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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蓝妹妹

裸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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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5-2-18 17:45:50 | 显示全部楼层

裸奔


我们每个星期一都要开会,岑给我们定一个完成的分数指标,并且和我说过的另外几个台的分数做比较,我们远远的胜过他们,她就表现满意的神色,不然,就挑一些他们的毛病,比如说他们接孩子的电话超额或者有固定电话超过某个数规定无法接听,而在我们这儿是没有这样的规定的,你时间拖的越久就证明你最有本领。据说,她的后台很硬,电信局的头是和她有亲密关系的人,她丈夫也在电信局里比较有威望,而她自己也有个地位不小的供职,这样一来,另外的台当然应该识趣的多听她的领导,站住脚跟,不要跨。每个生意人对金钱的渴望是一样深厚的。
我们这个台表象上是承包给一广告公司,经过百折千回的人际网,内在的老板却是她。
她对金钱的渴望转化为对我们苛刻的要求和压力,这都是成正比的。也和我们的利益薪水直接挂钩。我担心不适者淘汰,丢去我充满希望和信心的职位,我们都是有高度责任感的。
这么一段日子下来,我发现夜井的经济状况很困窘,常常露出缺钱的败像,难怪她至于这样积极敛财,不折手段。
小忆在现实中不大爱说话,而在电话中却能超常发挥。在我们相处了两个月之后,关系才渐渐熟络起来,话才渐渐地的稍微多一点,再后来她的脸色却变得越来越苍白,越来越多时候的躺在床上,什么也不想干。我一直找不出这个前后转折点的突破口。
下午吃过中饭的这段时间里,电话量是最少的时候。阳光从窗口里直铺进来,满窗的阳光满屋子的阳光,那么亮那么亮!照得室的所有都结结实实的存在着。
“你以前是做什么的?”
“在一个私营公司里做文秘!”这可能就是她能够很长时间的与别人拉家常的源泉。
“是在市区里吗?”
“不,在乡下!”
“是在你们那的吗?”
“我们那太穷了,根本就没这样的企业,是在这个城市的郊区!那可以算得上是我的第一份工作。”
她侧着头,整张脸躲在阴暗里,被窝中伸出一条胳膊,那细瘦的胳膊坦露着,被光照逼得雪白雪白。
“为什么不做了?”
“说起来很麻烦,也很可笑!”
“为什么?”
“我老板很器重我,我又不是他的什么亲戚,却拿着比他们高的工资,好像挺让人看不习惯的!所以公司上下他的一群亲戚们都不服,没意思!太压抑了,里面我根本就没人际关系!”
“只要最重要的一员对你认可,那还在乎什么呢?”
“你想象一下那种环境,你就不会那么说了,不团结不和谐,没有团队精神!而且当时我男朋友也不同意我干下去了,所以也没什么可留恋的!还有,更重要的是……”
“更重要的是什么?”
她侧过脸来,又侧过脸去。
“其实也没什么……我老板他看上了我,他整整比我大十七岁!他女儿都快赶上我了!”她自我嘲讽的笑笑。她其实是个比较直率的人。
“那不是挺好,财源滚滚啊!”这时夜井尖叫一声,从床上跳起来。
“其实在最初,我还是相信他的那份感觉的,但是,感情这种东西纯洁的时候就是那么的瞬间,如果真那样,这种纯洁很快就会被打破,成为现实的世故的变味的,——那就是情妇了,情妇就是情妇,还能有什么纯不纯洁?而且,我知道的他已经背地里有两个情妇了!……不过,现在挺好的,我们偶尔碰面,他对我都非常友好,要真做了那样的事,要别人的尊重可就难了!”
“暴发户啊!”夜井很夸张的做了一个面部表情,“怎么现在都没看见过你的男朋友呢?”
“分手了!” 她轻描淡写的说。
“真可惜!”
“其实也没什么,他不相信我!现在我都挺能放得开的了,很平静!……那时候真感觉到无法再原谅他,原谅了他我就无法原谅自己,背负不了思想的包袱,可是天天面对曾经,过往,不堪忍受这样的折磨。……离开那里久了,就慢慢的淡却,想想,一个连对你信任也谈不上的人还是你的恋人吗?”
“就因为那件事?”
她的头转向窗外,并未直接的回答。
“我想重新给自己生活圈子,很想,不过现在找工作真难,想找一份自己喜欢的工作更难!一个高中生,又没特别的专长,想让别人接纳都困难。在这儿人生地不熟的!”
她不是那种很能讲的人,普通话也不标准,但她有一个擅长,就是很能跟一些层次的人拉拉家常,一拉能拉个两三个小时,这也是很不容易的,岑大姐试了她几天,看她分数不错,就留下了她。
我和夜井虽平时下了班也住在一起,关系却趋于漠化,她有很多朋友,每天晚上几乎都出去玩,一身的酒气和香脂味半夜三更的回来,玩得尽兴而猖獗。第二天,岑大姐一走,她就躺上床去,反正白天电话总没有晚上的多。
***
人在室内不知不觉的,窗外的光阴唰唰溜得在转眼之间。今年下起了雪,好多年都没下雪了,在昏黄的灯光下,一朵一朵迷离的棉花絮。这里中央空调打得很大,人有点晕晕惚惚的。只见雪在空中美丽的飘扬,悠远的荡漾,近了,近了……却在你的眨眼之间,飞快的坠落。我有时候想想徐辉,一种很纯粹的想,没有任何奢望和企盼,这种感觉是很微妙的。
好多天过去了,玉米开始一点一点的跟我讲她的故事,可是事情原来也并不是原来那个样子的,我总觉得她扑朔迷离,拂着层层叠叠的面纱,我想伸手却怎么也做不出揭开的动作。大概像一只飞鸟一样怕惊走了她,丧失了客户。我依顺她的感觉,她愿意对我讲我就听着。
她跟我讲她在最初一段日子里的生动。在外地进修时碰上的一个人。
“其实我也不想发生这样的事,可是它就是那样发生了,如果是在别人身上,我也会觉得莫名其妙,我自己也没有想到这样的事竟会真真切切的发生在我身上。
“我一看到发生的一些和我类似的情感,我就浑身哆嗦,我觉得看到了许多人的指点,我脸上仿佛刻画这样的恶心,弄得所有的人来鄙夷唾骂,尽管现实中我是这样正常的旁人,谁也不知道我的究竟。我努力的掩饰,可是我的心情只有我的心情无法逃离……我以为时间能够抹去一切。
“我拼命的学习,从当时的中专然后大专再本科,我走上了我自己渴望的生活圈子和生活环境,我以为从此我摆脱了,我花了那么多的时间和精力来干一件事以弥补另外事物造成的空洞空虚与寂寞,我以为能行……现在,我明白,一种心情就是一种心情,就像对不同的人不同的情感一样,另外的永远无法替代,只是偶尔的遮掩,轻轻遮掩,躲过自己的自欺欺人。”
她的故事在深夜里,像昙花一现,容不得我细细观看,只那么就过去了。我想她该是个五官分明的女人,长得很明丽,略略忧伤,漂亮的女人容易诱惑,在诱惑中经历更深刻的苦难,人们都常常说,红颜薄命。
“你做了人家的第三者?”我忍不住问了一下,但她的反应显然平静,也许她早已看淡许多是非,早已失去对生活的惊奇发现,她并不分辩,自顾自说下去。
“那段日子是真正开心快乐的。他就住在我的隔壁,我们每天都在共事,渐渐地,我们都彼此有了好感,他非常依赖我,这种依赖特别的使我觉得满足,也许有的人不这样认为,但对我而言,我的理解是这也是最深层的一种情感的表达和出泄。
“看见彼此的眉目,都满是洋溢的热情。可我们细细的遮掩着,谁都没有挑明。
“那个时候,我跳舞跳得很好,在学校的时候我就是交际舞跳得最棒的一个,有许多男生都喜欢邀请我。我们也有年轻人的各种爱好和冲动,每天晚上彼此就相约去各种场合的舞厅和迪吧,各类咖啡厅……可是,我们只是这样淡淡的纯的交往,没有想过将来或者以后,也许我们潜意识里都认识到了这一点,所以都在逃避吧。所有年轻人的疯狂和对年轻的挥霍我们都经历了……但是,我们还是从来没把这些当时应该讲的搬出来好好的谈过,……一直到最后都没有。
“后来,我们都毕业了。从没有想过,我们居然会永别,居然就是从那次以后我们断交了。我回到了我原来的单位,他也回去了他的地方。如果这个答案是我们早就得知的,那将是怎样的痛苦。但我们就是那样一点一点的刻意了,做到了,我们没有再联系过,一种相思渐趋淡去,我相信他和我一样,都怀着一种美好的心愿,告诉自己我们会有以后会有将来,等到明天,明天再打电话给他,我们一直在寻找更好的一天中的更好的一个机会,但更好的永远是在后面,而后面是无休的……我一直想自己有了更好的心态再去找他,而现在却已不再有这样的必要了。
“我的生活恢复了原来的面貌,还是这样的平静,但那次以后,我就提升了,到了县里实习半年,然后成为那里的正式医师。我要的仿佛在一步一步的实现,在这实现过程中,的确也曾使我忘怀的快乐过!但哪里的日子都是一样的,过久了,都是一种味道,是生活!”
我们讲了很长一段时间,甚至我困了,但没有睡意,我为她感动。因为我的理解她有点感激涕零,她好久没有和人这样交流过了,她心里觉得很宽,对我很放心。
“我为什么会打这个电话,我只是觉得人活着太可悲,总得给自己一点自已,找寻同类,有理由快乐。”她的故事在某个时候又这样戞然而止,讲到这里的时候,我听见她握着电话的手微微颤抖的声音,电话线头不断传来接触松动的杂响。
“我困了,去睡了。”可能因为情绪起伏,电话挂得极其仓促。
电话那头似乎还开始夹杂着另外的吵闹声……
 楼主| 发表于 2005-2-18 17:47:17 | 显示全部楼层

