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水痕

独坐幽篁

[watermark]                        水 痕
                  
    X城。他们常去的那家咖啡店。Sunday Coffee Language。
    萨克斯曲婉转低泣，许是节电的缘故，店里头一盏灯也没开，但映着窗外白生生的日头，有种暗淡的亮光，倒使得环境有些奇妙，少了份暧昧，多了些居家的味道。
    窗外的世界是明亮刺目的，车来车往，人来人往。疾行。奔忙。奔忙着各自的明天，好像可以掌握和驾驭的明天。
    窗内明显慢了两个节拍，缓慢的，静滞的。他俩对面坐着，安静地转动茶杯，偶尔有两句对白，更多的是相互凝望着。有时他定定看着她，她便赶紧低头去饮柠檬水，仿佛可以化掉眼底的雾气；有时她怔怔望着他，他便顾左右而言他，讲些风马牛。从相互凝望的眼神里，看到纯净，看到疲累，看到心疼，看到无奈。时间在杯底不易察觉地溜走。
    她突然笑道：哥，若是我再多一个下午就好了，我要和你走在这太阳下，拖着你的手去买扎头发的花花。她的头发已经长到可以在脑后束住了。
    他端起杯子，喝一口碧螺春，缓缓道：哥什么都能给你，除了自由。另一只手上那支烟的烟灰有些长了，筋疲力尽地挂在末端不肯坠落，他没弹掉，而是将整支烟用力拧灭了。
    她眉眼一低，旋尔抬头给他粲然的笑容，扬扬眉毛，用不屑的语气抬杠：你给了你的自由，我还不要呢。
    本要刻意轻松，话落却使气氛凝重起来。她清晰地看到他眼底的隐痛与不舍闪过，额上的皱纹伴着她的心一阵紧缩，一起折成一道道的褶子。
    她便起身去了洗手间，站在镜子前，想起他刚说的话：你的唇有些苍白呢，去擦点口红吧。他是心疼着她的。她绽放笑容，出来坐回他对面。
    他杯里的茶喝光了要添，正待去拿壶，她抢了过来，手指滑过他的，替他斟上，茶水泼了些在桌上，他抽了张纸去擦，边说：擦了便无痕了。
    她有些黯然，也因之恼了，他不是不知道她的心的。便恨恨接口：痕迹不在桌面上。
    此时有waitress端上一盘小点心，是类似于炸虾片吧，那未完全炸开的，似一只腹部受伤的虫子，在盘中呈痛苦的扭曲状。她让他吃一片，他摇头皱眉，这是他拒绝的零食。她便孩子气地迫他，定要他吃一片。他拗不过，拈一片放口中，吃药般吞了下去。她很满足地笑，心里涌上股柔情，甚而有浓浓的溺宠。
    时间到了，她窝在沙发上看他起身离开，口张了张欲说什么，又止住了，彼此的眉端眼梢，举手投足早写满了，还要说什么？他的背影被她想像成一首绵长忧柔的曲子，如同此刻听到的这首，弥漫心间。
    他在视线中消失，她起身坐到对面，端起他饮过的杯子，慢慢泯一口，好苦，苦涩沿舌尖慢慢滑入腹中，再四面八方舒展到肢体里去。碧螺春在杯里泡太久，已凉了，由翠绿变成浓浓的茶色。她不惯喝苦茶，生活已够沉重，她总是选择甜的橙汁，甜的美禄，一切甜的饮料。但在此刻，这苦味竟成为一种享受。
    茶不小心又泼出来，她没去擦，用一只手指在桌上有水的地方慢慢打起转来。他走了她才觉得有些累，与他一起后，都快不认得自个儿了，在他面前任性胡闹，要逛公园，要买泥人，要买扎头发的花花，要他陪着哄着溺爱着，末了自己都把自己当作天真无邪的小女孩了。
    店里的灯亮起来。昏黄的灯光在磨砂的灯罩里模糊透出来，照着人、杯、茶，大红色的布沙发鲜艳成强烈的落寞，将她团团围住。拿出一纸信笺随意涂字，笔下游走，心思迷离，凝神才发现，写过的地方被桌上的茶水映湿了一小块，随即慢慢透出纸背，扩散开来，钢笔字迹也慢慢化开来，满了整张纸，转眼已看不清写过的字了。
    起身离开，踏上归途。来来往往中，她都只是一个异乡客。


