，因为在他的对面 ，年轻的秀智在用力的摇着头。  “不行……珍宝是可惜……城就更不能放弃了，哪怕失去生命我也要守护她……她比所有珍 宝，甚至这座城更重要！”  利兵卫被秀智态度突如其来的激烈转变惊呆了，一时竟不知如何开口：  “您……那个……无论什么宝物也好，城也好，没有生命的话，都是空谈了！”  秀智的头摇的更厉害了：“我什么时候说要放弃生命了？无论是宝物，城还是生命，我都要 守住的！……你也不要在罗嗦啦！下去吧！”  利兵卫再也无法开口了，只好悻悻的离开了房间。  　　  一明一暗，骤变如世事无常。  刚才还把整个会客厅照的通明的灯火已全部撤去，秀智把自己置身于屋外回廊的暗夜之中。   整个庭院中有好几株盛开着的樱花树，然而，秀智那映着星光的双目只注视着樱花从中的一 株幼小的公主山茶花。  这株山茶还没有完全长大，但它已经开花了——粉白色修长的花瓣……  面对着庭院中那株半开着的公主山茶花，秀智的脸上所有的浮华一扫而光。眼前的这花，让 他想起了一个人。那是一个与他只有一面之缘，却又令他永远无法释怀的人。想到她，秀智不 由得握紧了手中的折扇……  那就是河野洋子，一年前在汤筑城见过的，河野通直的女儿！  秀智清楚的记得那时的情形。  那天是河野通直的生日，伊予的豪族们纷纷登城参见，就再后来的茶会上，秀智见到了那个 令他从此心神不定的女人——洋子。  洋子穿了一身桔红色的和服，在那团柔和的光晕中，她淡淡粉饰的面容，好像雨后的公主山 茶花一般令人迷醉。  秀智从那时就醉了，无可救药的醉了。  “请各位一定要支持父亲，拜托了……”当洋子用她那温润的如季春午后微风般的声音说完 她当天唯一的一句话后，秀智已经无法把这个女子从心中抹去了。  他不知道当时自己是否有脸红，只是觉得浑身上下都在发烫，紧握着折扇的手也在出汗。他 是如此的沉醉，以至于甚至忘记了谢礼……  “可笑呀，我竟如此自作多情……”当秀智结束当天的拜见，返回旅店本阵的时候，用他最 后的理智发出了如此的感慨。然而，就在那天晚上，一件事是他连这最后的理智都抛弃了——   一个人给他送来了一件东西。  那人，是洋子的侍女，那物，是一株公主山茶花的花苗。  “……这是小姐送给你的，请一定好好培养呀……”  “……是！在下会把它种在鹭森城，当花盛开时，请小姐来观赏……这期间，在下会用生命 守护它……！”  也许是秀智的表情太过紧张和严肃，侍女不禁笑了。而秀智却又紧紧握着手中的折扇，自语 般的重复了一遍：  “……在下一定会用生命守护它，直到这花盛开的一天……请小姐务必到来呀！”  ……  转眼一年了，幼苗已经初长成，并在春风中绽放了。  “……鹭森城落了，汤筑城就没了屏障……我一定要用生命守护她……”  秀智坐在夜的回廊里，注视着庭院中粉白色的花，握紧了手中的折扇……  “真是顽固的家伙，不知中了什么邪……”  利兵卫走出玄关，嘴里还在不甘心的嘟囔着。忽然，一个苍老的声音在玄关内响起：  “利兵卫，不，应该是桑名殿才对吧……”  利兵卫猛地停住，回头警惕的看着，四下无人，只见一个身影从玄关出慢慢走了出来，夜色 在他布满皱纹的脸上投下了重重的阴影——这人正是中岛信康！  “桑名太郎佐成吉，是么？”信康悠悠的说，“没错吧？长宗我部的名军师……”  “……”  沉默，就是承认了自己的身份。桑名成吉冷冷的望着信康。  “我想你的使命没有达成吧？不过我也许能给你一些意外也不一定……如果你想谈谈的话… …”说完，中岛径自走进了玄关。  “也许我没白来，看来还有转机……”桑名成吉的脸上露出一丝微笑，紧跟着又走进城去… …  

落花风雨

在下的伪史长篇。如果列位看得过去的话，自会发下篇。

