刨冰里的爱

师永平

刨冰里的爱
　　
　　由于是初婚，缺乏生育经验，离预产期还有三天的妻子在散步的时候突发奇想，想吃刨冰。放平时，妻不会跟我提这要求，虽然刨冰才五元一杯，但这不属于一日三餐的大米。
　　为了能在这个城市有套自己的住房，跟了我五年的妻再也没有吃过刨冰。记得刚跟我好时的她一边吃刨冰一边问我啥是爱情？我握着她的手吻着她的眼睛说，爱情就是透明的手挽着透明的纱。
　　如今的我们已经爱情了五年，而我却没有能力让她吃上可口的刨冰。我忙往口袋里掏钱。捧着刨冰的妻子说，一人吃一口，我伸出舌头舔了舔说甜，吃着刨冰的妻子跟我坐在广场的凳子上看星星。
　　看完星星的我们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是6月21日的深夜12点，上床睡觉前都还正常，可半个小时后，妻子的肚子开始一阵一阵地冷疼，起先的她啥也没说，只是翻来覆去，我虽然睡在床上，却从没合过眼睛，3点的时候，妻子起床去卫生间，回来的她说刚才有水流出湿了裤子，不是尿，估计是羊水破了。
　　我忙一咕噜爬起来，给妻子披上大衣。
　　睡梦中的画家被我急促的电话声叫醒，我住在东风路中段的巷子里，打出租车不方便，而他就住在沃尔玛超市附近。果然，我和妻子刚下楼他就打着出租车到了小区门口。去到医院的时候，收费室值班人员已经关门睡觉，去到三楼妇产科，值班医生说先交钱后住院，收费室有人值班，让我叫大点，我说羊水破了，先进去，钱一会就交。医生没啃声，我几纵就从三楼跳到一楼，这次不用巴掌，一拳头一拳头地砸铁门。门终于开了，露出来的脸很不高兴，但见我两手青筋外露，对方也没敢吭声。
　　妻子进产房后半个小时没动静，一个小时后还是没动静，看着别家的孩子都生出了六七个，5点的时候，我坐不住了，我忙问医生出了啥事情？医生说，宫口没开，羊水充足，等。这一等凌晨就变成了早晨，七点十五分的时候，岳母从镇上赶到了医院，八点的时候，母亲也从县份上赶到了医院。
　　两个亲家母见面了也没咋客套，都递给我一个布包，布包里都是钱，我知道这钱都是她们借的，岳母家刚把馆子租过来，装修置办餐具都要钱，母亲就更不用说，我是她身上掉下来的肉，清楚。都知道我和妻子刚买房没钱，都准备着。我的心里酸酸的，妻子羊水刚破那夜，打出租车来的画家也悄悄塞给我2000元。
　　时间走到了中午11：30分，画家从公司忙完工作赶了过来。下午5点的时候，在走廊上来回走动了千把次的我终于可以借着送吃的进产房看个究竟，看见妻子没事我就放了心，我说孩子奶奶外婆都来了，你放心，没事的。
　　时间走到了6月22日20：50分，这时的妻子羊水破了已经19个小时又50分，我和医生终于爆发了冲突，我要求医生拿出具体方案，不能就这么拖着。医生说，别急，羊水很充足，正在想办法，催生素就是这个时候被放到台面上的。
　　打了催生素的妻子宫口还是开得很慢，6月23日凌晨1点，我和医生的第二次冲突爆发，医生不准我再进值班室从门缝里偷窥，她说我已经严重影响了她的工作，我要求她如果出现紧急情况，一切以大人为主。岳母、母亲已经被我劝了上床休息，6月23日凌晨1点40分，医生告知已经给妻子手术，1点44分，随着一声响亮的哭声，我知道妻子生了，门缝里我问医生妻的情况，医生说，没啥问题，好好休息。医生问我咋不问生了个啥？我说不用问，准是儿子，男孩声音沉闷响亮，女孩声音脆而尖细。就这三天时间里，我听着看着产房里诞生了三十三个小天使，前十个不好说，后二十三个，一出声我就分出了性别，准确率百分百。
