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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路人

[原创] 如果云知道(完整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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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4-11-26 21:49:02 | 显示全部楼层

[原创] 如果云知道(完整版)

    我将所有的灯都打开,除了卫生间。虽然这样会充分暴露我家居的简陋,但可以让我更清楚的看清Anna的芳容,因为我们相遇都是在些昏暗的场所,不是午夜的公车就是暧昧的KTV。
    “今天休息?”
    “是啊!”她好像早有准备,回答的速度惊人的快,“这么晚还打扰你真不好意思。”
    “没关系,邻居嘛!”说完这句话我真想打自己一记耳光。
    她没再说什么,开始打电话,这使我有充分的时间来欣赏她的美丽。今天她穿了件很民族化的琵琶扣蓝印花布短衫,贴身的裁制把她的身材衬托得相当完美。她未施粉黛,可美丽非但没有减少,反而更添加了一些,所谓天生丽质该就是这样的吧!我听说过一种论调:化妆品对真正的美貌来说是种亵渎,它把原本是傲人的部分糟蹋得面目全非。当然这是我的一个极其精打细算的朋友在陪他女友逛街时说的。
    “占线,没打通。”她很无奈地说。
    “没关系,等会儿再打吧!”受到她目光的逼视,我不得已收回了目光。
    “那天真得谢谢你替我解围。”

    “没关系”, 每当她谢我时我总会又种无地自容的感觉。“你在夜总会上班?”
    “是啊!有问题吗?”
    “我想那里一定很乱吧!”我原本对那种场所就没有好感,而那天的经历又让我认定了我的观点:昏暗的灯光,性感的穿着,还有别处包房传出的放荡笑声。
    “乱是有点乱,但我觉得我还能适应!你不会对我们这样的人有什么看法吧!”
    说实话,我有!但我没有说,只是看着她,我奇怪她为什么会这样问。
    可能我的目光让她觉得不自在,她又说:“我可是不是你想象的那种人!”
    “天知道。”我低声嘀咕
    “你说什么?”显然她没听清。
    还好在我嘀咕时恰巧有辆汽车从窗下驶过,要不然可就……
    我忙补充道“我是说,我知道。”
    “其实,我并不在乎别人怎么看,人正不怕影子歪。”她淡淡地说。
    天啊!她刚才是真没听见还是装没听见?
    她又开始打电话,我得以机会继续欣赏她的美丽。有种美会让人过目不忘,我想她有;有种美叫倾国倾城,我想她能;真正的美女能让所有的女人都产生嫉妒,我想她可以。在明亮的灯光下,她的皮肤闪耀着晶莹的光泽,只是在她的右侧脸颊处,有一颗不易察觉的黑痣,通常别人都称之为美人痣,但我和小葱一直认为那应该叫泪痣。
    “电话打完了,谢谢!”

    “没关系!”我又一次收回了我的目光,把脸转向了电视机。我视线的余光从未离开过她,我发现她几次欲言又止,难道她还有什么话说?
    “Lorenz!我想在下个星期请你吃饭,一是为了上次把你推下楼而赔罪,二是为了谢你上次为我解围,不知是否可以赏光?”
    原来是“项庄舞剑,意在沛公”,打电话是假,请我吃饭是真。不过说实话,已经好久都没有人请我吃饭了。我的那些朋友不知是受了何方高人指点,都变得绝顶聪明,不是“我请客,你埋单”就是“我请你吃饭,你小菜自带”。真是世风日下,人心不古。
    “其实不必了,那都是些小事,再说真正替你解围的是小葱。”
    历史的经验告诉我,此时越是摆谱,被请的级别就越高。
    “不用客气,小葱也去的。”
    得!失败了!再摆谱就连菜香也闻不到了,小葱这家伙老是坏我好事。
    “那好吧!”
    她好像很高兴“那就说定了,到时可得来哦!”
    “一定一定”
    她走了,带着满意。我也一样。

    我下班后直奔淮海路上的一家饭店,为了这顿饭我可是连午饭都没吃,今天不把她吃破产也得吃掉她一个月工资。
    Anna已经在那里等我,她的对面还有小葱和Shari。
    “你来了!”Anna站起身道“坐啊!”
    “劳碌死!你来啦!就等你了。”
    我一听就有气,小葱这家伙在大庭广众之下也这么叫我。
    我坐下后,服务生把菜单递了上来。我看了看邻桌放着的丰盛佳肴,食欲大增。“我要……”(五)
 楼主| 发表于 2004-11-26 21:53:41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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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且慢”小葱道:“今天是阴历十五,我们一致决定吃素,所以你也不能例外。”
    “今天是十五?”我只对每月的发薪日念念不忘,对阴历一向没什么概念。“好吧!无所谓,其实吃素也不错,我一直没有机会尝试。”
    我看了看菜单,抬头又看了看他们三位,知道责任重大,所以又埋头点菜。
    这家饭店上菜的速度还是很快的,五分钟过后上菜完毕,满满一桌素食,而且满园春色,除了家常豆腐是是深黄的,剩下的就都是绿的了。这样的状况并非是我点菜水平不高,而是因为这家饭店是专吃海鲜的,素菜类除了炒时素,就只有家常豆腐了。邻桌的食客们都向我们的素食投来惊羡的目光,估计他们也有回到了大自然的感觉。
    “不错不错,你的点菜水平不错。”Shari不怀好意的笑道“这些菜很配我的胃口!”
    “是啊!”我无奈地说“还都是些绿色食品,现在最流行的。”
    “劳碌死,这些菜很适合你的减肥计划哦!”
    小葱这家伙这时候还挖苦我,有时我真是恨自己生不逢时,要是我生长在唐朝以胖为美的那个年代,我可就是超级美男子了。
    “还好啦!他不算胖的。”
    我不知道Anna这句话是何用意,不过我有一个宗旨:但凡是美女的恭维话我都是照单全收的,而那些讽刺挖苦的话我更是视为补药。也可能就是因为这样我的身材才会与日俱增。
    “对对对!他啊!是结实不是胖!”Shari笑着说。
    我的直觉告诉我,现在是一场批斗会,批斗的对象就是我。
    “是啊!我也觉得。”我开始反击“小葱啊!你以后得多备些绳子,某些人侠骨仙风,3~4级的阵风就给吹跑了。要是以后走在马路上被风吹跑了,可就是天下奇闻了。”
    我的矛头直指Shari,因为三人中指有他能与我形成最鲜明的反差,简直是新旧社会两重天。
    Shari 显得有些尴尬,Anna 洞察到这一切,道:“说话别那么直接嘛!其实现代美就是追求一种骨感美,我想加入侠骨仙风的行列还挤不进去呢!”
    她不用向任何一种美靠拢,她本身就是最美的,这是我内心最真切的感受。
    “不说这些了!来!动筷子!”小葱出来打圆场“劳碌死!来来,吃啊!”他夹了一筷荷兰豆给我。
    这家伙,含沙射影,夹给我的菜都是矮矮胖胖的。
    Anna举起水杯道:“首先我先感谢两位搭救之恩,其次,我是想向Lorenz道歉。”
    说搭救的话有些言过其实了,不过向我道歉我倒是受之无愧的。
    “不用客气!那天为你解围是替天行道,至于你把劳碌死推下楼只是了结了我多年的夙愿。不用道歉了,我还得道谢呢!”
    不积口德地损人是小葱一贯的优良作风。我没见过他父母,所以无法在“家门不幸”与“青出于蓝而胜于蓝”间作出评定。
    Anna笑了,笑得很美,剔除了那天在KTV所见的眼泪后,她的笑容是灿烂的。
    Shari也笑了,笑得夸张且放荡。也该着我饱眼福,在她笑的时候我竟看见了她的小舌头。
    小葱没有笑,冷面滑稽是他的注册商标。我看见他正邪邪地看着我。
    我笑不出来,因为今天始终处于被动地位,我看看桌上的菜,懊恼至极,真不该来这一趟。
    有种策略叫以守为攻,我决心一试。
    “没错!我记得十年前,某些人也想推我下楼,没想到推了个空,自己摔下了楼,并且在左脸颊留下了永久的纪念。至今仍心有余悸,所以只有心愿而不敢动手了。”
    小葱的脸上确实有一道很浅的疤痕,但那并非拜我所赐。那是他酒后乱性,被一位看一眼恶心半年的女子用指甲划伤的。虽说那道疤痕留在脸上蛮酷的,但它的来历并不光彩,如今我把它的来历来个偷梁换柱,想来这家伙是哑巴吃黄连了。
    果不其然,小葱趁两位小姐不注意的时候向我狠狠地翘起大拇指,然后又道:
“you don’t old three old four I give some color you see see!”
    我当时就愣了,我的英语水平不算好,但马马虎虎还能应付,可他的英语让我无法捉摸。难道这家伙接受了突击训练?
    “听不懂了吧!”小葱脸上满是得意“Shari!告诉他!”
    “那把汉语直译成英语,意思是说:你不要老三老四,我给你点颜色看看!”说完后Shari 和小葱又笑了,笑得很有默契,笑得很夸张,也笑得很难看。
    这也算英语?又有谁能听得懂?再说了,象这种good good study,day day up的英语我也会。我也翘起大拇指故作钦佩道:“You flower head more more!”
    这下该他们俩傻眼了,此时我愉悦的程度是与小葱发呆的时间长短成正比的。
    “这是什么意思?”在十秒钟后小葱终于忍不住发问。
    “他在夸你呢!说你花头很浓。”Anna微笑着说:“原来,你们的英语都不怎么样嘛!”
    “Anna,看不出你的英文水平不错嘛!”小葱似笑非笑地看着Anna。
    “当然喽!Anna的英文水平在我们KTV是有名的。不像我的水平——very蹩脚。”
    “Shari,你可别夸我,我的英文也good不到哪里去。和外宾交谈五分钟以上就得靠肢体语言交流了。呵呵。”
    我们都乐了,气氛终于有所缓和……
   
