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轨

师永平

出轨
1
李雄让我跟他去嫖娼的确让我大吃了一惊，带金丝眼镜的他怎么看都跟嫖娼联系不起来，他是读圣贤书的人，四书五经厚厚的皮肤已被他的眼睛撕毁得不成样子，这样的人首先提出去嫖娼，这让我不能不吃惊。
他把我张开就合不拢的嘴巴给按了下来，然后抽出一支烟点燃。李雄说，王凤外面有人了。说完这话他的头就深深地埋到了裤裆里，我当然能理解这种心情，是个男人都能理解。可我怎么也相信不起来王凤真的有人。
你看见了，还是自己揣测？
这事还用看吗？
俗话说捉奸在床，抓必成双。这事可不能猜测。
你爱信不信，我李雄啥时候说过假话。
还真别说，李雄这话一出，我就没气了，他说得不假，相识15年，他真没欺骗过我，他是一个很正规的人，所以读书时我给他取了个名字叫李正经。几个好友在一起的时候，我还会这么叫，当着外人我可不会这样，毕竟这个名字调笑的成份居多。
嫖娼我自然是不在行的，毕竟钱这东西跟血汗联系在一起。可现在不是血汗不血汗的问题，而是哥们关系的问题，看得出来李雄很多苦楚搅在胃里，他难受，我自然也笑不起来，15年的风雨说长不长，但人又有几个15年。
我说换个方式行不行，比如我们去喝酒。
    喝啥子鸟酒，就去嫖娼，去不去，不去我一个人去。看看，都说脏话了，这是很难得的，当时我就恨自己没带录音的玩意儿，要不然，录下来可比国宝还国宝。看他这状态，去那种地方，非得弄出事来不可。我想了想就说要不这样，你在宾馆等我，我去帮你叫来，可好。李雄说行。
行我就有得忙了，嫖娼这事我只在梦中见过，在现实生活中还真没赶过这个场。看看毫无主见的李雄，我敢肯定，他也是没破过洋荤的人。
看到我要走，李雄忙拉住我。你要去哪？
我说我给你找小姐去。李雄又问，找哪家宾馆？
我的头突然大了起来，你这么大的人不会找家宾馆都找不到吧？
你不知道，我听说最近查得很严，到处都在扫黄，要是万一被抓到，多丢人。
我本想大骂他一句：那你还嫖个毛。但想想这无偿不是一件好事，我就肯定了他的这一看法，并把危险无限扩大，没想到听我说完，他竟兴奋了起来。他说被抓到更好，最好上电视，让王凤知道他嫖娼了。
我当时真想敲开他的脑袋，看看里面的线路究竟是怎样一个不同。看着我没了声音，他就推我，让我去叫小姐，我说算了，如果真想让王凤知道，还是亲自去红灯区吧，那样机会多一点。他说这就是我不够机灵了，越危险的地方越安全，越安全的地方越危险，他还要跟我讲安全危险系数比，我说得得得，你咋说就咋办。
    趁着夜色，兵分两路，李雄去找宾馆，我去找小姐。
2
想到要去红灯区，我感觉全身不舒服。这事又不好电话哥们帮忙，虽然其中有几个开过洋荤，可万一这事一嚷嚷开来，影响多不好，我可还是个未婚大龄青年。
我弄了件黑衣服穿上，对着镜子照了照，看着自己象个夜行人了才打开宿舍门。哥们都问我要去干啥，我说约会，他们就打趣我弄得跟小偷似的，我撇撇嘴，一抬脚就走了。
红灯区，房子里的姑娘坐成一排，躲在行道树背后，看着屋里的灯，怎么看都象警灯，一晃一晃的，把我的汗都晃了出来。一棵树是挡不住一个人的，可当时我觉得能挡住。小姐出来招呼我才知道那是我一厢情愿的想法。
看你，躲什么躲，想吃窝窝头还害什么羞，这女的真会逗，一句话，我的脸就红了。
    我是硬着头皮进的屋，一进屋我就后悔了，全部人都用热辣辣的眼光看着我，我感到急促，呼吸有困难，当然心跳也在加剧。还别说，这时不由得佩服起嫖娼的人来，他们就能做到脸不变色心不跳，这当然是在电视剧里看的，而且还有个词语来形容，就是那个风流倜傥了，读书的时候我曾读成风流周党，惹得同学们哈哈大笑。看我，这时想这些干嘛。
一看你就是第一次来尝鲜的，看看，这些都是我们的姑娘，喜欢谁你就挑。
我没敢抬头，就随便指了一个，其它的姑娘都唏了一声。声音挺整齐，我把头藏得更低。
指完我就走，刚才那女人忙拉住我问干啥？我说让姑娘跟我走。那女的人说不行，万一你欺负她怎么办，再说世道这么乱。要玩就在店里玩，房间有的是，台费一百，小费自己和姑娘商量。
