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镜中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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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6-11-19 17:49:52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收拾好桌上的文件,今日的工作暂告段落。
  听得老板唤我入屋,我速速从命,在其手下工作多年,我深知他是个喜怒无常的工作狂,对下属异常苛刻,公司上上下下,还真无一人愿意与他单独相处的。
  提醒自身并无犯下“滔天大错”,我面带微笑的走进他的办公室。
  “关上门。”
  哈!还真是干净俐落,不过这纯粹是习惯用语,因这层办公楼除却我和他,再没有第三个人。嗯--也就是说,纵有天大的秘密,在此刻也绝无关门的必要。
  可我仍然顺从的点头。做他的专属秘书,老板的命令自然比天还大。
  他正用手支着头,心不在焉的问:“公司其它人都离开了?”
  我讶异,他明知今晚只我一人与他加班,如今却又问出这等不相干的问题来,令我深感疑惑。
  他抬头盯望着我,半响不出声,黑眸深不见底。 
  我心中一阵发毛:“纪总找我什么事?”
  “徐小姐自大学毕业后就一直为我工作,至今已近五年了。”
  我瞪着他:这怪人,该不会心血来潮的在今日重新调查我的个人履历吧!我了解他行事的方式,若说要发脾气骂人,原“不必”这样拐弯抹角。
  老板最终得出结论:“我深知徐小姐的为人,你在本市是位相当少见且出色的女郎。”
  呀呀呀!!!听他如此恭委,还真令我吃不住,并非我从未听过男士的赞言,只是这些话自他嘴里说出,是我做梦也想不到的事。
  我狐疑不定的看着他,心中猜测是否有可能会在今夜惨遭解雇。
  老板姓纪名哲夫,三十岁,未婚,长相出众且受过高等教育,若非他脸上总罩着冷若冰霜的神情,兼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心态,像他这类的多金俊男,无疑是倍受全球女性的热切倾慕的。
  他是个沉默少言的人,做事稳重,几乎从不犯错。说起唯一的缺点,可能就是发起脾气来太太吓人。不过我并不怕他,世界上的大多数人都潜有双重人格的毛病,说不定在其冷漠的外表下,还会隐藏另一个懦弱的自我。
  我甚至觉得他在发泄时象个任性的孩子。
  一句话,我“擅长”研究人的性格。
  正想得入神呢!忽听得纪君坦白的心声:“我想以私人立场,请徐小姐帮忙。”
  我面露微笑,说着客套话:“如果是我力所能及的事,我一定......”
  纪哲夫不耐烦的截住我:“你今晚没什么事吧?”见我点头,他自办公桌后立起:“那好,请你现在随我一同回家。”
  “现在?!”
  我愕然惊叫,今晚出乎意料的事实在太多,也难怪令我一时间无法适应。“回家”,自然是到纪君所居的家宅,然加班到晚上七时半,我还没吃晚饭呢!
  认识他这么久,我知他一向最顾自身的隐私,从不轻易向外人吐露一点心事。今日主动邀我至纪府,其中必有不得已的隐情。
  我无奈的点头应允,但我不认为他会注意到我的空胃。我心中虽疑惑万分,不过坐在他的车内,仍决定不主动开口问话。因——纪君一向讨厌多话的女子。
  自相识以来,我确信纪哲夫是个不折不扣的正人君子,有钱男人身边没闹一点绯闻,是很难得的。所以我极为放心的跟着他“回家”,并以“私人立场”帮他做事。
  不过我总觉得他今晚有点怪异。
  此刻纪哲夫正全神贯注的驾着车,一板一眼,目不斜视。无人与我说话,我很快就犯了困。忽听见他在为我提神,我立即毕恭毕敬的坐直了身子。
  “我有个妹妹,小我一十五岁。”
  我瞪大了眼睛,望着他的后脑袋瓜,这还是我第一次听他诉说家里的情况。
  他轻轻道:“她是我唯一的亲人。”
  后座的我不禁动容,看得出他一定非常疼溺他的胞妹,因我还是第一次自纪君口中听到有如此温柔的声音。
  我开言问:“15岁的女孩,一定很可爱吧!”