裸奔

十一
十二点过了,底下的街道只剩下一盏盏的街灯,散发着清冷的光辉,和在一片光辉的寂静中凝固的树影,酒店左侧还停着三两个黄包车夫,等着最后一批舞厅里的小姐……我把身体倚向窗口,夜色里的空气中弥漫着早雾的味道,我玄即打了个喷嚏,于是,把撑了一尺的窗子彻底的放下来,用窗帘布遮好。在床上平躺下来,微睁着双目,缓缓进入睡眠。
但过了一个小时,她又打电话过来了,她睡不着,是夜井转过来的。
“不好意思,又来打扰你。”
我说,没有关系。我整夜的守在电话旁边,像个守财奴一样,不让我份内的电话流走一个。这个时期,我们台也做得很出色,分数遥遥领先,岑大姐的脸色是阳光灿烂而明媚的艳阳天。
她继续跟我讲她的事情。
“然后,我在县里又认识了另一个人。他比我小。起先也没有这样的感觉,在一次单位举办舞会上,我们认识了,他很不会跳舞,所以很崇拜我,几乎是很崇拜。然后我们有了交流的话题,逐渐的他开始很信任我,我们交往也越来越密切。”
讲到这里的时候,我想,这个人一定有一定的姐弟恋情结,前面叙述得都很模糊,她有一种特殊的非同一般的敏锐,这种敏锐是某一种生活某一种生活中的情绪长期形成的。她在害怕什么呢?还有她那灰色的忧郁……
她一定出自家教深严的宏门,从小受着中规中距的教育,对世俗的很多观念格格不入,而她自己则是完完全全的世俗中人并与这些观念发生着不可避免的冲突……
“我们在一起的时候,什么都聊,我们之间可算是没有什么隐密的东西了,他特别懂我,当然这种懂也是互相的。
“我们竟发现有如此多共同的爱好和习惯——我们是超脱的尘,可以自由的相互追随——可惜不是,我们只是既肮脏又堕落的两个灵魂。
“我们在一次舞会上,他的手挽在我的腰上,他的身体贴近我的身体,那种肌肤相亲的快感,竟电闪雷鸣般的穿过我的身体,你真的无法想像,无法想像那种感觉——。我当时吓了一跳,但我知道我是快乐的,我想抓获他。我想他也感觉到了。但我们什么也没有,我们只是在跳舞,我们的步子都有点凌乱,可是,随着节奏我们很好的旋转,只是瞬间,不易觉察的……
“那个时候我们医院的一个寝室住四个人,有几个年龄再大一点的都有了朋友,不常来住,整个房间大多数都是我一个人。有一个晚上,下很大的雨,刮狂风还有霹雳,这是个夏天的晚上。他来敲我的门,他说他害怕。于是我收留了他,他睡在我的下铺,那时候我们还是上下铺,我们这儿的生活条件还不是很好,为了节约空间……可是他还是害怕,于是,他就钻进我的被窝里来,那样紧的两个血肉之躯并排在一起……那时模模糊糊的,什么还不太懂,我们发生了本不应该发生的事情……
“我哪里来这样的经验呢?说来很故事,就是在乡下的时候,很无聊,一个小学的同学,有一天说租了好看的带子一起去看,画面上好多隈亵的场景……看得人心惊肉跳的。就这样,最初,我就有了这样的印象。”
说到这里的时候,她有点自虐的笑笑。荒唐自己的性教育与性启蒙!
“有了第一次,就有了第二次,再有第三次也是理所当然了。我们也很快乐很享受,这样的日子大概过了一年,这一年过得知足浪漫,有滋有味,我所有的人生理想都以了这美妙的情感为皈依,我找到了我的心。这时候,我的奋斗不是为了填补心情或者逃避什么,我的奋斗是纯粹是为了这美妙的情感的鼓励,是因为发现了生活是这样可爱无比——如果能一直就这样持续下去。
“可是好景不长,我们经常觉得心砍上沉甸甸的堵得慌,我们背负了什么,我们做了很多不充许的别人无法接受的事情,就是这样,我们开始受到来自各方面的压力及来自内心深处的折磨……有过怎样铭心刻骨的幸福就会有怎样刻骨铭心的痛苦和无奈了。
“我都到了谈婚论嫁的年龄,不可以再这样肆无忌惮了。单位的很多同事都来给我做介绍,我总也不能辜负了人家的一番好意吧,于是,他开始莫名其妙的跟我赌气吵架,还在我的事情中从中作梗阻,被忌妒逼疯了……我相一个他就吵一个,起先这忌妒还是甜蜜的,可是东西总是由量到质的变化,越吵越不对劲。吵了就吵了,本来也没有多少心思,可是中间也有人给他作了介绍,他自己也去看了,被我知道了……这样下去,我觉得很累很累,如果我们可以在一起,并且深信能够在一起,我们何必要这样徘徊不定,犹豫不决,直至互相伤害,就是因为我们的不可能,所有的人都承认的不可能才造成我们不断的给自己伸张后路,我们明确的意识明确的道德标准造成了我们情感的懦弱和矛盾。”
我心里生出疑惑,但是,她一直在沉浸在某一种思维中,并没有要解释或戛然作止的意思,于是,那简单的念头就又消失了。
“又过了一年,从小的磕磕到大的碰碰,直累得互相思想抽筋。其间,我也有过好的对象,经济各方面都不错的男人,统统都被他吵掉了,这也没有什么,可是,他还是在相亲。我想我再也不能忍受这样的日子,永远的反反复复,重蹈覆辙,再说我年龄也大了,已不容许我随心所欲,家里也催得紧,我还有两个大姐总是在成天左右唠叨,简直烦透了。
“我只想结婚。有一天,我在和同事聊天,无意中说起这事,我叹息,这时倘若有人要我,我就跟了他了。真的,上次那个相过亲的男人他要我,她就跟我再去说了一下,通了。事情就这样按排下来,我们认识不到三个月就火速结婚了。那时他年龄也不小了,我们又互相在一个层次上,他是政府部门上班的,大小也总是个官,而我说起来也总是个医师,小日子过得去,想到的就是这些。”
她吸了一口气,继续往下说。
“他非常痛苦,可能想不到的是我竟这样的坚决和神速。他彻底对我绝望死心了,我想断了这种扯不断理还乱的欲念,彼此幸许还有幸福可言。于是,他选择了走,远远的离开我,从我生活的阴影中解放出来,永远不再。
“我又相信了时间,顺从了时间。但我怎么也没法接受我的婚姻,我开始后悔我的草率,我想过离婚。他最大的优点是无论我怎么的过分,都能够容忍,这是很难得的,也是因为这一点,我才和他相处到现在,我很感激他,但这只是一种感激啊!我们要的都不是这个!
“两年,两年以后我们有了现在的女儿,想起过往的一切,恍如隔世。有了女儿,我就不再多想,老老实实的和他过日子,我想日子这样也就是这样流去,也流去得很快……早晨,他送孩子过来,晚上我去接她,我们和平共处,相敬如宾,他照顾我比我照顾他胜过很多……我以为生活也就这样了,所有的风华已经过去,属于的激情也已深深埋葬……
“也许,现在……”
讲到这里,她停下来,突然换了一种愉快而洒脱的口吻。
“也许——,也许吧!你累吗?睡吧!”
我说好的。她便挂下了电话。
因为长时间的接听热线,我打点起的精神一下子有点缓不过来,我看到夜井那头的床,床跟她一起联成一个古怪的整体,突然一种预感爬上心头,当我想再仔细的去感觉预感是什么,那预感又迷雾般散尽了。