               丹心，上海2004/11/19[/watermark]

传说中的野人

分离再长也长不过相聚，苦后永远是甘甜。不要在意痕迹的深浅和是否能够擦去，如果她确实存在。过去的就让她成为记忆的装饰，有了这些，人生才变的丰满、厚实。常喝喝茶也未尝不是件好事。

恺

[这个贴子最后由恺在 2006/11/13 02:28pm 第 2 次编辑]

因为自保心障，所以，有时我们会伪饰真情。
如果遇上的是一份不得相守的恋情，那，不如就将情爱硬生生的扭转为亲情友情，虽悲壮+无可奈何，然真情却可因为彼此的真“诚”，而得以长存。
所谓异乡，缘在“心”处异乡的彷徨无助。你我的凡“身”同存于地球母星，同一个时空同一个大气层，心怀虚谷，又何来异乡一说？？？
可惜总归还是小女子的畏寒心态，所以：丹，紫，恺，即使身处故乡，也抹不去孤独更或是寂廖的魔障封印了。。
温柔+爱情，这或许便能成为所有渴爱女性的故乡“家”源~

恺

旧往的异乡情结~~（彼时恺亦拥头上扎花花的如花年华~~ ；P）
    上足一日闲然无事的班点，终可离开只属我一人值班的公司，虽听得整整八小时的奇音妙乐，却也敌不过漫漫长日带予我的难耐煎熬——而其间最大的成就，大概就是接听了一两个无关紧要的“公家电话”。
    独自闲荡飘忽在人行道上，渐堕天色昏暗的混沌之中，莫名的不想回到空旷的租屋内，听得那电台主持人时复一时的自导自演自说自笑。于是，百无聊赖绞尽脑汁的在满目萧条的严风残叶中寻起打发时间的活计来。
    锁定目标之一：逛逛服饰百货商店：正逢下班就餐的交接阶段，店内廖廖数名走马观花的游客，与我一般未有掏钱购物的兴致。    目标之二：各大小书店：书架或蹲或坐或立着不少在此免费看书废寝忘食孜孜好学的用功之辈，令我深感无已插足之用武之地。    目标之三： 偶瞥路旁一收费相对低廉的招生广告，内覆涵英口语高中初级阶段，思虑这几日在公司自学成效不大，遂止步留神的细细研读，临至末尾，方知已超出截止日多时了。此等过期广告，为何还堂而皇之的放置在这业余学校门口的位置招人注目？？——而会上当受骗的也只有我这个笨蛋了!!    目标之四：陌生网吧：找不到在线的友人，兴趣盎然的回了一两个留言，便悻悻然的败退下机，不料计费机器“故障”，厚颜肥肠的“黑吧”老板硬要多收超出实际上网时间的费用，念及不过区区数元的小钱，忍气未与那大胖块头一番见识。忽忆昨日在邮局里亦莫名其妙的少了钱，深感近日霉运骤升，郁闷之余无奈的回复到步行者的行列。
    目送众晚归的路人行色匆匆的赶赴“回家”，唯我左顾右盼的蹒跚挪步，与之距离愈拉愈远。细品“家”一字，心中倒生出颇多的感慨：家——乃世人心理寄托的桃源所在，倦鸟亦知归巢，遂各有家之士在下班后急急踏上归途，在家中稍做数小时的逗留后，又匆匆赶赴着离家上“阵”(班)；如此循环轮复，除了实现各人心中所谓的小片自我外，为的就是供得“家”的收支平衡吧!!
