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屈魂二 啮桑之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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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3-11-22 13:32:46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二   啮桑之会
昭阳的大军拔寨而走。在与魏国使臣一番讨价还价后,公子高的人头就留给了魏国。杀他的人却是整日与其称兄道弟的靳尚。
靳尚一直后悔将郑袖送给公子高,他就象是为讨好怀王而活着的人。怀王曾对靳尚说他要练追风剑法,不近女色。可在襄陵接到的消息却是怀王仍然日夜莺歌燕舞,根本就没练功。公子高做太子的可能已经成为泡影,魏国在答应支持怀王做纵约长并承认襄陵是楚国之地后靳尚就鸩杀了魏高。他在郑袖面前大义凛然地痛骂喜好虐待女人的公子高,得到了郑袖的些许好感。回的路上他只把自己照顾怀王的一小部分使出来就使得此女感激涕零了。
怀王在章华台,不在郢都。章华台在郢都以南一百七十余里处,地处华荣县境内,往南就是洞庭,往北就是长江。沃野百数里,易守难攻,而且景色也出奇的美。它以一山为基而建成,台高三十仞,想上最高处一般人都得休息三次,所以又名三休台。站在章华台上,远望四周,郁郁葱葱的全是几十年而至上百年的参天大树,林间的宫殿远远就隐约可见。方圆四十里筑竹篱以阻乡民入内,每日三千虎贲昼夜巡逻。四角各扎四座大营,中间有了望塔,高十余丈。章华台内养了几十只巨獒,可在片刻间就能撕碎一个活人。所以,尽管四十里外的周边都有人住,却罕有人敢进此地。周边的百姓多是灵王时期有罪逃亡又被赦免了的人的后代。整个章华台仅太监宫女就近千,再加上其他人口,这里的人居然能达到两万人,而这两万人都是伺候怀王的。当年灵王建此台,穷啬极欲,且好大喜功。兵伐陈蔡,并灭其国。当时在诸侯中是最强大的国家。可惜因为东伐徐,郢都生变,蔡公弃疾领兵入郢,杀了世子禄和公子罢敌,奉子干为王。灵王军一夜间逃了大半,不过十几天,他就成了孤家寡人。后竟死于棘村(前529年)。后又过了23年(前506年),吴军攻入郢都,伍子胥鞭尸平王(即蔡公弃疾),吴王阖闾入章华,奸淫平王妻媵。次年楚求秦助而伐吴,吴王阖闾撤时放火烧章华,幸好天降大雨,不然楚国最大的园林就毁了。
章华台有一南北向的大路为其中轴线,而且仅此一条路。路两边行走总可以看见很多珍奇异兽在林中穿梭,偶尔还能看到几只虎豹狼虫。但在这条路上每隔半里就有一兵站,兵将没事就追逐猛兽以取乐,使得这些猛兽见到兵将的服装就跑,所以在这条中轴线上走还是很安全的。
陈轸跟在昭阳和靳尚的后面,他们骑着马有说有笑地直奔高台而去。

信箱里很快就有回信了,其中一封就是文渊的。他的话不多,先是肯定我写的还“凑合”,接着指出了里面很多的不足之处,还给我推荐了一本叫《战国史》的书。如获至宝的我便立即在网上下载,没想到的是他居然也在线上。
“呵呵,语石。干什么呢?”
“下载《战国史》啊!”
“对的,你一定要仔细看后面的附录,把当时的各郡各县掌握,否则还以你前一章的叙述就显太笼统了 。”
“整体如何啊?”
“还行,史学方面在第一章里无可挑剔,语言对话也还行,其他的就不太好了,武打场面只有一场,你却狡猾地以歌掩过。呵呵。”
“第一章嘛,急什么。屈原不是还没出来呢嘛。”
“你准备什么时候让他出场?”
“我也不知道怎么引出屈原,看着办吧!对了,听说你们南方把屈原视为断袖之祖,是这回事吗?”
“这个很难说,但仅从屈原的作品中对怀王的眷恋一般人都会觉得又酸又麻,而且屈原喜欢用香草装缀其身,以现在人的眼光看,很有女性倾向。至于有人追他为祖我也不太清楚。”
“那我如果把这个猜想写入书中如何呢?”
“天,你是要彻底颠覆历史吗?”
