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福

墙上的小九儿

    幸福始终是件不可确定的东西，碧落故人在没有遇到琉之前，很少会主动去思考这个问题。人都会有自己的追求，也会把心愿达成视为幸福。可有朝一日愿望得偿，真的就幸福吗？平淡已让一切看似理所当然，忽然间因心底潜藏的欲望带来痛苦，又踌躇于取舍间终不能两全，困惑着想弄个明白，自己一路走来，算不算是幸福人生？
    距离梅庄市区四百里远是山区，绵延的河水从山间穿过，一直向东流去。几个小村庄散落在山脚河边，那里的人们日复一日，过着安宁而清贫的生活。碧落故人生于五十年代的临水村，外面已是山雨欲来风满楼，村落里却异常宁静，或许是太偏僻，又或许家家都是苦哈哈的日子，实在没什么地富反坏右的区分，这倒给了碧落一个美好的童年。
    姐姐醉舞清荷比碧落整整大了十二岁，解放后跟着村里的识字班学了几天，就留在家帮着娘开心三羊照看弟弟。碧落一岁多学会走路，很可爱也很顽皮，常跌跌撞撞地受些小伤。清荷为了这个总是挨娘的骂，她却从没抱怨过一句。碧落那时不懂事，直到他上中学后，娘才偶尔提及早逝的三个哥哥，原来他竟是家里的命根子。
    碧落六岁时上了小学，他天生聪明，又肯用功读书，成绩总是全班最好的。三羊自然开心，清荷也为弟弟骄傲，每天牵着他的小手，送他进校门，下学时又会等在门口接他回家。晚上，碧落趴在炕桌上写作业，清荷便坐在井边，哼着歌替他洗干净衣服。
    一年级暑假时，碧落天天缠着姐姐带他上山去玩，要么就是到河里抓鱼。清荷显然没以往那么高兴，因为有人上门给她提亲来了。三羊仔细盘问了那户人家的境况，觉得还算满意，又托碧落的小叔摇枕侧架亲自跑了一趟。摇摇回来时一脸的喜色，更让三羊放宽了心。
    晚上，碧落倒在被窝里睡着了。三羊和清荷坐在炕沿上说话。
    “你叔去那儿看了，是户好人家，爹妈带着两个儿子，一个闺女，给你说的是他家老大皖江。你叔跟他说了会儿话，觉着他是个老实人，不会让你受委屈。”
    “娘，俺不想这么急着嫁人，家里活儿不少，碧落也还小呢，俺在家能多照应他点儿。”
    “哎！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弟弟再小，也不能拦着姐姐不出门呢？”
    “可俺……”清荷鼻子一酸，眼泪吧哒吧哒掉下来。
    “娘知道你舍不得走，清荷呀，你不小了，得为自己将来打算，女孩家最要紧的就是找个好男人，一辈子有了依靠，娘也算对得住你爹，可以安心呀！”
    “娘……那边离咱们村好远啊！”
    “咱村的女孩还不都这样？远是远点，比咱这山靠外多了，你叔说那边可算是梅庄的郊区呢！你过门以后，日子肯定比咱家好，等以后碧落大了，保不齐还得投奔到你那边呢，是不？”
    清荷点点头，不再掉眼泪。
    “睡吧，明儿起，就得给你置办嫁妆了，好好做几件新衣服，出门子总得象样子不是？”
    清荷躺在弟弟身边，看着碧落熟睡的小脸，红扑扑的那样可爱，伸手到被窝里将他搂了过来，泪水又偷偷滚落到枕头上。
    秋天，清荷终于出嫁了。碧落看着姐姐坐上架驴车，摇摇摆摆地离了村，越走越远。娘只送到院门口，就不能再跨出门槛。碧落却一直追到村口上，摇枕跟在后面喝住了他。碧落爬上村口的那块大石头，喊着姐姐，没了回音。他哭起来，直哭到月亮都爬上山坡，满天星斗下，孤零零只剩他小小的身影。三羊蹒跚着到村口拉儿子回去，好歹哄他睡下。
    姐姐走了，再不能送他上学接他回家，碧落心里好难受。听娘说每个女孩子都有这么一天，姐姐嫁得早是她福气，别人羡慕还来不及呢。碧落不懂这算什么幸福，只是无奈地接受现实，在他小小的内心深处，第一次领会到离别的痛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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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阴历年后又过了个把月，听说清荷有喜了，三羊乐得合不拢嘴，催着摇枕捎信到婆家去，让女儿女婿过来住上几天，碧落也总算等到机会见上姐姐一面。皖江赶着驴车，带着清荷过来。碧落这次才好好端详了姐夫，的确象小叔讲的那样，一脸憨憨的劲儿，个头不矮，又黑又结实的，说话时透着腼腆，只有看着姐姐时永远是笑呵呵的。三羊一见清荷，就拉着她往炕里面坐，又是哭又是笑的，全不顾剩下的几个男人。