也许是这样:玉米整个晚上都在和我说话,都在讲她的故事,可是我总觉得事情不会这样简简单单,总有一种意犹未尽的感觉,不是对她整个的故事,而是对她这个人,我想并没有真正认识过她,我看不清她的样子,她若即若离的神情,她在躲隐她的一个真的事情。但这个问题不能由我挑明,我是不能触碰的——她小心翼翼呵护着的东西。
我把头探出窗外,夜晚的雾水立即从窗口向里面倾泻进来,一丝丝凉意流过鼻尖耳际。深蓝色的黎明中,街头已经出现了卖早点的小摊,小摊上冒出一阵阵热气,那些热气把周遭的空气化为白腾腾的烟,风过处,左右吹荡。
我重新钻进被窝,但是头脑中始终盘梗着一个冷硬的什么东西,干练清楚,使我毫没睡意。于是,就这样看着天空一点一点白起来,在床上睁着眼睛看外面,能看到不远处的高层公寓,密集的窗口间一两点如同星星一样的灯火,闪着微弱的光芒。
一方颜色渐变的天空,天空中出现的一些阴霰像被猫的爪子拉扯成的一缕两缕的棉絮。时间一久,我终于又昏昏沉沉起来。
有一天晚上,我很想吻吻玉米,她的手轻轻的拧着我的耳朵,她看着我的侧影,我的鼻尖,我突然就很想吻她。我觉得她很可怜,她那么需要别人能够明白她,很明白!
我在她这里找到了另一种感觉。我那么想的一个人的感觉。
于是,我说,玉米,我很想他!
他不会这样想你!
为什么?
不为什么。人都往往都是这样的!
那个晚上,我出其不意的流了很多泪水,我一点也没有为自已要哭的感觉,我只是觉得那个男人错不过了我是永远也不会找到幸福的了,我为他惋惜,为他难过,很深切的难过。
我把这个想法说了出来,玉米笑了。她说我好像是个自恋狂,不过是个没长大的孩子!
走过一段枯燥无味的日子,这种认真细心的日子日复一日过了很久,然后思想们开始发生了无比微妙的变化,最初是忆的生活发生了转变。
辉若有若无的悬浮在另一个世界,他撩起了我的一个色彩斑斓的梦境,却并不能使我产生渴望,那种极渴望的想到达彼岸的念头几乎从未曾出现过。他所撩起的梦境扩大为我对整个生活的认识,有了这一点,生活平静而详和的度过,我从没感到像刚才所说的单调无聊之类,人与人之间一点点美好的寄托仿佛就能达到平衡。愿望跟遐想有时候带来了同等的结果,玉米说过“愿望自由”,也只不过是因为她在聊天中对我产生了无暇的遐想,减轻了愿望的作用,而并非是实现了愿望。
他们仿佛就在眼前,触手可得。我想,玉米是这样想的,哪怕至始至终她都从来没有这样跟我说过。可是,因为,而且我也渐次出现了这样的感觉。
忆无比像我,确切的说,是我像她,所以我对忆的记忆比对任何人的都来得深刻。我反复的想过,为什么我们不同样的人却会前后走上差不多同一条道路。我们唯一可以惺惺相惜的是贫穷,什么都没有的贫穷——好的工作,好的家庭背景,好的文凭,没钱……(这种贫穷落后的渊源后来被忆直接归纳为一种)——在相同的生活背景下共同生存。她在极短的时间内迅速的走向枯萎,那种真正意义上的凋谢。
没有人为她同情,没有人为她惋惜,更没有人为她哀伤,全世界知道她的存在的人就这几个,而这几个里的大部分人又都忍不住要将她遗忘。她悄悄的离去,挥一挥手,不带走一片云彩。
这段时间确切的维持了多久,我已经忘了,我只能含糊的用像讲故事那样的感觉说,这是很久以后。
夜井的短头发有点长了,但现在却很硬的耸起来,一个电话朋友请她染了个红色的,看上去像一个红色的刺猬。她每天都和各种各样的人按排见面,她的朋友都是周期性的,一个班次一个班次,后浪紧推着前浪。
室内是个恒温的地方,外面的树慢慢浓郁起来,天气在变,我在室内一直只穿很薄的棉布睡裙。好像光阴不变。
忆则和电话里的人恼羞成怒,她越来越歇斯底里无可救药。她对这个工作越来越无所适从,情绪反复无常!她的这种无常我想更多的是缘于那次突如其来的爱情。
与我和玉米熟悉的同时,她也在电话里有了一个男朋友,那个时候,她的电话量超常得高,但是不知怎么的,后来就吹了!那个男人再也没有打过电话来找她,她好像成了个没有爱就要发疯的女人!
她习惯坐在桌前发呆,很少说话。有时候快乐得很癫狂,话很多!
“以后再不见这样的人了!”说话的时候能听到她打不起精神的语调,看到她无比慵懒的动作,与极不上心的慢慢的毫无节奏的吐词。
我说,怎么了?
“我相信不爱这个人,一点都不爱,但我不能离开他给我的曾经的感觉……不然,我们可以一直维系下去!”她翻着杂志,动作游移!并且极压抑的咳了几下,用咳来缓解一种情绪的波及。
“他和你的想象离得很远吗?”
她苦笑了一下。“那个人说他想找的人不是我!”
“他曾说过他爱你吗?”
“说过,但我明白他对着的是他的感觉!因为我也是。但是,他比我残酷!”
我想起辉,想起他的飘忽,想起他一直牵挂的人,是这样的悲哀!当她回来的瞬间,我就灰飞烟灭了……也许明天,也许后天……
我想微笑一下,狠狠的。让一切在笑之后磨灭干净。
“这也没什么,你们又了解多少呢!”我不想侧重这一句,所以我唐突的又加了一句,“他是做什么的,为什么会打这个电话呢?”
“他喜欢的是另一个女人,与我有着相同的声音,他的初恋情人!就这样!他听错我了!”
“听错?”我觉得不可思议。
“是啊,我们的声音挺相像的!他定位错误!真是荒唐极了!”
“这是什么样的事情!”我觉得胸口闷得厉害。
“都只是感觉,他想我是怎么样的,但我出乎他的意料,也许歧形的感觉本就不应该滋生,滋生了也是为了极其痛苦的妖折,这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呢?”她昂起头侧了侧脖子,做一个挺无谓的动作。她的脖子细长,侧过来露出那种男人才有的暴起的青筋,她比刚来的时候似乎削瘦了许多。偶尔还伴起了咳嗽,低声的无意识的干咳几下。有时候,人比水更容易造形,生活习惯也可受到周遭环境及事物的熏陶与传染。
“他叫什么?”
“蓝卡!”说名字的时候,她喘了口气,接着卷起来几下轻颤的吐气,又清了清嗓子。
“不是真名吧?”
“不知道,应该不是吧!”
她重新躺到床上,露出一副倦容,睡意迅速在她脸上荡漾开来。我仔细的打量着这张脸,睡眠并没有舒张她脸上的神情,仍旧铺盖着说不出的困乏,困乏中透出不自然的脸色。
只是,我怎么也没想到那个不起眼的小小的蓝卡,以后是要翻云覆雨几乎要颠覆忆的全部生活的那个人。
这时,电话来了,打断了我的思绪,夜井用话筒点点我,示意我去接,有个人找我!刹那间,我有点害怕是辉……
但我接起电话的时候,对方已经挂断了。异常明显的传来电话截断的嘟嘟声。在电话的盲音中,我有点神思恍惚,出神的看了一会儿电话机。
 楼主| 发表于 2005-2-18 17:48:03 | 显示全部楼层