“历史不一定什么都是对的,比如说《五帝本纪》里舜的死就会另人怀疑。”
“请解释。”
“舜是六十一岁‘代尧践帝位’,做了三十九年后,‘南巡狩,崩于苍梧之野’,那么,请问,一个百岁老人为什么要从遥远的山西‘巡狩’到当时边远的四川呢?二妃追至湘江边,苦于无船,哭完后竹子成了斑竹,又投了江。我估计是被逼投江的。”
“别说,你说的还真有点道理,你小子看书还真不是在‘读’的境界。象你这样的读书人现在可不多了。大部分人都是一昧盲从,书上是什么,他们就说是什么。比如九八抗洪,国人都以中央新闻为主。好在我有幸看到了凤凰卫视的报导,呵呵,还是有出入的。”
“对了,看什么都不能看表面,这是我一直信奉的。我之所以要推翻历史,是因为我绝不相信自杀说。但我也没有证据,只好从文学的角度给人一种死因的假说。”
“那你是要说他是被杀喽?”
“不仅如此,我现在已经改变注意了,不光写屈原一人,我要把昭阳和怀王都写好,把这三个悲剧性人物都去做‘屈魂’的主题内容。三个人,三个屈死的命运,如何?”
“三个人的史料加一起也没有咱们的对话多,你可以展开你丰富的想象力了。”
“呵呵,我会尽力完成它的,最大程度上减少错误,也尽量去美化词语。”
“那你透露点后面的内容怎么样?”
“你这个人真麻烦,好,顷襄王是屈原的儿子,屈原是被杀。我只能告诉你这些,因为我写作的同时会不断的改变自己的思路,你就只管看,只管挑毛病好了。”
“OK!”

“宣昭阳、靳尚、陈轸觐见。”
三人步入宫内,怀王居中而坐,笑盈盈地起身迎接。先与陈轸热情寒暄片刻后分君臣之礼坐定,自是一番豪言壮语:“想我大楚地处荆湘,自庄王开创出争霸之伟业后,一向不屈人之下。孰料日中则仄,月满则亏,昭王被吴王阖闾所败,自此世人皆以此为笑谈。笑我大楚带甲之士数十万居然被屈屈几万吴军所欺,几近灭国。后天下大乱,晋、郑、齐均被人所灭,我楚国虽元气已复,但士气一直不振。肃王四年西蜀居然入我楚地取我兹方,十年魏取我鲁阳。后经宣王威王两代贤君励精图治而使楚国复强,仅在新旧王交替之时,败于他国而已。今天,昭阳君替我国振了士气,扬了国威。还报了我初登王位败于魏军陉山的一箭之仇,快哉快哉!”
“大王过奖了,为大王分忧是臣应该做的。”昭阳言语不卑不亢,且颇有豪气。
“赏昭阳黄金百溢,地百里。对了,最近江东郡贼盗猖獗,已攻下我数座城池,我是怕越人纷纷响应,那时候我们新得的吴越两地就不是我们楚国的了。所以昭阳君歇息几天后就去那里平寇好了。”
“臣明白,我一定荡平流寇。力保我楚国新地。”
“好样的,昭阳君。”怀王接着把头转了过来,问陈轸道:“先生所来何事啊?”
陈轸回答:“下臣受我惠王之命,请齐楚两国重臣于啮桑共同探讨天下形势。”陈轸话虽婉转,但明白人都知道,此举是为五国合纵而做的应对之策。怀王嘴角露出一丝冷笑,“那贵国派何人呢?”
“张仪。”
“张仪?”怀王皱皱眉头,“听说此人出身寒微,但舌辩之功无人能及。师从方外高人鬼谷子,是吗?”
“大王所言极是,但您可知此人曾在楚国求仕否?”
“没听说过。”
“这事说来话长,不过昭阳君应该还记得张仪吧?”
昭阳听不明白,“先生,我从没见过此人啊!”
“昭阳君年岁大了,不记得也不怪你,但您是否对七年前的赤山之游还有点印象?”
“赤山……哦,记得,不过这和张仪有什么关系?”
“哈哈哈……张仪就是被您怀疑盗宝之人,差点被您打死,想起来了吗?”
昭阳终于想起来了,的确,是有这么一回事。
当年昭阳游赤山,宾客从者近百人。众人在潭边高楼中饮酒作乐,喝到兴起之时,有人提议请昭阳把大王赏赐的和氏壁拿出让众人看看。正当大家传赏之时,湖中突然跳出一条金色大鱼。众人一起出去看,那大鱼又跃起几丈,瞬间天就阴了下来。昭阳命下人收拾东西准备回,但此时和氏壁已经不见了。门下客资戊,也就是真正的盗宝贼说:“张仪很穷,而且一向没有什么作为,是个混吃喝的家伙。盗宝之人除了他应该没别人了。”昭阳便不分青红皂白将张仪拘押拷问,打至半死张仪也不承认。昭阳感觉他似乎不是盗宝人,就把他放回了家。
昭阳把这些话讲完,怀王的脸色已经变得很难看了。他强压着怒火,数落昭阳:“寡人需要治理国家的人才,不需要领兵打仗的将才。可你只给我推荐将而没见你给过我治国之才。还生把一个这么有才的高士给了人家。”
陈轸看怀王一脸的可惜,忽然有了一种归宿感。如果在楚国受重用的话,何必回秦呢?张仪虽然有才,但也是个疾贤妒能之辈。和他同朝为官早晚要死在他的阴谋下。
“后来如何?”怀王似乎对张仪的事情很感兴趣。
陈轸道:“这个我知道。张仪回家后,妻哭着数落道‘你今天受此辱,皆因读书游说所致,要是务农种地,怎么也不会有这样的倒霉事啊!’张仪却问其妻‘吾舌尚在乎?’他老婆破涕为笑说‘在呢’。你们猜张仪怎么说?他说‘舌头在,本钱也就在。不愁了。’
“修养了几个月后他就回了魏国,但 魏襄王无能,而且张仪还没有引见之人。只好去赵国去找他的同学苏秦。没曾想却受多年同窗之辱,此君便西赴咸阳以求自强。终于,惠王以相位委之。这就是他的事情。不知大王听明白了没有。”
怀王唏嘘了一阵,隐怒气而问昭阳:“张仪曾经是你门下哪一级的门客呢?”