    碧落在炕下站着，忽然觉得姐姐很陌生，乌黑的两条长辫子剪了，脸上孩子气也没了，带着和村里的婶子大嫂们一样的神情，说起话来也不象从前，尽是些谁家媳妇如何了，谁家孩子咋样了……
    清荷瞅见弟弟呆立在边上，便招呼他：“碧落，上炕来和姐说话。”
    碧落马上来了神，一骨碌爬上炕，刚想往清荷身上靠，忽地想起什么，规规矩矩地坐在她一边。
    “咋了？”。清荷奇怪地问。
    “嘻嘻，娘说你现在和以前不同，不能碰，也不能跟你闹哦！”
    几人一听，都哈哈笑了。
    清荷搂过碧落，摸着他的脑袋：“听娘说，你功课又进步了，老师总夸你，是不？”
    “还行，呵呵！”
    “好好学，将来上中学读大学，到城里能找个好工作，给咱娘争气，姐和你姐夫也沾你的光啊！”
    碧落不好意思地笑了。
    “别忘了，还有你将来的小外甥呢！”姐夫在一旁插言。
    大家说着话，三羊开始张罗饭，清荷虽然身子不大方便，但做惯家务，总要给娘搭把手的。
    碧落在姐姐这次回家以后，明白了女人出嫁前后原来会是如此不同。姐姐真算是嫁得不错，日子是否富裕还单说，看来姐夫人品确是蛮好，脾气随和，能干又顾家，姐姐跟着这样的男人，也该称得上是幸福了吧。
    三羊翻着月份盘儿，一天天盼着当姥姥的日子，那心情比当年自己生孩子时，还要兴奋和急切。晚上，碧落做完功课，就帮娘熬了一大锅浆糊。三羊把案板翻过来放在炕上，摊开一个花布包袱，掏出大大小小许多碎布。她在案板上扑平一层碎布头，均匀地刷上浆糊，再扑一层布，再刷上浆糊，一遍遍反复着同样的步骤。
    碧落趴在炕上，直勾勾盯着娘的动作：“娘，你又鼓捣这些布头做什么？”
    “娘把它们粘好，干了以后，给你姐和她孩子做鞋用啊。”
    “咳，我姐夫家不比咱条件好？人家还能不给孩子和我姐准备鞋呀？”
    “人家准备是人家自己的事，咱们是你姐的娘家，不能就傻等着信儿吧？好不好的，总算是自己亲妈做的，冬天坐月子可重要咧，万一脚上受了风寒，那就落一辈子毛病啦！”
    碧落眨着眼睛听娘讲女人坐月子的麻烦事，越听越觉着自己真幸运，当个男人是多好的事，不用象姐那样受生孩子的苦，也不用跟娘一样，又是缝衣服，又是纳鞋底子。想着想着，他竟然睡着了，老远瞅见姐姐抱着个小人儿，有点象当初抱他的样子，他上前跟姐姐说话，姐姐只顾着怀里的孩子，根本不睬他，碧落气得哭闹起来，直到被娘给推醒，才明白是梦而已，可这梦或许就要成真事了吧？哎，他心里悲哀起来。
    院子里的腊梅打苞了，清荷的预产期也在眼前。三羊成天都显得心不在焉，只要有人打门口外经过，她都要张望几眼，看看是不是捎信的人来了。碧落下学回到家，看娘还在忙着准备饭菜，就撂下书包帮忙。娘一直没吭声，却总是往灶里添柴。
    “娘，我来添柴吧。”碧落看看锅里的水都要熬干了，猜到娘又在想事，便从她手中接过柴禾。
    “小落啊，”三羊象忽然想起什么，忙问道，“今天都腊月初三了吧？你姐该生了呀……”
    “上回姐夫不是来说了嘛，医生讲的，那个是预产期，不保准肯定是那日子，前后差出几天都正常……反正有医生呢，听他们的呗！”
    三羊点点头，她心里总萦绕着不安，却不知道为什么。只盼着赶紧有医院的消息传来，自己的女儿可是生头胎呀，那份艰难和辛苦，她最难忘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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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大早，天刚朦朦亮，有人急切地拍着院门：“大嫂……大嫂……碧落……快开门！”
    是摇枕的声音，三羊披上棉袄，趿拉着鞋，就往屋外跑去。院门一开，摇枕跌跌撞撞进来，拉着三羊奔回屋子里。
    “冷不？”三羊关心地问，“这么早……是不是清荷那边生了？”
    “大嫂……我……大嫂，啥事你都得想开了啊！”
