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法学校（一）

啊桥

    1
    “暑假有什么打算吗？准备干些什么呢？小英。”
    大虫两只手掌支撑尖尖的下巴，仔细观察小英吃冰淇淋的相貌。
    小英舌头伸得长长的。她在奶油冰淇淋上舔出一道深痕，津津有味地享受难得的空闲。突然，她停住手上的活儿，嘴唇卷曲，目珠圆瞪，她对大虫的问题有了新的想法。
    “大虫，你让我想到一个绝妙的点子。我的表哥在上一年暑假到魔法学校参加了培训。听我朋友，也即是他的朋友说，他曾被吓得尿裤子。他真是的，哈哈……看到他尿裤子了吗？多难堪！哈哈……他尴尬地站在大人们面前。真是滑稽……哈哈。他确实是个胆小鬼。大虫，你是胆小鬼？”小英把吃剩的冰淇淋插在大虫的左眼珠上，然后，绕着大虫的脸蛋画圈圈。
    “嗨，嗨……我警告过你的。我警告过你的。我们是朋友。我们是朋友来着。你说过的，不是吗？哦，上帝是我的朋友，耶稣是我的朋友，惟独你不……”
    大虫说不出话。小英把冰淇淋听筒灌进他张大的嘴巴里。
    “这个是赏你的。知道吗？我就喜欢胆小的孩子。哈哈……胆小鬼好欺负，懂吗？笨蛋。哈哈……你就承认了吧，懦弱的家伙，啊……”
    小英的脸蛋被一杯冰冻的凉水淋了个满。“我说过的。我警告过你的，千万别那样对待朋友。我知道你讨厌我，但是，但是我懂你喜欢一些东西。什么，是什么来着？啊哈，是意外，是惊喜，最后，你会像一头母老虎，对着我发威的。是这样的，就是这样的。看看你的表情，哈哈，我就喜欢你这个模样。再见了，小甜心……哦……”
    大虫边说边后退。他已经跑远了。
    “你这个混蛋，王八羔子，你……大虫，我要你付出惨重的代价。我不会原谅你的。你了解我的，不是吗？这是什么鬼东西？把我的新裙子弄脏了。我刚刚化的妆。哦，我变成丑八怪了。啊……大……虫……”小英抹去脸蛋上冰冷的水渍，拍去粘在胸领上的水珠，面露怒容。跟着，她从小提包里掏出面镜，哭丧着脸，看着镜子里已变成的花猫大脸。大虫乘此时机，落荒而逃。他听到小英尖锐恶毒的叫骂声。他刚转身，就被一根钢铁水管撞了个满怀。大虫双手抱着额头，匆忙隐进深巷里。小英的头发倒竖，整个身体像一枚快爆的炸弹。
    2
    大虫逃了回家。
    大虫没直接闯进客厅。他听到从客厅传出谈话的声音。他们好象在讨论一些重要的事情。
    大虫从后门进去，背靠在墙壁上，静静地偷听里面的谈话。
    他早就知道了。这个暑假，他又得到李梅阿姨的农庄做苦力活了。一想起那些毒辣的阳光，那些浑身冒酸臭的羊羔子，那些笨重而令人厌烦的活儿，大虫突起一阵阵鸡皮疙瘩。
    “孩子不能再呆在李家的农庄。”
    这是父亲的声音，很坚决的语气。看来，我有救了。大虫心想。
    “孩子从小到大都是在农庄里度过的。每个暑假都让他到那儿，肯定会让他生腻的。我不想让他再在那儿浪费时间。”
    “那你有什么好的提议呢？你还不是从小到大在那儿走过来的吗？有什么不对劲的。孩子小的时候就得给他点苦头尝尝。经历一点点磨难，这对他未必不是一件好事情。”这是母亲的声音。母亲反驳道。
    “磨难？咱们的孩子缺少的不是这个。从小大大，孩子经受的磨难还少吗？乘现在时间充裕，给他点时间，让他到其他的地方学点本事，将来好当家。”父亲开玩笑地说道。
    “可是，可是我们仍得到李家的农庄帮帮忙的，不是吗？孩子跟着，多个帮手，那不是挺好的吗？孩子一天不在身边，我心儿没底。”母亲说话了，很严肃的语气。她向来喜欢夸大其辞。
