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假如青春足够长

简简

[这个贴子最后由浮云如梦在 2003/04/12 01:29pm 第 2 次编辑]

      谨以此文献给我爱的和爱我的人，以及我活过的二十年的岁月，同时一并祝愿所有的朋友一切安好，健康快乐！


     关于自己
     去表弟学校帮他报名，下楼时，被他们学校的老师批评：“不去教室在这里干吗？”我？这里可是小学啊！恍然觉得自己也成了小学生，半天嗫喏着说：“我，不是学生，我来带我弟弟报名的。”到了一楼，一个很小的小男孩很有礼貌的对我说：“老师好！”我回头，身后无人，又是我？哭笑不得，只得说：“你也好呀。”难道是因为我不穿高跟鞋不化妆戴眼镜的缘故？我看起来像小学生？偶尔去接表弟一次，他学校的保安拦住我：“把接送卡交了。”我？旁边人高马大的表弟说：“这是我老姐，来接我的。”这才放行。表弟笑言，“干脆你给我叫哥吧，你看起来就是三年级的小学生！”我一掌飞过去：“以为你姐天山童姥啊！”
    每天琐碎而真实的活着，偶尔发发白日梦，偶尔俗气的计较着得失，在喧嚣中想逃开，在孤独时又怕寂寞。教了我六年政治的王老师给我的评价是“知足者常乐。”很集中很概括。
    关于爱与感激
     我不疑心少年只是疑心老人/酷似你亲切熟悉的身影/怎么可能/这里是外省/阳光和世界整整远了几千里/妈妈/我小声叫/我总是会叫错/有时候我会追上去/这个世界上/所有矮小的驼背的/戴灰色头巾的老妇人/都会令我发生错觉/令我的视线/依稀模糊起来/使我冷酷的心/一下子变的温柔/她们常常回过头/端详我半天/怎么了/孩子/妈妈/我小声叫/周围的空气/一片寂静。（《我走在路上》——杨如雪）
     年龄愈大我愈能清晰的想起年幼时在冬日的深夜里，颤颤的推醒母亲，在她放我我唇边的手掌里吐出血痰时她镇定的目光，她为我穿好衣服，叫醒父亲就往医院冲。幼时我体弱多病，气管炎几乎要了我的命。长大后，我的身体非常健康，很少生病，我笑言是小时侯打针吃药多了，身体里有了抗体了。很多次我都在想，当时的母亲不是不害怕的吧？只是多病的女儿让她不得不镇定，当时我的眉间额头是不是就承受过她的泪水。.后来母亲曾几次提到过此事，她每次都是用种劫后余生的庆幸的口吻来说的，最初我是不在意的，只是年龄越大感触越深，我能长到现在容易吗？
    平时在家，母亲经常训我。反正我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所以我妈整天说我没皮没脸。就拿吃饭来说，去年是我最胖的时候，整个人都珠圆玉润的，老同学见了我第一句话都是说我胖了，那会食欲也很好，经常晚上还要吃零食，我一吃，我妈就开始说我，她一说我就急了，吃个东西也不行啊，恼怒的把吃的放下。今年三月份开始打工，奇怪的是，活动量大了，饭量反而小了，三个月瘦了快二十斤，每天吃晚饭时，我妈又开始数落我，吃那么少能吃饱吗？唉，吃多了她说，吃少了她也说，我的妈哟！
     母亲的年龄愈大，性格变化也很大，对我们的依赖也越来越深。很少见以前的那种果断。她穿过时的，颜色灰暗的衣服，梳老气的发型。我说她穿衣服像个老太婆，她说：“你妈本来就老了。”天，四十多岁也叫老？！不敢明目张胆的给她买衣服，怕她唠叨，过几天把衣服翻出来，哇哇大叫：“这衣服怎么这么难看，还这么胖！”然后扔给她，嘿嘿，她还是会唠叨，说我不会买衣服什么的。我猜母亲是知道的，她不说，我也不说。
    年纪小的时候没少挨骂挨打，父母每天为生活奔波劳苦，我又比较淘气贪玩。长大了母亲经常会愧疚的说当时生活压力大，我是老大，难免会拿我出气。