    “出什么事了？摇摇你说吧，到底怎么了？”
    “清荷她……她……她难产……”
    “啥？！”三羊一时张大了嘴，没说出话来。
    “叔，我姐咋了？我小外甥呢？”
    “摇摇，”不等摇枕开口，三羊缓醒过来，“清荷现在咋样了？是不是在医院？你去看了没？”
    “大嫂……”摇枕泪汪汪地看着她，“清荷她已经……没了……”
    “什么……”三羊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摇摇，你说清荷她……”
    “大嫂，清荷送去医院，就进了抢救室，我赶去时，就见皖江和家里人在抢救室外面等着，后来医生出来，说是大人孩子都没保住……”
    三羊一下子跌坐在屋门槛上，愣了半晌，没掉下一滴眼泪，碧落从被窝里跳到地上，摇晃着他XX的肩膀。好一阵过去，泪水才缓缓从三羊的眼里一滴一滴滚落下来，慢慢地成串成串涌出眼眶，再也止不住了。
    说起来，三羊有太多伤心往事。出嫁到临水村后，日子虽说苦，丈夫和公婆都是厚道人，相处总算和睦。一年后清荷的出生，给这个家添了几分喜气。可接下来的第二个孩子，一落地就染病夭折了，三羊在月子里天天伤心难过，婆婆直怕她留下病根，想了各种办法劝她。
    三羊听家里人的劝，也觉着往后的日子还长，慢慢放宽了心。果然，半年后，她又怀上第三个孩子，这次她可小心得很，丈夫也相当在意，打山外请了最好的接生婆来，保证她母子俩都平平安安的。孩子长到一岁半，山外面的战乱忽然波及到临水村。村里的人先后离家躲进山里更深的地方。逃离途中，婆婆抱着孙儿失足跌下崖去，让三羊一下子失去两个亲人，简直快要疯了。
    在外躲避的几年中，因为条件太差，三羊的第四个孩子也未能保住。好不容易再能回到家中，房子已经破败不堪，仅有的几只鸡也早不知去向。公公在几个月后便辞世，剩下一家三口，还得好好活着。三羊经历这些变故后，人也愈发坚强起来，加上终于盼到解放，她心里又满怀希望，深信未来的日子会越过越好。
    三羊的命运并没有就此变得一帆风顺，碧落在她腹中孕育成长时，丈夫突然得了怪病亡故，事情发生在一瞬间，丝毫没给三羊心理准备的时间，更是考虑到肚子里的孩子，三羊强忍悲哀，带着清荷继续象往常一样过日子，直到碧落降临这个家，象是阳光再一次照到三羊的心里。
    清荷的事情出了以后，三羊好久都没缓过来。碧落除了上学，其余的时间都陪在娘身边。他何尝不懂得难过，只是要和娘从此相依为命，他又是家中唯一的男人，哪怕年纪再小，他也清楚自己肩上的担子有多重，眼泪啊，就忍着掉在心里吧。
    读完五年小学，碧落凭着自己的好成绩，考入县里唯一的重点中学。因为离家远，他不得不住在学校的宿舍，也不是每个周末都有机会回家。同村的孩子能在一起读书的很少，碧落总要孤单单走完二十几里山路。那时的路是战争遗留的产物，没人修过，完全靠人走多了，便弯弯曲曲画在山间。碧落在周六的晚上往村里赶路，遇上阴天下雨时，连个照亮的星星都没有，深一脚浅一脚的，时不时还担心山里的野兽会出来觅食。
    那次真让碧落遇到狼，而且就在离村几里远的地方。他清楚听到“嗷…嗷…”的叫声，寻声抬头望去，山坡上两个黑影在杂草丛中时隐时现，细细簌簌的响声也好似越来越近。碧落吓了一身冷汗，心里还不住地念着“下定决心，不怕牺牲，排除万难，勇往直前”。四周只有低矮的灌木，连根充当防身用的木头棍都找不到，碧落不敢停步，也不敢快跑，更不敢回头望一眼山坡。
    这个时候，远远地传来女人的叫声：“碧落……碧落……回来没……”碧落哭着大声应道：“娘……我就到了！”那声音在山间回响着，也给了碧落无穷的力量，他紧走了一阵，终于看到娘站在村口大石头上的身影，心里踏实很多，这才敢四下望望，狼早没了踪影。他哭着跟娘学说刚才的经历，被娘好一顿数落，从此再不敢走夜路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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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学的生活是碧落一生难忘的。梅庄市和其他几个地方都有下放来的老师到学校教课。小县城虽说避不开阶级斗争的大气候，但是人们心里毕竟单纯得多，对读书人又是打心眼里说不出的敬重，所以谁都不会太多关注外来人的出身呀，历史问题一类的事。老师们显然也感动于当地人的朴实，对农家的孩子们格外细心教导，课讲得出色，学生们听到也入迷，学得也卖力。谁曾想过这样一个小地方的中学会是藏龙卧虎的地方呢？可偏偏事实如此，也算是碧落故人遇到的一大幸事。