    坐在回家的公车上,身边是Anna。终于更熟悉了眼前的女子,她身上有我最欣赏的美德——谦虚。记得柴斯特费尔德曾说:如果你想得到赞美,就用谦虚作为诱饵吧。我想我快成为诱饵的牺牲品了。
    突然想起了在走出饭店时小葱对我说的话:兄弟,我先走了,为你们制造机会。有机会就得抓住,方能显男人本色。
    这是他第十五次对我说这样的话,以前的十四次都是在为我介绍完女友后说的。只是小葱所引荐给我的女孩子其实都在暗恋着他,等他走后那些女孩子提出的所有问题都离不开他。有句话叫爱屋及乌,我原本想当只被人连带着爱的乌鸦也不错,可那些女孩子很实际,她们只要所爱的屋,而不要我这只在屋顶的乌鸦。直到有一天我终于忍无可忍,在一位女子面前把小葱说的一文不值。自打那天开始,我就再也没有享受过让小葱介绍女朋友的待遇,也是自那天后我才明白,原来小葱的好意不是纯粹的。
    “你在想什么?”Anna凝望着我。
    我看了她一眼,忙又低下头。在我们目光对视时,我有一种被完全看空的感觉,那一刻,我的躯体与灵魂仿佛都已经不是自己的了。我从未有过这样的感觉。
    “没什么,想到一些往事。”
    “是吗?能说出来分享一下吗?”
     她还是那样望着我,我已明显感觉我的脸上在发烧。(六)
发表于 2004-11-27 12:19:50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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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看,依然忍俊不禁……
发表于 2004-11-27 16:38:22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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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好,路人
喜欢你的小说
1,小说的语言幽默风趣,情节也紧扣,有一种身临其境的感觉。
2,小说很有现代大城市的时代气息,我想,你是住在上海的吧,读来很有亲切感。
3,小说人物的个性也很鲜明,向你学习ing
 楼主| 发表于 2004-11-27 17:31:31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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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得到大家的喜欢我很高兴,只是到小说结束时别辜负了大家的期待就好:P
我是住在上海的,既然樱雪说有亲切感,难不成您也住在上海?
发表于 2004-11-27 17:50:09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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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情节和细节结合得很好,没有拖沓和累赘的感觉,故事的转折让人意想不到又那么自然合乎情理,继续期待~~~~~~
 楼主| 发表于 2004-11-29 00:00:12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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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吗?于芸芸众生中普通一个,不值一提。”
    “是啊!我想提也提不起来啊!呵呵!”
    我知道这只是一个玩笑,可是在我所有缺憾中,身材宽富一直是我的致命伤,只要一提到它我就无话可说了。
    “你很幽默!”
    她笑道:“你也不错啊!”
    我幽默?这倒让我有点受宠若惊。“说我幽默的人不多,大多数人都说我可爱。”
    她有些不解,问:“幽默与可爱有区别吗?”
    “当然有!幽默是建立在知识的基础上的,无论是幽默的施展者或是接受者,都必须有那么点知识作为底蕴。而可爱是不需要以有知识为前提的。你可以对一个小孩子说你很可爱,但如果你说他很幽默那倒反是件很幽默的事。同样,你可以对你身边的所有人说你很可爱,但是你说他很可爱就意味着要么他无知得可以,要么你爱上他了。”
    “好像有点道理,继续。”
    看来我的理论引起了她的兴趣。可惜平时思路太过活跃,有些奇怪的观点只是灵光一现,在它还未成型时就无影无踪了,所以我只有论点而没有论据。
    “不好意思,说完了。”
    “那你认为你到底是哪种人。”
    这个问题可难倒我了,我刚说过别人都是以可爱来形容我的,那也就是说要么我无知,要么就是人见人爱,可我至今未曾谈过恋爱,只能说明我是前者,但我自以为并不是。唯一的方法就是扯开话题。
    “我想我是种象月亮一样的人。”
    “象月亮?”她吃惊地看着我“Lorenz!你没事吧,都说女人是月亮,哪有一个男人把自己说成是月亮的。”
    “因为我觉得我象月亮一样,本身并不发光,必须靠反射他人的光芒才能引起别人的注意。”
    “不太明白,很想听听。”
    “在社交的场合我是个不太善于高谈阔论的人,我没有很精辟的结论,也没有足以令所有人都侧耳聆听的好故事。让别人觉察到我存在的唯一方法就是把别人作为调侃的对象,所以我说我本身不发光,要靠反光才能让人看得见。而且在许多场合我会随着人数的不同而呈现出不同的状态。二人相处时我会是星月,因为那种时候是不能开过分的玩笑的,要不然会死无全尸的。与三到五人相处时,我会是满月。被调侃的对象通常会顾全大局而作克制状,再说如果被调侃者生气或动手,众人会认为我所说均为实事,所以那种场合我是最善于表现的。”
    “那在五人以上的场合你会怎样?”
    “那时我会是月全食。因为我不能光顾着表现而去触犯众怒,在那种场合下,通常没有人会愿意听一个人揭另一个人的短,所以我会选择默不作声。”
    “呵呵!也有些道理,这确实是一些人在社交时用的方法。那,今天你属于月亮的哪种状态?”
    “今天的饭局一共是四个人,也是最适合我发挥的状态,所以是满月。”
    “未必哦!”
    未必?看她笑得很诡异,难道有什么我不知道的事发生。
    “未必什么?”
    “今天你在饭局上的表现的确不错,把小葱和Shari弄得很难堪。可是有人先于你一步设了个局你却没发现。你赢了局部却输了全部,所以你今天的表现只能算是残月。”
    “残月?是谁?设了什么局?”
    Anna指了指车窗外,“你看看今天的月亮就知道了。”
    我把头探出窗外,看见夜空中一弯星月正斜挂东方。
    “今天不是十五?”
    Anna点点头道:“是小葱预先为你安排好的。”
    我一时语塞,要不是公车的车速太快跳下去会变残废,我早就一脑袋扎下去了。小葱真是害人不浅,在美女面前也不给我留一点面子。
    此时我想起了在高考前班主任的名言——不要为一时的失败而郁郁寡欢,那不是睿智者的方法。这句话是为了让我们放下包袱迎战高考所说的,可是我的记性不太好,以前的知识都是以分期付款的方式还给了老师。唯有这句我是时时紧记的,所以我已百炼成钢,这点小事转而就不放在心上了。
    “一点不奇怪,小葱爱整人也是路人皆知的。”
    “所以我觉得你们两个人是绝配。”
    “开玩笑!谁和他是绝配!他简直是叛徒!”
    “你别生气嘛!为了弥补我与叛徒同流合污给您带来的损失,所以我决定下车后再请你吃一顿,如何?”
    “算了吧。不吃了。”
    我不是不想吃,刚才那顿素斋其实根本没吃饱,我只是怕,怕再横生枝节。
    “你没那么小气吧!还在生气?”
    “没有。那好吧。”我答应了她,因为被人认为小气是做人的一大忌,尤其是男人。
    “呵呵!我就知道你会去”她笑了。
    车站旁有个排挡,下了车就可以看到。我们挑了张还算干净的桌子坐下。周围还有很多人已经在吃,他们对我们的到来可以用熟视无睹来形容。
    “老板!一盘炒螺蛳、一盘炒龙虾、半斤凤爪、半斤鸭舌、一条鱼,Lorenz,你还要些什么?”
    “不用了,够多了,谢谢。”我心里在盘算:她是不是从重灾区来的?
    “那好,老板,就要这么多。”她打发了老板后又对我说“这里的小菜味道很好,我每天下班都来这里。”
    “是吗?好吃也不用点这么多嘛!”
    在夜排档,老板就是厨师厨师就是老板。我看着老板叼着香烟炒菜的样子,实在无法想象能炒出什么样的美味佳肴。
    “今天我真的很高兴,因为今天是我生日。”
    “啊!?”惨了!我就说会横生枝节,看来为了这顿排挡餐我又得破费了。
    Anna看出我脸上的细微变化“不用急嘛!我高兴是因为今天有人陪我一起过生日,这也是我来上海过的第一个生日。”
    “你不是上海人?”实在无法想象一个外地人能把上海话说得如此流利。
    “是啊!不过我父母是上海人,他们是支边的。我一个人来上海是想看看父母时常挂在嘴边的上海究竟是什么样。”
    “那你觉得上海究竟怎么样呢?”
    “至少不象父母说得那样,他们所说的老虎灶、小弄堂还有石库门都已经很少了。我根本就找不到他们在描述上海时的感觉。我只觉得上海很有活力,适合年轻人生活。”
    上海确实变了,这我有同感,但说到适合年轻人生活,我不太认同。我觉得上海更适合工作狂生存。
    “那你想不想留在上海?”
    “当然!等我妹妹考上大学,父母退了休,我们一家都会搬回上海住。”
    “你有个妹妹?”
    “是啊!她是我们全家的骄傲呐!父母一直希望她能考上上海的大学,然后留在上海工作。”
    “幸福的家庭!”这是句由衷的话,Anna的家庭确实幸福得令人羡慕。
    “Lorenz,你呢?有没有兄弟姐妹?”
    “我有一个弟弟,在他很小时父母把就他带出国了,现在只剩我一个人留在上海了。”
    “那你弟弟好吗?”
    “怎么说呢,他受的是西方的教育,家庭观念很淡泊,虽然他叫我哥哥,但是他从不把我当哥哥看。”
    也许每个人在夜里是最容易吐露心声的,要不然我怎么会对她说这些;又或许从她看得使我失魂落魄的那一眼起,我已经说得太多了。
    “菜来了,Lorenz,动手吧!”
    我拿起筷子想吃螺蛳,可怎么都夹不起来。
   “Lorenz,别那么讲究了,用手拿吧!”
    我看见她正用手拿着一只凤爪在啃,全没有淑女风范。
    “你一定觉得这样很不雅观吧,没关系的,这种场合没人会注意你的。”
    我还是没有动,因为我始终觉得在众目睽睽之下用手拿东西吃就象赤着脚在大街上奔跑一样。
    Anna见我还是没有动,又说:”我以前也不这样的,是Shari教我的。她还说只有这样才能吃出排挡的风味。“
    经她的开导,我也尝试着这样做。这样果然很方便,也让我有了与以往吃饭不一样的感受,的确别有风味。Anna见到我正照着她的方法吃着,她笑了,笑得很开心,也很迷人,满是笑意的双眼就象今晚夜空中的一弯星月。
    “Lorenz,你信佛吗?”
    “不信。”
    “那算了,再过几天就是十五,原本想找你一起去烧香的。”
    “没关系!不是佛教徒就不能去寺庙了吗?”我不是佛教徒。但也从不排斥佛教徒,一直都想去寺庙看看,只是一直没有机会。
    “那太好了,到了那天我找你。”
    我们又继续吃起来,我开始逐渐适应并喜欢这种进餐方式,但我仍对排挡的卫生状况不太满意,因为第二上班时,有三分之二的时间我是在卫生间度过的。(七)
 楼主| 发表于 2004-11-29 00:04:29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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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五的龙华路人流拥挤,进香者的脸上都带着虔诚的表情,阳光洒在每个人的脸上,一派神圣的景象。人群中有年过半百的,有尚未成年的,有西装革履的,也有衣衫褴褛的。我想释迦牟尼一定很欣慰,他的拥戴者之众可能在其当年连做梦都没想到。同时我又在想,进香者如此之多究竟是怀旧之风日益盛起还是别的什么原因呢。
    我和Anna被湮没在人群中,她今天穿了一身白色的运动套装,脸上略施薄粉,长发自由地披散在肩上,活力四射;而我穿了件深灰色的长袖T恤,头发有些零乱,与她形成鲜明对比。她的回头率很高,我也不差,我的摇头率很高。如果我们举止亲昵点,别人一定会说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
    Anna也象众多进香者一样,脸上满是虔诚模样,
    “Anna,你经常来这里吗?”
    “是啊!来上海后我每逢初一和十五都来这里的。”
    真想不到,现代的社会中竟会有年轻人对菩萨如此虔诚。
    “Lorenz,你看,那就是龙华塔!”
    顺着Anna所指的方向看去,我看到一座漂亮的宝塔,可发现它有点倾斜。听说比萨斜塔就是以倾斜而不倒才出名的,难道龙华塔也想如法炮制?
   “这就是龙华塔啊,好漂亮!”我装出一副叹为观止的表情。
    Anna摇了摇头道:“身为上海人连龙华塔都没见过,真不知道这些年你在上海怎么过的。”
    我知道Anna这么说是客气的,如果有小葱在旁肯定又会说我这些岁数活在狗身上了。