裸奔


十二
徐辉像一颗星一样在深夜里划过,独独留下梦境!
人到了某个时候心里常常滋生出某个阶段应有的一种情感,这种情感我无处安放,于是拿来送给他。他曾经动用的爱情感动过我,他的爱情的感受并且极具渲染的魅力。我也渴望这样的爱情,这种爱情他有。
他只找我聊,这也使人感动。
不过,他有时候要消失好几天,有时候却天天找我,总在同一时间里响起,这个看似不经意的惯性却使我在那个时间段里增长了我对他的电话的盼望。
打进电话来的人不是很多,只有对每个来电者更胜一筹的循循善诱,才能抓获对方的话题,使他更长时间的和你聊天,使你每个月的生活开销显得宽敞。也正是这个缘故,玉米不断的打来电话,我总能找到对付她的话题,引她入胜,我已深谙她的性格。我们要利用能利用的一切机会,这也是体现了个人的能力问题,这是岑大姐说的。对我来讲,最后一句话是比较有份量,给人以争强好胜的斗志。然后前面一句就是实现这种斗志的方案。我已经过了最初工作的过渡生硬的时期,在电话里慢慢变得圆滑,教人摸不清我到底有多少棱角,我是幕后美化了的能够腾在半空的灵声。我的声音能够伸展自如,各处飞翔,知道遇见什么人做什么样吸引人的做作。

处于一种别样的情绪,人都可以改变,可以改变成与原来截然不同的样子。忆渐渐面目全非,与当初我看到她走进聊天室的大门的那一天,那一种清贫,那一种清贫中的别致。六个月过去了。燕去南来,流动的时间把一切不沉实的东西都带走……
她相当沉浸这个屋子的世界,不出去,别人也不必要进来。她喜欢翻扑克牌,给自己预卦各种各样的将来。她坐在最角落的一张桌子上,神情严肃认真,动作一丝不苟。
她穿上黑衣服的时候一定像个巫女,我常常看着她边这样想。嘴唇很红,像个孩子在发烧,脸上的肌肤泛着不健康的白,那种白像是某处滞留下来的人工的与生命无关的白……不过,她极少穿那种严肃庄重的冷色调衣服。
我躺在床上,远远地看见阳光折射下她那张青色的微微浮肿的脸。我问她,这准不准呢?
“不知道!”她漫不经心的说。
“可是,你好像非常在乎!”
她转过头来,疑惑的看了我一下又低下头。
“它让我对未来很投入,这种投入让我很愉快!充满了神奇。”
“神奇这小小的纸牌带给你全部命运的诠释?”
“也许你不能理解,”她摇摇头,低声微叹,“……那种投入的心情,任何一件事里面,唯这种心情才是乐趣……”
说完,顺手打开另一张牌,又接连的打开了三张,露出她沉浸之中无限迷茫的微笑,这种微笑几乎像是她体会下的一种幸福。那副牌是在办公桌的最底下找到的,盛在一个透明的塑料盒子里,上面印着这个酒店的名称。牌已经有点旧了,边上都洗成了深褐色。
“你喜欢这工作吗?”
她奇怪的看了我一眼,她大概觉得问这个问题其实很没有必要,因为我自己也是从事这个行业的,谁会比谁更清楚呢?
“我其实觉得到哪里生活都是一样的!”
“是吗?”我不知道用什么表情了,所以也只是笑笑,“是因为你一直找不到自己的价值所在,哪里的生活都是混日子,既然这样,不如让自己更坦然一点?”
她抬起头,讶异的看了我一眼转而马上笑起来,笑起来的时候,她的眼角浮起一层疲惫的类似干皱的皮,但仔细一看,没有皱纹。
“别给我来这一套,大道理多着呢!我可不是你电话里的人,用不着!你说得再深刻再高明你在我心目中的形象也没有半丁点的改变,我们都这么熟悉了!”她抑止不住的大笑,“还有谁比我们更明白的?你正儿八经的对着我说,我觉得你特逗你知道吗?”
“我不知道,”我说,我心里突然被这阵唐突的笑声笑得一片怅然,“你不觉得这样想太消极了吗?”
“那你呢?”她反问我。
“我起码在为我的工作不停的作着努力!”
“呵呵,”她轻若蚊蝇的一笑,“那又怎么样,努力又怎么样?也未见得能引来你渴望的结果!我曾多么努力,多么多么努力,冥冥中终有另一种力量把这些全部都化为了灰烬……但我现在只想轻松,在电话里,跟很多人说话,用自己喜欢的方式,我觉得很轻松!”忆是一个非常自我的人,可是,目前,她创造的业绩像太阳西下,一路下滑。岑在她面前的脸色越拉越长,“我并没想要更多!”
“适者生存,不适者淘汰!谁都明白的道理!”
“请问,那你找到你自己更适合的工作了吗?”
“这是要自己主动去争取的,任何一种工作,只要你去努力,它都会适合你!”
“我指的适合是能够给我动力的,积极向上的动力!”
“如果你愿意,愿意去做,什么都能成为你的动力!”
“算我懒惰,不思上进!”她摆摆手。
“我现在想过很安祥的生活!”她指的安祥只是放弃了对生活的追求,放弃挣扎。过日子等待时间老去。
“你喜欢现在这样?在牌里面能挤兑出你好的生活吗?”
“这至少满足了我的一种心情的需求!人活着干吗一定逼着自己去做一些痛苦的事情,干吗不能让自己找一点乐子?”
那些沉浸于赌博、嫖娼的人也是出于这种心情么?甚至包括那些聊天的人?
我觉得这女人十分的可笑荒唐。但是,更没想到,有一天,自己不知不觉的竟也走上了忆的路。我却在这里曾清醒无比的嘲笑此人。人还有很多事其实都总在不停的沦回中,很多人经历了很多事却仍反反复复的错误不断,只有自己在那一刻的真实,才是极至的。
她把牌分成很长的四排,然后再仔细的一张一张交叉收起。
“其实,我才是更需要打电话给别人的人,这个工作真好,使我很合乎的有机可乘!”她这句话倒是一针见血。