    到了考学那年，梅庄的运动风潮也基本平息下去。碧落兴奋地夹着报名表跑回家里。
    “娘，今年能考大学啦！”
    “真的！不是听你叔说，城里的学校都不上课了吗？还说老师都被打倒了什么的……”
    “没事了！娘你看，我都拿到报名表了，后天体检。老师还说，他们帮选了几个学校，说我功课好，肯定没大问题的。”
    “是吗，那可好了！你要是考取，得好好谢谢你那些老师，他们为你花了不少心思呀！”
    “嗯！”碧落用力点点头。这些年寒窗苦读，是得考个好成绩出来，不辜负老师们的厚望，更得对得起娘和死去的姐姐。
    体检结果很快下来了，碧落万万没想到，自己被查出是色盲，不适宜报考理工科专业。这对他来说，不亚于晴空霹雳，一时间摧毁了他的梦想。幸好老师们很快帮他掉转方向，重新筛选报考专业，将第一志愿锁定在梅大的中文系。碧落稳下心，突击学习了历史和地理课程，说什么也不能放弃这次难得的考试机会。
    成绩单发下来时，碧落的脑袋都大了。地理成绩还算将就，可历史只考了20几分。老师们倒是很乐观，因为他的数学和语文成绩都相当优异，考取梅大的希望还是不小的。碧落在惴惴不安中渡着暑假，每天都提心吊胆地等着录取通知单的寄来。盼呀盼呀，终于盼来了好消息——他被梅大中文系录取了。
    喜讯很快传遍临水村，这可是村里头回有人上大学，老老少少都跑去三羊那里道喜，说什么有福气吧，有造化的，沸沸扬扬地热闹了不少日子。三羊心里自然喜滋滋的，含辛茹苦熬着光阴，总算能长出口气。她备了些纸钱到祖坟上，把这个喜讯也告诉给碧落的爹和祖上的先人知道，让大伙都跟着欢喜欢喜。
    皖江带着后续的媳妇楼林也赶过来，三羊看到他们，不由得想起苦命的清荷，坐在炕沿上抹了几把眼泪。碧落招呼着姐夫和他媳妇，依山里的规矩，楼林也要叫三羊一声娘，算是皖江给丈母娘添的后女儿，也是为得大家还要留份情义在。一家吃了顿团圆饭，临走时，皖江掏出几本外皮发黄的书递给碧落。
    “俺也没啥好送的，留下二十块钱给了娘，这些个给你。”
    碧落翻看着旧书：“姐夫，甭惦记咱们娘俩了，你那边老人孩子一大家子，够你累的了！”
    “嘿嘿，没事，自家人说什么客套的。这些书是当初来改造的一个干部的，说是好东西，藏着没让人发现，临走又怕自己保不住，就送俺了。俺这辈子就是个粗人，不识几个字，也不会说个话，你姐在那会儿总说你最出息了，哎……如今可真说着了，你能读大学，是咱山里人的荣耀啊！”
    “姐夫，我……我一定好好读书，到哪里都给咱山里人争气！”
    “呵呵，好小子！”皖江憨笑起来，摸挲着碧落的头发，心里一股一股的悲喜交替翻滚着，便不再言语了。
    报到那天，碧落很早就要出村。太阳还影在山梁后，小村里已然炊烟袅袅，鸡狗也纷纷活跃起来。三羊踩着坑坑洼洼的石板路，跟着儿子行至村口。
    “小落啊，娘就送你到这儿吧，”三羊递过手中的包袱，“这里面都是要紧的东西，你仔细拿着，别掉了啊！”
    “娘……”碧落眼圈一红，“你回吧……”
    “哦……小落，往后在城里了，离娘更远，自己得会照顾自己，还要会做人，别让老师同学嫌咱是山里的，不懂规矩，能忍就忍，能让就让啊，就算委屈也先放心里……”
    “娘，看你说的……我都是大人了，你就别担心了。”
    “好！儿子，记着要争气。有时间多看书，别惦记家里，也别动不动就跑回来，怪远的，误时间还花钱。”
    “嗯，记得啦，到时考了好成绩，回来看娘啊……娘，家里的力气活儿，你一定找小叔帮你，别累坏自己啊……回吧，我走了。”
    娘俩互相叮嘱一翻，好不容易分别了。三羊远望着儿子的背影，才让眼泪落了下来。孩子大了嘛，终究有离娘身边的一天，牵挂自是免不了的。常言道，儿行千里母担忧，母行千里儿不愁。碧落起先真是边走边哭，回头再看不到村口，心里也渐渐平静下来。毕竟前面等着他的，是他梦想已久的生活，那一片崭新的天地将任由他飞翔，飞出小山村，飞入大千世界。他的心有些迫不及待了……