    “那有什么奇怪的,有好多上海人连海都没见过,看到的只有黄浦江和苏州河,那不是更可悲?”
    “不理你了,歪理一大堆。”
    Anna独自去买门票。忽然有人在我身后嘀咕“哎,连这都不认识。一把年纪活在狗身上了。”
    我吓了一跳,猛然回头发现是小葱。这家伙正在我身后摇头感叹。我惊叫:“你怎么来了?!”
    小葱一副吊儿郎当的神态,慢悠悠地说:“你能来,我就不能来?”
    他说的是没错,可是也太巧了。我不禁问:“你不是不信佛教吗?怎么会来?”
    “吓,你不是也一样吗?”他看了看正在远处排队买票的Anna又说:“噢——,怕我打搅你的约会?”
    我忙解释说:“不是,不是约会。你要参加就一起好了。”
    小葱大笑说:“我此生有三种事是绝不会做的。一不做横刀夺爱的买卖。二,不做电灯泡。三,绝不勾搭红杏出墙者。”
    “看不出来你做人还蛮有原则的。那你中意做什么?”
    “吃白食。尤其是你的。”
    他的回答让我大失所望,本来还以为他会说出什么高尚的东西来呢。
    “劳碌死啊,我是个知趣的人。给我一分钟,一分钟内我就在你视线里消失。不过你要记得,你欠我个人情。下次见面你得请客吃东西。”说完后他扭头就走。
    看着他在人群里钻来钻去,好像一定要做到在一分钟内从我视线里消失。他这样守信用?怎么会。根本就是想着要我请客罢了。
    龙华寺内是一片肃穆与祥和的气氛,我觉得那是能真正撼动灵魂的场所,至少我在那一刻有肃然起敬的感觉。
    Anna进香时十分认真,每一尊菩萨都没漏下。而我只是在龙华寺内到处浏览。我十分钦佩那些为佛像塑身的工匠们,他们把菩萨的慈眉善目刻画得如此生动。正因为这样,那些进香者才会感到面前的菩萨是活生生的而不是泥巴。
    “Lorenz,对着弥菩萨许个愿吧!”
    我双手合什对着弥勒佛却想不出要什么愿望,此时方才发现我与佛教还是有些缘分的,这大概就是佛家最高境界——无欲无为。
    我忽然看见有个外国人对着弥勒佛在胸前划十字,不由“扑哧”笑出了声。
    “Lorenz,你严肃点好不好。”
    我忙捂住嘴,指了指那外国人。
    Anna也想笑,但忍住了“至少他是虔诚的,哪象你!对着菩萨喘粗气,象你这样会有报应的。”
    那么严重?那要是在许愿时打个喷嚏不是要被天打雷劈?
    “我只是想到了一个关于耶稣的笑话,说耶稣是外语天才,任何国家的信徒用自己的母语做祷告他都能听得懂。现在中国的菩萨们也得学学别国的语言了。”
    Anna一脸无奈,不住地摇头。
    我俩走出龙华寺看到有个盲人在拉二胡,哀怨的音乐使Anna驻足聆听。盲人的面前有一只破碗,一看便知是个乞丐,但他的碗里却只有几个分币。我感觉鼻子有点酸酸的,不知是因为他的音乐还是他的境遇。我翻遍所有口袋,一共找出零钱五角五分,唏哩哗啦的扔在他碗里。
    “Lorenz,你真够小气的。”
    “我小气?如果我有一千万,我就会给他五百块,我有一千万吗?没有,所以我只能给他五毛半。”我说完后甚是得意,因为我把痞老前辈的招牌名言给篡改了。
Anna还是摇头,从钱包里拿出十元钱放在那人碗里。乞丐无动于衷,仍然陶醉在自己的音乐中。
    “Anna,你真够大方。”给别人这么大票面的施舍我从未尝试过。
    “我可不是乱给的,我觉得纯粹的乞丐是不应得到同情的,他们也无法从我这里得到分文,帮助他们只会是他们更好逸恶劳。我只会帮助那些完全失去劳动力者,或者卖艺的。”
    不知为什么,听她说完这番话,我脑海闪过的是那些公车上抱着六七岁的孩子向乘客要座位的人。
    “Lorenz,那里有人在算命,去看看。”
    不远处确实有位中年女子由儿子陪同在算命。为他算命的是位戴着副墨镜的老先生,看他的举止象是盲人,但我没发现他身边有探路棍。
    “咳咳!”那算命先生干咳了两声“你命中注定有三个孩子”他掐指算了算“第一个是儿子,以后两个都是女儿。虽然国家规定只能生一胎,但是你命中有的我总得把它算出来。”
    我哑然失笑,这也叫算命?我也装模做样的捋了捋胡子掐指算到“Anna,你命中注定有十个孩子,先生五个女儿,再生五个儿子。虽然国家规定只能生一胎,但你命中有的我总得把它算出来。”
    “又在胡说,你这人,刚才对着弥勒佛喘粗气,现在又拿算命的开玩笑,再这样真会遭报应的。”她一脸认真。
    “你相信算命?”
    “嗯!”她很肯定“以前有位精通周易的老先生说我会回到父母来的地方,而且到了那里会结成一段好姻缘。她说得很准,我现在真的会到父母的故乡了,我想他的后半句也会灵验的。Lorenz,你呢?你不信命吗?”
    “我信命,但不认命,更不会去听这种算命先生的胡诌。”
    “你对菩萨也不屑一顾吗?”
    “那倒没有,我觉得不管是什么教都是一种信仰,,一种寄托。不管是什么教,那些教义最根本的就是劝人向善。只要你一心从善,心中无佛又如何。你说呢?”
    她没有回答,我想她是认同我的观点的。
    五分钟的沉默使两人都觉得有点尴尬。我一直认为男女两人在一起时发生冷场的状况,责任一定是男士的。可我是在找不出适当的话题。
    “Lorenz,下午有空吗?一起逛街吧!”
    “好吧!反正下午我也没事。”我确实没事可干。我不想找小葱,因为他遇上Shari以后行踪就变得更诡异,况且我又莫名其妙的欠他一顿。
  
