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失“野涡头”

未弋

                          情失“野涡头”

                                                                                         ——“知青岁月”系列之五

                              

                              l未弋

好久未去“野涡头”了。一路上，那三男两女五位同校知青合锅吃饭其乐融融的情景，总是浮现在眼前。

一进院落．我便直奔诗友乐军的家门，只见乐军耷拉著头，独自吸着闷烟。他一见我，竟没有往日的热情，苍白而瘦削的脸上浮上几丝苦笑。“出了啥子事?’'我疑惑地问道。他略一沉默，递过一支“春耕”牌香烟，说“到河边去谈”。

我俩走在沙孵堆积的河滩上，无心欣赏那澎湃东去的河水和雾岚弥漫的山峦。乐军猛吸了一口烟，随着缓缓吐出的烟雾。低声说道：“李娟出事了。”“什么事?”我急忙发问，眼前浮现起那位梳着双辫、文静秀气的姑娘的身影。乐军告诉我。前天晚上。李娟看书至深夜，忘了关上门插梢。正昏昏欲睡间，不知何时潜入的歹人竟将灯吹灭，向她扑来欲行非礼。她挣扎着要呼喊，来人竟猛卡她的脖颈，而后仓惶逃窜。待李娟大声呼喊，邻居们急忙赶来时，那歹徒已不知去向。第二天一大早，李娟向公社武装部报了案，便痛苦不堪地回内江去了。乐军说完，心情沉郁地默默吸着香烟。

我知遣乐军与李娟正相恋着，很理解此时他的心情。“那歹徒查出来没有?”我问道。乐军摇了摇头，而后说，因出事那晚只有常刚和李娟在队上．昨天，公社找常刚去了解了一下情况，常刚回来后显得神情很沮丧

回到队上，我俩便去了常刚家。常刚格外热情地招呼我们坐下。这是一个五短身材、伶牙俐齿却略显粗俗的小伙子。谈到李娟一事，神态疲惫的他一下变得异常激愤，连声责骂那可恶的歹徒，并委屈地说。公社把他叫去询问．他差点背黑锅。

此种情形下，无心谈诗论文，在乐军处吃了午饭后(李娟出事后。五人一锅吃饭的情景便宣告解体)，便匆匆赶回了生产队。

因惦念着李娟一事，几天后，我又来到了“野涡头”。

这次，乐军心情更是沉重，他告诉我，事情闹大了。原来，常刚怀疑那晚之事是同院的单身汉崔五千的。那崔五平素厌恶农活，曾因盗窃坐过两年牢，已年过四十尚未婚娶。前晚上，常刚、乐军与赶回生产队的知青徐坚、代琼一合计，决定狠狠教洲崔五一顿。于是便佯装有事去找他，待崔五一开门，常刚便用准备好的麻布口袋猛地将他罩住，而后徐坚将他一腿扫倒，四人拳脚交加：直打得崔五喊爹叫娘，直到队干部跑来干涉，方才罢休。此事很快在队上传得沸沸扬扬，社员们大都不服，认为知青无凭无据乱打人。第二天，队长便将此事报告了公社，公社书记把知青们叫去狠狠批评了一顿。至今，那崔五尚躺在公社卫生院病床上。队上的知青面临着行凶打人和赔偿医药费的处理。舆论和处境已十分不利………

一个多星期后，出于对这伙知青朋友的担忧，我心情沉郁地又来到“野涡头”．没想到，李娟一事已水落石出。

这次乐军约我到河边，神情似显轻松又觉沉重。他告诉我，那晚之事，是常刚干的。我不禁大吃一惊：“这怎么可能?！”乐军说，几天前公社武装部又找了常刚去。常刚回来后，就约他到河边谈谈。一到河边，他突然朝乐军跪下，哭丧着脸叫乐军原谅他。他说他已在公社承认了，那晚李娟那事是他干的。书记要他回来后向受害者道歉，向同队知青们说清楚。“啊，他怎么能干这种事呢？”同为知青，我不禁愤然道。乐军缓缓吐出一口烟雾，不无揶揄地说：“因为他说他太爱李娟了。那晚上只有他和李娟在队上，他便实在不能控制自己的感情了，于是，就。。。。。，唉，这个家伙！“

“狗屁胡扯！”我怒吼道，喉中像瞬忽卡了个东西，眼前不禁浮现出一个强奸犯的丑恶形象。

“怎么查出的？”我问道。

乐军告诉我，听公社武装部长说，出事那晚正下着雨，听到李娟的喊叫后，最先跑来的生产队袁队长注意到李娟门前没有湿脚印，而只有在家的常刚与李娟同在一幢房，这成了破案的最好依据。“当然，还有其它的线索”乐军说，

“那，现在李娟知不知道?”我又问。

乐军告诉我，昨天李娟回到了生产队，常刚跪着求她宽恕，被气得说不出话来的李娟狠狠扇了一耳光。

见到尚在生产队的李娟，她神情似已恢复了平静。显然，她不愿意多谈此事，只是抬起苍白而俊秀的脸庞，深沉地说：“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

回去的路上，只见无尽的河水从上游静静流来，在“野涡头”处打了个折，卷起无数漩涡和波涛，又汹涌而去。我梳理着纷乱的思绪，感谓着青春、情与性的冲撞与悖误，似乎一下加深了对知青群体的认识。

                                               1998年6月

[ 本帖最后由 未弋 于 2009-1-7 14:14 编辑 ]

雪韵

青春冲动。不仅仅是那个年代特有的事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