    离家的日子，每次回到家，偶尔说起吃的什么喜欢吃的东西，母亲就说你喜欢吃就给你做呗，下顿，她果然就把我随口说的做出来了，问我，是不是这样的？好吃不好吃？冬天我说冷，母亲在过年的十天里硬是给我织了件高领的毛衣，真不知道过年她要出去拜年还要在家里带客那么忙，怎么有空织。那件毛衣，母亲并不知道我很少穿，在极冷的时候我才会穿起。抚摩着上面漂亮的纹路，带着骄傲和哭意对运兰说这是我妈十天给我织好的毛衣。
      幼时自己瘦弱非常，“面黄肌瘦”在我身上是最好的体现。父母怀疑我是贫血，在充斥着医院味道的化验处，微薄透明的玻璃从我的中指插入。疼痛与否我早以记不起来，只记得母亲环住我肩的手格外用力。再没有人像她爱我一样爱我。当看到女作家张洁写的《世界上最疼我的人去了》。在大概知道内容后我就拒绝看。我知道终有一天我会失去母亲就像我失去所有逝去的亲人一样。希望自己与母亲的时间足够长，长到可以给我绵长的时间来为母亲做点什么。哦，妈妈！
      总是记得她对我的恨铁不成钢，初三那年学习一落千丈，母亲是个要强的人，她对我的失望表现在她连家长会也不去给我开。可我也不想啊，我永远弄不明白为什么要证明这个三角行等于那个三角形。什么流力学，什么质子，分子。见到公式我头都大了。当时我的化学老师对我成绩的下滑非常疑惑和担忧，他不会明白，化学一旦让我用公式计算我就彻底蒙了。一直非常感激初三的语文老师刘老师，他是我们老师中唯一出过书的，讲课洋洋洒洒，风趣异常。他给予我的还有自信和骄傲。有次全校作文比赛，我去了，只得了个优秀奖，也就是参与奖。当时得奖的要去市里参加全市的比赛，名额很少。当刘老师叫到我的名字的时候我非常非常意外，因为，在我之前班里还有个二等奖，和几个三等奖。同学们也很惊讶，刘老师很肯定的指着我说：“就是你！”我忘了提了，我写作文喜欢天马行空，所以经常会跑题，经常参加校内的作文比赛很少拿奖。当然那次全市比赛我还是没拿到名次。一点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当他那么肯定的指着我说：“就是你！”的时候我心里的那种骄傲和雀跃。对一个每天承受着学习一落千丈的失落和忧愁，被母亲和老师的失望包围着，拼命努力却毫无起色，对学习已经差不多绝望的女孩子来说，他的肯定是多么的重要！感谢刘老师，在我青春的沼泽里给了我那么多，谢谢您！
      父亲是我心中最深的痛楚和悔恨。我恨自己在父亲临终时没能在他身边，当他去世的消息传来，我居然可以那么平静的照常生活，每天按时吃饭上学写作业。直到几天后的夜里，我干涸的脸上有了湿意，接踵而至的是任凭我咬住被角也止不住的嚎啕大哭。我怪为什么学习那么紧张，为什么母亲不带我去，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其实我在怪我自己，无论我找什么样的理由都只能怪我自己。为此我将永不能原谅自己。可是，父亲，你为什么走的那么决然那么彻底？
      家中卧室的门后有一只父亲早年用粉笔画的小鸟。简单的几笔，生动传神。我们从不擦去。一直相信，冥冥中，有什么是超越了生死联系着我与父亲的。就是那是小鸟，每次回到家，我的眼神就会落在它身上，然后在梦里，父亲极浅极淡的面容若隐若现。去年家中整修，那扇门因为日久被拆掉了。回家后，我惯性的望向那里，没想到自己的目光会落空，那里明明空无一物了。
      从此后，我再也没有在梦中见过父亲，我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也许父亲希望我们过的更好。哦。爸爸，我是多么多么多么的想念你啊！
      关于其他
      前段时间听说了中学同学党周的死讯。他死于心脏病。能记住党周，多半是因为他特别的名字，他父亲姓党，母亲姓周，就叫党周。我早以记不清他的长相，只记的他是当时我们班个子最高的男生，毕业后去当兵了，回来休假时和几个朋友一起喝酒，心脏病发没来的及抢救就去了。当珍娟告诉我们时，我们几个都呆了，这消息太突然了，珍娟说：“王涛也死了，你们知道么？”小红脸色声音皆变，问：“哪个王涛？”珍娟说：“七班的。”小红松了口气，哦。王涛死与一场斗殴。对与他们的死，我并不是难过，我与他们并不相熟，王涛我就根本不认识。只是这个月来，经常是在半夜时醒来就想起他们的死，想起他们年轻的生命像流水一样逝去，青春只如云影掠过。自己也变的灰暗起来。几天前与母亲通电话，得知妹妹的病的治疗效果不太好，我的眼泪马上就冲了出来，不敢让母亲听到，任由眼泪鼻涕往下流，瓮声瓮气的“恩，哦”母亲还是听到了，叫我别担心，现在才三天，恢复期最少得一个星期。有时候不想想起，但是由不得自己，他们的逝去真是太仓促了，青春之与他们不过是一场序曲么？　　
      总以为拥有的就有很多时间来拥有，却不知道有些人有些事一撒手就是天涯两端，甚至天人永隔。总以为青春很长所以无所顾及的挥霍，才发现，青春很短，眨眼间就已经消失。
     关于梦想
     有很多的愿望，我心深处最大的愿望就是能到处走走。云南，去寻找那有着美丽传说的香格里拉，去玉龙雪山角下的古城丽江。江南，“江南有草长莺飞，江南有红花绿草”，“怎能不忆江南”，敦煌，莫高窟。想去的地方太多了，只能慢慢的攒钱，慢慢的去了。

后记：七月是母亲的生日，在我写下这些的时候母亲在离我几百公里的家里，从不曾为她做过什么，只能在此向母亲说声生日快乐！妈妈，我爱你！  

浮云如梦

简简这篇以前就是精品，只不过丢失了重新贴上。

荒漠甘泉

感动！也感染了，做为儿子，欠妈妈的太多了。惟有努力！！！

荒漠甘泉

下面引用由546ZX在 2003/03/30 08:16pm 发表的内容：
我常常对妈妈讲.
说因为你上辈子欠我太多
所以这辈子才会做我妈.
我在说这些话的时候亦摒住内心的激动/
...

我记住这句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