    有道是:男人是为了购物而逛街,女人是为了逛街而购物。这句话一点都没错。陪女子逛街是男人一生中十分不愿却又不得不从事的一项工作。Anna逛街就像蜻蜓点水,每家商厦的每个专柜都只是看一看,从不作过久停留。可累坏祥我这种自身负担比较沉重的人了。
    “Lorenz,你累了吧,我们去哈根达斯坐坐。别说不去哦!我请客。”
    她可真够厉害的,我想说不去都不行。好在她请客,要不然麻烦可就大了。(八)
 楼主| 发表于 2004-11-29 00:10:23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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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午后三点,哈根达斯里的人并不多,店堂里的奶香合着清幽的音乐向每个客人输送着舒适。窗外是来去匆匆的人群,和他们相比,我们简直在世外桃源,但同时又觉得我们象是橱窗里的模特。
    Anna用小勺优雅的一小口一小口地吃着,与那天再排档上的她判若两人。
    “Lorenz,你别客气啊!吃啊!”
    我并不是不想吃,只是由于从小对甜品有抗拒性。
    “Lorenz,你还不吃?你尝了就知道有多美味了。”
    在她地劝导下,我尝了第一口。
    “怎么样?”她用期许的目光注视着我。
    “不错!物有所值。”这是实话,我发觉我喜欢上它了。
    “你从没来过?”
    “以前来过几次。”这句话是打肿脸充胖子,虽说我已经很胖,但此时仍有这个必要。“不过这次的味道最好。看来吃什么并不重要,最重要的是和谁一起吃。”
如此令人反胃的话我竟然也说出来了,看来我的溜须之术已经到了登峰造极之境地。
    “那最好了!下次,我陪你逛街,你请我吃哈根达斯。”
    “啊!?”我顿觉胸中一阵翻涌,然后喉头一热舌尖一甜,嘴角渗出刚吃下去的哈根达斯。
    Anna笑问:“怎么了?”
    “没事没事。”我拭去嘴角的甜品“胃有些不舒服。”
    其实我一直觉得这地方应该是情侣们经常光顾的地方。为了朋友间的小憩而来实在是不划算。她的话让我受宠若惊,莫不是她在暗示些什么?
    “我看不是,一定是受了什么刺激了吧?我只是开个玩笑,何必有如此大的反应呢。”她只是看着我俏笑。
    我又一次领教她的玩笑,没想到杀伤力还是这么大。
    “不是因为这个。不就是吃哈根达斯嘛!没关系,下次我请!”我感觉我的脸颊热辣辣的疼,因为我不得已又打了自己一巴掌。
    “那就一言为定喽!”
    “好吧!”我扭过头去,看了看远处的价目表。
    “Lorenz,你知道吗?其实我很赞同你的观点,吃什么并不重要,最重要的是和谁一起。”
    “是吗?”我之所以不置可否的回答是因为我不知道她到底想表达什么意思。热辣辣的脸颊告诉我,此时切勿出声。
    “你知道吗?朋友贵于诚,我的朋友不多,但是他们都以诚相待。和他们在一起吃什么都无所谓,也许有的条件好,请我吃山珍海味;也许有的条件不好,请我吃粗茶淡饭,但我都一样对待。那些充阔或者装穷的人我是不屑一顾的。”
    “我……”
    “你是想充阔还是想装穷?”
    我的脸上又挨了一巴掌,不同的是这次不是我自己动的手。
    “我是想说,我觉得你的观点很正确。”幸亏我反应神速,其实刚才我本想说吃一次山珍海味是吃不穷的。
    “那好,下一次我们还吃排档。”
    开玩笑,吃排档?上次吃排档已经让我的肠胃来了次清仓大处理。
    “我担心那里的卫生状况。”
    “那就请我在家吃吧!”
    “那你也太小瞧我了!”
    “我对吃的原则是重数量不重质量。你多请我几次不就得了?呵呵!”
    “没问题。”

    “嗨!劳碌死,可真巧啊。”
    我回头一看,又是小葱这家伙。还说自己知趣?老是在不该出现时出现。
    小葱很“大方”地坐下,翘起二郎腿,潇洒地说:“真巧啊,又见面了。”
    Anna不解地看着我们,问道:“‘又’见面?你们今天见过?”
    小葱一听,觉得说错话了。忙补充说明:“呃……今天早上我打过电话给他……现在……又遇见了他,所以是‘又’。”
    他说完后如释重负。Anna略有所悟地一笑,好像看明白了些什么。
   “劳碌死,你说过要请我吃东西的,可别赖帐啊。”
    “你不刚说是下次见面吗?”
    Anna听得乐了,说:“噢——,你们刚才见过面。”
    我也觉得说漏了嘴,直瞪着小葱,心里一个劲地埋怨。
    小葱忙摆出事不关己的架势:“不关我的事,是你自己说漏嘴的。就算这样,你请客还是得请的。”
    “好,好,我请你。”我气得咬牙切齿,拽着小葱就往柜台去。“你不说你是个知趣的人,不做电灯泡的吗?”
    “是啊,我说过。可你记得我说过最喜欢做什么?”
    “吃我的白食。”
    “那不对了。我是来吃白食的,不是做电灯泡。再说了,你们也没有谈恋爱,我怎么能算是电灯泡?”小葱一边说着,一边看着价目表“小姐,我要那个七十块的。”
    我能做的只是独自摇头叹气,还有就是为即将离家出走七十块钱做个目送仪式。
    为他买完了冰淇淋,我俩又坐回到座位上。看着小葱津津有味地吃着哈根达斯,我气得对他翻白眼。可他全不理会,我越是白眼相对,他全吃的越来劲,象是要存心气我。
    为了转移话题,我问Anna:“我们刚才说到哪儿了?”
    “说到你请客吃饭。”
    “啊?劳碌死,你请客?怎么也不通知我一声。Anna,什么时候?在哪里?”
    “时间待定,地点在他家。”
    “啊?在他家?那我不去了。他烧的菜一塌糊涂:倒油象是在做化学试验,放盐象是在撒肥皂粉。他烧出来的菜简直是全球人民开大会,不是烧焦了变成黑人就是半生不熟的白人,照理说黄种人是世界上最多的,可在他的手下却是难得一见。”
    “什么话?我烧菜哪有那么离谱。”
    Anna被小葱逗得乐了,说:“不会那么夸张吧,这样的菜我还真的没尝过。”
    “夸什么张啊,我就是曾是他的试验品。我只吃了一次被他烧焦的东西,你看,我的牙缝到现在还没刷干净呢。”
    “天知道,他牙缝里的黑是抽烟造成的,现在竟嫁祸于我。”我极力辩驳。
    Anna笑说:“我始终认为你们两个是绝配。”
    小葱跳了起来:“什么话!谁要和他配,也只是象我这样有着极重恻隐之心的好人怕他误入歧途,所以精心保护着。”忽然他话锋一转“Anna,你应该也是象我一样的好人,所以才会照顾着这惹人讨厌的花朵的吧?”
    小葱的问题别有用心,且问的恰到好处,一点都不唐突。他最后的这番话也让我把他今天对我的所有“恶行”做了个一笔勾销。
    Anna巧妙的回避,说:“对了,你姓什么,为什么别人都只叫你小葱呢?”
    “哎!别提了。怪只怪我选的祖宗不好。他们姓杨,连起来读不太好听,所以姓氏就被简化了。对了,我只知道你叫Anna,你姓什么?”
    “我姓戴。”
    “啊?”小葱惊呼“戴安娜?”
    “不,是安娜戴。”Anna竭力解释。
     我冷眼看着小葱道“小葱啊,我曾经听过一句话但一直都不明白什么意思,今天我总算是领悟了——文盲并不可怕,可怕的就是象你这样的半文盲。”我看了看Anna,想知道她的反应。忽然发觉从气质上看,眼前的Anna倒还真与戴妃有点相像。
谈话进入休整状态。这时深秋的阳光洒在Anna脸上,使她显得更为迷人,也使她的双眼更显清澈,清澈得让人不敢正视……
   