静水流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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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是长篇,可以为小说故事,因此我替你转移到小说故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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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花风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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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春末夏初的午后，海风不紧不慢的吹着，在空气中弥散着一种懒散的气息。  然而，鹭森城的重臣会所里，紧张的气氛使人放弃了午睡的念头。　  房间中，正在开会的几个家臣无不表情严肃，他们的眼神紧紧的盯着居中而坐的一个人，仿 佛在看着他们的生命一般认真。  那个人，就是英川家的老臣笔头，中岛信康。  其他的三个人是次席家老上田久和、大目付山口长忠、武者奉行坂垣隆房。  “……各位，正如我刚才所说，若殿的行为无法令人接受，简直就不是武人之所为……”信 康的语气咄咄逼人，已经不像一个臣下在评价主公了。  “可是，”上田久和打断了他的话头，“辅佐若殿走上正路，不正是你我旧臣的本分么？”   信康听了，立刻反击道：“可现在英川家已经到了危亡的关头，长宗我部的大军离城不远了 ！怎么还有时间去教导他？……你不要忘了，当年中国的的大内家是怎么灭亡的？还不是由于 当主义隆的软弱！”  “我只知道大内家的灭亡是由于陶晴贤的反叛！”久和的一部大胡子都翘起来了。“总之， 以后犯上作乱的事就不要再提了！”  “你！”信康也不由得坐直了身子，“不想参与就快走吧，我们不需要懦夫！……不过，作 为武士，你可要信守诺言！”  “……你放心，我不会对别人提起此事……真不愿看到英川家的这一天呀……”久和的神情 顿时变得萎靡，缓缓的叹了一口气，摇摇头，慢慢的走出门去。  一连两天，天气都格外的好，阳光慵懒的洒在伊予海面上，暮春和煦的海风令人心理发痒。   但此时片刻的和平，一点也不能冲淡人们心中战争的阴影。也抹不去上田久和心中的焦虑。   此刻，经过了两个不眠之夜的他终于下定了决心坐在了城主府邸的会客厅里了。他的对面， 就是刚刚睡过午觉，表情还有些倦怠的英川秀智。  面向后院回廊的细隔扇拉门半掩着，外面明媚的阳光夹杂着一些樱花花瓣，被午后的和风悄 悄送了进来。  在一阵沉默之后，久和终于先开口了：  “若殿，今天我来是想请求引退的……这是我考虑了许久的请求，请您务必答应。”  听了这话的秀智，表情顿时严肃了许多，但是双眼还是略显无神。  “为什么一定要选择这个危难关头弃我而去呢？”秀智的声音优雅而平和，却又略带一点若 隐若现的威严。  听了这话，久和连忙伏下身去。  “对不起，若殿，其实，这是我由来已久的念头……在下今年已经五十五岁了，已经没有什 么力量再为主家效力了，所以想协同妻儿去石锤山中过隐居的生活……”  原本准备好的一长串理由突然说不下去了。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背弃主家而离去呢？久和自 己也无法原谅自己的行为，一种愧疚的心理使他汗流浃背。　　　　  “是这样呀，了解了……”秀智的声音还是不紧不慢，“好吧，你去吧。”  “什么？您同意了？”原本已经犹豫不决的久和反而有些不知所措。  “是呀，为什么不同意呢？……其实在这乱世之中，我本人又何尝不想隐居，去追求那平静 的生活呢？