  哲夫略略犹疑:“晓蓓较旁人不太一样。” 
  他告知我他妹子的芳名,观颜察色,我认为今天晚上的事,必与她有着重要的关系。
  “你想让我做什么?”
  “她是个非常寂寞的孩子。”
  我发呆:“相信有很多人能胜任哄她开心的工作。”
  “可我以为只有你与她合得来。”
  我辩驳:“我还要上班,您的意思,该不会是让我辞工,专职做纪小姐的保姆吧!”
  哲夫摇头:“我只希望你能抽空陪陪她,我可以额外付给你丰厚的报酬。”
  我不悦。这个自私市侩的男人,心里打的究竟是什么主意。
  哲夫目视前方,似在自语:“我调查过你,在本市没有亲人。独居,现无固定的男友,除却日常上班,我相信你还有很多空闲的时间。”
  我不肯出声,毫不隐讳的宣泄着自己的情绪。
  他亦知我动了气,却始终未看我一眼:“先不忙下结论,一切待你与晓蓓见面后再谈。”
  车内他再没有与我说上一句话。
  纪哲夫的住宅位于郊区,环境非常的僻静,简简单单的两层楼别墅,屋内异常的清爽。我正四处观望,他却已泊好车,走近我身侧问:“想喝什么,我倒给你。”
  我摇头,酸溜溜的开了口:“不敢有劳老板亲自动手。”
  他自然知道我在想些什么,遂解释:“我在此地并没有雇请佣人。”
  我吃惊的张大嘴巴。纪君淡淡道:“晓蓓不喜生人,所以日常家事便由我一人料理。”
  我惊问:“那她平日在学校里怎么办?”
  “晓蓓她从未上过学,她一直住在此地,没有出过一步家门。”哲夫看了我一眼:“所学的功课,都是我亲自教她的。”
  我震惊不已,现今社会,竟还有这等闭门不出的千金小姐--这其中,可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缘由?--不过说实在,纪君还真是位尽职的哥哥。
  他带我上楼,推开门,我首先看见室内所置的一面大镜。如此空阔的房间,竟没有摆设多少家具,所以在屋子正中央所立的那面一人多高的古镜,遂显得十分的诡异。
  不过待我见到那位纪小姐的脸,这一切皆不足为奇了。我似乎有点明白她为何不能到学校去上课,因她的五官,足可引起校内骚动。这可不渗任何语法上的修饰,伊真是位绝色的尤物。
  说来上天可真的不公平,纪氏兄妹集世间一切优秀的遗传因子于一身,令得身为“外人”的我,忍不住有些羡慕。
  那女孩正端坐在镜前端详自己的容颜,听得声响,便转过头来冲着哲夫微笑。
  哲夫柔声问道:“晚饭吃过了吗?”
  晓蓓轻轻摇头,娇小的她深陷在厚厚的地毯上,甚感无助。
  哲夫过去轻抚她的长发,虽未说话,脸上可尽是怜爱的神情。
  这两个人,好象忘却了还有我的存在。
  我只好上前自我介绍:“我叫徐琴,是纪先生公司里的下属。”
  那纪大小姐微微一笑,却未拿正眼儿看我。
  我顿时生了气,这对兄妹自视颇高、喜摆架子且不爱搭理人的性格还真是象得出奇。
  我怒言:“没什么事,我要走了。”
  纪哲夫这个混蛋,没事竟寻我开心,虽然在公司里他是我的老板,但我原不必在下班后仍在他家人面前装扮小丑。
  但他唤住我,解释:“过几日我要出国公干,徐小姐是我特地请来照顾晓蓓的。”
  纪大小姐略略一怔,继而向我点头:“很高兴认识你。”
  虽是客套话,我却立刻软下心来。这般容易就哄得我开心,长得出色可真能占便宜。
  我不禁为自己的转变而暗暗叹息,女孩紧盯着我的脸:“先前可没听说哥哥要出远门。”
  我尚未开口,哲夫即言:“有件大生意,我不得不离开两三日。”
  女孩淡然应允,纪君转头对我道:“你与晓蓓聊聊,我下楼去准备晚餐。”
  我怔怔的呆立着,半晌找不出一个话题。这不能怪我,这兄妹俩生性异于旁人,我怕说错话惹大小姐生气。
  晓蓓瞅着我微笑,我愈感不安:
  “这——镜子,摆在屋里.....很不错。”
  “小时候哥哥买来送给我的。”晓蓓转头望着镜中的影像甜笑:“哥哥说我一个人在屋内太寂寞,所以我常对镜子里的人说话。”
  我愕然瞪望着她,心中忽然忆起哲夫先前所说的话,我想现在我终能明白他的意思——正如哲夫所言,她的思想的确有点怪异。
  晓蓓向着我微笑:“以前除了哥哥,我看不见其它人,不过你例外,因我知道哥哥喜欢你。”
  我分不清她是聪明还是愚笨,不过这两者都不太正常。
  她忽然问了我一个古怪的问题:“你喜欢我吗?”