    终于摆脱了小葱。我和Anna走在小区的路上,太阳钻到一片云彩后面,耳旁是风吹树叶“沙沙”的响声。

    “那有个小女孩!她在哭呢!”
    我也看见了,在一个拐角处,有个小女孩坐在一架玩具钢琴前哭泣。
    “去看看。”Anna拉着我奔向那个拐角。
    “小妹妹,你为什么哭啊?”
    小女孩可能被吓着了,顿时不哭了,一言不发。
    “小妹妹,你叫什么名字啊?”
    “小君”她睁大了含着泪水的大眼睛看着Anna。
    “那你多大了?”
    “五岁”小女孩还在抽泣。
    “那你为什么哭啊?”Anna关切地问。
    “害怕。”
    “那为什么害怕?”
    “妈妈不见了”
    “那妈妈呢?”我忍不住插了一句。
    “不知道,呜呜”小女孩又哭起来。
     Anna横了我一眼忙又安慰小女孩道:“小君乖,不哭不哭,姐姐弹钢琴给你听好不好?”
    小女孩没有说话,只是不住地哭。
     Anna熟练地敲击着琴键,她弹的竟然是《雪绒花》,我最喜欢的曲子。
小女孩顿时不哭了,转而看着Anna弹钢琴。
    “小君,大姐姐弹的好不好听?”
    “好听!”
    “大姐姐教你好不好?”
    “好”
    于是Anna抓着小女孩稚嫩的小手,在钢琴上又弹起这首曲子。我忍不住在她俩身后哼唱起来。
    正在此时,太阳从云彩中跳出,她俩被笼罩其中。
    小女孩带着泪珠的笑容、Anna在阳光下清澈的双眼、闪亮的琴键、敲击琴键的美丽手指,再加上我喜欢的《雪绒花》,多美的一幕。我发誓,这是我今生看到最美的一幕……(九)
发表于 2004-11-29 02:24:26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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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读来如亲历一般,平淡中又那么风趣曲折,让人急待想知道云所知道的,如果云知道的话……
 楼主| 发表于 2004-12-2 23:57:22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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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那天以后,我又好久没有见到Anna,不,更确切说,我有好久没见过Anna本人,因为好几次我都梦见那天弹钢琴的情景。不同的是,被Anna教弹弹钢琴者变成了我,玩具钢琴换成了大号的施特劳斯,而所有梦见得都蒙上了亮亮的淡粉色。人们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这些奇怪的梦让我自己都搞不清我整天在想些什么。在这段时间里我也变得崇拜自己,在梦里,Anna仍是那么美。虽说她长得很唯美,想象起来应该不很难,但在我以前的梦里从未出现过此类美女。

   已近初冬,我看着窗外小区的那片枫树林,红红的枫叶正随风飘散,那每片枫叶都有自己的舞蹈,舞得执著,舞得欢快。我从没留意过枫树应该在什么时候落叶,所以不知道它们的飘落是否正常,我只知道在这个千年里我是无法让Anna在枫树前教我弹钢琴的。
   
    我讨厌冬天,虽说我不怕冷,但冬天的着装会让我更显肥硕。我有些想小葱,可我就是找不到他,他有手机,但总是关机。他就是那种腰间挂着手机却时常关机的那种人群,他想联络别人轻而易举,但别人想找他却难比登天。
    无聊的下午,无聊的我,作出了个决定,我决定到房顶上去晒太阳。原本晒太阳的地方有很多,但那些场所都被退休的大伯大婶给占领了。我想这个下午只有我才会无聊得爬房顶,没想到有人比我先一步。
    房顶上是Anna,她的出现给了我一份惊喜,但我的出现带给她的是惊讶而不是惊喜。
    她正坐在一张藤椅上,那是一只摇椅,正前后摇摆,让人想起逍遥这个词。
    “Lorenz,你怎么来了?”
    “好久不见”
    “是啊,好久不见,最近好吗?”
    “如果你发现我瘦了,那说明我最近身体不好;如果你发现我胖了,那说明最近我工作不好。”
    “我看你没变”
    “那说明我一切都不好。你呢?”
    “如果你发现我瘦了,那说明我最近身体不好;如果你发现我胖了,那说明最近我工作不好。”
    “我看你也没变”
    “那说明我一切都好,呵呵。”
    “最近你上哪儿了,都没见到你。”
    “我回了趟家,看看父母,看看妹妹。”她从摇椅上起身伏在围栏上“我妹妹快来上海了。”
    “恭喜,有人陪你了。”
    “我妹妹是趁假期来上海熟悉熟悉的。不久就要走的。”
    “那至少你也是将有一段愉悦的时刻了呀!对了,你一个人在屋顶干什么?”
    “我在看云啊!”
    “看云?那玩意儿能看出什么名堂?”
    “它可以给人很多遐想啊!”
    它也能给人遐想?这倒使我想起了我六年级的作文,当时老师叫我们写云,我在那篇作文中写了首小诗:一朵朵白云像棉花,真想晚上盖着它,可惜它上长日班,一到晚上不见啦。后来老师在这段文字下用红笔打圈,批注道:如果这是你十年前的作品,我会认为我发现了位文学天才,可现在……
    “遐想?说来听听吧。”
    “云是风的使者,它随风飘舞;云是天空的使者,它点缀苍穹。”
    “怎么像做诗一样,弄点大白话好不好。”
    她白了我一眼又道:“它让我回想起以前坐在小山丘看无垠天野的那段日子。”
    “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见牛羊?”
    “风清清,云淡淡,独坐山野数往事。”
    “你在对对联啊。”
    “碧云天,黄叶地。秋色连波,波上寒烟翠。山映斜阳天接水。”
    “好词!你写的?”
    “当然不是。不过写得很象我的家乡。”她把目光投向远处又道:“风老莺雏,雨肥梅子,午阴嘉树清圆。地卑山近,衣润费炉烟。人静乌鸢自乐,小桥外、新绿溅溅。”
    “这段是初夏风光?”
    “嗯,我十分怀念那段岁月,所以来上海后在这借了间房子。这里没有高楼,视野又很开阔,景色不错,空气也新鲜。”
    “这倒是,这里视野开阔,所以有时感觉这里是人迹罕至的荒漠;这里空气也新鲜,所以你经常可以闻到芳草和鸡屎的混合香味。”我看见她脸上好像写着不乐意,忙又道:“说说你的云吧。”
    “它时而散淡,散淡到如树梢蝉翼;时而浓稠,浓稠到深不可测,像极了人的心态。而当它与另一片云暧昧地交融时是最美的,看着它们由远离到接近,再由接近到接触,然后慢慢地合而为一,那种过程虽然缓慢但极具感染力。给人以惬意的感觉。”
    “怪癖。”
    “啊?你说什么?”
    “诗……诗意。”
    还好,幸好补救及时。
    “当无风时,云像落落大方的君子;当微风徐徐时,它像四处漂泊的游子;当狂风呼啸时,它像傲慢不羁的浪子。你不觉得吗?”
    “好像还真有点。”
    在这以前,我只听说过男人都希望自己的妻子在外要像个贵妇,在厨房要像个主妇,在床上要像个荡妇。看来今天又长见识了。
    “它能幻化万千,让你有无穷想象的余地。有时象盘根错杂的老树,有时象稚嫩的幼枝;有时象沧桑的老者,有时又象蹒跚的稚童。”
    “我想起来了,以前语文课有篇叫《火烧云》的文章,说的也是云的形状给人的联想。”
    Anna点点头说:“我也是自那篇文章开始喜欢上云的。你看见过紫色的云彩吗?”
    我摇摇头说没有。
    “那是朝霞或晚霞才有的颜色。当云有了色彩就象人有了希望一样的让人激动。而且它们在阳光的照射下镶上一层金边,那才真的好美。”
    她专著的神情也把我带入了一个以前就在身边却从未留意过的世界。或许是生活节奏太快而被忽略,又或许只是因为它太平凡。
    “Lorenz,你看!那片云彩象不象位长着络腮胡的老者。”
    “呀!真像!你看!在它右边有位驼着背的老妪。”我激动得就好像在大漠中发现了水源。
    “是啊,在她左边还有一对相挽的男女。”
    “给它们起个名字吧!”
    她想了一会儿道:“就叫它合家欢吧!”
    “‘合家欢’,好名字。”我仍细细的品味这个名字,同时搜寻着天空的云彩,那些让我产生激动的云彩。“你看!那里有条龙!”
    “哈哈,不对,你什么眼神啊,那是喷气飞机的尾气。”
    “哈哈,不好意思,视力不好,看错了。”
    阳光照耀在我俩的身上,暖意融融。我们趴在围栏上看着天上的白云,不断的发现新的云彩,不断的揣摩它的样子,不断的嬉笑……
    不知不觉出现了晚霞,天边出现了紫色的云彩,果真镶着金边。阳光不再刺眼,变成惹人爱的火红圆圈躲在一片云后,探出小半个脑袋。这个场景的确让我激动,不光是因为镶着金边的紫色云彩,还因为就在这个下午我发现一本书,一本让我愿意一生都去读的书。
    这时阳光穿透云彩,从那片紫色云彩的间隙中射出一道道光柱直洒大地……(十)
发表于 2004-12-5 13:18:02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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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平淡中见美丽,才真是一本好书,听你慢慢读出来,那美丽变幻的云彩~~~~~~~
发表于 2004-12-7 18:25:59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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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是风的使者,它随风飘舞;云是天空的使者,它点缀苍穹。
美的语言     期待着      
 楼主| 发表于 2004-12-7 23:57:05 | 显示全部楼层