    大虫侧着眼角，看清楚里面的情景。父亲喝了点牛奶，继续说道，“好了，好了，亲爱的，您别为咱们的孩子担心。咱们的孩子是最棒的。孩子的暑假我已精心为他安排好了。一切都会顺利进行的。”
    “是吗？那你说说，暑假，孩子能怎么样？”母亲心平气和地询问道。
    “看看，这是什么？”父亲把一份封面画印一头张着血盆大嘴的怪兽的广告递给母亲。“我觉得这个最适合咱们的儿子。”
    “魔法学校？！这是什么？恐怖？惊慌？还是别的？”母亲惊讶地睁着圆眼珠，气愤地质问道。
    父亲点点头，赞许道，“你说的一点都没错。这孩子太胆小了。任何人欺负他，他都不敢还手。我们得让他改变，自己改变自己，懂吗？就是改变，亲爱的。”
    “改变？什么乱七八糟的？看看您这做父亲的都对孩子做了些什么？从来没有哪个做父亲的像您这样对待自己的儿子的。您曾对儿子说过，‘大虫，打他。大虫，狠狠的扁他。对，就是这样，再重手一点，把他打得趴在地板上，再也爬不起来。你要让他知道，你不是好欺负的。你要让他知道你拳头的分量。’哦，上帝，您这父亲是怎么当的？怎么……？”
    母亲试图把广告撕碎，但是，父亲没让她得逞。他一个箭步冲上前，把广告纸给夺了回来。“勇气，信心，毅力，这是我们孩子最缺少的。以前我都听从于您的。现在，您得听我这一回，就一回。”
    “不，您这大男人主义，不……，我不会同意的。孩子的奶奶，孩子的爷爷也不会同意的。”母亲挣脱母亲的手，退后一步说。
    “就这样子了。亲爱的，就这么定了。爸妈那，我昨晚跟他们商量过了。他们举双手支持我。现在，咱们用不着争吵，就听听孩子的意思吧。”父亲作出让步。
    “爸，妈，我要去魔法学校。我从朋友那打听到它的一些情况。我对它很感兴趣。我赶回来，就是想与您们商量，商量这事儿的。”
    大虫从墙根处跳出，向他的父母走去。他偷偷地对父亲眨了眨眼睛。
    “看看，这是孩子的决定。作父母的，应该支持孩子的意见。亲爱的，您还什么意见吗？”父亲也对大虫点了点头，微笑着对大虫眨眼睛。
    母亲皱紧的眉头逐渐散松去。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好吧，那就这么定了。以后……哦，见鬼，这肯定是您们父子俩合伙设的圈套。好……好，算我栽到底儿了。不过，不过机会是没有下次的了。孩子，好好珍惜难得的暑假。祝你在魔法学校过得愉快！”母亲说完，走出房门。她转身进了厨房。
    “RES……多谢妈妈！”大虫一蹦三尺高，两只手掌做着V字手势。“爸爸，您……你坏……不过，我喜欢。谢谢！我爱你，爸爸。”大虫垫起脚跟，嘴唇浑圆，在父亲满是胡须的脸面上留下一个响吻。
    父亲也在大虫的额上留下一吻。“我也爱你，孩子。这一趟，你肯定有所收获的。可不要让我失望哦。祝你假期愉快！我的宝贝。”父亲梳了梳大虫发黄的头发，说完，转身进卧室换衣服。时间快到了，他得准备上班去了。
    3
    在一个花园里，一个染有一头红发的男孩正给花儿浇水。突然，一名穿着亮丽的女孩闯进花园小门。她留有两条小马辫。小马辫上扎了鲜红的蝴蝶结。一条深蓝紧身的运动裤包裹着修长的大腿，再加上一件粉白的短衬衣，处处显眼、可爱。
    “嗨！表妹，你别再来这里搞乱，待会姑妈会发脾气的。”腼腆的红发男孩瞬间出现在女孩面前。他挡住女孩的去路。
    女孩手里摇晃着粉红的手帕，“咯咯咯”地对着红发男孩笑。“我来这里参观，有问题吗？你……你不欢迎我？”女孩假装出一副傻气的模样问道。