蓝色静脉

等着看结尾呢，很想知道清荷后来怎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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嘿嘿，静脉你看时，我还在发呢，现在已经有清荷的结果喽。
你不会一回来就盯上俺的清荷JJ了吧，小心啊～！～！

荷风

  不用等了啊，苦命的清荷哟~
  故人这孩子不错，也不容易啊，希望寄托在你的身上了~
  这摇摇真成了摇叔，哈~
  幸福和苦难的三羊，生活多艰辛啊~
  还有好多人呢，期待~~~~~~~

醉舞清荷

九儿谋杀了我，不对，是皖江谋杀了我。你们俩，还我命来……今晚三更天，你们小心了。

雪韵

呀，清荷第一个报名，果然第一个牺牲了，。那下一个，是不是就轮到俺了呢？
怕怕～～

荷风

  雪韵呀，现在怕已经来不及了啊，现在的命运掌握在小九的坏脑瓜里，谁也无可奈何……汗~~~~~~~~

隐者

九儿的故事又开始了
偶没有赶上沙发,就找个小凳做下听哈
清荷牺牲的太快了,那偶也危险哈.

皖江

九儿呀~我这个姐夫尽管不称职~但是~还是喜欢姐姐青荷的呀!怎么又有楼林了呢?姐夫不高兴的哦 ~

荷风

  皖江啊，认命哦，这里不接受投诉，哈~~~~~~~`

采绿

呵呵，这么快清荷姐姐就完成任务了：）
那我呢？是不是下一次就轮到我了？

碧落故人

[这个贴子最后由碧落故人在 2005/04/27 09:34pm 第 1 次编辑]

晕，，估计俺也好8到哪去。郁闷~九阿姨啊~~求您多安排几个PLMM陪俺撒，俺怕冷~最好有俩PLLP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