[原创] 如果云知道(完整版)

    第二天仍是多云的天气,我站在办公室的窗前,看着天空的片片白云,回想着昨天与Anna在一起的下午。昨天的我好像有点奇怪,身上又重拥有了久违的天真,又找回了丢失多年的最单纯与最率真的快乐,它们离我远去太久了。这得多亏Anna,这个曾让我极度憎恨的美女。同时我也发现一个拥有最简单喜好却给人带来最惊喜愉悦的女子。我不太了解女人,也没有这样走近某个人心里世界的经历,但这样的走近让我觉得我很充实,一种让自己感觉不孤独的充实,一种让我感觉很富足的充实,一种久违的充实。原来让自己快乐与充实是这么简单,只需你去留意。
    整个工作日我显得魂不守舍。每当我站在窗前发呆时都会有同事关切的问我是不是有什么心事,更有甚者过来拍拍我的肩调侃地说跳楼是最难看的死法。让我哭笑不得。

    不知不觉一个星期过去了,还算近人情的老天终于让几天阴着脸的太阳绽开笑颜。阳光偷偷洒进卧室,使卧室升腾着隐隐的暖意,让人感觉闲散慵懒。
    我合衣躺在床上看书,忽听得楼下有邮递员在叫502室敲图章。过了许久,那喊叫仍在持续,只不过声音变得嘶哑,就好像原先在唱美声现在变成了唱摇滚。我探头望着窗外的邮差,那是个稚气未脱的20岁左右的男孩子,正仰头看着502室的窗户,眼里满是期盼,希望他的“救星”早点出现。我看着他那副表情心想:邮差也是苦差事,风里来雨里去,碰上邮包或者挂号信还得扯开嗓子喊户主敲图章。做一个合格的邮差必得有牛皮纸一样的皮肤,风吹不进雨渗不透;嗓子也必得和帕瓦罗蒂不相上下,要经得起两三个小时演唱会般的考验。眼前的这位邮差想是初来乍到,尚未炼铁成钢。
    出于同情,我让那位邮差先别喊了,由我前去502“探个虚实”。
    502室住的就是Anna。昨晚,不,是今晨,今晨我分明听到她回来的脚步。尽管她的脚步现在变得很轻,但在万籁寂静的半夜还是很明显的。
    门铃按了好久,她终于出来开门,满脸倦容,脸上所有零件都努力表现着三个字——没睡醒。
    “有事吗?”她努力想打起精神,但双眼时分时合,像是同极的两块磁石相处,才按放在一起就微微的相互排斥。
    “下面有邮差叫你敲图章。”我嘴里吐出的每个字都在口腔里来回了好几次,说得小心翼翼,生怕惊醒尚在“梦游”的她。
    “真的!”她的眼睛瞬间一亮,就好像是财迷发现自己中了头奖。然后忙转身进去拿了图章冲下楼去。
    站在她家门前的我可犯了难,不知该何去何从。想回身进自己家,可她的房门未关,怕有贼进她的房间行窃;想帮她关上门,又怕她没带钥匙,被关在门外;想关上自己的门,进她的门,但是她又没有邀请自己,别让人当成不速之客。我仿似站在三岔路口,只是每条路都不太好走。于是只能站在她家门口,眼望着自己的房门。
    两分钟后她轻盈地跑上楼“Lorenz,为什么不进去?站在门口干什么?”
我倒被问得愣在当间,一时找不出话来应对,只是尴尬地笑。
    她把我领到客厅让我坐下,自己回到卧室整理一下。我有幸第一次进她的房间参观,自然要仔细考察一番,因为房间的布置足以证明一个人的品位及层次了。
    客厅有十五六个平房,墙壁是淡粉色的。由于是借住的房子,所以家具很简单:一对单人沙发,一张餐桌,一只简易的衣橱,一张书桌。房间很干净,不敢说一尘不染,但绝不象到小葱家那样,一不小心就成了拂灰的鸡毛掸子。特别显眼的是书桌上方搁板上放着好些书,都是十分厚重的那一类。那些书封面都有点泛黄,但书角都十分整齐。我随手拿起一本翻看,是《乱世佳人》。我不禁心生敬佩,她竟然在看一本曾经让我直喊看不懂的世界名著。放下书,看见书桌上有个相架,相架里是Anna全家的合影。相片里的Anna也很漂亮,看来比较朴素,未施脂粉,一头乌黑的长发,笑容与那天看云时的一般无二。我更喜欢照片里的Anna,那样的她看来更纯,更让然动心。或许这种感觉只象是吃惯了油腻想吃清淡,尝惯了荤腥想尝素斋一样的心理。毕竟现在的上海,不善于“雕琢”自己的女孩子太少了。
    没多久,她出现在我眼前,象已经洗漱完毕,与刚才睡眼朦胧的她判若两人。眼前的她也未施粉黛,与照片上的她一模一样,只是头发颜色上的差别告诉我她并不是照片上蹦下来的。
    她要我帮她把被子晾到阳台外的衣架上,这是对男人的特殊照顾。但凡有体力活,男人们总是逃避不了地当仁不让。
    阳台在卧室的外面,这样我又有幸进了她的卧室。要知道,女孩子的卧室是不能随便进的,能得以参观简直是天大的荣耀。
    卧室的墙壁是深蓝色的,上面还喷有片片白云辅以点缀。卧室的摆设也很简单:一张床,一只床头柜,窗台上放着一盆芦荟,窗前挂着一串风铃。
    经过以上这些线索,故本人作出如下推断:她是个比较好客的人,因为客厅墙壁是让人感觉温馨的淡粉色,而且沙发有一对。同时她也是一个乐意与大自然为伍的人,卧室墙壁上的蓝天白云让人感觉并不是住在水泥盒子里,而是在苍翠的天野。窗台的芦荟可以让她感受阳光的赐予,窗前的风铃则可以让她感觉风的关抚。至于家什的简单说明要么她是个简朴的人,要么她最近经济拮据。
    她细心地把被子晾在竹竿上,示意我把它晾出去。那是条套着卡通图案被套的棉被,散发着淡淡的香水味。当我把被子晾出去时,天生对香水味过敏的鼻子不争气地打了个喷嚏。为了不让失控的唾沫星子飞溅在她被子上,我有意扭过头去。可当我再扭回头时发现被子已经不见了,手里只有一根空竹竿。我向下观望,发现那条被子已经在一楼的花坛里安营扎寨了。
    我满脸歉意地看着Anna,干笑道:“人有失手,马有失蹄,真不好意思。”
    Anna一个劲地摇头,笑说:“别别别,没什么不好意思的。”
    随后两人相对笑着,只是笑的含义各不相同。最后,我主动请缨为她洗被套。尽管她再三推辞,可我仍固执坚持。
    全自动洗衣机真是样好东西,对向我这样的懒人来说简直是天大的福音。我只将被套扔进去,加上点洗衣粉后又回到Anna的房间。她已经为我准备好了咖啡。
    “你家人汇钱给你?”这是我寻思再三后所能说的最好的开场白了。
    “不,是邮包。是家里寄来的毛豆干。”
    “毛豆干?”
    “是啊,你没吃过?”
    “别说是吃了,就连听都没听过。”
    “就是把毛豆用盐水煮熟后然后晒干。”
    “味道怎么样?”
    “当然好了。我最爱吃了。记得小时候家里经常自己做毛豆干,毛豆在盐水里煮完后平铺在门前的草席上晒。每当看到那些刚从盐水里拎出来的毛豆在阳光底下闪着晶莹的光泽,闻到缓缓升腾的热气夹带着香味时,我便会控制不住所有激起食欲的神经。于是就会不时的抓一把来吃,而且吃得停不了嘴。到了最后,真正成为毛豆干的就不剩下多少了。真怀念那段时光。”
    “回忆总是美好的。”
    “也不全是。回忆不全都是美好的,因为回忆里总是有快乐的也有不快乐的。回忆里只有仍在怀念的才是美好的。”看我点头表示赞同,她又道:“不知道你有没有这种感觉,在脑海里仍在怀念的人和事总会被自己不限制的美化。每多想一次,那美化就更进一层。逐渐,那些被多次美化的东西脱离了现实,但自己却认定那就是事实。如果有一天你又重遇那些人或事时,你会很失望,因为它们离你所认为的事实已经相差得远了。”
    我深有同感,心中所有被美化过千百次的怀念在不知不觉中已经偏离它们原有的坐标。记得在一年前偶遇高中时的同学,感觉他变了,谈话时再也找不到当年投机的感觉了。或许,那位同学已经被我在心里涂脂抹粉好几次了。
    她喝了一口咖啡,继续说:“在身边有好多人在感叹时光飞逝,直想着要回到从前。可是,我不。人生总是在有所得时有所失。同样,有所失时也就必会有所得。就算如愿回到了从前,让思想自由了可行动却得到约束而不得自由,让行动自由了又失去了经济的自由。十全十美的童年不会有,十全十美的过去也不会有。我不求回到从前,我只希冀明天……”
    那天Anna说了好多人生的观点。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人生观,我没想到,她的人生观竟与我的是那么的相像。我很想知道她所说的“十全十美的童年不会有”代表着什么意思,她的童年里值得怀念的东西究竟多不多呢?
    几天后我尝到了Anna怀念的童年美味。只是些不起眼的,被晒得干瘪的毛豆。不过味道不错,有着阳光的味道。我想,我得到了答案。