我说不是我想嫖，我哥们想嫖，他在宾馆。
    那女人不高兴了，原来是伺候两个人，那更不能出去了，想弄死我们姑娘不成。
不去就不去，鸡店多得是。
一听我说鸡店，姑娘们不高兴了，全都围拢上来，七嘴八舌，有人还朝我裤裆里给了一拳。妈的，我卷了卷袖子，那些姑娘们全都用胸脯顶着我的脸，你打呀，你打呀，打伤好住院，打死好赔钱。看这架势，我只有狠狠地朝天吐了一口浓痰，转身就走。
我自然是想走的，可姑娘们不让，非得让我赔礼道歉，我赔个毛的礼。等到出来几个彪彪大汉，我才把毛给藏了起来，很规矩地弄了个90度的鞠躬，未了，他们还让我留下二百元钱的闹场费，看着拳头，我把牙往肚里咽，不知道我那几个哥们嫖娼有没有这样的待遇。
我怏怏地走着，李雄打电话来说他已经找到宾馆，名字很好听“龙抬头”，我操，抬个鸟毛。
宾馆里，听完我的讲述，李雄笑得不成人样，你咋这么笨，招妓都不会。
看到床柜前的按摩价格表，我就火不从一处来，现成的不会叫，非得让我遭这份罪。我一个电话射出去，几分钟，敲门声就响了起来。
这次我没低头，李雄在，我没必要低着头。姑娘穿得很薄，想看的都能隐隐约约看到。见姑娘进来，我就自觉地往门外走。
没几分钟，姑娘气冲冲地打开门走了，我不知道发生什么，进门一看，乐了。
李雄上身虽然已经脱光，裤子却还在，床上放着春秋易经论语礼的古装本，脸上一个手印，红红的，象极了猪血。我就问怎么回事。李雄说，他让那女的睡在书上，没想到衣服还没脱光就被甩了一巴掌。我又问李雄他这样做啥意思？他说，他想强奸一回中华五千年的文明。我的头顿时大了起来，他真跟我不一样。这次嫖娼活动算是破产了，我们哥俩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我劝李雄还是回去算了，嫂子肯定着急，李雄把我的话当成了个屁，头一扭就打起了呼噜。
3
累了一天，我自然是想睡的，可被子还未捂热电话就响了，王凤声音很急，说李雄现在还没回家，他从来没这么晚回家，问李雄在不在我这里。
我扭头一看，李雄这家伙早把耳朵贴到手机上来，他示意我说不知道，我就对王凤说，嫂子啊，今天他是找过我，样子很沮丧，问他什么他也不说，后来喝了两瓶酒他就走了。王凤拜托我去找找，她说李雄朋友不多，就我一个，不在我这儿他又会去哪里？
关了电话，我就看着李雄，让他说说出轨的事，如果不说，我就不跟他搅和。李雄显得很气愤，他说王凤钱包里有其他男人的照片，那照片上男人的头不见了，显然是吵架后撕毁的，看看都到吵架的份上了，说明这不是一天两天的问题。
我说就这个线索你就断定她出轨。李雄接着又说，她是醉着回来的。这酒肯定跟那男人有关。
    那你是怎么发现那张照片的？
她醉了以后我扶她休息时从钱包里掉出来的。
    话到这个份上我不好说什么，拿针刺别人的伤口很不道德，更何况这人是我的朋友。
那你打算怎么办？
先找出那个男的，修理他，其它的事情以后再说。李雄这话我是很赞成的。但接着我又免不了怀疑起来，我还真没想过，他如此一个斯文之人揍人时是啥样子？不管怎样，我绝对跟他一条战线，到时他不揍那男的我都不答应，什么玩意儿，泡我嫂子。
有了目标，失眠就得滚蛋。梦中我狠狠地把那男的揍了一顿，醒来才发现手痛脚酸。是李雄把我摇醒的，他说我把床敲得贼响，要不是他闪得快，估计也着了道。我就说我揍了那个男的，李雄眼里就隐隐的有泪花闪动。
4
    住宾馆的人睡懒觉的少，又或者说是因为心头始终藏着个事，我和李雄老早就开着我从朋友处借来的车守侯在他家门口。没想到这辈子还能干侦探，越想越有意思。
    王凤今天没怎么打扮，走路的步子也有点懒散，大概是昨晚没睡好的缘故，她拉着明明的手，明明是她和李雄的骨肉，不过现在李雄看明明的眼神不再是慈祥的光芒，里面的成份很复杂，因为昨晚我说了个笑话，就是有的男人把孩子养到成年才发现不是自己的血肉。都怪我，看李雄的表情，现在不仅仅王凤被怀疑。
王风是先去的幼儿园，把明明送进去后就到了菜市场。我偏头问了问李雄，咋她不去上班。
