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不愿想起的日子

明月无心

[这个贴子最后由明月无心在 2004/01/05 09:34pm 第 2 次编辑]

[watermark]                               不愿想起的日子
    大年初二，正是合家团聚，欢乐和美的一天，但就是那一天，成了我们家一想起便会涕泪纷飞，心痛心伤不已的日子。因为那一天奶奶走了。那么突然，那么迅速，那静默的走了。时间可以带走一切，但它带不走对奶奶的想念，时间可以湮灭一切，便它湮灭不了我脑海中奶奶依旧慈爱的笑脸。
    初一那天，姑姑们，表哥表弟们，一大家子人都到齐了。以前，姑姑们每年初二才会来给奶奶拜年，但今年初一就都来了。全家人其乐融融。长辈们在屋子里围着奶奶，说说笑笑，家长里短的；晚辈们跑进跑出，嬉笑打闹。还不时有个哭鼻子的跑来向奶奶投诉。因为奶奶是家里最有权威的嘛。奶奶这一年来愈见苍老的脸，笑成了一朵灿烂的菊花。哪个老人不喜欢这样的场面呢，对于奶奶来说，尤其如此。因为这种场面对奶奶来说，是对她一生辛勤的最好的肯定，是非常珍贵的。
    爷爷很早很早就去世了，甚至连小姑都没有见过他。在小姑出生的那天，正好是爷爷去世100天的祭日。那天的情形，没有人和我说过，但我可以想像得出来：虚弱、瘦小的奶奶抱着刚刚出生就已经推动父亲的小姑，旁边是挨肩的三个孩子，最大的十二岁，最小的五岁。泪已经流干的奶奶那时是怎么的凄楚无奈和万念俱灰呀。奶奶从未和我说过那时的事，但偶然提及时，总说：“不想想了，想起当时来，都心窄，没法活了。”坚强的奶奶挺过来了，她的孩子都成家立业了，也都儿女满堂了。对于苦苦挣了40多年的奶奶而言，现在的全家欢聚，是一种怎样的幸福呀。
    初一晚上的时候，离家近的姑姑们纷纷回家了，当她们的身影消失的时候，奶奶忽然落泪了。当时的我很不解，姑姑们明天还会来的，奶奶这是怎么啦？我多傻！多笨！多蠢！我不知道那竟是奶奶和姑姑们的最后一面。奶奶的泪竟是我们悲痛的开始。那晚，我陪奶奶一起睡的，奶奶一直在和我说话，而我因为白天太累了，困得昏昏然的有一句没一句的答应着，不知什么时候就听不到奶奶的说话声了。朦胧中，还觉得奶奶在收拾东西。
    初二早上，很晚我才醒来。奶奶已经把屋子收拾得干净利落了。见我醒了，奶奶才笑着把窗帘拉开，灿烂的阳光映着奶奶慈祥的笑一起洒满了屋子。奶奶催着我快去梳洗，因为妈妈已经把早饭做好了，别人都已经吃上了。我抱着被子和奶奶撒了会儿赖才起了床。吃完了早饭，大家坐在客厅里闲聊，看电视。奶奶就坐在靠近门边的沙发上。那是奶奶平常最喜欢的位子。说着话时，就那么突然的，没有任何征兆的，奶奶猛然剧烈咳嗽起来，而且咳得越来越厉害，脸被憋得通红。眼神逐渐散乱，双手也无力的抓挠着。刚开始时，我们还只是以为奶奶吃东西时被呛住了。爸爸还让我倒杯水给奶奶喝。但是奶奶只是咳，不停的咳，咳得开始吐夹带着暗红色的液体，而且人也开始不清醒。我们都慌了，我给奶奶不停的揉胸口，但不管用。爸爸也慌了，惊慌的声音不停地在问奶奶怎么啦。全家人乱成了一团，而奶奶还只是咳，剧烈的咳嗽中，早上梳好的头发散了，几缕白发飘散着，嘴角是发黑的液体，这一切，让人心惊肉跳，不知所措。奶奶的眼睛已经闭上了，咳已经减少了，但开始大口大口的吐。我们哭成了一团，爸爸还算镇静，叫弟弟去开车，随后，抱着奶奶就上了车，我昏昏的，拉着奶奶的温热的手也跟了上去。一路上，弟弟把车开得飞快，不时会被路面颠起来一下。爸爸发火了，大声斥责弟弟太笨了，连车都开不好。奶奶还吐。爸爸抱着她，我在不停的给她擦拭。仍然是让人惊心的黑色。寒冷的天气里，爸爸的额头上却布满了大颗大颗的汗珠，眼睛里满是绝望。
    车到了医院，奶奶被送进了急救室。不一会儿，医生出来了，说奶奶的情况不好，让我们推着奶奶去照个脑部的CT，在CT室里，奶奶还是在大口大口的吐着。我已经被吓得说不别的话了，只会一个劲的叫奶奶，奶奶。可是回答我的，只是奶奶不停的咳嗽声。
    被送回急救室后，爸爸，弟弟分别去等结果和办住院手续。我一个人握着奶奶温暖的手，陪着她。奶奶的手不停地痉挛，但仍温暖如初。奶奶在昏迷中，偶尔会叫一声，“我头疼！”我不知如何是好，求助的看着医生。但医生只是无奈的摇着头。此刻的我，真恨自己当初为何放弃学医，以至于到如今，面对奶奶的疼痛我却束手无策！我用连自己都不相信的话安慰着奶奶，明知道，她已经听不到了。
    住进病房后，奶奶还是陷于昏迷之中，我跪在床边，一刻也不敢松开奶奶的手，泪不停地在流。我不敢想会发生什么事，但感觉告诉我，奶奶或许真的不行了。
    医生把我们叫了出去。在办公室，他低着声音告诉我们，老人是脑部出血，而且出血的在小脑，情况很不好，随时，人都会走的。让我们预备后事。他的话音很低，但却如霹雳一样，把我们一下子都打倒了。爸爸抱着头，失声痛哭。我抱着爸爸不敢相信医生说得是真的。那一刻，我们的心都碎了。
    那时的情景，不敢再回忆了。此时的我已经泪眼模糊了。奶奶，你在天堂看见我了吗？你在那里还好吗？你知道，我们有多想你吗？奶奶。。。。。。。。。

