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年前的三分钱

雪韵

公元一九六七年农历五月十七日，乡镇大集。因为麦收的缘故，人不是很多。来赶集的基本是镇上买菜的家庭主妇和买秧苗的远近农民。 我38岁的母亲头戴六角苇笠，正蹲在一个卖地瓜蔓的摊前，聚精会神地挑选着那些三四寸长的地瓜蔓，准备栽到那二分自留地里。 挑完地瓜蔓，母亲站起来并没有立即走开，而是盯住了旁边的编篓，里面盛着今年刚下来的头茬筲瓜。那些筲瓜淡黄和碧绿的长条相间，有个小的还带着一层细细的绒毛。 “买筲瓜？”卖主不失时机地兜揽生意。 “多少钱（一斤）？”母亲问道。 “这是头茬，一毛（一斤）。” 母亲捏了下手心，讲价道：“便宜点中不中？便宜了我买个小的。”母亲指着那个带着绒绒毛的。 “这是头茬啊，便宜了没法卖。想吃还嫌贵？买个尝尝鲜嘛！”卖主极力鼓动着。 母亲犹豫半天，鼓足勇气说：“你给我称称这个小的，我给你3分钱。” 卖瓜人受到捉弄似的叫道：“3分钱？门都没有！这个瓜至少半斤。我说大妹妹，你给孩子尝鲜，就差那2分钱？！” 母亲叹口气说：“哪里是给孩子？家里有个好几天不吃饭的婆婆……” 卖瓜人一听，又感动又为难：“唉，真是孝顺。只是这是队里的东西，是有数的。要是我自己的，我就给你个。” 母亲也无言。自头年初秋我父亲去世后，母亲为了不让父亲象村人那样用秫秸帐子卷着下葬，硬是东借西凑给父亲置了一口薄棺。秋天，领着初中毕业的哥和我大姐拼命干活挣工分，到年底还欠队里7毛钱。平时真恨不得一分钱掰做两半使。今天买完瓜蔓，就剩下3分钱了。 最后还是那卖瓜人咬咬牙说：“罢，罢，罢！就算我口渴了吃了，卖给你吧！” 母亲高兴地接过那三分钱买来的小筲瓜，小心翼翼地放在地瓜蔓中央。跟卖瓜人道声谢后急步往家赶。 乡镇到我家七八里地，母亲顶着烈日半个多小时就跑到了家。进门顾不得擦把汗，把那个小筲瓜先送到供案上供奉祖先。这是我家老辈传下的规矩。然后没舍得掰下一口瓜巴给一岁半的我，就走到大爷的西天井。祖母住在大爷的东屋里。 守在祖母身边的姑迎了出来。母亲轻声问怎样了？姑摇摇头，说还是不吃不喝。 母亲俯下身子，连叫了两声娘。弥留中的祖母睁开昏花的眼，看到母亲手里翠绿的小筲瓜后突然有了亮光。姑连忙切成薄片喂给祖母。祖母一气吃了一半才心满意足地睡着。下午又把剩下的一半吃了。 姑问祖母还想吃不？祖母说还想吃。姑让姑父次日去十里远的南曲集买了一个大点的。可是祖母只吃了一片就不要了，说不是我母亲买的那个味。 那天，也就是农历五月十八的下午，祖母永远地走了……

心在飘

曾经的过去，令人心酸的历史！

雪韵

原帖由 心在飘 于 2009-2-20 13:01 发表
曾经的过去，令人心酸的历史！

是啊，妹妹。那边的征文，拿回家收藏。

轻烟

小时候，爱吃的大米花五分钱一袋，麻花五分钱一根，蛋黄饼干一块八一袋，汽水两毛钱一瓶。就是去吃老豆腐脑，油饼，五毛钱也够了。唉，现在可享受不着了。

雪韵

你那是啥时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