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念屈原

七星宝剑

怀念屈原


我想象汨罗江水如何缓缓浸湿您的衣裳
一寸一寸地将干燥在生命末端的痛楚
分解。泪水那样的浸湿您的袖口，而您的佩剑
先行滑入江底无声无息。您的高高扬起的帽子
正在被一股激流的漩涡带向远方



我想象远处的夕阳或是阴霾连绵或者一片空白
无人看见您绝望的脚步一步一步地迈向深渊
只有风在无声的注释，您宽大的衣袖
扬起沉默，所有对上苍的发问都停止了
所有的心事镌刻在竹简静静如一群眼睛



我想象您背对着门框看最后的落日缓缓西沉
您象往常一样的慢慢踱向江边您一边走一边低吟
然后先是树木，后来是鸟鹊，后来是一些小动物
依然和您微笑或向您致意只有杜鹃不曾说话
在将要到达江边的时候忽然有大群的白鸽飞起



隔着千年万年，我就站在您的身边，看您缓缓站起
缓缓整理了一下冠带，缓缓走到江边去了
当时我仅仅想说的一句话，先生您走好
一直留到今天才说出来，然后我
泪如泉涌




    写在公元2008年端午凌晨的2点20分




怀念屈原，把前几年的习作放一起。

卜居

我在扬子江边某一个潮湿的黄昏斟满忧虑
周遭的气流混杂着发霉的气味。而北方，正下着冬天
朋友嗫嚅着发紫的唇从夜的另一边穿行过来
说不清谁的名字说不清谁的衣裳破碎谁的怀中躺着谁
于是，向南走，一直向南，越过琼州海峡，越过五指山

我在中国最西北将坚硬的风拧紧拧出干裂的回忆
那些寻寻觅觅在干干净净的雪山下面询问更为干净天空
高耸的天山静静地躺着清冽的天池，我照得见我自己
但是我走到什么地方才算是找到我的归宿我的寄托
背负长剑我仰望汨罗江水流淌着棕叶的清香

在我所熟悉的这些铁路，公路，航线，河道
我所熟悉的海，山脉。我熟悉的是是非非。我所熟悉沉郁
处处象我的家园处处不是我的家园
而这些山川我还可以抚摸可以亲吻
我的朋友，你，只能凝望

衰老终于爬上了我们的鬓角收缩了我们体内的水分
每一次对决付出的热情连同我们的青春一起被埋葬
我想知道你们在哪里我要寄几颗粽子告诉你今天是端午
告诉你我看见他长长的身影彳亍地行吟
他找不到家，你找不到家，我找不到家

               2004年深圳宏浩花园



附：

卜居

　　屈原既放，三年，不得复见；竭知尽忠，而蔽鄣于谗，心烦虑乱，不知所从。乃往见太卜郑詹尹曰：“余有所疑，愿因先生决之。”詹尹乃端策拂龟曰：“君将何以教之？”

　　屈原曰：“吾宁悃悃款款朴以忠乎？将送往劳来，斯无穷乎？宁诛锄草茅，以力耕乎？将游大人，以成名乎？宁正言不讳，以危身乎？将从俗富贵，以偷生乎？宁超然高举，以保真乎？将哫訾粟斯，喔咿儒儿，以事妇人乎？宁廉洁正直，以自清乎？将突梯滑稽，如脂如韦，以洁楹乎？宁昂昂若千里之驹乎？将泛泛若水中之凫，与波上下，偷以全吾躯乎？宁与骐骥亢轭乎？将随驽马之＊乎？宁与黄鹄比翼乎？将与鸡鹜争食乎？此孰吉孰凶？何去何从？--世溷浊而不清：蝉翼为重，千钧为轻；黄钟毁弃，瓦釜雷鸣；谗人高张，贤士无名。吁嗟默默兮，谁知吾之廉贞！”

　　詹尹乃译策而谢曰：“夫尺有所短，寸有所长；物有所不足，智有所不明；数有所不逮，神有所不通。用君之心，行君之意。龟策诚不能知此事。”



怀念屈原

远云巘，扰乱处、心思难断。
问询汨罗江漩，为谁漩？
楚天晚，请谁解、内忧外患？
幽幽佳人情叛，更无绻。

沉淀，梦虚空碎溅。
星光乍起，射宙宇、片刻看回旋。
行吟江畔问苍天，竟苍天愧疚，语无伦次飞散。
九歌音颤，泪眼枯干，国破山河凌乱。
览初未悔江流缓。


                        ——调寄《剑器近》

            2005年5月深圳君逸华府



端午步一江秋水

18日晚与老友消夜。大醉而归。再与友长谈，凌晨友去，上网浏览，昏眼看诗，则欣然见沈天鸿先生和一江秋水《七言排律·端午将近念屈原》，一时兴起，遂和之，连句读均和了拉到，嘎嘎。天亮投笔。呼睡如猪，起来再省，一塌糊涂。废之可惜，惟我怀屈子，不管他人屁事。


鸿鹄岂与黄莺齐?
瓦釜丁丁钟鼓稀。
馋语殷勤迷圣目，
忠言逆耳暗缁衣。
杜鹃每劝啼鲜血，
百劳常歌绕旧帷。
进退维谷生亦死，
出入时空梦无扉。
离骚回首看丧乱，
天问填膺下翠微。
纵秦叱咤戟炫采，
横楚高歌剑光飞。
可恨离间清成浊，
谁怜黑白是与非!
郢都已破向何渡，
浪花代代浸芳菲。


一江秋水原玉：


七言排律·端午将近念屈原

清名怎不与云齐？
烈魄千年见也稀。
每展《离骚》光夺目，
频吟《天问》泪沾衣。
浮云蔽日多成血，
疾电携雷未入帏。
难挽狂澜唯一死,
怕看沉陆没千扉。
影摇湘水鱼龙乱，
肠断汩罗鼓角微。
秋菊英残请谁采，
蕙兰花发随蝶飞。
至今波浪无清浊，
幸喜汗青有是非！
且听舟桡喧竞渡，
菰蒲渺渺说芳菲。


2007年6月 南京莫愁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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荷风

“每展《离骚》光夺目，
频吟《天问》泪沾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