 楼主| 发表于 2005-2-18 17:48:30 | 显示全部楼层

裸奔

十三
天起风了,天黑了,风变得影影绰绰……沉实的往底下飘散。夜舞着她亮晶晶的衣裳,在这寒气碜厉的夜里飘然若仙。城市的生活丰富多彩,四楼的舞厅里客宾满盈。
有时候我们一起上下电梯时遇上几个小姐,浓妆艳抹,大多都是一些年轻的外地女孩,来自经济比较落后的山区,也没有很高的文化素质,但长得颇有姿色,焚过的眉,烫染的时尚的发型,亮晶晶的红唇,雪白粉嫩的肌肤,错落有致的身段,一袭妖冶另类的怪服……这些人很难再有其它的某生手段,一般人根本就已供养不起他们的消费,自己又不适应其他社会上的工作。过上了这种庸懒的日子,抽烟,喝酒,打牌,要不就躲在家里睡觉,和各种风月场中的男人打逗,整日里谈情说爱的……
他使我想起贝贝的生活。那时就是我第一次遭遇贝贝。
辉好久没有给我打电话了,有一个星期了吧,我想起忆和我聊天的那一天,曾经找过我的那个人,那个举起又断了的电话,也许,也许……我微微有点懊丧。
十点过了,电话不多。
床正面对着的是墙,睁开眼就能望见,那上面的墙纸有一角已经非常明显的剥落下来,垂下很大一角阴影,一会儿,那阴影忽近忽远随风飘逸起来……瞌睡来了,东倒西歪的身体越来越软……
电话突然响起来,尖叫声中瞌睡脆弱得一片支离破碎。很快,夜井把电话转过来,夜井突然跟我抛了一个媚眼,表示这动听的声音的巨大魅力。
是辉,他总是出奇不意的在某个时候出现。
现在他不再和我聊他的过去,而跟我讲一些他的想法和他现在生活里的情景,大家那么熟了,互相也开开玩笑,他是一个感性稳健的男人,也很能创造氛围。
我不知道他现在在干什么,起码不缺钱。
“这些日子在忙什么?”我说,一边用手抚摸着脑门,那儿有点说不出的涨痛。
“也没什么,也就那样。有一次,我来找你,你倒是很忙。”
“是吗?哪一天?”
“你而且不理我!”他有时候像个孩子一样。不知道他是不是时常这样,他是一个非常聪明的人,善于演饰各种角色和身份,在什么样的氛围中用什么样的状态来使得彼此更为融洽。
“什么时候的事?”
“算了,过去了。”他用手拍了拍衣袖,发出轻轻的衣服抖动的声音。
“我是不知道是你。”我说,我并不知道他在哪一天找过我,任何人都没跟我提起。但是,过去的事情并不重要,我也并不会力求属实力求证明。
“被人轻视的感觉真不好受!”
“我可没有轻视你。”
“那你是重视我罗?”他故意皱起眉目。
“所以,这段时间你是消失给我看的?”
“我是在惩罚自己,惩罚自己不应该对你有这样的感觉……”他闭上眼睛,心里慢慢渗出这种深情,一点一点,轻轻滑落。
我有点被哽住咽喉的窒闷。
“那逃去哪个深山野林了?结果就不应当再回来!”我尽量用一种俏皮的口吻与他对白。
“只怪我克制不住对红尘的思恋,凡人常言道,走过路过千万不可错过!你没听街边的鞋摊都有放这样的至理名言吗?”是的,街边的地摊上经常有个音响在那里高嚷:朋友们,先生女士们,过来看一看,瞧一瞧,走过路过千万不可错过!
我沉下来,咀嚼他给我的味道。
他也沉下来。
很多过去曾对他的一幕幕不够清晰的感动现在却开始在记忆深处翻腾不息,那些曾有过的微微的一闪一烁的感觉此刻却像日月星辰一样令人注目。
“真的在干吗?”我说。
“做事,然后……”
“然后什么?”
“没有特别不幸啊!”
“你还天天盼望不幸呢!”
“生活中原本快乐的事情就少嘛!夜空下也没有女神为我出现,你看多好的夜色,纯净的黑,还有这繁华热闹的世界!”
“女神应该是什么样子的呢?”
“可爱的在我周围萦绕不绝的人!”
“那是只苍蝇!”我笑起来。他大笑。
“可是,我来了,苍蝇都跑了。”
“因为你像那个栽逢那样吧?完了,还在裤带上写上一下打死十三个?”
“什么载逢呢?”于是,我又给他重复了那个一下打死十三个的故事,听完,他笑得人仰马翻。
“不过,我的血型倒真的不错!”
“是蚊子比较喜欢的那一类吧?血型对于蚊子来讲还是挺讲究的!”
“那你做我的蚊子吧?”他不假思索的说。
“又想让我给你温暖吧?对着电话甜言蜜语一番,那你不早说!”我边笑边说,“要说我爱你吗?或者想念啊,想得不得了,吃饭走路睡觉都陪进去了的那种?”
“那不是一根筋搭牢了?”他突然停住那阵笑声,想了一会儿,对我说,“说你爱我吧?”
“你一根筋搭牢了?”
“我爱你!”
我没想到他会这么说,互相调戏也好,寂寞吹嘘也罢。
“你怎么了?”
“不知道!”他沉了口气,“喜欢你,喜欢给你打电话跟你说话,喜欢听见你的声音,就真想那么说。”
“呵呵,比那招摇过市的栽逢要厉害些嘛!”我故作轻松的说道。
“可是,……确实是这样!”
……
我心里的什么东西咔嚓倒下窒息。
他给我的感觉,如梦如幻,飘来荡去的愉快。我像是乘着他的舟,来到了荒芜人烟的圣地,从来没有过的感受阵阵涟漪,这是不是爱情呢!
就在辉走后我快要进入梦乡的时候,忆突然从睡梦中醒来,突然把我弄醒。摇着我的胳膊,恐惧的睁大着双眼。我到现在仍清晰的记得那双无比空洞又被惊悸塞满的那双眼睛,那些东西都来自她的内心深处,却一下子在那一刻又都撞在了眼瞳上。
“麦子你知道吗?你知道吗?我看不到自己的将来,看不到任何努力会给我带来什么,无非就是每天多赚两块钱!你知道吗?这多么令人害怕!……”
微黄的灯光中,我听到她细细尖尖的梦呓般的声音。
“在很长一段时间里,爱情的甜蜜消失了,生活的困乏和现实的落幕使所有的浪漫温情摧毁。我曾经多么努力,多么努力!但最终我还是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
她一直呆呆的望着某处,过了很久,涣散的眼神慢慢聚起一点光,最后终于焦点在我身上,然后她在自己的挣扎中醒来,从床上站起来,擦干眼泪,问我,我怎么会这样?
“做梦了吧?”我一手摸到她冰凉的手。
她点点头,那只手从我的掌心缩回,惨淡一笑,对我说,没事儿。但看得出来,她的情绪是真正的十分低落,话中还落下一两声抽噎。她又说了声没事儿,从架子上抽出脸盆,用里面的毛巾深深的敷了一下脸,拉门走出房间。深夜里,隔着距离,仍能清晰的听到洗手间里流出的哗哗的水声,响了好一阵,被拧上了,接着又响了好一阵……
我并不能准确的领悟她的无力。后来,直到后来的时候,当我也如此无力的时候,我终于知道,是的,很无力!天呐!

