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超越界限(原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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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4-5-26 19:47:49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下午散步的时候,我有幸结识了一位年近古稀的杨姓老者,在两个多小时的时间里,我们交谈的很融洽、很愉快。他温文儒雅的言谈举止、吐属风趣诙谐的态度、渊博且不拘泥的知识面都使我有如沐春风的感觉。并且我亦在与他的交谈中得到了一些东西。虽然某些内容年代已经很久远,但似乎仍可一笔而文。
我们最初的话题是在一块柳荫下开始的:
下午一点左右,我出来散步。在接近桥拱的时候,我走的有些疲乏了,便寻了一处有树荫的椅子坐了下来,准备稍事休息,再走不迟。
大约过了十几分钟,正当我凝神望着桥顶驶过的汽车的时候,一个温和的声音在我的眼前想起来:“你好!请问,我可以在椅子上坐一会吗?”我抬头去看,是一位面相清瘦的老者,半躬着身子,面上带着微微的笑意轻声对我说着话。我急忙站起来,对他说:“当然可以。”老人点了点头,又示意让我坐下后才正身坐在长椅右半部分;而我则坐在了左半部分。在此之前,我是坐在长椅的正当中的,无形之间阻止了其他人试图歇息的想法。
午间回来以后,我没有象往日一样做个长睡,以弥补夜里失眠带来的倦意。温暖的阳光与如洗的晴空都在催促着我做一次享受阳光的闲行。于是便有了这次邂逅,以及使我捉笔的心念。
老人一直静静的坐着,坐的很端正,神态也很安详。也许是年龄的关系,我没有感到有如何的不安,只是继续看着一辆辆过往的汽车,鸣着笛声在桥顶驶过。车色白的、蓝的,也有很多种描述不出的颜色,看着它们缓慢或是飞快地行进。时间慢慢地流走,我的疲乏感也渐渐的消退。
“你很喜欢看汽车?”一旁端坐的老人忽然开了口。我收回视线,向老人点点头:“我喜欢看它流过的线条。”“是呀,汽车开过去的瞬间的确象是一种线条,各种颜色奔跑着交织在了一起;但你可知道,这些汽车里真正属于我们自己国家的汽车太少了。”我向他笑笑,老人也微笑着向我点头,这个时候我觉得寂静的桥下有些暖调的色彩开始流动起来;但我清楚的感受到老人的声音里不无遗憾。
我们尝试着交流,从中国本体的汽车制造业谈到各种引进合资的外型汽车,老人的神态是沉稳的,但语气里多少有些失落,我知道那是面对国有汽车业的没落而引发的无奈。对于汽车业我懂得很少,在交流中只能插进片言只语,也便自然地转移话题,延伸到东北的地产资源上来。而老人依然很健谈,将黑龙江的独有优势一一列出,并时时出语淡扫一些北方存在的官僚现象。他谈的很有味道,出语亦很幽默诙谐,在触及时事的时候,会将敏感话题从容略过,却不使你觉察出他有刻意的意向在转移内容的关键处。
我在他谈到一些企业工薪话题的时候,将一些实际存在的贫困的现状指了出来,并认为我们的国民在贫富等级上,两极分化得很严重。老人点头首可,神色上表露出些微的歉然之意。这一次他没有将话题移开,而是就国家现状对我做了比较详细的分析,对国势的发展做了大致的推论。他有一些欣慰,也有一些忧虑,一直稳定的神色开始出现了变化。终于,老人再度将话题移开,从北方的平原地带谈到了68年时他的两次经历;一次是过秦岭入川,一次是随团进太行。
68年时,老人在某国有企业做事,当时这个单位预计在汉中平原建立分厂,但由于谣传那里流行麻风病,致使厂址被迫更改,改换迁移到了关中的凤阳。对于凤阳我多少从书上知道一些情况,便谈及凤阳是个很贫穷的地方。谈到凤阳老人深有感触,他说初到那里时,凤阳人口大约有一万人,而整个凤阳只有一台吉普车。那里的人没有缝纫机,没有自行车,也没有收音机;他们初到的时候,凤阳人都说东北大地主来了,围着看、围着摸,欣羡之情溢于言表。
他们当时一起运来几辆吉普车,以便适宜办事;但没想到的是,凤阳人借用的次数并不比他们自己使用的少太多。因为那里车太少了,往往进省开会或到四十公里外坐火车,都会向单位申请借用;而做为东北大地主的北方人也常在可行的情况下慷慨出借。自然,就有人只好骑自行车到四十公里外的车站去坐火车的。
凤阳的民风很淳朴,虽然当地人很穷,偷摸的却很少见。当地产有一种小柿子,出售者一般会让顾客先吃,然后把柿子的蒂揪下来摆在一旁,待到吃完,一个一数以便清算结帐。如此朴实淳厚的民风着实使人对那个贫穷的地方有些赞叹;但若听老人再说的后话,便有些令人切齿起来。随企业同来的一些北方人,便有动了坏心思的,随吃随丢,到结算时,八个就算了四个的钱。说到此时,我与老人都觉得有些羞愧;何有面目以对那些依然纯朴,依然善良的凤阳人呢?