……可是我还没有这个能力和资格呀……”秀智眼望空中，下意识的握紧了手中的 折扇，“所以，我又怎么能阻止你去追求幸福的生活呢？……和妻儿一起归隐在石锤山中，我 也很向往呀……”  “若殿……”本来去意已决的久和此时又心生悔意。“我……”然而对于是否泄露中岛信康 的阴谋他却难下决断。  “没关系的……我相信你的本心并非要背弃主家，毕竟你是我父亲信赖的老臣呀。”秀智的 声音舒缓而优雅，“毕竟，能够离开这杀戮的武士生涯，和平的欣赏这美丽的春天，是可以理 解的愿望。你为此也期待了很久了吧？我怎能狠心去阻止你呢？”  “……”  “上田殿……”  “是。”  “石锤山的景色很美吧？”  “是……是的，我小时候在那里的山间长大……”  “嗯……我听说，那里满山的樱花树，到了初夏的开花季节，在海风中，纷纷扬扬的花瓣在 空中起舞，整个山中就象花的海洋……粉色的雾，粉色的风……这样的时节，就快到了吧？”   “……是的，每年就是这时候……”  “所以，如果我能在此战中活下来，真的是希望去亲眼欣赏这人间美景呀！……可是，我可 能没有这机会了……就请上田殿你好好活下去，替我多欣赏几次这美景吧！”  “……若殿……有件事我必须对您说！”  此时的久和已是浑身颤抖，坐直了身子。他已经决定不顾一切的保护面前这个少爷了，哪怕 是背弃先前的承诺，也要阻止中岛他们！  “……中岛信康他们阴谋造反……其实这件事我早就知道，一直执著于先前的某个承诺…… 对不起……”  “哦？是么，谢谢你了，现在告诉我，也不迟呀……”秀智依然是一副不紧不慢的神情，这 令久和大吃一惊：  “那个……他们可能很快就要行动了！”  话音未落，外面的回廊上忽然响起急促而杂乱的脚步声！  声音刹那间由远及近，半掩的隔扇拉门被猛地拉开！  外面暮春午后灿烂的阳光一刹那涌进屋来……  
第四章
站在门口的，由五六个带刀的人，领头的，便是中岛信康。他后面，是山口长忠和坂垣隆房 。另外，还有几名武士。  久和猛地跃起，挡在秀智身前，动作一点也不比壮年人迟缓。  中岛信康冷笑了两声说：“平三郎，你果然背弃了诺言，来告密了！”  “那也不如你弑主投敌更卑鄙！”上田久和已经做好了拼死的觉悟，即使赤手空拳也要保护 主公。  “那只有连你也不放过了……秀智，想必久和都跟你说了吧，你还有什么话说么？”中岛信 康说着拔出了腰刀。  而此时的秀智，竟是坐着没动，脸上还是一派平和的表情，目光无神的说：  “……人世浮华，如风中之花，飞高飞低，全由天命……”  他的声音，仿佛是在唱和歌，优雅中竟还带着一点伤感。  中岛信康已是怒容满面，脸上每一条皱纹都似乎在跳动，狠狠的说：“秀智，你这种公子， 最好生在平安时代而不是这乱世之中……你觉悟吧！”  说罢，他已挥起了手中的大刀！  与此同时，挡在秀智身前的久和反而上迎，竟想为秀智接这一刀！  然而，这一刀却从久和意想不到的位置砍来，令他大为震惊，竟无法再完成自己舍身救主的 心愿……  同样震惊的，还有中岛信康！这一刀所出现的位置，竟也大大出乎他本人的意料！  因为，这一刀，竟是出现在中岛信康的背后！  因为，这一刀，并不是中岛信康手中的刀！  　  刀柄，握在山口长忠的手里，刀身，已经砍下了中岛信康的白发苍苍头颅。无头的躯干再喷 出愤怨的鲜血后颓然倒地，在场之人除了上田久和都无动于衷。  “长忠，隆房，辛苦了。”秀智的语气还是那么舒缓而优雅。  “我等永远效忠英川家！”二人异口同声答道。  “忍者回来了么？”秀智问。  “昨天已经回来了，但为了今天的事，还没有向您汇报……”山口长忠答道。  “嗯，军情紧急。既然已经扫除内患，不能再延误了……通知大家，召开评定会议，你们先 在会议厅等我。”  “是……”  同时，几个武士已默默的把房间收拾干净了。此时的上田久和才回过神来。  “若殿，原来您早有准备……”  “我也不想杀人呀……只是我一定要保主英川家……我有我一定要保护的东西……”秀智双 目出神，手中紧握着折扇，声音恍然若失，“上田殿，没有通知你，对不起了……”  “不，不……是我应该谢罪才是！”上田久和连忙跪倒在地，“若殿，我要收回归隐的决定 ，请让我继续为您效力吧……请让我和您一起守护英川家，击退强敌之后再走！”  秀智听了，笑笑道：“没关系，你可以做自己的决定。如果要留下，那就拜托了！”  “是，是……”久和突然觉得眼前的秀智竟是自己根本不了解的，这位在三年前才回到鹭森 继任家督的年轻少爷，远非他想象中的纨绔公子！　  ——他那浮华表面之下掩盖的到底是怎样的一面呢？  会议厅上，英川家的全体家臣危襟正坐，每个人的心中都怦怦乱跳，夕阳在地板上投下了血 色的窗影。  刚刚，年轻的家督英川秀智宣布了对中岛信康的处决。  刚刚，忍者也带来了敌人兵临城下得消息。  “……久武亲信带领的先头部队已经在城外驻扎……”山口长忠大声的宣读着忍者的情报， “……兵力大约有三千人，其中骑兵五百……我家已动员的兵力为足轻一千二百，其中有铁炮 一百，骑兵一百四十五骑……”  “我想攻城也许会在明天开始。据我了解，久武亲信是个忠勇之士，绝不使什么夜袭之类的 阴谋诡计，而是乐于在战场上一骑讨敌的猛将。”坂垣隆房接口说。  “……这正是我所需要的。”英川秀智此刻的声音依然优雅，只是与平时不同，多了一些… …威严。他的目光扫过群臣。那目光虽然无神，却让每个人感到沉重。“长忠，城防如何？还 有，是否已经向冈本城的鹿岛家和汤筑城的河野家求援？”  “是，若殿。城防已经达到极限，护城的战壕已经加宽。但是，我想援军最快也要十天吧… …”  “嗯……十天……隆房！”  “是！”  “你带上所有的骑兵，今夜去城南的山后埋伏……”说着，秀智从怀中掏出一个信封，交给 坂垣隆房，“当听到攻城开始的呐喊声一个时辰后，再拆开它，按上面说的做。”  “明白了。”  “幸长！”  “是！”铁炮组头大谷幸长急忙回答。  “你带领所有铁炮队，在城内第二层回廊的转弯处连夜建一个带栅栏的箭塔，明天守城时， 我要所有铁炮在此处守备！”　　　　  “不在大门处防守么？”大谷幸长一脸疑惑。　  “是的……”秀智胸有成竹的解释，“我们的铁炮不多，必须要以最密集的火力射击才有威 力。而此处就是城中最狭窄的地方。因此，即使使用三段射击的战术，也可以取得很好的效果 ！”  “可是，”上田久和不放心的问，“只用弓箭的话，那大门处的火力不就弱了？”  “大门？”秀智微笑着说，“城门到天守之间不是还有两重门么？所以，大门根本不是我防 守的重点。这座小城狭窄的巷道回廊才是我们的优势所在，如果把珍贵的铁炮都浪费在宽阔的 大门处，根本就是事倍功半。”  “哦……”久和听罢，信服的坐了回去。  “那么……长忠！”秀智继续发号施令。  “是！”  “你带领弓箭队五百人，在大门处防守……我的计划你也听明白了吧？那么，请在恰当的时 候放弃大门的防守吧。”　　  “明白了！”  “那么我呢？”一边的山崎长政早已坐不住了。  秀智挥挥手中的折扇，示意他不要激动，然后说：  “长政，你从城中军队里挑选精锐武士一百名，组成突击队，不要参与守城，随时准备出城 逆袭！”  “……是，明白了！”  “……长忠……请过来一下，我有事需要你手下的忍者办……”  秀智招呼山口长忠靠近，对他耳边低声说了几句，然后从腰间掏出了一条一两尺长的黑色绸 带交给他。长忠点了点头，转身退下了。  在众人疑惑的目光中，秀智坐直了身子，清了清嗓子说：“诸位都是我家之栋梁，此一战， 关系着我家的存亡。对此战，我已有必胜的计划，请诸位一定帮助我秀智打胜仗……拜托了！ ”说罢，秀智深深的鞠了一躬。  “是！”众家臣急忙还礼。  当众人抬起头来，血色的残阳已经从窗边退去，天地间一片黯淡的空虚……  所有的期待，就在明天那个血色的清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