    “不，没问题，欢……欢迎的，只是……只是有个条件。你不得碰里面的任何东西。”红发男孩退后一步，一手抓紧自己的头发。此时，女孩已跨上前一大步。
    “当然，我知道。你放我进去，姑妈会打你的小屁股的，是吗？哈哈……上次真是不好意思。我朋友生日。我摘了一朵大仙菊送人了。”
    “送……送谁了？”男孩结结巴巴地问道。
    “送……送给老黄牛了。哈哈……我把大仙菊送给大黄牛了。”女孩高兴地蹦跳着，围绕着小花园转圈圈。
    “哎，哎，表妹，表妹，谁是老黄牛？谁……”男孩关住话匣子。他停不住脚步，身体撞在女孩的后背上。“对不起，对不起，表妹，我……”
    “我……我你个头呀。道歉，道歉！不然，我就哭！”女孩蛮不讲理地嚷嚷道。
    “我……我不是已经道歉了吗？”男孩满脸通红，不知所措地东张西望。
    “啊哈，是的。我在和你开玩笑呢。老黄牛，哈哈……老黄牛就是我的老班呀。班上最最帅气的小伙子。对了，你跟我说说那个鬼东西吧，魔……魔法学校，是不？”女孩停住弯腰打笑，鼻子靠近大仙菊花瓣上，“好……香……啊……”
    “什么？你该不会想到那儿度假吧！两个月的暑假可不短咧。”男孩惊呼道。
    “是呀，我已经准备好了。放心，我绝不会哭鼻子，也不会尿裤子的，像你，哈哈，胆小鬼……”女孩两手摊开，耸了耸肩，说道。
    男孩从地上拾起修理花枝的剪刀，继续说道，“表妹，你看着，只要我剪开那棵雪白菊花的枝条，剪刀上就会出现新鲜玩意的。你相信吗？”红发男孩开始剪去菊花多余的枝条。“别担心，别害怕，我只想吓唬吓唬你。”
    “看看，那是些什么东西？啊……”女孩的手指着男孩手里的剪刀。红发男孩低垂着头，眼睛逼视着剪刀口子。鲜血正从剪刀尖儿一滴滴下。
    女孩已晕死过去。她倒在泥地上。红发男孩双手托住她的纤腰。
    4
    “嗨，表妹，小英，你醒醒，快醒醒呀！你可别吓我呀。”红发男孩双手搭在女孩的肩膀上，左右用力地摇晃。女孩睁开惊惶的眼睛，左右转动着小脑袋，细心地观察这个世界。一切依旧。女孩振作精神。她在红发男孩的脸面上贴了五个手指印。
    “你叫我什么？我不是告诉过你，别叫我的小名。你只能叫我表妹。我讨厌小英这个名字。讨厌透了。”小英几乎失控地大叫大嚷。
    男孩用疑惑的眼神打量脸部由于生气而扭曲的小英。“这有区别吗？还不都是你自己。”
    “我说不是就是不是。我心情不好，你就不懂让着我呀？笨蛋！十足的笨蛋！”女孩叫嚷着。她的嘴巴几乎粘贴在红发男孩的眉毛上。
    “好吧！好的，我听你的。我也不想再多说些什么。不过，顺便提醒你，最好别到魔法学校去。你知道她以前叫什么吗？”男孩开始干活。他边浇花，边对小英说道。他对小英的无理取闹已习以为常了。
    “叫……叫什么？”小英有点畏惧。
    “魔鬼学校！”男孩肯定地回答。
    “却，吓唬我。尿裤子的家伙。我决定了的事情是不会轻易更改的。”男孩在小英面前一直是个胆小鬼。小英给许多适合男孩性格的称呼，也给表哥取过名号的，但是，逐渐地，她就把名字给忘了。她一向淡忘，一向就这么有个性。
    “既然你已决定那么做了，那我就没什么好说的。随你的便吧。祝你玩得愉快！”男孩很失望。他到过魔法学校的。他亲身经历过好些事情，体验过一些好玩的东西，恐怖的，惊心动魄的，冒险的，刺激的，火暴的，还有好多，好多……

荷风

  接下来会发生些什么有趣的故事呢？期待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