    李雄嘴巴动都没动，但我却听见了他说今天礼拜六。我仔细地看了看他就说，想不到你还会说腹语，亲松点哥们。李雄就偏过头对着我白白的笑了一个，那笑看起来跟塑料花似的。
她进去了，需不需要跟，卖毒品的接头也大多是在人多处。见我这么说，李雄猛地把身子窜了起来，我问干嘛，他就朝市场撇了撇嘴。
市场里真是热闹，象我这样对生活没抱多大希望的人一到这地方就感觉自己确确实实是存在于这个世界上的。王凤在买菜，真佩服她，老公都失踪了还有心情买菜。
喜欢讲价的人买菜是很麻烦的，王凤就是这样的人，再加上她就是个女人，跟着她磨蹭了一个上午，我就期盼着那个接头的人快点出现。这想法多少有点对不起李雄，可我对动物的尸体会产生鼻炎性过敏，就象现在这样，心翻得厉害。
王凤终于开始往家的方向走，然后就上了楼梯，李雄家在三楼，看到她回了家，而且厨房外头的油烟管里飘荡出了香味，我就后悔借这张车，早知道她不出门，蹲点多好。
我对李雄说，你先盯着，我弄点吃的，看这样子，上午她是不打算出门了，她的手艺不错，我都闻到香味了，我得去弄点吃的。
李雄没出声，他当然不需要出声，碰到这事，他可以三天不吃，可我不行。
回来的时候，老远就看见车内全是烟，我还以为失火了，忙小跑着回来，近了才发现，车门外一地的烟头，我说你咋能这样为烟厂做贡献。他一把把我拽到车内，他说进去了。
什么进去了，能不能别说半截话。
他没理会我，继续说着，没想到狗 日的胆子也太大，玩别人老婆都玩上门了。听了这话我才知道，有男人进了李雄家。李雄打架自然是不行的，我可不含糊，读书时好歹也是学校里的一霸，再加上昨晚招妓的耻辱，我觉得这男人就是我的杀父仇人。
我打开后备箱，拎出钢管，李雄傻傻地问我，真打。我说，怕就缩到车里，我一个人去，出事也牵连不到你。李雄把外衣往车里一扔。抢过我手里的钢管，二话不说就往家里冲。
打开门，那男的还真大方，坐在沙发上，自己屑着个苹果。李雄真行，一钢管下去就把那男的干翻在地，我紧接着就是拳打脚踢，末了又狠狠地给了那杂 种两耳光。等到王凤出来，地上全是血，那男的黑西服上也全是脚印，运动造型的属于李雄，皮鞋款式的属于我。
5
美玲终于赶来了，美玲是王凤的闺中密友。王凤一句李雄把刘华给打了，现在在医院就把她给招来了。看着病床上的刘华，我就觉得自己咋能跟着李雄一起冲动，他啥人，纯粹一个书呆子，我啥人，好歹也在社会上混了那么多年。
我没敢抬头望王凤，更没敢抬头望美玲，李雄的头埋得比我的更低，已经缩到了裤裆里。
    你说说你们，王凤哭笑不得的看着我俩。刘华跟美玲闹矛盾，我这劝架做好人，你们倒怀疑到我头上来了，二话不说就把人家干翻。美玲撕了刘华的照片我总得捡起来吧，他们两人的感情我是知道的，吵过就过了。今天本来为他们弄顿和好酒，可你们倒好，唉……
你咋不跟我说。李雄说这话明显是挣扎下的意思。
那你也要给我机会不是，他们吵架我陪着喝酒。醒来就不见了你人影，我咋跟你说。
那……，那了半天，李雄硬是没有弄出半个字来。
我觉得空气太闷我就说，嫂子，美玲我先走，住院费合多少我出，蹲牢房我也认了，我在家等着，如果不信现在就报警。看到她们没说啥我就出了医院。
事情的结局是很出乎我的预料，通过那次被李雄和我痛打之后，美玲原谅了刘华，而刘华更是感谢我们为他的爱情赢得了转机，所以，蹲班房只是一场恶梦而已。现在，他们双双来到我的面前，把喜庆的请柬送到了我的手上。三月三，龙抬头，真是个好日子。刘华美玲听了这话甜甜的笑了。
酒席上，李雄悄悄地跟我说，他带明明去医院做了个检查，那是他的种，说这话的时候李雄笑得嘴都合不拢。我狠狠地给他了一拳，然后跟王凤说龙抬头真是好名字，有家宾馆就用这当招牌。王凤说是啊，就在她家附近。李雄朝我屁股上就是一脚，王凤就问我俩闹啥，我说没，只是李雄说明年打算和你再生一个。话才出口，全桌人都笑了出来，把个王凤羞得直扭李雄的手。

师永平
2007年11月22日午于玉溪

雪韵

这些男人这能折腾。永平是不是真的去干过这样帮哥们的事啊？
真晕～
写的不错，加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