    又是一个星期。午夜三点,我仍然醒着,自那天看云之后我就落下这毛病了。好像只有听到Anna按时归来的脚步声才能安然入睡。我自己都不知道为何会有这种毛病,或许我爱上她了?但她毕竟是个K姐,我始终对这种职业的人抱有一种随波逐流的偏见。那种想爱又不敢爱的挣扎与反复让我始终处于矛盾状态,想从中获取片刻安宁都变成奢望。
    楼道里传来脚步声,是Anna回来了。可是脚步声有些散乱,是两个人,还伴有抽泣声。
    “Anna,不要伤心了。我也遇上过这样的情况,没事的,睡一觉明天就好了。”
    那是Shari的声音。Anna在伤心?为什么?我的心里有一种难以形容的痛楚。我屏息倾听,可此时她们已进了房间,什么都听不到了。
    十分钟后,Shari离开了Anna的房间下了楼。我连忙穿上衣服追下楼去。
    “Shari”我叫住她“Anna出了什么事?为什么她在哭?”
    “Lorenz?”她对我的出现有点惊讶,瞬间又恢复,继而道:“夜总会有几个服务生嫉妒她小费拿得太多,于是找茬挑衅,还说了些很难听的话。哎,这是常有的事,只是她第一次碰到罢了。我一路上怎么劝她都不顶事。你也劝劝她,让她想开点,我们这行里的有些人就那样。”
    送走了Shari后我忙奔上五楼,举手想按Anna的门铃但又犹豫了。我不知道她此时是否需要我的安慰,再说我只是她的一个邻居而已。终于把手从门铃上移开,走回自己房间,轻声关上门。我总觉得我该做些什么,于是翻箱倒柜找出一张CD,打开CD机,反复播放广东名曲《步步高》。我想这是我唯一能做的,希望她听到这欢快的音乐后心情能有所好转。
    不多久,门铃响了,我想是Anna。当我打开门看见Anna正站在门口,在黯淡的光线中她的身影不断抽搐。她的每次抽搐都让我的心里有一阵绞痛,一次胜过一次。
    “Lorenz,我能和你聊聊吗?”
    “当然”我把她请进门,当两人坐下后我却找不到合适的开场白。
    “Lorenz,我想你都知道了。”
    “是的,现在不谈那些,说点开心的事。”我把一罐可乐递给她“咱们现在去看云吧!”
    “现在?你在开玩笑吧!”她的眼神好像在看一个幸灾乐祸的人。
    “不是玩笑,因为你没笑,哈哈。”
    一个蹩脚的笑话,只我一个人很尴尬的笑着。此时我发现我是个很缺乏幽默感的人,面对一个正在抽泣的人却无法安慰她。
    “你的眼睛出汗了,擦擦吧!”
    我送上一张纸巾,我实在不想再见到她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心中一次胜过一次的绞痛快要让我昏厥。
    她只说了声谢谢,还是在无声的抽泣。
    “做得不开心就换份工作吧,你这样多让人担心啊!”这是我肺腑之言,但是好像在此刻说有些唐突。
    Anna诧异地看着我,我的唐突果然让她感到意外。
    “你这样会让很多人担心啊,Shari会担心,小葱会担心,还有,我……我也会担心啊!”
    Anna眼中的诧异之情在一瞬化成惊喜转而又变得犹豫,边擦拭着眼泪边说:“我一直是最讨厌喜欢猜疑和嫉妒的人了,猜疑使人迷惑,嫉妒使人失去理智。”
    “你会为一个不喜欢的人流泪吗?”
    她摇摇头“不会。”
    “那为什么会为那些嫉妒你的人流泪呢?”
    “我不是为了她们,而是为了自己流泪。”
    “因为被人欺负?”我努力寻找她脸上的答案,但的表情没有变化“你应该高兴才是啊,被人嫉妒代表你在某方面优秀,被嫉妒的人是优秀的,是光荣的事啊!本人身上就从未有过这等光荣。我也嫉妒你了。”
    “呵”她脸上闪过一丝笑容“如果你也是这种喜欢嫉妒与猜疑的人,我以后可不会理你了。”
    “你放心,我没有那些喜好。首先我是个安于现状的人,别人如何的好与我一概无关,所以从不嫉妒别人。其次,我的智商太低,猜谜都不会就更别说猜疑了。”
    “别太谦虚了,过分谦虚就是骄傲。”
    她的话语里已经有了调侃的成分,看来我给她的安慰初见成效。
    “我有谦虚么?没有啦,只是实事求是罢了。”我看到她脸上的泪迹已干“来,打开这罐可乐,让心中的郁气随着可乐里的二氧化碳一同散发。”
    “嗯”她点点头,打开可乐。
    “好了,不开心的事都忘了,别让别人也随着你流的泪水难过。”我精心选择了“别人”这个字眼,好让自己不要再次的显得唐突。
    “Lorenz,这首曲子叫什么名字?”
    她努力地转开话题是我求之不得的,要是她仍继续哭泣我都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这是广东音乐《步步高》。好听吗?”
    “很好听呀!”
    “其实我觉得中国民族乐器的表现力一点也不比西洋乐器差。每种乐器都可以让人有不同的感受。”
    “是吗,说来听听,小女子洗耳恭听。”
    “好吧,献丑了。我觉得笛声象儿童的轻扬,萧声象少年的散漫,琵琶声象青年的迷惑,二胡声象中年的悲凉,古筝声象老年的沧桑。”
    “我和你的感受不一样。”
    “哦?说来听听。”
    “那就班门弄斧了。”
    “别瞎说,我可不是木匠。”
    “呵呵,我觉得萧声象儿童时代的无忌幻想,古筝声象少年时代的求知问学,二胡声象青年时代的爱情缠绵,琵琶声象中年时代的左右逢源,笛声象老年时代的悠闲洒脱。”
    “你是个很乐观的人嘛!”
    “不是我乐观,是你有点悲观了。”
    此时响起了台湾民歌《高山情》,于是我低声哼唱。当唱到“阿里山的姑娘美如水,阿里山的少年壮如山”时,我故意唱成“阿里山的少年美如水,阿里山的姑娘壮如山。”
    “你唱的什么呀,那样的姑娘哪还有人敢喜欢呀。”她忙指出我的错处。
    “那该怎么唱?”
    “阿里山的姑娘美如水,阿里山的少年壮如山。”
    她的歌声很动听,如山林涓溪缓缓流淌般的好听。
    “501!这么晚了放什么音乐啊!还让不让人睡啊,发疯啊!”我的邻居们发出好梦被扰后气愤的抗议。
    Anna和我被这动静吓了一跳,转而相觑吐舌一笑。(十一)
 楼主| 发表于 2004-12-8 00:21:13 | 显示全部楼层

