冲突

未弋

                             冲   突
                                ——“知青岁月”系列之七
                         l未弋


B区镇D公社三溪大队座落在离A县城60里左右的一条小河畔，河流湾湾，山峦起伏，可称山清水秀，极富川西南的丘陵特色。


这儿地处偏远，人少地多，社员一年四季的农活十分繁重。在社员们怀着新奇感接纳这些城里来的知青，以及在知青们努力适应这陌生而艰苦的生活环境之际，谁也没想到，仅仅几个月之后，一场知青与农民间的冲突爆发了。


                                一、诱因


下乡伊始，告别依靠父母的生活而自食其力，且面对的是清苦的生活和即将投入的繁重的农活，加上对前途的渺茫，使三溪大队这帮年仅十八、九岁的知青很快将初到农村的新鲜感消失殆尽。在队干部的关照下，知青们开始间或做做锄草等轻微的农活，更多的则是相互走动串门，以增加生活的乐趣，排遣心中的惆怅。而大队党支部在任由了知青们一段时间的消遣松懈之后，开始要求大家象社员们一样按时出工出勤了。


季节渐至初夏，白天，背负热哄哄的太阳，挑粪上山或收割小麦，傍晚，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家做饭，使细皮嫩肉的知青们委实有些受不了。大家唯一的解脱就是逢场天赶场和知青间的串门走动。但每天生产队长在知青门前吆喝出工的情景，使大家在“文革”中散漫惯了的身心感到一种从未有过的约束和压力。


日子在单调、烦躁中平静的度着。


一天，在外串门数日的三溪6队知青钟英国同周景华来到三溪4队，钟英国戴着军帽（当时知青中流行的一种时髦）的微黑的脸庞上透着几分鄙夷，“我们也太孬种了！你看K区的知青，早就打开了局面，想出工就出，不出就不出，哪个管得了？”弄得4队几位知青面面相觑。真的，面对这样艰苦的劳动，谁愿意象农民一样一天到晚脸朝黄土背朝天？何况，都是血气方刚的青年，又为啥不能争得自己的相对自由？身体壮实的钟英国忙给大家打气：“我们一定要找机会，树立知青威信，不能让生产队随意摆布我们！”


机会来了，落户5队的女同学罗娜和冯蓉来到4队，闲聊时告诉大家，她们队上有一位姓朱的20多岁的未婚农民，经常到她们家串门，耍到深夜都还不想走，有时还说些色迷迷的话。她俩心里都有些害怕，不知这家伙安的啥歹心。适逢6队的两位知青也在，钟英国当即磨拳擦掌的提议，教训教训这农民。大家都表示同意，想借此打出知青的威风来。
                                                  
                                                      二、教训


几天后的一个晚上，天麻黑麻黑的，大队的7个男知青在4队集合后，打着手电筒翻过两道山岭来到了5队那朱姓青年农民家门口。钟英国高声叫道：“朱水泉，出来！”只一会儿，那朱姓农民蹑蹑懦懦的出来了。晃动的电筒光下，能瞥见他有些惊恐的眼睛。


钟英国一把将他揪到面前，历声斥道：“你深更半夜赖在女知青家不走，安的什么心？”


“没，我没干什么呀！”


大家忙七嘴八舌的斥责着他。


“还想耍赖！”，钟英国话音未落，一巴掌重重地扇了过去。只听“咣”的一声，在寂静的黑夜显得分外响亮。


那青年农民捂着脸，转身一轱辘钻进了房里，随即，门被急速的关上了。


站在门外的知青们继续耍着威风，“你他妈别赖虼宝想吃天鹅蛋！”


“有种的你出来，看老子一拳撩翻你几个！”
几分钟后，达到目的的知青们才悻悻离去。


许是那晚的教训起到了作用，那青年农民不敢再到女知青家里耍了。几个队的在知青门前吆喝出工的声音也显得稀疏了，但同时，大家也感到，社员们同知青的言语少了，眼神间分明增添了陌生和疑惑。


也许，这正是知青们渴想的结果。大家更多的走动串门，更自由的支配着自己的一天。


但更叫知青们始料未及的，居住5队的大队会计、被教训的朱水泉的长辈朱金柏已在悄悄的策划惩治知青的行动。这位当过兵，见过些世面的中年人，岂容你几个外地知青小子在此逞威。


十几天后，公社的知青们三三俩俩的结对回家了。因党的九大将在5月初召开，这在当时，对下乡不到半年的知青们来说，无疑是个喜庆的大事。


外大队的两位男知青到三溪4队来相邀一起回家。适逢6队的钟英国也打算同大家一起走。之前，4队有两位男知青和5队的那两位女知青，以及6队的周景华都已结伴回到内江。这天上午，以4队知青为主新组结的一行七人在4队出发，肩着挎包，经过5队去20里外的H场镇赶车。


他们路过5队的一根田坎时，见大队会计朱金柏正同二十来个壮汉社员在修水田。钟英国走在最前面，不经意间，瞥见朱金柏抬头斜睨了他一下，并随手将一把田中的杂草甩到他的前方。脾气暴躁的钟英国哪里受得了此挑衅，他手指朱金柏问道：“你叫啥子猪名狗姓？！”对方并不搭话，只是咬咬牙发一声喊：“弄！”田里的社员都快速爬了上来，从田坎边拿起早有准备的扁担，三两一组的扑向几个知青，把在那晚参与教训朱水泉行动中表现活跃的4队知青杨永义、黎国佑和钟英国打下田去。朱金柏伙同几个壮实农民轮番用扁担砍打，一边打一边训斥，“妈的，敢跑到这儿来提劲打靶！”、“一天到晚游手好闲，他妈的二流子！”


此时正值初夏，知青们穿得很单薄，在尚未回过神中，很快头上、身上被打得青一块，紫一块的。身材矮小的黎国佑头上被砍起一个大包鲜血直流。热烘烘的太阳下，大家血水、汗水淋漓，但嘴里仍强硬地回应道：“打嘛，你们记住！”“老子总有报仇那天！”无疑，钟英国被视为领头人，被打得最凶，好在他身板子硬朗，竟挺断了一根扁担。
   
   （未完待续）

[ 本帖最后由 未弋 于 2009-1-17 11:56 编辑 ]

雪韵

唉，好惨！~

荷风

那个年代，虽然已经成为历史，但依然萦绕在太多人的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