　　母子平安，大吉大利，睁开眼睛的儿子望了我一眼哇地就哭出声来。哭声大，爱说话，跟我一样。
　　就当所有人都沉浸在幸福当中，儿子的脖子里好象有啥东西，突然呼吸苦难，脸一下就变成了紫色的，迅速赶来的护士忙使劲朝儿子的耳朵弹了弹，哇地一声哭出来的儿子才呼吸通畅起来。
　　本以为只是一时气不顺，可没曾想这样的情况又出现了一次，我忙抱着儿子冲向新生儿科。结果很快出来，孩子被羊水呛成了肺炎，妻子还在床上动弹不得，儿子已经成了肺炎进了急救室。
　　蹲在走廊上的我接到了妻子的电话，她问我孩子怎么了。我说好，医生说有口痰在脖子里，吐出来了，已经没事。
　　6月23日的阳光终于照进了病房，孩子已经度过危险期，打着点滴的妻子已经情况好转。就在进病房的前一分钟，刚接了一个陌生男人的电话，他说他是房子的主人，问我为啥住在他的家里，要求我一天之内搬离，并支付房屋租金。
　　吻别妻子，看了儿子一眼，我小跑着回到刚购的房子里面，有两个警察一个陌生男人，我拿出了购房合同，还有房产证、使用证复印件，我说中介公司已经在落户，钱已经过给了他们。
　　陌生男人也拿出了房子的房产证、土地使用证和身份证。中介公司的工作人员电话不通，房主的停机没人。在去中介公司的路上，我觉得心压得没处放，等看到门面紧锁，招牌已换，我压得没处放的心终于又不觉得难受了，绝望其实不紧张、不压抑，绝望真的好轻松，风呼呼地吹，草油油地绿，这就是绝望时的感觉。没出汗，没惊慌，只是耳朵有点背，头有点昏而已。
　　在警察的调解下，房主给我三天时间搬离。再进医院的我觉得全身无力。
　　是的，我必须承认，是一声婴儿的啼哭，让我又灿烂依旧，我对着玻璃前的自己笑了个，把煮好的鸡汤端了进去，妻子和岳母、母亲有说有笑，紧接着妻子的朋友同事都来了，我的同事、朋友也来了，我笑着，应酬着。终于人走了，出了病房的我一个人静静地蹲在墙角无声地呜咽。以前听说过呜咽这词却没感受过，终于感受了一次，感觉却不是很好。
　　我瞒着妻子租了个套房，而且自己一人把家搬了。出院的时候我坚持让妻子回老家住，我说，母亲照顾起来方便，也让老家人看看儿子。
　　事情最终没能瞒得住，我清楚地记得妻子那一声撕心裂肺的哭声，好在知道这事的妻子身体已经恢复。
　　事情过去了3年，如今我们又贷款买了一套150平方的房子，房产证已经到手了，可土地使用证却还没消息，听说最近市政府门口聚了一大群人，上访的内容是70年的使用权变成了30年。我就觉得心里特压抑，听闻这事的妻子却很轻松，她说，只要孩子和我都好好的，天就还是蓝蓝的天。
　　儿子听不懂我们说啥，一个劲地嚷着要吃刨冰。对于儿子，刨冰是个新名词，昨天妻又嘴谗了，我们就买了一个，儿子也沾了光。
　　我和妻拉着儿子的手去了刨冰店，路上我问儿子买几个，儿子说买三个。我说，不对，再猜，儿子说，买一个。我问为啥？儿子说，因为还贷款，我说不对，因为我们是同甘共苦的一家人。
　　
　　师永平
　　2011年7月7日于玉溪随笔草
　　

雪韵

那破羊水是不是吃刨冰引起的，很有可能呢。
那房子是被房主和中介骗了吗？那房款有没有追回来？唉。这些该死的骗子！
只要一家大小平平安安的，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