“回大王,他是臣的下客。”
“哦,那昭阳君是否愿意赴啮桑会张仪呢?”
昭阳腾的站了起来,“大王,三皇五帝尚无完人,也犯过错误。而您也不是做什么事情都对的人。为什么你总要对于张仪一事对我不依不饶?如果你对此不满,臣愿辞官归隐。至于赴会,我是绝对不会去的。”
怀王眼中闪过一丝杀机,但他还不敢发作。楚国昭、景、屈三阀属昭氏最为势大,历任楚国重臣。而且楚国各地均有昭氏之人,敢于顶撞他怀王的也只有昭阳和景缺了。昭阳因为年岁大的缘故,刚辞了相位,怀王又封其为柱国,乃支撑楚国之意。南征北战几年,平定了多处暴乱及反叛之兵。声威甚至盖过了怀王。至于景缺则是景氏一族最代表景阀的年轻将领,熟读兵书战策且武艺超群。统领十万大军于汉中郡,秦军闻景氏而不敢入汉中。屈氏在几百年前还是很有势力的,从屈暇开始,经屈重、屈道、屈建、屈荡到屈生,都曾做过楚国的莫敖。而这个莫敖则是楚国独有的官职,仅次于令尹。后楚国不再设莫敖,屈氏一族也渐萎靡,但终归与楚国同祖,且封地乃楚国的宗庙之地。所以还是不容忽视的。
“昭阳何致如此,寡人就这个臭脾气,不过你也知道,我对事不对人。想您乃三朝元老谁敢不尊呢?坐坐坐。”怀王强装笑颜,极力讨好昭阳。昭阳忠心是没人怀疑的,而昭阳的昭氏兵马的强大怀王也是知道的。怀王没理由去杀一个对自己忠心又有绝对实力推翻自己的人。
昭阳悻悻言:“谢大王不生臣子的气,我年岁大了,鞍马劳乏,有些累了。如果可以,臣想回去休息一下。”
“好,昭阳君请回。我再和陈轸先生聊一会。”
昭阳退出朝堂,怀王沉默了片刻,对靳尚说:“靳尚啊,你去传屈左徒来见我。对了,把这个给 他。”怀王从身边拿出副药来,“左徒病了,这是很难得的好药。你去吧!”
屈左徒就是屈平,也就是屈原。屈原小怀王五岁,三十刚出头的年纪。面如冠玉,清秀俊朗,身材中等,就是有些单薄。怀王左右群臣多为昭景之人,怀王担心楚国会出现齐国田氏的祸乱,就一直想找到平衡二阀势力偏重的点和适量的砝码,于是屈原就成了怀王的近臣。对外屈原接待外国使节,对内又修订法典。虽非令尹,但地位却不亚于令尹。据传怀王经常与屈原彻夜畅谈天下大事,对于今后的楚相一职没有人会不相信是屈原的。
几天前屈原又与怀王彻夜长谈一番,受了风寒。屈氏本是武林世家,但自莫熬一职被先王取消后,就分为两支。一支归封地姊归乐平里,从文了;另一支则继续在朝廷效力,现与景缺同控汉中兵马者即为屈氏武阀的杰出代表屈丐。而文阀者就首推屈原了。
靳尚小屈原几岁,表面上他很尊敬屈原,但实际却并非如此。靳尚是个极度自私之人,他喜欢的人或是喜欢他的人,都不允许别人插入其间。眼见着最近屈原越来越受怀王宠信,而对他则疏远了好多,这样有着女人吃醋心态的宦官着实是有些变态。而怀王又何尝不是有点变态呢?整日人前多与美女相欢,夜里就成了俊男。宫中议论屈原与怀王有染早不是一两天的事情了。在屈原来之前受怀王宠幸者多为他靳尚,可是屈原一出现情况就变了。有人说是屈原奉劝怀王以天下为重,每夜谈国家大事;有人则说怀王与屈原夜中共枕而眠。至于到底怎么回事除了他们两人,谁也不会知道。
“屈兄病体如何啊!”靳尚一进门就大声问。
屈原正半靠在床头看书,听出是靳尚的声音,忙放下手中的竹简,迎出门外,“原来是靳兄,请,请进。”热情地拉着靳尚的手进了屋。
仅以屈原的言谈举止来看,他是个有点女气的书生。夜陪怀王之事在说者口中就更象是真的。靳尚心里暗骂,但表面还是很友好的。
“屈兄,大王特命我来看您身体如何,还让我捎来点药。您吃了就跟我去见大王。”
“什么事情?”
