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雨后的山野弥漫着湿漉漉的早春的气息,沁人肺腹。使人不再甘居斗室,都赶趟似的去拥抱这新生的快乐去了。我也穿上软底布鞋,倒提了银枪,想找个地方发泄积攒了一季的困惑。
冰冷的石径在幽暗的林间延伸到无究远,看不到尽头。我知道尽头终会有的,但尽头是什么我并不知道。也无意深究。因为那幽暗有点怕人。我不过是想凭借手中的银枪,找回一点战斗的勇气罢了。于是,在草地上把银枪舞得猎猎作响。虽然无招无式,但对减肥或许有用吧。跺脚收枪,仰天长啸。好不畅快。但这畅快是我自己的,即无回声也无出处。
望着幽昏的林子有点发呆,搞不清自己是从那冲过来的,还是要回到那昏暗去?“切,这是哪来的疯子”一声讥笑从幽暗的林中若有若无的飘出。不很分明,但却额外的刺耳。像巨石投入清潭,刹那间打破了原有的平静。一股怒火直冲头顶,但我没有动,因为我不敢再招惹是非了。“嘿嘿,自以为是勇士,看那大肚皮就知道他已病入膏荒了”另一个尖酸的声音在应和着。“就是,看那肥头大耳的,一定是三高患者,还充什么少壮派呀,啧啧,不自量力”先前的那个声间更加刺耳。“哈哈,就是就是,自以为是改革派,手里却放不下旧的规矩”,“哈哈,那破枪当烧火棍都不好使的,他还像宝似的”。“咳咳”我不自觉得咳了几声,这是我紧张时的一个习惯。“看哪,看哪,他一定是三期肺癌”那声音欣喜的叫嚷着,像中了五百万的大奖。“是、是、是,我早知他早已从肠子烂到了肺,不然怎么会叫断肠刀的?”另一个声音像中了五百零一万。“放你妈的屁,老子病不病关你们屁事”我忍不住大声骂道。但明显的有些底气不足。“唉,啧啧,颓废的一代,丝毫不理解我等的一片好心”那声音有点像长者教育晚辈。“看哪,他的黄牙!一定是个顽固的烟民”一个声音欣喜得像哥伦布发现了新大陆。“唉,颓废的一代啊,一点不自爱”,“哈哈,三级肺癌,哈哈,三级-------”笑声在林间欣喜的飘浮着,使我不禁头皮有些发麻。不自觉地抓紧了银枪,冰冷的枪身给了我一丝安全的感觉。提枪转身关公脱袍式,准备逃离这是非之地。“嘻嘻,学关公吗?老关更是个自负的家伙,身首异处了还充什么武圣啊?”,“唉,虚伪的一代,颓废的一代”。“烟民,三级肺癌-----”。我真的怒了,转过身双手紧端银枪,向那幽昏处大声喊道“你是谁?有本事出来与我决一死战”。“哈哈,听啊,他声音在发抖,快尿裤子了哈”。“老三,你去教训他下吧”一个声音煽动着。“切,我吹口气就能灭了他”另一个声音很不屑。“就是,你看他关切都钙化了,而且还骨质疏松”,“啧啧,还充什么好汉?”“就是,太不自爱了”。“呀”一声大叫,我冲进那幽昏的树林,拨枪乱打,却声息具灭一片虚无,只有枪杆打在树上的噼啪声。我发泄了愤怒,气喘吁吁的收了枪。不觉中露水打湿了鞋跟裤子,也许还有汗吧。
“嘻嘻,哈哈,看哪,他尿裤子了”那刺耳的欣喜声又飘了出来。“我早就说他尿裤子了三”另一声音更为得意。“着了,上当了”我底头一看,湿漉漉的下半身还真的分不清是尿还是露水。我叹着气,拖着银枪慢慢退出树林,像只斗败了的公鸡。全无了刚才的斗志和勇气。
浑浑噩噩地度进闹市,才发现出早的人们用异样的眼光看着我,仿佛在看一另类。我心虚地闪进小巷,用衣服裹住了枪头。这平时让我引以为傲的利器,今天却感觉那么的不合时宜。飞也似的逃回陋室,静静的好像要思考点什么,但又不知该思考什么。望了眼银枪,好像想起了什么。拿起枪,掂了掂,看了看。轻轻把它放进了藏兵阁,心里不由轻松了许多。那才是它的该去处啊。
换了“正装”,出了门嘻笑着象以往一样与熟的,不太熟的人们打着无关痛痒的招呼。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一本正经的坐在办公桌前,好像有很多要事要办一样。其实,我在与不在并无多大影响,只不过是自以为重要罢了。“喂,晚上有空没?几个兄弟聚下吧”。放下电话,心里轻松的不能再轻松了。因为约好了晚上的牌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