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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攀我》
红娘弄着短笛,让轻纱从柳絮间飘落,一池碧玉一池醉,问世间,又几回。
昨夜,欧阳公子又带来纹银三百,这已是他第三次来访,第一次欧阳赋诗一首,第二次欧阳拂琴半香,而此时,妈妈早已准备红烛一对,外带鸳鸯帐大红妆,一杯红粉美人意,欧阳公子托她青丝入梦,红娘也在娇软酥柔中闻到了前世今生。
不知欧阳公子此时可曾回到京城,是否拜见双亲,红娘一曲才落,天空便有暴雨倾盆,花落枝残,雾起风深,红娘觉得有点冷,那一滴滴从天而降,似刀滑无声血流无痕。
管事的龟爷一嚷嚷,妈妈便从红阁飞出,搀扶的搀扶,点香的点香,温柔阁内春色浓,红娘的娇羞又上了脸。
“妈妈,我累了。”
帘帐卷起层层浪,对着红娘眼睛的是那对大红鸳鸯,妈妈把手一挥,众丫鬟垂眉告退,妈妈也轻手轻脚关上了门。
香烟中欧阳已经到了南门,红娘房间一日醉,世间不念第二春,欧阳此时只想禀明双亲,娶红娘,做红妆。
“花街柳巷你有了瘾,如今还把脂粉往家里放,想娶红娘可以,死,我就成全。”欧阳老爷子长袖一收,老管家那道黄沉沉的锁便断了欧阳公子的神,红娘正在等他的回信,三日之约,欧阳已经看到红娘含泪接客的场景。
不能这样,欧阳一声长啸,老管家两滴老泪:“少爷,你就把她忘了吧。老爷也是为你好,正经姑娘多的是,少爷你为何偏喜雨中之残花?”
欧阳没听这些,他拼命的摇,用力的撞,血让红漆大柱更加妖艳。此刻的欧阳终于看到了红阁,看到了那对大红鸳鸯。
三日之约已过,红娘体味了花落庭院深,又一个三日之约见了天光,红娘碎了那对大红鸳鸯,本就是残花败柳命,偏爱那白玉红满堂,欧阳赋诗一首订终身的烂漫碎了窗前的月光。“莫攀我,攀我太心偏。我是曲江临池柳。这人折了那人攀,恩爱一时间。” 拂琴的红娘泪流满面。
红娘终于答应接客,这让妈妈望着元宝笑成一团,轻歌漫舞的红娘眼神不在忧郁,酥胸又布满春光,今朝有了新恩爱,何曾挂念旧衣裳,红娘行酒裙带笑,公子拈花杯中欢。
又一个三日之约,一骑红尘夕阳泪,白发人送黑发人,欧阳老爷子快马加鞭,他要到红阁,他想见红娘,他想看看,儿子为谁而死?可曾值得?
红阁暖香堂,半露酥胸的红娘推开了猴急的想上炕。她望着闯门而入的欧阳老爷子,她没有说话。
“曲江一揽颜,才知春光暗,红阁暖香堂,红娘与欧阳。”欧阳老爷子念的是字字见刀光,红娘听得是句句碎心肠。
“你就是红娘?”
“不是。”
“可认识欧阳?”
“不认识。”
“今天来此,我只想看看那个让我独子自尽的红娘,既然你不是,那就告辞。”
欧阳老爷子快马加鞭奔驰于风中,儿子不值,无非风尘屋中度一春,无非是你走我来做客人,无非是金啊哥银妹妹的片刻欢,谁知儿子却当了真。
京城夜月,有鼓三更,欧阳坟前,红娘手抱琵琶:“过来吧,摸摸我的脸。然后,请微笑,享用这次短暂的别离。”曲落弦断,一抹红从林中飞出,此时,月圆风清。
师永平
2006年8月2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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