  一时间我不知该如何做答。
  晓蓓似有些受伤的道:“其实你不喜欢我也没关系,因我知道哥哥才是世间最在意我的人。我不记得爸爸妈妈的模样,不过哥哥说他们非常非常的爱我。”
  “被爱的人,通常心里都会感觉快乐,是不是?”她瞅着我,眸子与纪君一样的黑邃。
  我半晌说不出话来。
  “那么,”晓蓓又问:“你喜欢我吗?”
  我只好强笑:“我现在很难回答你这个问题,像两个初相识的人,彼此都不了解对方,又不能单以貌取人,所以必须要经过一段时间的交往才有可能成为挚友。”
  晓蓓望着我:“难怪哥哥会欣赏你,原来你真的与旁人不太一样。”
  我不禁又发了呆,然后,又听闻她说:“你未骗我,我已很高兴。”
  纪哲夫恰在此时推门而进,其已换上一套便服:“可以用餐了。”
  我不清楚他在与谁说话,心想自己终究是个外人,他又未正式开言挽留,我深恐自己会自作多情:“我先回去了,改日再来打扰。”
  晓蓓微笑:“这里叫不到计程车,待吃过饭,再由哥哥送你回去吧。”
  楼下餐桌上摆了四菜一汤的中国菜,哲夫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做出如此美味的佳肴,实属不易。饭菜虽香,我却是食不知味。
  其实也没什么,只是纪君对他妹妹似母亲照顾三四岁的幼童,挟菜舀汤乘饭,说着好话哄着晓蓓不能挑食,就差没喂饭到她嘴里。这对兄妹间如此亲密的情感,旁人看了不知会有何感受。
  难怪这女孩无法自立,原来是纪君宠她宠得过分。他二人表现得自然,我这陪客可感觉不太舒服了,未用完餐,我的胃就开始隐隐作痛,我打定主意不再到此处来。
  早知我就放弃选择知道他另一半人格的权利。
  不过半个钟头,哲夫便开车送我。途中他又解释:“晓蓓是我唯一的亲人。”
  我没有做声。
  良久,我向他道:“这里就好了,‘晓蓓’还在等你呢。”
  说实在,我宁可自搭便车也不愿与他单独相处,但奇怪的是,我对纪氏兄妹竟无法产生丝毫的怨念。我气的唯独只有自己。
  哲夫自后座镜里望了我一眼:“双亲在晓蓓出世不久就相继故去。那年我15岁,手中抱着小猫似的妹妹,我只得她一个亲人。伊在我怀中哭泣不止,我一边上课打工,一边抚养她成人。是我喂她喝奶,哄她入眠,望着她一点点的长大,我心中亦感安慰。”
  “期间我也请过保姆,但自懂事起,她却已不愿与旁人说话。”哲夫自责:“或许我不该由着她将自己独自关在家里,除了我,她漠视所有的人。”
  我无话可说。对于哲夫,抚养晓蓓是他生存与奋斗的唯一动力,是寄托,而非负担。他近十年的艰苦创业,一切一切,全是为了除却他就无法依靠旁人继续生活的十五岁的胞妹。
  心痛之余,我仍然疑惑:“我呢?她看得见我,且还能与我说话。”
  纪君淡淡的笑了。
  他告诉我:“一直以来,晓蓓与我皆喜好同一类型的东西,虽如此,她却从不开口明说。”
  我痴痴的自前方镜中偷望他难得一见的笑颜。
  哲夫似有些不自然的略略转开头:“这几日我不会离开本市。”
  我并未感觉有何不妥,做他的私人助理,我早知此事。只是我不明白他为何要骗他妹妹。
  他要求:“我希望自明日起,你能搬来与晓蓓同住。”
  我略反感:“你怎知我会答应你?”
