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时能够躺下

师永平

何时能够躺下
　　
　　突然间对一切都厌倦了，一个人静静地坐着，电视剧里的人物对白有一句没一句的扯，于己无关。窗外无雨，前几天倒是下了些，下得很像我的尿路系统，尿频、尿急、尿不尽，还伴随着尿刺痛、尿滴血。
　　削个苹果，味同嚼蜡，喝口水，五窍冰冷，饭吃得勉强，到了肚子里翻肠倒肚地折腾。
　　军训结束的时候组织了一次篮球比赛，上场没几分钟，挂了，同事忙找来水往扭伤的脚腕上浇。伤是老伤，以前骨折过，天阴下雨就犯病，跟少女的经期一样地准。我笑着，好像不是自己的伤，但走路还是会龇牙，毕竟是自个儿身上的肉。
　　一瘸一拐地离开训练场，咬着牙打开车门，往常一个箭步就进了驾驶室，今个儿不行，侧着身子，屁股先坐下，再抬着双腿慢慢地挪了进去。
　　车是国产车，手动挡，要踩离合。人是寡味人，且受了伤，油门轻蹬。
　　以前狂的不可一世，说话尖酸刻薄，骨折后，打磨了几次，学会了宽厚待人，后来经历了些风雨，知道了断树残根还可以是风景。
　　人生就像参禅，生活如同打坐，念叨的和尚欲睡昏昏，善男信女对自己的所求也大多不知所云。
　　每次去寺院，总喜欢给冷清的菩萨上几柱清香，烟雾缭绕之地大多冷眼而过，不缺我一个锦上添花的人。
　　这是我的处世之道。
　　我做人极差，朋友不多，经常跟蚂蚁说话，摘片白云做纸，借片月光写诗其实并不浪漫，感受过华山顶峰老松孤独的人应有体会，千百年来，华山论剑的人多了去，又有几人与它唠嗑舞琴。
　　这是我在金锁关流泪的原因。
　　男人的泪是不轻弹的，弹好了是千古佳话，弹糟了就成一元钱一个的葱花大饼。我无杨贵妃的风韵，也无李隆基的龙命，才华出不了户，富贵转不了身，油米柴盐酱醋茶，市井小民，泪，可以称斤甩两地流。
　　流泪跟撒尿一样，嘘虚几声，身体的自然反应，但毕竟属于隐私，虽然都是拉开拉链地整，但还得找个无人处。
　　无人的时候流泪有个好处，无需承担扰乱社会的罪名，当然也享受不了梨花带雨的同情，任眼珠儿滚落，伸手接一颗放进嘴里，轻嚼，再流，直到满嘴的苦吓停了独唱的虫音。
　　无论如何，穿脏的衣服要洗，活得黯然销魂还得睁着眼睛。由于军训，孩子寄存在朋友的店铺里，他正等着一个叫师永平的男人出现，这个男人是他的父亲，是他冷时的衣、雨时的伞、饥时的粮、困时的床。
　　如果大地是床，我何时能够躺下，安然一睡。
　　佛家有语，我是谁的菩提，谁是我的明镜。
　　写这些的时候，突然想起了我的母亲，那个白发苍苍的女人，她伸出枯瘦的双手，叫了一声儿啊，把我紧紧抱在怀里，亲吻我的眼睛。
　　
　　师永平
　　2013年4月20日夜与玉溪随笔草
　　

雪韵

何时也不能躺下，因为我们还有很多很多的责任

荷风

还是木看透哈
眼睛睁闭之间，又何必太多感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