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王家卫 [转帖]

苏晚枫

想起王家卫  
柴胡

    我热爱王家卫。
    我看《重庆森林》时还在读大学。早上第一节课是逻辑学。有趣的科目遇上乏味的老师。我只上了一次，觉得有些残酷，就再也没去过。事实上，有一段时间，除了古代文学和英文听力。所有的课目我都不去。窗外是一堵墙。墙外是一家艺术幼儿园，那些孩子们在拉手风琴，翻来覆去的拉《山楂树》，《红梅花儿开》，还有《在乌克兰辽阔的田野上》。我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像死了一样。手风琴就是这样一种忧伤的乐器。听起来那些孩子们就像是在我的葬礼上演奏。
    睁开眼我就看到电视里正播到梁朝伟在那里独白：“一个人哭，你给包纸巾他就行，但如果一间屋哭，你就要做很多事情。……”我当场就呆若木鸡了。只有经常和自己对话的人才能想出这样触目惊心的台词。小时候我就这样干过。不同的是我除了和自己说话，还和树上的鸟和吊下来的虫子说话，和香皂盒说话。
    那时候我听过一个故事，那里讲古时候，有个叫公治长的人，能听懂鸟语。每年春天，水草丰美的时候，就有一只鸟儿飞过来，站在树枝上唱，公治长，公治长，后山上，有只羊……你吃肉，我喝汤。我一个人的时候就和树上的鸟说话。妈妈说这孩子将来恐怕是个傻子。
    我哥哥说我小时候最愚不可及的事是和香皂盒说话。3岁时，家里有个白色的香皂盒。盒面上雕了个轮船。一艘有很多窗户的轮船。我说妈妈，这是什么。妈妈说这是轮船。我说轮船里边有什么。妈妈说里边有人阿。每天哥哥和妈妈都上学了，把我一个人锁在房子里。我就每一天都专心致志，用手指扣那些窗户。我真的以为能够从那些窗户里扣出人来，和我说话。
    “每个人都有失恋的时候，而每一次我失恋呢，我就会去跑步，因为跑步可以将你身体里面的水分蒸发掉，而让我不那么容易流泪……”我喜欢这样惊人的想法，那时候我没有失恋的感受。因为我还没有找女朋友的打算，准备一个人过完大学时代。除了自己，谁都不爱。每天都呆在宿舍和图书馆里。疯狂地读小说。看电影。
    1996年秋天到2000年夏天，如果有人在大雁塔脚下的那所大学里看到一个人，黑色学生装，寸头，煞有介事地和朋友讨论小说和散文，那个人就是我。我甚至还和一个哈尔滨的哥们写了一些剧本，在学校的剧场里演出。
    毕业前的一次演出，我站在舞台后面的黑暗里，听观众的反应。手里抓满汗水。因为那台话剧现实里的女主角就坐在台下。
    前面说过，有一段时间，我只听古代文学和Listenning comprehension，古代文学是兴趣。英文听力，因为坐我前面，B7的女生，声音很好听。纯正的英国口音。我不喜欢美国英语。
    不管怎么努力，每一次我都是最后一个进入教室的。到后来我索性不努力了。
    “每天你都有机会和很多人擦身而过，而你或者对他们一无所知，不过也许有一天他会变成你的朋友或是知己…… ” 这句话说得对极了。很多从我身边擦肩而过的人，后来都成了我很好的朋友。
    初中一年级的夏天，我一个人走过山下的槐树林。一个同校的女生走过来问路。3年前我居然在从深圳到西安的飞机上遇到这个人。她已经结婚了。变得有点胖。儿子很可爱。我们成了极好的朋友。
    高中一年级的时候，我把一只足球踢到理科班一个男生的头上，3年后我们居然考进了同一所大学。每年暑假一起坐全世界最烂的硬座火车，在中国最漫长的铁路线上来回颠簸，窗外是大片大片绿色的麦田在旋转，后退。
    大学二年级的时候，我在listenning comprehension见到B7，3年后我们分道扬镳，她去了澳洲。在悉尼研究东亚社会学。我们偶然在QQ上遇到，友好的问候，尽管那么遥远，还要小心翼翼地保持距离。
    我写的那部话剧里，男主角向女主角身后的大槐树表白说：“我，我，我觉得……我可不可以……”，他把那句最重要的话看得比性命还要重要，说出来就是一生一世。顾左右而言它，终于言不及意，失之交臂。
    那时候，舞台后面，黑暗里的我，就是这样一个懦弱的人啊。
    人生就是这样，神秘不可测。我一个朋友说，人的命运是天定的。认识谁，和谁恋爱，和谁结婚，开始，或者结束，都是注定的。他说的也许有道理。
    前天我去了一个叫楼观台的景点。那里有国内很有名的一个道教寺院。传说里陈抟老祖在那里讲过经。去那里采访一个获过鲁迅文学奖的女作家。叶广芩。她在那里挂职当县委书记。在陕西，除了贾平凹、陈忠实和给水浒作编剧的那个杨争光，就数得着她了。我去的时候，她正在给央视写电视剧版《茶馆》。聊了两个小时。余下的时间就在山里那些茂竹修林里流连忘返。
    临走的时候，她说去抽个签吧。很灵验的。我思量再三，最终没有傻乎乎地去问前程问婚姻。命运这东西，好比玩牌，早早知道了结局，还有什么意思。

　

冰凌花开

关于王家卫，印象最深的是《花样年华》。张曼玉的旗袍，梁朝伟的沉稳。
当那些很沉郁，很舒缓的曲调慢慢响起时，感觉除了压抑，还有种说不出的酸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