  纪哲夫猛然刹车,他回头盯着我缓缓道:“这是我不得已的请求。”
  如此戏剧化的举动,令我半晌都无法发出声音。良久,我问:“是你厌倦,想凭借我来摆脱她的束缚?”
  哲夫反笑:“你一直是这样误解我。”
  不知何时,我开始本能的扭曲哲夫真实的情感。我固执的不肯开口道歉。
  他没有再开车,将头倚伏在方向盘上:“近来我一直都在注射吗啡。”
  “什.....么?!”
  “癌症末期。我靠这麻醉剂来止痛。”
  我心如绞痛,一时间无法置信。
  “两年前已是不治。”哲夫抬头,眸中现出一丝无奈:“我一直不敢告诉你。”
  我受到了震憾,周身不可自制的轻颤起来。我不由得羞愧难当,伴在他身侧如此之久,我竟不知他身患绝症,他清瘦憔悴,我一直以为是工作的缘故。为创业,他常常数昼夜的不眠不休,四处奔波劳累。如此年青的身体,却已耗尽了光热。
  他实在隐藏得太好,令我觉得他的日常生活与常无异。我喉间一阵阵酸楚,想哭,却极力克制着。
  “我亦一直瞒着晓蓓,”哲夫有些为难:“我至多只余一两月的时间。”
  我闭上眼,心中明了他今日找我,已是到了极限。是--晓蓓无法自理生活,除了哲夫与我,她便无法接受旁人。他想让胞妹似正常女孩一样的生存,他所做的一切,皆是为了能哄得晓蓓快乐。
  哲夫轻语:“我注意了你许久,琴,这世间我只信任你。”
  我终于控制不住,泪水如雨般的落下。这个自私的男人,为他卖力工作这么多年,只今夜听见一句体已话。我不住呜咽:“这还是你第一次叫我的单名呢。”
  哲夫怔怔的望着我,半晌才递来一块手帕。
  “对不起。”他道歉着,自觉欠我甚多。
  我愈发的伤心了。他并非是从一开始就漠视我的存在,但他--却只剩下两月的寿命。
  此时我异常妒恨着他的胞妹,晓蓓占去了他太多的时间及在他心中全部的情感,哲夫为她几乎牺牲了所有。
  他一直在耐心的等我平静下来。
  我哽咽着道:“明日我想请假不上班。”哭了这么久,待明晨醒来,定顶着两只肿肿的核桃眼,纵现在,我亦不想让他看见我的丑样。我把整张脸都埋入手帕中,始终不敢抬头。
  哲夫缓缓道:“不用在意,琴——永远都是位灿烂美丽的女子。”
  我忍不住抬脸,并且睁大眼直望着他。此时此景,我期待他能说出真心话。
  他瞅着我,犹豫了片刻,终非常客气的道:“我的时日无多,明日我尚须把公司的事务交接给你。晓蓓她现时不懂如何打理生意,所以一切只好麻烦你代为照管。”
  我怔然失望,赫然间我再次明白他今夜所有反常的言行举止,不过是想让我好好的照顾他至爱的晓蓓。我恨恨的瞪着冷血的他,一字一字的吐道:“我答允你。”
  次日我退了在市中心所租的房子,收拾好家当搬入纪宅。
  公司内,哲夫交予我各类保险柜的钥匙,申明从此将由我来管理决策公司大小的一切事务。众同事对我皆报以错愕的目光,他们在暗中议论我利用女色上爬,然此刻,我早已无心顾及旁物了。
  哲夫自那日正式入院接受治疗,却依然每隔数日便归家小住,回至公司上班,他给予我与晓蓓一段适应的过程。昔日是他开车载我,如今却只能由得我来驾驶。哲夫时常觉得乏力,且间歇性失明,我默默的紧随在他的身侧。