“哦,秦国陈轸来了,说秦相张仪欲与我楚国及齐国共会啮桑。据弟愚眼观察,可能大王想让你去。”
“我去?”屈原一边穿外袍一边问,“按理这事不应该我去啊,我是负责接待和整理法典的呀!”
“屈兄有所不知啊。因为张仪乃昭阳君过去的门下客,昭阳不想去,还跟大王拌了会儿嘴。他去不了,您说还有谁合适啊。”
“那……”
“别那那的了,快吃药,别让大王等急了。”
“那就不吃了,现在就去。”屈原蹬上靴子就走。
靳尚真是怀王肚子里的蛔虫,怀王果真是想命屈原去赴会。怀王在与陈轸交谈时竟发现此君乃旷世奇才,便拜为客卿。赴会之日尚早,每天除了歌舞就是畅谈天下形势,不觉已过十余日。
一天傍晚,陈轸与屈原走了。怀王闲来无事,想想最近整日就是谈天下,脑子都大了。便起身出门,在章华台上远眺四野。正看着,忽然从不远处飘来如凄似诉的歌声:
“章华之高兮
手可揽浮云
章华之广兮
极目界难寻
章华之壮兮
观者皆唏嘘
章华之美兮
仙苑亦不及”
歌罢,琴声又飘了过来。怀王的脑子瞬间就清净了好多,精神也为之一振。怀王缓步拾阶而下,下至一半,声音更近了。转个弯,过几间房,一年轻女子正背对着自己在紧邻石栏的空地上弹琴。琴声美妙,怀王眼前的一切也变得美妙。太阳刚刚落山,此女就在落日余辉的衬托下弹琴,仿似坐在一个巨大又美丽的幕布前。而她的背影又是那么的纤巧妩媚,怀王不觉看得痴了。傻傻地站着,一动不动。
“嘣”地一声,琴弦断了一根。那女子“哎哟”一声,右手捏住了自己的左手,好象是被断弦崩疼了。
怀王这才从琴声中走出来,微一愕,正犹豫走不走之时那女子回过头来。怀王刹那间从琴声的痴迷跳入了对此女的痴迷境界。那女子确实太美了,乌黑的秀发挽了个简单的鬏,几绺低垂,恰半遮住了她的美目。可头发又怎么能挡得住那双慑人心魄的眼睛呢?此女轻启朱唇,施礼道:“不知大王驾到,恕罪恕罪。”
怀王陶醉了,这个女人究竟是神仙还是人啊,怎么连说话都会叫我迷醉呢?忙不迭地说:“该怪我才对,我不应该偷听姑娘弹琴,害你伤了手。”
“呵呵,大王怎么这么客气呢?”女子以袖掩口道,“小女子告退。”说罢转身就要走。
“且慢,”怀王知道刚才有些失礼,急忙调整好自己说,“姑娘很眼生,口音似不是楚人,而且看姑娘打扮又不似宫中之人。”
“回大王,我是靳尚大哥在襄陵收留的一个苦命女子,姓郑名袖。”
“郑袖,郑袖,郑……”怀王嘴里喃喃道。猛地,他伸手拉住郑袖的衣服,“你可愿去宫内为我弹琴唱歌呢?”
靳尚就躲在远处,这是他想出的妙计。郑袖不是他靳尚要献给大王,而是怀王自己愿意找的。如果有一天怀王因为练不成追风剑法而迁怒于他他也能脱了干系。时间场景早就计划好了,只等怀王出宫解闷儿这一机会。而郑袖并不知道自己的哥哥没有死。认为自己举目无亲的时候,他的“靳大哥”给了“无私”地帮助,并要助她成为楚国的王后。在那种时代,女性是几乎没有什么自主权的。能活着能不受苦似乎就已经是最幸福的女人了。郑袖为此还感激涕零地在靳尚面前哭了好半天。
郑袖心里乐开了花,怀王上勾了。但她还是装出一脸的不愿意,面红耳赤地说:“大王不可如此,不可如此……”佯推怀王。怀王顺势就将其揽入怀中。
“寡人有一好琴,乃当年伯牙之瑶琴,不去看看吗?”