在一阵沉默之后,老人谈到那时的凤阳人文化素质非常低,卖货人猪肉只卖一斤二斤,或是鸡蛋只卖十个二十个;单两、零个则坚决不卖,不然也要凑足斤两或是将多余的重量一刀切去,鸡蛋亦然。这样,一斤三毛,二斤就是六毛了,不带零分、零个的算计。
那里的人没见过楼房,在看到职工宿舍盖好之后,才恍然明白过来:“啊,原来楼房就是在房子上面盖房子这么简单呀!”老人说到这里不禁菀尔。
说到去凤阳,老人很自然的谈到坐火车过秦岭。据老人所说,秦岭的海拔高度约有一千五百多米,但是山势险峻,山路崎岖。虽然盘山而上下的铁轨道将秦岭曾经令人望而生畏的险峻消于无形,但电气机车在过秦岭的时候,依然要一拉一推,前后各挂一个车头;以此并力而行,运送旅客往返秦岭南北。
说到过秦岭,老人有些怅惘,他四次过秦岭都因为是在夜晚行车,无以得见秦岭真容,谈吐之中遗憾之态露于颜表。但说及秦岭南北的时候,老人又显得愉快起来,用略微张弛的手势形容着。秦岭以北偏属于北方气候,在四月间,大地上的草树之色到处都是枯黄枯黄的;而在秦岭以南,却是花红柳绿,燕雀呢哝,好一派江南的秀丽春光。
谈到这里我指出是因为南北地的暖寒气流受到秦岭的阻挡,以至于出现了秦岭南北差异巨大的气候对比...老人笑了,认为我说得很对,频频点头、鼓励示意。谈到南北气候上,我们随口谈到了北方的干燥与南方的潮湿。老人再度将话题接过,谈起军工方面一些的事情...
在我国北方的齐齐哈尔附近,有一座碾子山,据老人说曾经有我国最大的大炮与炮弹生产基地。在那里曾经研制出一种两头尖尖如梭形的炮弹,由于常规炮弹的尾部是平面的,专家认为在飞行中会在平面处产生真空吸力,减缓炮弹的飞行速度。基于此,便研制出了梭形的炮弹;但究竟是否配备于常规使用,老人并没有继续说下去,而将话题转到了军工厂的迁移上。太行山,便是再次迁移的新地址。
据说,工兵在太行山下以爆破掘进方式炸出了一个很大的山洞,用来装置各种生产配套的机床,而三千多的工人们也就在山洞中工作生活。但由于只做了适度的水泥修补,大多数的地方并没有做太多修饰,山壁里常有水滴漏下,温度也相对外界要低很多。老人初进山洞时穿的是短袖衬衫,但骤降的气温使他无法适应;据讲只有零上十四、五度。因此,洞中是很潮湿的,在工作之余,工人们多会出洞晒晒太阳,晾干衣物。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有许多人不可避免的得上了关节炎。
谈到炸洞建厂我是很不理解的,老人笑着给我解释:那是因为是处在备战的时候,有关方面担心会有飞机轰炸的情况出现,带来人员和军工品的损失。而在山洞中就基本可以避免此类情况出现。因为山石是很结实的,在上甘岭战斗中,美军倾泻了十几万吨的炸弹也不过把山顶削去了四、五米的厚度而已;所以,在山洞中建厂,是有一定的实际经验做根据的。
但由于山洞中的潮湿情况所导致的风湿病、关节炎不断出现,也因为太行山山势过于险峻,每月一次的生活必需品采购都要冒很大风险;所以有关部门决定出山,将原厂改为普通生产企业,并妥善安排在职工人。在鉴定机床性能、协调配厂使用的前提下,老人做为考察人员随企业入山检验。
太行山的盘山车道宽度很狭窄,在当时仅容一车通过,只在转弯处和个别路段可以二车交错对行。老人在谈到往返太行的时候,神情、语意上依然带有余悸。老人去过的名山很多,也曾上过泰山十八盘,也曾登过险峻的华山,但说及乘车入太行的时候,反复谈到有惊惧的感觉;似乎时光的流逝并未消去那长达数小时的乘车经历而带来的惶恐。