 楼主| 发表于 2005-2-18 17:48:58 | 显示全部楼层

裸奔

十四
星期天的时候电话大部分都是学生打来的,夜井这一天是一周中最辛勤的一天。岑已经把工资拖了七天了,几个人的情况都很窘迫。
忆的手机停了。她抚摸着镜面看过去的短信,消磨一整天。窗户的窗帘没有拉上,强烈的日光把整个房间照得透亮,我转过身的时候,从对面的落地长镜上不小心看见忆的脸,苍白苍白,加上她的表情无力颓废,看起来竟有点吓人。可能是因为光线的缘故,我想。
她靠在床上,说,我一动都不想动!最近,我老觉得胸口闷得慌!下辈子想做一只猪。她又想了一下,不,下辈子不活了。无论以什么样的方式生存,都是累的。
她需要大量的爱!世上的人无法赐予无法满足她的爱!
她叹了口气,明天应该发工资了吧?
我肯定地说,明天星期一。
她不说话了,摇摇晃晃的站起来走到窗边,我看到她穿错了拖鞋,左右搞反了。她举起手拍拍自己的脑袋,说,觉得头晕没有力气!
我说,你昨天晚上电话接得很晚吧?
三点的时候接了一个长分,聊了一百二十几分吧!困死我了!
生活不规律,睡眠又不好,免疫系统可能造成浑乱,内分泌失调!有时候我也这样,好像跟掉魂了似的。我说。
她点点头,顺手把一层薄窗帘给拉上了。摇摇晃晃的走回来,躺在床上!
酒店里的墙隔音效果很好,所以房间太静了!夜井没事就蒙着被子睡觉,一点也不露生命的痕迹!饮水机发出轻微的电源嘶嘶流动的声音。
我倒了杯水,水里透出一张脸,平平的均称的晃来晃去。辉曾经跟我说过的话镜花水月的浮游起来,想起他说他的血型很不错,因为蚊子喜欢的缘故,我不由自主的微微笑起来。
这时,电话响了。我接起来。是玉米。
之前,大概是两天前她也给我来过一个短短的电话,后来说了一半的话不知所措的挂掉了。我隐约觉得她总是有规律的在某一个特定的时刻出现,当然这个特定的时刻是对她而言。我寻不出这种规律,她在我的记录本中也是一笔带过。不过,可以肯定的是,她打过来的时候总是夜晚九点以后,最少的一次也打了差不多两个小时。
“你对我纳闷吗?”她问我。
“不明白你的意思!”我想了想,“你想说的已经跟我说了,不想说的我纳闷又有什么用呢?”
“就是不痛不痒,事不关已,高高挂起?”她反问道。
“那也不是。”
“不过,那样才比较适合做你现在的工作!”
“其实人有很多面,表现在人面前的未必是最真实的一面!”我说。我听出她有意要把我说成一个没有人性的家伙。
她若有所思的沉默了一会儿。
“我觉得你特别能够理解别人。人有时候多么渴望这种理解,需要他甚至比需要其他任何一切都重要不知道多少倍!人是群居动物,无论哪种人都需要同类……倘若失去了理解,一个人会非常孤独寂寞,难以忍受。”
“嗯!”我点点头,她说的很对。
“那你觉得我真实吗?”这次谈话跟以往相比,要沉重许多。她继而又问。
“我起码知道你真实的感受跟想法,那些都是你内心深处的。也许在现实中你并不把这些直接的表露出来!”
这些话后来最终又由玉米的嘴向我自己重复述说。
“为什么你总是那样痛苦?一切都过去了,身边的人都对你很好,都尽力的取悦于你!玉米,你是那么明白跟智慧,你应该活得很好,很快乐很阳光才是!生活足以使你这样……——这些在你也那么艰难吗?”
我听到她用力呼吸了一口气,继而口吻又极平静起来。
“也许是从小所受的教育中固定的某些东西害了我吧,使我变得如此智慧,智慧的人都是敏感的,而敏感的人几乎总是不愉快的,因为他们总是比别人更容易觉察到不幸跟缺憾。”她自嘲道。
“几乎全世界人们都失恋过,全世界人们都有各种样的悲伤跟不幸!我们都应该很快乐的活着。”
她又一次沉默下来。
“即然你那么渴望自由,你仍可以选择离婚!”我说。
“事情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
我听着她往下说,但她没再说下去。
“你特别像那个时候的我!”过了一会儿,她说,“我有事了,再见!”
现在想起这些情节,我想那一次她一定是哆嗦着挂下电话。但是,那时,我只注意到外面响起了一阵纷乱的脚步声,这是我第一次跟玉米在匆促中挂断电话。或者她有事了,我想。她的形象在我面前一直是缓和的淡泊的……