“大王松手我就跟你去。”郑袖装出一脸无奈。
怀王乐了,此女上当了。回头跟靳尚说一声,这个女人就是我熊槐的了。
屈原的车驾上路了,怀王亲送屈原出郢都东门十里。屈原率兵士一千,车四百乘,除了坐车的,其余是清一色的骑兵。三日后,怀王纳郑袖为夫人。半月后,屈原到了啮桑。
啮桑地处宋地,东距彭城四十里,乃魏宋边界。处啮桑远望,可看到魏国的城池。自春秋以后,宋国便退出霸主舞台。想当年继齐桓公后宋也曾称霸一时,为春秋五霸中最没出息的宋襄公。周襄王十年(公元前641年),宋襄公亲合卫、曹、邾三国之兵,败齐师,纳齐国世子昭为君(即孝公)后,就有代世子昭的父亲桓公为盟主之心。桓公早被齐国雍巫竖貂之流软禁饿病交加而死。中原暂时无盟主,而那时的宋襄公只能号召几个小国而已,后以重币通于楚,相约在齐国境内的鹿上与会。周襄王十二年(公元前639年),宋楚齐会于鹿上与盟。因宋襄公乃为公爵,齐孝公为侯爵,楚成王为子爵,所以使得宋襄公主盟,后于本国盂地筑坛场以做诸侯正式联盟之会场。奈各国都惧怕楚国,况襄公未有一兵一甲以御其身。遂被楚成王熊恽拿下。面数襄公六罪后攻宋之雎阳,不下。后释宋君,周襄王十四年春(公元前637年)宋楚战于泓水。襄公不懂兵法,又不听公孙固之语。楚军得以顺利过河,布阵。宋军失去了两个绝好的机会,使得宋国倾国之兵以败。楚将成得臣乘胜追之,辎重兵器粮草所得无数。宋襄公因伤腿消毒不好,死于破伤风。死前曾说:“君子不重伤,不擒二毛(君子在打仗时不能两次负伤。不能抓老头)。寡人将以仁义行师,岂效此乘危扼险之举哉?”举国皆笑之。从此之后,宋国就越来越衰弱了。至田氏代齐,三家分晋,再到韩氏灭郑,进入战国七雄时代,宋国就再没有什么能力去争天下了。
此时宋君尚未称王,叫宋偃。显王四十一年败兄宋剔成而自立,是为康公。啮桑之会五年后称王,号康王,东败齐取五城,南败楚,取地三百里,西败魏。开始公开与秦联盟。但在啮桑之会期间,只敢偷着与秦联盟,公开保持中立。又过三十几年后,被齐楚魏三国所灭。
啮桑离彭城不远,宋康公早命人筑屋室建会场,粮草等备品一应充足。
屈原到的时候,齐相田婴先几日已到。兵马驻扎好了后,屈原沐浴更衣,去拜见田婴。
田婴是齐威王的小儿子,宣王的弟弟,齐湣王的叔叔。位高权重,但年事已高,已经七十多岁了。但精神还不错,虽须发皆白,但面色红润。听说屈原求见,忙唤子田文出去迎接。进门后分宾主落座,田文侍乃父身后。
田婴笑着看了屈原好半天,才喟叹道:“孺子今后必可位卿相,真是英雄出自少年啊!请问屈左徒多大了?”
屈原见其言语亲切,不由得对田婴有了好感。回答道:“回田老相国,平今年虚龄三十。”
“哟,才三十啊!比我儿文还小几岁呢!你们屈氏武学真是奇怪啊,我看你半天也看不出你屈氏内功的深浅。左徒莫不是已经达到了收敛自如的境界了?”
“呵呵,我楚国三阀,均乃武学世家,尤其是昭景二族,更是高绝,但我屈氏却分文武二阀。武阀乃我族叔屈离比为代表,但他老人家已经年过八旬,现在是以汉中屈丐为代表。我则为文阀中人。”
“哦,原来如此。你说的屈丐是你族兄吧?”
“正是。”
田婴捋须叹道:“那可是员虎将啊!据说力可举鼎,可有此事?”
屈原回答:“我也是听说,但没有见过。”
田婴点点头,“哦”了一声。“好,闲语也差不多了,咱们谈谈天下大事吧!”