  哲夫在晓蓓面前依然表现得与常无异。晓蓓有时亦会向他撒娇抱怨:“琴姐烧的菜不及哥哥煮得好。”他便会立刻下厨。
  未知隐情的晓蓓依旧挑食,任性。整日缠在哲夫的身旁,似个被他宠坏的不懂事的幼童。
  我冷然旁观着一切,我深知我们三人共处的时日已维持不了多久,哲夫会为晓蓓的欢笑而感心慰。
  夜深人静时,我亦会躲在屋内低声哭泣;但面对兄妹二人,有时我又不得不扮出满面的笑容,这种貌似开心快乐的日子,我深感厌恶。
  一切——只是为了哲夫,我一日日的压抑忍耐着自我。哲夫身体在日渐衰弱,晓蓓的进食亦逐日的减少。
  哲夫走的那天是个雨日,晓蓓一整天都不肯吃东西。
  我疑惑:这对怪异的兄妹似心有灵犀。或许晓蓓早知哲夫的近况,之所以只字未提,是不想让大哥担心。她与哲夫,都似冰雪般的剔透晶心。
  我一直没有开口问她。晓蓓亦躲在屋内不肯出来——我猜想,伊是否在与镜中的另一个自己诉说心事?
  我依然每日赶赴公司上班,按时的归家照顾晓蓓。我遵循着哲夫的轨迹,努力成为他的克隆品。
  一日晓蓓微笑:“琴姐已好久未在夜间哭泣了。”
  我愕然无语。
  “哥哥过世已有五年,我亦不再挑吃琴姐煮的食物。”晓蓓支腮望着我:“琴就快与哥哥一个模样了。”
  “很多时候,我会知道在哥哥心里想些什么。”她的眸子呈现一片清澈:“从镜子里知道。”
  我讶异,心中无法相信她所说的事实。
  “二十岁那年你到公司面试,哥哥连你详细点的履历都未问,就录取你做他的私人助理,琴你不觉得奇怪吗?”
  我点头,仍记得那是个晴朗的下午,初次推开哲夫办公室的房门,我看见在那个至美的男人眸中,有着惊愕的神情。
  “大哥一直认为你是他生命中唯一的阳光。在哥哥眼里,着嫩黄色衣裙的你与那金色的夕阳融为一体,琴灿烂得象个天使。”
  我依然心痛:“他从未向我提起。”
  “哥哥与我不一样。”晓蓓解释,可我还是不明白。
  晓蓓问:“哥哥连你的手指都未主动碰过吧,他之所以从不向你表露真心,是不想牵累你。哥哥一直是个怯懦内向的孩子,不得已他为我而坚强。琴你不似我这般了解哥哥,自一开始,你便已成为他的挚爱,而我,”晓蓓笑:“不过是寄生在他身上的负担,他待我好,纯粹是出于血亲。”
  我瞪着她,无法开口说话。
  晓蓓嫣然:“我与哥哥与你皆不一样,我喜欢的东西,我定会想方设法的得到手。哥哥过世了,可我依然存活着,琴与我会永远记得他。”
  “我知道你不喜当着人的面哭泣——琴,你还会喜欢我吗?”晓蓓吻了吻我的脸,出屋为我带上了房门。
  我独自一人处在渐渐昏暗的室内,良久良久,我终于落下泪来。
  夜,晓蓓敲门唤我用餐,伊仍然笑得似个无邪的幼童:“琴与哥哥,好像都不知道在很久以前,我就会一个人煮饭清扫屋子呢。”
  我惊讶得无法形容,这半年,我实在低估了晓蓓的智慧。
  如今的晓蓓则是某名牌大学的优等生,伊已出落成一位极富朝气的妙龄女郎。二十岁时,晓蓓在课余来公司协助我工作,伊惊人的美貌,令所有的男士为之倾倒,她却总是以同样的理由来拒绝任何人的邀请。
  “不,不行,回家还要陪琴姐呢!——要不这样,你请徐总一起去,三个人,会热闹许多。”
  归家后她缩在我身边大笑:“琴与大哥一样是工作狂,不然公司上下所有的人为何都怕你怕成这呢?”
