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之闲话

梅边吹笛

茶之闲话

　　喜欢在静静的夜里伴着一盏茶独坐一会儿，只是为了一种心境。
　　我不很懂茶，但却喜欢茶的感觉。茶可以清心，很相信这句话。当我安静地坐着，看着杯盏内淡色的茗烟一丝丝地轻回曼绕，直至悄然地微氤于灯光所至的空气里，未饮时心中便先有了一种恬然的喜悦，我看着这渐渐淡去的烟雾，静静地等待杯中的茶水减退到可以入口的温度，并不急于去饮它。夏天的我通常会先喝一些冰水解渴，然后洗净另一个杯子泡上一盏绿茶，再悠缓地坐下来捕捉那些微香的热雾。这对于不懂茶的我似乎有些可笑，因为喝茶既不是为了解渴，那么就应该为“品”而饮了，而懵懂如我，又怎会品出什么真味来呢，我只是喜欢那种等待的过程，看茶烟轻飏，看杯中的水色渐浓，看那些青碧的叶子在水中绽放出第二次生命中的美，甚至还有一点点孩子式的好奇，因为即便是最熟悉最常饮的茶叶，每次入口前我都回忆不出它的味道，但我知道这种味道必会使我愉悦，所以我仍能够从容地坐着，再散漫地想着一些什么。
　　年少时候曾有一个颇令我激动过一段时日的愿望，那就是有一次和好友闲聊时曾戏言以后想开一个雅致的茶馆好让友人们多一个清谈的去处。孰料此言一出便得到了极大的鼓励，好友以比我还高的兴致对我们未来的茶馆憧憬了一番。我自是附和不已，细节处甚至争论到了琐窗旁所放的兰花的姿态。当时虽是信口所至，但后来这个不太现实的想法还确实陪伴了我一段时间。那时，对茶一窍不通的我那时极想找陆羽的《茶经》来看，一方面是慕雅，更多的是想多掌握一点“业务知识”，可惜遍寻了大学图书馆也没找到。倒是寻出一本日本人写的论茶的书，保存了几日后还了回去，印象较深的是他在书中提到日本的绿茶色泽鲜绿，不若中国茶耐泡。我对这种“鲜绿” 倒是很感兴趣，因为我喜欢看着水色慢慢变绿，喜欢那种青碧的颜色，未饮便先得到视觉上的享受岂非乐事？另外关于煮水时的温度学到了几个诸如“萌汤”、“蟹眼”之类的名词术语。后来就慢慢地忘了。
　　工作以后有一次到上海出差，经过福州路上海书店时忽又想起了那个愿望，于是进去询问有没有陆羽的茶经。店员无比热情地带着我到了一个专柜前捧出一本足有八开大小上千页厚薄的大书滔滔不绝地向我介绍起来。结果我盛情难却地付了款捧回了那本名为《中国茶经》的厚书。不可否认那本图文并茂的大书的精细和全面，但迄今为止我可能加起来也没读完它的十分之一！后来它于我最大的用途是把一些花花朵朵枝枝叶叶什么的在里面风干压平。
　　我的茶馆自是没有开成，但饮茶的习惯却一直保留着。我也喜欢咖啡的情调和氛围，但却不喜欢它的味道，并不是因为那种苦，只是总觉得它浓而不淡，香而不清。偶尔饮之尚可，但如作为日常饮品就不敢恭维了。而茶，总是象一位亲切的旧友，陪伴我在午后的清风里，黄昏的西窗畔亦或是清夜的孤灯下消磨掉一段一段闲适的时光。我并不憾悔这些悄然流逝的平淡岁月，因为回忆的韶华里总有梦的辽远，茶的清芬。
　　喜欢茶的另一个称谓──茗，并喜欢一切与之有关的词语，如品茗，香茗，茗碗等等。《红楼梦》中诸公子小姐的丫头小厮的名字起得极有意境，比如元迎探惜（原应叹息）四春的四个贴身侍女的名字就顺着琴棋书画一路取下来。贾宝玉的心腹书童也有个好名字──茗烟，这原是我最爱的“茗”的词组，可惜一想到那个“泥做的蠢物”就觉得有些煞风景。后来改作“焙茗”，也许于他还好一点，只是看书的我终觉这个名字不如“茗烟”，叫起来上口，写出来缠绵。
　　红楼一书中仅“贾宝玉品茶拢翠庵”一回便写出茶之学问无数，茶叶自不必说，光是泡茶用的水便出现了不一的级别，至若品茶的器具更让我等俗子叹为观止，妙玉的一番关于品、饮、解渴之类的言论也足以令我汗颜。有时握着茶盏时也会偶尔想到这些章句，但自嘲地笑一下后忽又颇为阿Q地想到起码槛内的自己比那个“欲洁何曾洁云空未必空”的妙师父快乐许多，顿觉释然，便又悠然地继续“牛饮”起来。
　　不过妙玉的文才却是令我相当叹服的，凹晶馆中秋联句里虽然只有寥寥数行作结语，但却句句为佳。尤喜最后四句：芳情只自遣，雅趣向谁言。旦彻休云倦，烹茶更细论。读到最末一句不得不慕道此女真雅人矣！
　　关于茶的记忆，最芬芳的一次当属三年前的一个夏夜，相同的时序，亦是这样静寂如水的夜，我坐在灯下给远方的友人写信，淡淡的茗烟微氤着，窗外有夜虫儿悠长的低吟。露台上的两株手植的茉莉开了许多洁白的小花，入夜前站在那里凝视了许久，本不忍触折，但那灵洁的芳馨终于诱惑我折下了一小朵。我把这枝带着两瓣幼嫩的心形绿叶的小小白花插进品茶用的修长小盅置于面前的桌上，于是这一缕芳馨便又渗入茶烟，几乎令我有微醺的感觉。记不清那夜饮的是什么茶了，但这缕清芬的记忆却如一盏好茶的余香，沁心及意，长萦不散……

远枫

   从容道来，茶的印象犹如梅边的笛声，那么悠扬、绵远
   天天喝茶，却没想那么多，汗

紫汀儿

[这个贴子最后由紫汀儿在 2003/09/22 09:01am 第 1 次编辑]


     总是很喜欢茶，尤其是绿茶，只要回家或是到单位，就要淡淡的捧一杯在手里，不为别的，只为那浅浅的温暖。
     茶叶回旋的时候，心底的往事也常常回旋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