屈原一听此语,忙正襟而坐。田婴吸了口凉气。看屈原年纪轻轻,居然对他如此恭敬。一说到谈天下大事,他的眼睛立即就释放出兴奋的光芒。
本来此次出行,田婴是打算暗中与秦结盟。等瓦解了犀首的五国联盟后就拉拢魏韩攻楚,分其地。但今天一看,楚国居然有此能人。在这之前,他本以为楚国只不过是兵多将广而文修不足。这个深受儒家思想影响的人根本就没有想到楚国来的是一个既年轻又有才华之人。早听说过屈原写诗一绝,而且他也看过。他曾经只认为屈原不过是个诗人,而今却不敢小瞧了。
田婴想试探一下屈原,如果屈原真的如自己所预料的一样。那么这个人不杀就得拉拢了。
“左徒听闻欲谈天下大事即正襟而坐,可知足下必有见解,请赐教。”
屈原谦虚的笑笑说:“方今天下,以秦为首,次为楚齐。魏国虽衰,但根基尚存,赵国自武灵王即位,励精图治,现已不可小觊。故魏赵韩燕中山五国合纵仍不可低估,如平所料不差,秦此来必欲与齐楚两国结盟,以瓦解合纵。但据平所知,齐国尚在犹豫合纵或是连横。不知平所言对否?”
田婴一直相信自己的预感,刚见到屈原的时候就预感到对方是个人才。此时这种感觉越来越强烈了。他略思索了一下,道:“屈左徒所言却有见解,老夫愿细听详语。”
屈原有点窝囊的感觉,这个老头不提任何见解,只让对方来说。这不明摆着是在套话吗?可面对着这个慈祥和蔼的老人,自己又狠不下心。思来想去,只好敷衍起来:“这个嘛,恕平愚昧。平不过一好诗文者而已,政治都是我王在朝堂上讲时听到的。幸与我王同宗共祖,所以才任此职。不过充数尔。”
“呵呵,屈左徒何必过谦呢?这样吧!一会儿咱们边吃边聊,我儿田文刚打来一只巨虎。为围此虎我们动用了八百人,光被这虎抓咬致死的就有四十多人,伤者足有百十多人。那虎啊,张开嘴能把咱们两个人的脑袋含进去。呵呵,大吧!”田婴象个老小孩,用手势比画着那虎嘴。
屈原瞬间感觉出田婴的厉害来,田婴能在对方稍有不快之时岔开话题。虽然明知这个老头会继续套自己的话,但他除了敷衍塘塞外,再无他法。不由得屈原想起了昭阳,昭阳能成为楚相绝不是靠世袭,那是真正的本事。大小战事打过不下百场,豪气冲天,不管谈家国天下还是诸子百家,都似顺手拈来一般简单。如果今天在这里的不是他屈原而是昭阳的话,相信局面绝不会是这样被动了。
在郢都屈原虽然外会来使,内议国政,但那时来访者都是抱着恭谨地态度来访,主动权在屈原这里,可这一次却并非如此了。屈原这才感觉到自己的不足,原来自己在正式的外交方面缺少的东西还很多呢。
两天后张仪的车驾来了。张仪似乎想要显示自己的威严,一路上旗帜华盖似游龙一般连接数里。远远就能听到鼓乐之声。随从兵马虽与齐楚一样俱为一千,可是举旗奏乐壮声势者也不下一千。沿途过村镇,不问贵贱,均赐钱以赏。一路上撒了八大车的蚁鼻钱(楚国特有的铜铸贝型钱币),从张仪出发开始,他的仪仗和慷慨早就飞入啮桑,飞入各国了 。
屈原听说秦相张仪已经到达啮桑,忙出帐居高而望。远远见张仪庞大的仪仗队缓缓而来,正中最豪华的马车上端坐一人。不用问,那就是张仪。
张仪年近四十,长髯飘洒胸前,颇有仙风道骨之气。绛紫色的外袍把灰黄的脸映得十分难看。眼睛不大,但极锐利。虽有豪气,但却与昭阳豪气不同,昭阳的豪气乃虎啸龙吟般威严之豪,而张仪的豪气乃胸怀四方之豪。谁能想到此人七年前会是昭阳最下等的门客呢?
晚上的时候,张仪悄悄进了田婴的帐房。这一切却没能逃过屈原手下探子的眼睛,很快屈原知道了这件事情。
张仪在考虑消灭秦国最大的威胁——楚国。而仅以一国之力却难以办到,若三晋乘机入函谷,只怕即使灭楚也难逃被灭的命运。所以张仪此来,名义上是为五国合纵之事而来,实则是为灭楚而来。如果与齐国达成共识,那么找机会瓦解五国合纵后,就可联合齐魏韩宋蜀以伐之。楚被灭天下就可以说是秦国的囊中之物了。
田婴明白张仪的灭楚的意思,但他没有表态说明自己的立场。张仪只好悻悻而去。第二天天刚亮,屈原就跑来了,田婴笑呵呵地穿好衣服去见屈原。
“田相国,趁今天天气极好,你我同游如何?”
“屈左徒,你也不必兜圈子了,说吧,什么事?”