谈及当时的心理状态,老人做了简单的诠释:太行山的盘山道随山势缓缓绕起,在到达顶部时环绕而下。山道并不是很陡峭,但由于车道的狭窄,坐车人无法自主的心态;那崖边悠悠浮荡的白云,望去深不可测的谷底便都造成了老人一路汗意不绝的间接因素。但直接原因还是因为在一个拐弯处,而使老人终生难忘那种心悸的场面;同时,也感动于舍己为人、勇于牺牲的精神。
在入山的时候,军工厂派来经验丰富的司机开车接考察团入山。老人一路随车看见三次事故;三辆进京送煤的黄河货运汽车歪斜着卡在山崖边上的树干上,一半车身在路面上,另一半就悬在半空里。老人没看到司机在车旁,但想来也许不会有事。一路随车颠簸而行,屡屡出现的事况使老人的心每每提到了咽喉,车过良久,依然久久不能忘怀。
在一个拐弯处,老人的惊惧终于达到了顶点:有一辆煤车因故障熄火停在拐弯里处,无法继续行使;而余出的部分似乎不足一车紧贴而过。司机立刻停了车,请随团的人员下车靠山壁等待,他去观察地形。在十多分钟谨慎的观察后,司机告诉大家在园地等候,他则要单独开车通过险地;待汽车安全通过后,人员再行乘车。当时大家都不同意,但司机说天快黑了,不能再做停留,并立即登车点火启动。
讲到此处,老人深深呼吸了一次,抽搐起来的脸上说不清那是怎样的神情;我看到他的手有些要握起来的样子,便知道他已回到了那个让他紧张万分的时刻。
老人用画缓慢的语调说道:“汽车缓缓开动了,我们所有人的心也都悬了起来;而那辆煤车的司机也站在开动的车后紧张的观望着。车开得很稳,可我们的手心里都是汗水,眼看着那辆车贴着煤车开上了转弯处。哎呀,那车的轮子边缘就离山崖边上有不足一尺的宽度,如何稍有闪失,随时都会跌下山崖,摔得粉身碎骨。当时呀,看得人真紧张啊!有的女同事都闭紧了眼睛不敢看,双手紧紧捧着自己的心口。”随着老人话语,我的心也猛然悬了起来,扑通、扑通地跳个不停...
“我们当时手都握到了一起,紧紧地攥着、攥着;一直到那车子转过弯角,开上直路,我们的心才一下落到了地。所有的人都欢呼起来,那喊声在大山里回荡了好久好久...后来,一些女同志就开始哭,怎么也止不住。我知道,那是吓的呀。”
说到此时,老人的面容又恢复了平静:“那司机下了车,喊我们快上车好赶路。我们当时谁都没说什么,拉起蹲在地上的人就上车了。在车上,我们都被那种精神感动得哭了;哎呀,哭得都象个孩子一样,怎么也稳不下心神来。”老人笑笑,神情僵硬了,有些不合身份的深沉下来。
我静静地听着、感受着,从盘山道上开动的汽车到一路上歪斜熄火的事故,从司机谨慎沉稳的方向盘到一个一个哭泣起来的面庞上;一幕幕,一景景都随着老人的叙述在我的面前鲜活起来...
时近黄昏,在我与老人致意分手,各自而行的时候,我们的心情都是愉悦的,且彼此装满了会心的理解。那不须描述,一切尽在夕阳之中。
2004.5.26 19:30分于秋色文学论坛
发表于 2004-5-27 10:02:41 | 显示全部楼层

超越界限(原创)

仔细的看完后
朴实的文字
真挚的情感
一代人的感慨
一代人的倾听
令人回味无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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