    此时此刻，暂无“家”寄的我对其倒产生了一丝向往之心，但幻想之余，多少亦疑惑着所谓“家”的基本组合部件“知心爱侣”是否有幸能为吾拥得呢——总结“历代”经验，终不敢对世事期望过高。(谬论：大凡夫妻，终算是两个独立的个体，即便是在热恋阶段，亦会生出各式各样彼此不能兼容的摩隙，更何况待得情淡爱弛之时，除却习惯每日例行公事的“柴米油盐”、相互迁就忍耐尊重的“朝夕共处”外，唯有保持着适当距离与心中隐疾以小心翼翼的避开大动干戈的导火线——或是冷战，方能使婚期延续堪称“恩爱”。所以现时大都市里有着愈来愈多的年青人迈入单身一族，宁可寂寞独居着暗舔心伤，也不愿踏入婚姻殿堂以做冒险的人生赌博) ——当然，鉴于老父母的期待与惧畏寒寂的心态，我最终将不属贵族行列。
    挤上公交车，细细观摩起同车的乘客们。(虽各自际遇不同，但在此阶段大家“同是”自愿困在一狭小铁皮箱内甘苦与共的“天涯沦落人”)耳边不时响起无人售票车上通报着各车站名并提醒着“车辆转弯，请拉好扶手”“下车请走人行道，过马路请走人行横道线”：)不厌其烦谆谆教诲着(无知小朋友们)的录音女声，因语调统一毫无变化，多少予人一种冷冰冰的感觉，麻木之余，倒不禁怀念起众“热心的”售票员们大呼小叫吆乎着的热闹景象(而今擅于争吵的她们又身在何处呢：下岗？抑或转业？!) ——途中，一打工模样的中年男子，在抵达某站点时，手忙脚乱的提起一床暗灰色被褥 、惨红旧桶、一大袋破了一角的装有衣裤鞋袜的黑色塑料袋(这就是他“家”中的所有行当吗？!)因只有两只手多样东西，所以一时间倒窘困在人群里未能挨近车门，狼狈呼叫之下，惹得沉默是金的女司机厉声怒叱：“你到底下不下？!!” ——与之相较，不由得手中空无一物而拥一座席的我苦笑着深感庆幸了。此段骚乱过后，重新启动的车厢内扬出一首凄婉动人兼消魂蚀骨的伤感词曲，眼略车窗外星星点点悄然退逝的万家灯火，忽令我黯然失神起来——此次心魂游荡的结果是：差点错失良机，在临关车门的最后几秒前方才醒悟着仓惶逃下：)身处人群交错的夜市街头，却差点被陌生的人潮撞到失足跌地，惊魂未定之余我反倒迷惑了：——究竟——要何去何从呢？？？
    由而不禁生出一种万念俱灰的倦意(俗称厌世)：在本颗蔚蓝色的星体上，堪称空虚寂寞的生灵到底有多多少少？记得“今夜无眠”的电台夜半节目里，主持人与众多无家且无眠的浮萍人士们谈论最多的一个字就是 “飘”。
    强定心神，终还是安全无恙的寻到暂居的租所，扭开收音机后草草梳洗，借着昏暗的灯光缩进寒冬冰冷的床铺。虽未食晚膳，却丁点也未感觉到饿，似逃避现实般的尽快临入梦境，尤在半昏半醒之间，心头隐约滑过赫思佳的一句名言：“明日，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结语：“老年人”=恺的自白：真可怜哪，，彼时“某”家竟然连书架+电视+电脑都没有，，，，初赴异乡走马上任=工作，更谈不上拥得情感上的奢侈品=同在异乡的朋友了。。。555。。。。“随风飘逝”掉的“蒸笼”岁月啊。。。。。

无风絮自飞

一个人从你心上走过，永远永远都会烙上他的痕迹。直到生命的结束。

荷风

  “……写过的地方被桌上的茶水映湿了一小块，随即慢慢透出纸背，扩散开来……”
  也许就这样，水痕长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