屈原极尴尬的清清嗓子,问:“田相国可有张仪结盟?”
“结当如何?不结又当如何?”田婴还是满面带笑。
“好,不妨直说吧!齐国现在处的位置极特殊,结秦国却是最坏的打算。只有先联我楚国,才是上策。”田婴端茶呷了一小口,道:“左徒虽有智慧,但外交上还是缺乏技巧和手段。请你告诉我联盟秦国会给齐国带来什么坏处。”
“好。齐国地处中原西北,靠海而居,带甲之兵不过五十万。而北有燕,西有赵、魏、中山,南有鲁、宋、楚,如果齐国与西戎马夫(因秦国之祖最初是为周王养马而发展起来的)联盟,那么我自有联燕、赵、魏、中山、宋之法以灭齐。待秦兵来救之时,只怕临淄为齑粉矣。”
田婴还是笑呵呵地,“不错,这个我清楚。但我不妨告诉你,我刚接到密报,赵韩两国将于今年底或明年共会区鼠(河北境内),魏国也开始集结兵马。若我所料不差,三晋定在明年对秦发动进攻。如果我们与秦国结盟,第一被攻击的将不是秦国,而是我齐国。实话跟你说吧,本来我是想联秦的,但考虑到很多因素,与你们楚国联合才会有更大的收益。政治嘛,没有对和错,只有得与失。今晚我们齐楚两国共盟,如何?”

张仪懒洋洋地走出帐外,他并不知道昨天夜里齐楚已经偷偷地结盟了。他整了整衣冠,命人通报田婴和屈原,未时议事。
这次啮桑之会是有目的的。惠王知道合纵的强大,既然犀首要使各国再次合纵,那秦国就要让他们再次的失败。张仪早与齐国通过气了,如果齐国与秦联盟,那么一西一东足可以摧毁合纵战略。至少可以牵制住三晋之兵。要知道,三晋之人不比秦国人差,身体素质好,而且英勇善战。加之三晋地形复杂,多山,还有黄河天险,所以不能小瞧他们。但齐国与秦联盟后,就大不一样了。而且这一次张仪准备的不是一套计划,而是三套。上策是为联齐,中策是为联楚,下策是为挑拨。齐国如果联盟不了就想办法与楚联盟,但这样一来怕楚国更强大,所以与楚只能做短期联盟。最后一招挑拨是张仪的专长,但张仪也知道,挑拨完后即使齐楚短期内不会联盟,但对于秦国来说,不过是少了两个大国参与灭秦而已。
“唉,成不成就看我今天的表现了。”张仪有点不祥的预感。
未时,田婴、屈原、张仪准时到会场,此次能否联盟都是次要的,关键是瓦解五国联盟。楚国的考虑是瓦解后再联盟,并极力使怀王主盟,那时就可以用他国之兵灭秦,再统一全国;齐国也想瓦解五国合纵,这样就可以蚕食燕、赵、中山、魏,消解这几个国家对自己的压力,再联秦或楚灭掉一强,再一统天下;秦国却只想着瓦解这些国家,使他们永远不合纵,再各个击破。
秋高气爽的天穹下,三人呈三角型坐在一座小山头上。山头已经被兵士铲平了,还铺了砖。四周是三国之兵,各守一隘口。而他们身边,除了自己的贴身亲信外,再无他人。
自宋襄公被楚成王擒后,后人已经有了与会的要求。一是所带人数要相等;二是会盟必须在中立国;三是尽量在室外的高处;四是只准带一两名贴身随从。
张仪第一个说了起来:“方今天下,群雄逐起,周室却不比诸侯。曾有晋足可一统天下,但奈无能人继之,使智、赵、韩、魏四家坐大,后又被赵韩魏分之。齐国也曾有一统天下的资本,可惜的是姜氏气数已尽,以田氏重整齐国衰势,才得以继续称霸。而楚国先王庄王亦有问鼎天下的资本,不过这些事情都过去了,成与败关键还得看今后。而最关键的就是现在。犀首的五国联盟实有抑秦楚齐三国之意,若仪所料不差,五国合纵第一个要灭的就是我秦国,而秦国如果被灭,那么齐楚也不会好到哪去。所以我们今天要讨论的是怎么瓦解五国合纵。未知田老有何高见啊?”
田婴道:“五国实力太过强大,魏国虽伤了元气,但仍有三十万大军;赵国地处楼烦、北胡之地,民野性十足,且好战,乃三晋之中最难缠的国家,兵马有三十七万;韩虽微弱,但也有兵马二十六万;北燕虽地广人稀,但甲兵亦有二十万;中山势小,兵马虽只有十数万,但也不可轻估。五国之兵合在一起有一百二十万,这还只是目前。若等到十五年后,五国之兵可达二百万。所以瓦解他们是必须之事。屈左徒,你认为呢?”