    奶奶的后事办完之后，爸爸病了。其实在奶奶弥留之际，爸爸已经被送进病房了。他承受不了这突如其来的打击，心脏病犯了。当奶奶最终走了的时候。我如同疯掉一般，大喊大哭，姑姑、叔叔几个人都抱不住我。直至我陷入昏迷，才被抱出了病房。后来，我听姑姑说，当爸爸知道这个消息时，他只是默默的流泪，只来回的重复一句话：“我没有妈了！我没有妈了！！”
    哀伤之情，切肤之痛，使得我家长久都不能从悲痛之中恢复过来。直至今天，每每想起，心仍如被揪起来一般的疼痛。春节在我家来说，已经不是一个值得企盼的日子了，因为，越接近那一天，就会越加引发我们对奶奶的痛彻骨髓的思念。人虽说有生老病死，这是自然的法则，我们无力改变，但真希望，每个人都不会经受那离别的一刻，永永远远的安康快乐。
  
    这是一段我无法忘记，但又不愿回忆的日子。今天写出来，是因为我真的很想用文字把那段日子记录下来，但还是没有完全写完，因为我实在是写不下去了。那段昏乱的记忆，是我心里永远的伤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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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凌花开

我的奶奶也是在去年的大年前夕去世的。我看着她痛得那么苦，却无力再去挣扎，那感觉痛得揪心。那是我第一次如此真切地看着自己最亲的一个亲人离开人世。真的无法忘记。。。。。心痛。。。

紫汀儿

　　　我奶奶去世的时候，我还在学校，家里没有通知我。回来后，在奶奶的像前大哭了一场。年龄越大，也越来越思念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