 楼主| 发表于 2005-2-18 17:50:06 | 显示全部楼层

裸奔

十五
这之后,小忆很不光彩的被岑一脚踹了。原因是她说话主观意识太强,只顾个人感受,不能做成很好的生意,其实就是她没有工作的积极性,整天都是很困乏的样子,特别是最近越来越不行,她在晚上基本上都接不长电话,三两分种就挂了。岑希望我们在座各位都能引以为戒,好好努力!
忆拎着一个简单的旅行背包,站在门口的时候,站在门口的时候不仅又回过头来,对着我招手。她有时候总是有一种特别的温柔,这种温柔使她在某些时候做事显得不够干脆坚决,使她显得有些软弱而不够坚强。我突然问她,有什么打算?
“其实离开这里是迟早的事,我一直下不了决心。现在没有退路了!”她说,“我蜷缩在这儿,一直不能舒展。在电话里能解决什么事情呢?别人的理解只是一时的快慰,关健还是自己实际的行动和对生活的省悟。我不相信成天聊天就能聊出什么伟大的事情来!只能造就更加隐诲和逃避的心理!谁也不是谁的救世主!”
她年轻的脸跳跃起一串串火花,又亮又美!
“我想明年去北京!”
“可是,你北京一点基础都没有,你想清楚了?”
“我找个学校安顿自己,想学点东西!生活最终的取向,还是在于自己!也许在明年我可以考上那儿的某一所学校,我很早就有这个打算了,只是一直静不下心来好好去做去实现它!”她一边咳嗽一边说,很兴奋,“最近我着凉了!”
“注意身体!”我看着她说,她今天的脸色看起来稍微好一点,她的身体也不适合这样长期熬夜。
我送她进电梯的门,未来对她敞开无限美丽的胸怀!在电梯门关上的瞬间,我内心突然袭击一股畅然若失的痛楚!
是她的话对我起了反应还是因为对相处已久的友人的离别而伤感,我一时无力辩认。
人生仿佛踹上一脚就能达到美好。
如果生活总是这样一帆风顺,现在小忆应该毕业了。
忆在还没走之前先跑到一个卖手机的营业厅,当了一名手机促销员。月工资八百块,另外每个月还有一点奖金。她看中了外地的一所高校,除了上班就是看书。一心一意想在明年争取走进那扇神圣的大门。
那家店开在城的西街,又靠近北边的护城河,我们的距离一下子拉开来,几乎难以照面。她现在离我工作的地方足足绕了大半个城。
忆的想法极其偏执,但是,也可以理解,她跑人才市场实在是跑怕了,怕那种人家瞟一上一眼就摇头的表情。她不愿意呆在聊天室不愿意呆在曾经的私企里面,但是,却无法找到另一份更合适的工作过上另一种她想要的生活,她把从这些事情里面所体现出来的问题统统归结在一纸文凭上。
偶尔碰在一起,我们就去以前经常去的一个餐厅一起吃饭,那里售的主要都是一些地方小吃,面食类,炒饭类,葆仔饭以及快餐等等,既便宜又好吃。座位也不错,很宽敞,可以在一起长时间的聊天,喝下午茶。
那饭馆座落的地段十分便利,在席来人往的街区,能看到玻璃窗外嘈杂的人群耳伴还传来阵阵热闹的市哙声。因为没有多大情调,而且背景音乐是非常火热的大众歌曲,所以在那里喝茶的人几乎很少很少,有钱人应该到更高极的地方享受,而没钱的恐怕连喝茶的兴趣都没时间也没精力去培养。只有三三两两的像我们这样的人。
“我深深的感到自己没有知识的短浅,以及没有学历的悲哀!”
“可以理解,”我抬头看着她的眼睛,整张脸就她的眼睛显得容光焕发,“得不到的东西跟那些不在自己近旁的东西,我们总是怀着异常美好高尚的想法。”
“可是事实上也是这样!”
“你有那些想法的时候当然会觉得是在事实上,是你在觉得在事实上才会产生那样的念头,但是这就带着一定的主观性。”
“是吗?”她极其怀疑的瞟了我一眼,敝了敝嘴,“满口的大道理,其实是什么都不懂!”
“现在的大学生多之又多,那群人里面的落泊之人照样几多。”
“我们总要比那些人更为落泊,也在那些人之前落泊,落泊的机会更多!”
“那倒未必,要不要给你举一大堆成功的案例出来?听得你目瞪口呆。那帮人的造诣之深岂是现代人所能岂及的,那些个泛泛之辈!”我故意拉长了音调,“哪,著名作家……他们的学历以现在的教育程度看也不过至多是高中!”
“时代不同,时代中那时的环境不一样,环境中的际遇更不一样。”她摸着杯子的耳环,深思道。
“是颗金子是总要闪光的!”我娓娓道来。
“你跟傻子一样!”她白了我一眼,“而且傻得不可救药!”
“那你倒给我说说看,上大学真能取到真经吗?”
“我倒不要求过得如何如何的耀眼瞩目,问题是现在连想要的生活跟工作这些最基本的东西都达不到!”她又轻轻的叹了口气,“大学我没上过!不过,大家都在上,而且确实找工作是个问题,如果有一张文凭挡着也许会好一点,就比如穿得好一点人家就看不出你穷,至少一眼就看不穿你穷!”
“很多知识其实在实际生活中根本就用不到!”为了增强一些底气,我反问道,“你连这个都不觉得吗?”
“但是,很多知识背后所沉淀出来的一个人的修养品质以及处世态度是很难得的。”她摇摇头说。
“你不觉得家佳比我们任何一个要狡猾没有素质吗?”
“你也不能一杆子打死一帮人啊,那是个例。任何事物的创造都没有绝对的,大学也不是一个绝对的地方。——大部分人都坚持着一贯以来的传统观念,因为人人都上,非上不可!而且像我们这样的人又有什么路子可走呢?”
“条条大道通罗马!”但是,我没说,因为我也实在指不出这个罗马大道究竟在哪儿。话在嘴边打了个混就没了,在这儿抬杠特没意思。而且受传统的教育也真不是一件坏事儿,对她来讲至少摆脱那种状态已经是个非常积极的念头。我转而拍拍她的肩膀,“你是对的!”
她一向游移的眼神此刻显示出巨大的热情。
“宝贝儿,来,鼓励我一下,抱抱我!”
她热烈的拍拍我的手背,我感觉到她冰凉的手心。
“好好努力,明天会更好!”
她苍白的脸颊中渗出一片像晚霞的红光,她的脸贴在我的皮肤上的时候微微显得灼烈。年轻人总是容易激动,血气方刚,精力旺盛,情绪高涨。
忆从这里搬走的那一天起,我就改口唤她的真名,她叫梁秋。
后来,不知道什么原因,她迅速的去了北京,并没与我告别,只是挂了个电话,她在这个地方的生活暂时告了一个段落。
在两个月后的某一天,她打来电话,告诉我她已经在北京的某个外语学校上课了……生活把在自己的手掌上,不会令自己活得被动左右,我想,这是贝贝所不能体会的。我也是在电话中碰到了贝贝这个可怜的女人,不过,这是后事。
但是,后来,秋很不幸,并且这种不幸与她在这里的生活是区分不开的。
 楼主| 发表于 2005-2-18 17:51:16 | 显示全部楼层