屈原思考了一下,知道这两个人在试探。从容道:“秦有甲兵六十余万,而我楚有八十四万,加上齐国的四十几万足可抵御,何足惧哉。依在下愚见,我三国联盟。秦攻赵魏,楚夺魏韩,齐灭燕、中山,不出两年,五国可灭。”
张仪心里咒骂屈原,直骂到屈原祖宗。楚国是秦国最大的威胁,如果不压制楚国,那么楚国必可灭秦。与楚做长久联盟等于是在自杀。张仪之所以咒骂屈原,是因为自己实没有想到屈原会说这样直接的政治语言。不是屈原太天真就是太阴险。
田婴则在偷笑,他明白秦国绝不会与齐楚共同联盟,秦国只希望抑制楚国,分裂合纵。屈原刚才那话足够张仪受的。田婴等着看张仪的笑话。
“魏有五国合纵,我们就有三国连横。但时下不是着急的时候,第一要做的是瓦解他们。”张仪道。
屈原问:“张相可有良策?”
张仪眼中闪过一丝杀气,但转瞬就又是一副笑脸,“良策是有,但现在还不是说的时候。我们今天要达成共识,那就是瓦解合纵之前我们三国不能做什么,可以做什么。”
终于切入到正题了,田婴不言。张仪见他不说话,有点着急。忙问屈原:“屈左徒是否有话要说?”
这一只为打破僵局的话对屈原却似是张仪真的看出他有话要说。可他并不知道自己缺少经验已经被那二人看出。
“在下有一事不明,请张相解释。”屈原道。他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如此莽撞的言语会使张仪如此尴尬。
“请讲。”张仪烦死了这个有点娘娘腔的人,但不得不勉强应对。
“五国合纵,首攻之国为秦。若齐楚二国不与盟,那么五国将以倾国之兵以攻秦。与盟又恐招五国攻己。若攻秦实与我楚无害。所以我想知道的是,你秦国可以给我们什么样的利益,才可使我们‘做什么,不做什么’。”
“屈左徒所言极是。老朽赞同。”田婴附和道。还冲屈原挤了挤眼睛。
“这……这个……哦,好说 好说,”张仪有点手足无措,“燕鲁与中山今后归齐,魏韩归楚,赵周归秦。如何?”
屈原和田婴都知道这家伙不过是现编的而已,但谁也不愿意戳穿他。瞬间,屈原竟显得比张仪更有政治家的风范,而经验似乎也比张仪多了。
张仪来时的路上从没想过楚国之臣竟说这种非外交辞令的话来。外交语言是门艺术,一门虚伪的艺术。它可以把攻伐说成串门那么简单,也可以给一个正人君子扣上一大堆罪状。在不明因果的情况下,外交语言又变得摸棱两可。古今中外,莫不如此。它只为政治服务,而政治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争取最大的利益。而屈原的话却如利箭穿入张仪的心口。他非常了解田婴,也非常了解昭阳,本以为楚国会派昭阳,但算盘打空了。屈原是什么样的人他根本就不知道,以他过去一贯的做法在这一次居然失败了 。“我必杀汝。”张仪心中愤恨道。
三个人互相讨价还价的谈完了瓦解五国时各国需要做的事情和禁止去做的事情,如同卖菜的和买菜的一般争论了半天,终于互有让步,互有利益。达成共识的时候天也快黑了。
天再亮的时候屈原帅军归国,齐秦两国之兵也收拾好东西,准备上路了。
张仪骑着马来到齐国营地求见田婴,田婴问:“张相此来何事?”
“不知田相是否已经想好前天的问题呢?”
田婴沉思了一会儿,说道:“其实我早就想好了,但苦于屈原此人极不简单,据说有通灵神物,可窥探军情,所以不敢轻言联秦,现在屈原既走,我等今日共盟,日后平分天下,也尽了我们这些臣子之心呀!”田婴不愧是老狐狸,他深知狡兔三窟这个道理。秦也不得罪,楚也不得罪。两国想与齐结盟都不反对。
“田相同意与盟?”
“那当然了,但表面上我们齐国可不是如此啊。如果某日齐秦两国共会某地,以大局为重,莫怪就好,莫怪就好。”田婴言语留有余地。这是他的高明之处。
杀白马祭之,两国联盟了。仪式一完,张仪客套两句后就走。田婴唤田文:“你今天有事情做了。若我所料不差,张仪必要杀屈原,你带上几个人暗中保护。务必将他安全护送回郢都。若此人死,我齐国今后就有麻烦了。”
“是。”田文出帐。
 楼主| 发表于 2003-11-23 13:48:15 | 显示全部楼层

屈魂二 啮桑之会

这只是开始,想看完是需要耐心的,希望能多提宝贵意见,我好及时修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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