  闻此我亦不禁莞然。这么多年,我终于完成了哲夫托付予我的遗愿。
  久而久之,公司里就开始流传着某个谣言。晓蓓知道后便偷偷告诉我,听罢我却只是笑,哲夫逝后的日子里,我渐渐成熟,终较前更为坚强。
  不过有时我依然疑惑,当年被哲夫托付照顾人的究竟是谁?他们兄妹一般的聪明,哲夫应了解他唯一的妹妹会如此的灵异精慧。
  想得更深一些,当年哲夫故去,若没有晓蓓陪伴在我身侧,我不会这么快的就可走出阴郁;哲夫将工作遗付给我,或许也是想让我在忙乱之余,淡忘对他死亡的哀痛。
  多年后的今天,我才能深深体会到当年隐在哲夫心中的是怎样一份深挚而又含蓄的情意。
  他离开我,已有整整的五年了。
  那日我推开晓蓓的房门准备唤她起床上班,却发现伊立在镜前,正用手触摸在镜中影像。良久良久,猛一瞬间,我竟然看见哲夫正隐在镜里朝着我们微笑。此时的晓蓓亦欣然的向我转过头来。
  我呆立了半晌,赫然明白那不是幻影。哲夫依然活着,他将永远的存活于我和晓蓓的心中。
  我与晓蓓,一生只爱同一个男人,而正是因为他,我们三人将永世相随,且永不寂寞。感谢哲夫,为我所做的一切--我亦为能爱上这个男人而感到庆幸。
  感谢,哲夫。
发表于 2006-11-19 22:44:49 | 显示全部楼层

镜中的微笑

  难以理解的行为终得豁然开朗,带着些灵异的魔镜,凝入两个女孩的思想和生命,让人不知道该是赞许还是同情,那各式各样的爱,总是让心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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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6-11-20 18:12:15 | 显示全部楼层

镜中的微笑

喜欢这篇小说,读完有种轻松的感觉,文构思巧妙,过程描写的很细腻,几个方面的结合很和谐,自然流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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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6-11-21 20:38:13 | 显示全部楼层

镜中的微笑

这篇小说有着非常高的技巧,不过我更宁愿把它称之为一种境界,技巧总是可以摹仿学习的,而境界则是一种写作的状态了,与灵感和悟性密不可分。为此,我向作者表示真挚的敬意!
这篇小说用细密的抽丝剥茧的手法,把紧紧遮掩着人性光芒的虚伪和冷漠的外衣,一层一层地剥离开来,直至抵达人性中那至真至纯境地,其心理刻画的细腻程度着实让我感到惊讶。故事情节实际上并不复杂,公司的老板让自己的女助手琴专职照顾自己过着封闭生活的妹妹,而这时他已患上了绝症,同时他心里还有一个隐藏了多年的秘密(从琴第一次进入他的眼睛时,他就爱上了她),但即使他已嗅到了死神的气息,他也没有告诉琴这个秘密。那么,接下来他们之间发生什么呢?应该是一场隐密的压迫得人有些喘不过气来的心理上的较量。在这场较量中,老板的职业特性给他披上的那一件件冷漠的、残酷的、虚伪的、高不可攀的的外衣,一层层地脱下来,变成与生命无关的飘忽的地上的影子和灰烬,直到最后变成一个可亲可敬、有着挚爱之心的有血有肉的人。而这样的较量也让琴的认知一点点发生变化,最后升华为一种光芒四射的爱。
这个老板数年来默默的隐忍,体现了人性中一种高贵的秉性,因为爱,人可以变得如此的坚贞不屈,义无反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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