裸奔


十六
徐辉要我做他的蚊子,他说他能给我食物和营养,他还能给我快乐。
夜空这样明朗,我打开音乐,神奇的源泉从心间沽沽流淌……他就在我的身边,我闻见他的喘息——我闻见了他的特有的味道;他可爱的笑容和孩子般焦急促额的样子;他在烟雾弥漫中失落自己,他在这里要给我爱;他在黑暗中倾泻,他在月光底下游走……他就在我感觉深切的地方对我语言……
亲爱的!
亲爱的!
他没有再交待过他自己,我们好像总处在半明半寐中。但我开始在没有他的日子里感受渴望,在有他的时候感受心的剧烈。
他打电话过来。
“我有时候显得太寂寞了,我一个人就坐在咖啡厅里,听音乐,静若止水,没事的时候,我能呆上一个下午,看窗外车流人流……看见这样多的人这样忙忙碌碌,个人一点点小小的情绪真的觉得太卑琐了,于是,没有在崇山峻岭没有一望无际的大海,人群里也有感到抚慰。”
“每个人都需要关心,都渴望关爱。”
“是的,我很需要!但是,对于有些人,简单也变得那么奢侈。”
“心境很重要,因为关心也是彼此的付出,你有这样的心境吗?”我想了想,说。
“你说的很对,只是碰不见这样的人。”
“缘分和感觉?”
“我因为活得太现实,特现实。所以格外的需要梦,需要甜美,就像我从小失却的关爱。”
“也许这才是你最根本的痛苦,人活着是需要自己的认识,然后尝试着改变。”
“你说我逃避?”
“不是,我只是想,人总爱混淆事情,例如感情,再例如人与人之间的距离,我们不停的模索,还总爱犯错!”我赤着脚站着,低下头去,那话筒冰凉的抵住我的下巴。
他并不说话。
“因为找不出最明智的人!”我说。
“我喜欢荒唐!”
“你还不够荒唐?你想干什么惊天动地的事呢?”
“我只是想,我其实在太正经,太不荒唐了。物极必反,我们常常会爱上和我们对立的人。”
“我在一张报纸上看到过一则报道,说婚姻中的双方性格互补的相对来讲,离婚率要低很多!说的大概就是这个。”
“那你呢?”
“我觉得你是个棱角分明的人,这样的人容易伤害别人。”这句话竟成了我日后的写照。
“可是,我却总被人家伤害着!”
“我想起一首歌,叫‘你寂寞的时候来找我’。”
他略略迟疑了一忽儿。
“我在跟你说话的时候出现以前从没有过的平静,非常想跟你说话,并且常常有这种感觉!静下来就想起你!”
“要让我说我爱你吗?”我喜笑无边的说道。
“我哪是用这种可以满足的人?”他慢慢又转而高兴起来。
“难不成还有天大的野心不成?”
“问你,你爱我吗?”
为了显示我极其泰然,于是我大声地发出笑声!
“严肃点!”他正色说。
“瞧你那贼正经的样儿,瞪着眼。”我用了他家乡的方言。
“要是一直盯着别人的眼睛,会令人颤抖害怕,这倒是真的!我记得小时候我一直看着父亲的眼睛,从那里我可以判断他的喜怒哀乐,是醉是醒……结果,这种习惯一直到现在。”
“挺厉害的!眼神杀人的人!”
“确实,……也许以前我恐惧怪了,那种恐惧遂入我的毛骨,成了我的自身,故如此令人恐惧。”
……
话题就此插开,他在之后一次也没有再提那个女孩。每过及那个女孩之处,他就出现一种情绪,恋情变质之后的变质的情绪。
他说起他的事情,我的心里就会翻腾一股莫名的滋味,我觉得他好像还有更多的事情,我预感了他的神秘,事情没有这样简单。也许,某一天,事情突然真面目的出现扼住了某个不幸的人的咽喉。
因为,因为,我渐趋走近,路过他的身边……
就在忆走后不久,非典来了,人人都恐慌起来。在岑的预料中因为非典,我们的电话量应该会回升了不少,大家都不喜欢逗留在公共场所,在家里的机会多了,静下来的时间多了,想打电话的人也多了。
事实上在我的业绩中看不出有任何的进步,我的电话中更多的还是老客户。
走在大街上一咳嗽,大家就惊惶失措的看你!
岑在我们面前习惯性的咳嗽似乎也少了。
她大部份时间就不常来,每天打电话过来询问一下工作量。路边的快餐店关门了,被禁止叫卖,于是,我们更加有一顿没一顿起来。他们众多的话友轮流着送来吃的,什么都有,但是,有时候一个话友也找不到,夜井天天捧着本子翻电话本,看哪个有可能对她好奇会过来,蹭一顿。非典并没带来什么,相反成天觉得饿得慌,饥慌似乎要胜过恐慌。也许是因为近旁并没发生这种可怕的事情,所以仿佛在心理上还挺遥远,可怕是可怕,但是,应该不会发生在这里,我们在外界的活动并不频繁。
我真想告诉别人我跟某个非典人物接触过,这样就可以月里湖山庄的别墅区了,你不知道好几千一晚呢。白吃白喝白住,真不错啊!
夜井有空就这样唠叨一下,幻想一些不存在的可能,以此来满足一下十分空虚的心情,打发整日无聊的时光。
但是,很多事情人算不如天算。
最近她和一个陈哥走得很近,那个人天天打电话找他,是个喉咙斯哑的男人,三十岁左右。他打电话进来,她正在和人家聊天,顺便也和我聊,他却总是极不耐烦的嚷道:找叶叶(夜井),告诉他是陈哥,陈哥来找她了。我说,她正在和人通话中,他固执的说:你只要告诉他是陈哥就是了。也是,只要陈哥一来,夜井就挂了别个的电话。
自从我的分数有几天高超了她,她说话声音开始极其细小,还躲藏在被窝中,大概是怕我偷了她的经验,其实我对找她的那些个人是一点兴趣也不感,根本是斜着瞟一眼都嫌浪费的人,她却如获至宝,人真是不同。
这男人在非典期间,所作所为是最具英雄气质的人物,行为义不容辞,浩然一身正气,仿佛可以死而后已。只是,下场有点难堪!
陈哥跟她聊完之后,还会送来夜宵,放在下面酒店的总台,然后打电话上来,夜井就鬼鬼祟祟出去拿来,因为这白捡的便宜,极具成功的喜悦。其实岑也是明白之人,更何况酒店老板娘还是她的至交,岂有不知之理。只要不是非常过份,也没带上工作间来,尚许也没见面,也就默认了,而且也不是只有夜井一个如此,另外一个班的可能还更嚣张些,她倒总还有点掩护躲闪。年轻人嘛,心总是活跃的,如果是一味的24小时闷在炉里,也没实际的交际圈,恐怕就很难招募到人了。
像家宁到这个台里来的最初的看好是,这里能够接触到各方面的人,她年纪已不小了,想在这接触当中决定自己的终身大事。出于这样的心情,他不断的和话友发展关系密切,屡屡见面,但总不得要领,直到最后,也没能寻到一个如意郎君。她的分数是最持久不跌的一个,岑大姐很讨好她。她也是我们这儿学历最高的一位同志,某大学本科生,汉语言文学专业。
大家各就各位都各取所需。
这时,徐辉对我的温柔和我对他的一种特殊的感动给了我精神上的安慰,我还不知道,这逐渐将成为了我的一种寄托。
陈哥是个很会献殷勤的男人,给夜井挂大量的电话分数,天天送吃的。夜井似乎对他感觉还挺不错的,还借了人家一两次的钱,沾沾自喜得意非凡。
有一次我出去回来,推门进去就踩到一双乱七八糟扔在门口的男式皮鞋,心中一惊,见一个男人和她对坐在床上一边剥荔枝一边打牌,正打在兴致头上,并正在互相吆喝……
从那以后,撞见的回数也越来越多,自然就明白是姓陈的这位,这是个人高马大的丑陋的男人,在本市的火葬场里开车。
偶尔也有那么一两回同这男人一起撞在楼道口,他十分诌媚的朝我这边打来招呼,接着在楼梯上键步如飞,三级一蹦五级一跳,转眼就在你的眼界消失,楼道里还有一个同租的年轻人看得瞠目结舌,连连对我咋嘴。
我心里暗暗想,这人无论出现在什么地方无论以何种样的方式出现,无论面对的是怎么样的人,决不会给对方带来好运,肯定令人倒足霉。只是奇怪的是,倒霉透顶的事情一直没有发生。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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