[原创] 如果云知道(完整版)

    而后又是几天不见她的踪影,有时觉得小葱说得真对“这个女子不是人,九天仙女下凡尘”。那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情况已屡见不鲜。同时,好像我对她的好感也是时隐时现的,时而象海市蜃楼般的隐约,时而又象大浪敲岸般的狂荡。整个自己好像是走火入魔了。
   
    第四天清晨,我还在刷牙,门铃响了。我来不及擦净嘴角的牙膏,忙去开门。
   
    “Lorenz,今天和你一起出门。”Anna面带笑容地站在门口。
   
    “什么事要一大清早地去办?”我觉得今天的她有点不太对劲。细看后才发现,时尚的黄发被一头乌黑的长发取代,化着很淡的妆,身着一套柠檬黄的职业套装,常用的双肩背包变成了一只公文包。这不象是以前的Anna,倒是更象与我并肩作战的娘子军们。

    “反正是很重要的事,具体嘛,现在保密。”她走进我的房间,环顾四周道:
    “你的房间好乱啊!没办法的了,典型的单身汉家庭现象,我帮你吧。”
    说完后她放下手中的公文包,为我叠被、清理房间。我觉得她今天的着装很新鲜,并不是不好看,而是不习惯。看着她在专著地为我打扫时,我感觉她又十分象一个能干的主妇。
    “Lorenz,你愣着干什么,快点,不然要迟到了。”
    迟到?是我还是她?我又走回卫生间,继续我的个人清理工作。不多旧两人便一起出了门。
    一路上她的话不多,表情有些紧张。我觉得很好奇,问“Anna,你到底准备上哪里?”
    “先把你送进你的单位,然后再办我的事。”
    “事情很难办吗?为什么这么紧张?”
    “不能再多说了,等成功了再告诉你。”
    我摇头苦笑,她就像是在搞地下工作一般的神秘。看着她神秘而又紧张的表情我不再说什么,以免误入禁区触雷身亡。
    到了公司楼下,我停下脚步道“我到公司了,你去办你要办的事吧。”
    “不行!我要看你走进公司,免得我一调头你就转身跟踪我。”
    我又一次地摇头苦笑,走进写字楼的大堂。在我等电梯时向后张望,已看不见她的人影。我低声嘀咕“今天她是怎么了。”……
    又开始一天的工作,平淡且乏味。
    坐在我对面的老总的司机小李神秘地问我“Lorenz,你知不知道,我们的前台小姐为了结婚辞职了。”
    我回头望望前台,那里确实空着。漠不关心地回答道“是吗”
    “你知不知道她为什么要走?”他好像找地了个难觅的聊友,于是滔滔不绝的讲述着各种途径得来的小道消息。
    我有时觉得公司就象是皇宫,老总是皇上,一般的职员都是些嫔妃,而老总的司机就象是皇上身边的近臣内宦――俗称太监。大部分的嫔妃都想争得皇上的独宠,那些信奉平淡是真的嫔妃可能一生也得不到皇上的临幸,那些犟头倔脑的嫔妃可就惨了,不是被赐三尺白绫就是打入冷宫终身不得翻身。但不管怎么样,稍微正常点的嫔妃都知道,皇上身边的太监无论是忠是奸是始终不能得罪的。
    “真的啊!”我附和道。同时我把手背到身后,摆弄我的拷机,经过五秒钟,它如我所愿的出了声。然后我煞有介事把拷机取下来“谁啊!这时候打拷机!小李,你继续。”
    他到反而不好意思了“没了,我只是想告诉你,今天会有很多人来面试,而且都是漂亮的美眉。”
    “噢!那是好事啊!”
    “不打扰你了,你回电吧。”
    说完后他转身走了,但愿他没看穿我拙劣的演技……
   
    一天的工作又结束了,在一天的工作中确实见到很多漂亮的女子走进人事部,然后又离开。我记不起她们的容貌了,只是觉得她们都没有Anna漂亮。
    回到家门口,见到Anna正站在那里,笑盈盈地等着我。
    “Lorenz,你回来了?”
    “是啊,你的事也办完了?”
    “是啊,而且很成功,所以今天请你吃饭。赏光吗?”
    “当然,不过你先告诉我,今天办的什么事?”
    “我把夜总会的工作给辞了,又去了家单位面试,而且通过了。”
    “恭喜啦。”
    那真的是值得恭喜的,恭喜她脱离了那个昏黄暧昧的KTV。
    “以后我和你就是同事了。”
    “啊!?”我不敢相信我的耳朵。
    “以后,Anna和Lorenz就是同事了。”她得意地向天大喊一遍。
    我不知道是不是该庆贺,只知道以后我将会和她多一层工作伙伴的关系。
    “那太好了,明天我就可以对我的经理说你是我邻居,上次的那只花瓶是你打碎的,你慢慢向他解释吧。”我开玩笑地说。
    她笑了,“所以啊,今天要请你吃饭,好好地贿赂贿赂你,好堵住你的嘴啊。”
    “我得嘴可是很大的,你的贿赂得够分量哦!”
    “可以,那现在就去菜市场,你点什么我就为你做什么。”
    于是两人一起逛菜场,两人一起下厨房,两人一起分享美味菜肴。
    整个的晚上都是快乐且富足的,想来这也该称为“两人世界”。这种感觉很好,也是从未尝试过的,真希望那种感觉能保存良久。

    以后的工作变得不平淡,好像充满着干劲。当我伸懒腰时总会回头看看前台的Anna,看着她时她也会对我勉励地一笑,而后我就会又涌出源源的动力。真的很奇怪,所谓“男女搭配,干活不累”应该就是这样的吧。
    下班后的回家路也变得不那样枯燥,有人相伴总比带着随身听的枯燥归途要好得多………
    但是好景不长,没过几天,倒霉的日子来了。
    一天下班后又和往常一样同Anna一起走在回家的路上。斜阳躲在一片紫色的云彩后面,那片云彩看来肥嘟嘟的,我莫名其妙的说了句:“我是不是该减肥了?”
    Anna奇怪地望着我“你想减肥?”
    我顿觉不妙“我只是随口说说。”
    “做人哪可以这样,一时一个想法。”
    为了表示我并不是她说的那样,于是不甘示弱地说:“我可没有,我一直下不了决心而已。”
    “是吗?”
    “……”
    “那好吧,既然你有这想法,作为朋友的我不能坐视不理,我帮你!”
    “啊!?”
    “明天我会给你安排一个详尽减肥计划,以后就由我监督完成。”
    不会吧,天下哪有这等“好人”。但事已至此,不能再反悔了,再说如果真能减轻体重的话也是好事。时间长了我想坚持她也未必能坚持。当时的我是这样想的,可是这样想的后果是严重的。
    可叹,万事皆因强出头。从第二天开始,我的一日三餐都在她的安排之下减量供应,下班后还要被强制性地逛街,有时两三个小时,有时四五个小时,一边打着哈欠一边还得逛。可是和她在一起逛街也是快乐的。逛街的痛苦和与她相处的快乐相抵,变成了“痛并快乐着”。也别说,两个星期以后我的体重明显下降,只是期间的过程着实难挨。站在磅秤之上,由心底发出呐喊“天啊!我是该哭该笑啊!”……(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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