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中考（一）

雪韵

               一、去留
    初夏的周末，公社联中重点班三间平房的女生宿舍，30多名女生都在忙乱地收拾东西。预选成绩下来了，按分数前15名同学参加中专考试，剩下的依次考县一中和二中。那些继续回来复习的，和往常一样，只带点学习资料和换洗衣物。那些没有预选上中专家庭条件较差的，衣物尽量多带一些，再把铺盖卷起来，书籍摞好放在被子旁边，等回家骑了自行车带回去。
    淑提着包裹了自己的茶缸、毛巾和衣物的白布包袱，微笑着和同学告别，然后和提了简单行李的秀一起离校。
    淑和秀同岁同村，两个人从小学到初中一直在一个班里，去年又一起考入公社重点班。分班的时候，秀在一班，淑在二班。这次预选，秀在前十五名之内，可以参加中专考试，而淑是考一中的第四名，这次回家就不想再回来了。
    两个人默默地走在每个周末都走的土路上。“你真的不上了？”秀还是不舍。
   “三年高中下来，谁知道是什么样子呢？”淑很茫然地回答，尽管对班主任所说“进了一中，就等于一只脚迈进了大学门槛”的话一直没有怀疑，但是自己的条件摆在那里，怎么能够再给娘增加负担呢？
    晚饭时，娘对哥说，淑预选了一中，要她上吗？
   “你有钱你就供她，我是没钱。”哥扔下这句话就和嫂去了东间房内。
    夜里，淑和娘头对着窗子，脸对着脸睡在土炕上。黑暗中娘什么也没说，只是连连地叹气。淑觉得很内疚，这么多年，娘吃苦受累、一心一意供自己上学，盼的就是能够走出庄户地。如今，竟成了竹篮打水，她怎么能不难过呢？
    次日一早，起来吃过早饭，淑跟着哥嫂一起去河对岸四里远的杜家桥割麦子。拿惯了笔的手，握着镰刀，怎么都使不上劲。尽管汗水流了不少，衣服很快湿透了，但还是被嫂子甩下了老远。哥呵斥她笨，让她去捆那些已经割倒的麦子。炎热的太阳一会就把麦秸烤干了，怎么都打不住捆，换来的是更多的斥责。嫂子让她喝口带来的水，淑心里有气，不喝也不吭声。
    晌午的时候，他们把麦子垛在高高的小推车上，哥推，淑和嫂轮流在前边拉着回家。走到村口，看到从机井里抽水浇地的塑料管有个破洞，正喷泉般漏水，忍不住上前，掬起一捧喝下，透心的凉意直达肺腑，然后洗把脸，再拍在头顶一些，感觉全身凉快了许多。进了家门，一头扎在炕上，连饭都不想吃了。
    娘看到淑被毒辣的日头烤糊的脸，心疼地埋怨怎么不带苇笠？淑没好气地说挡风，不想带。娘越发心疼女儿，暗中对儿子媳妇更加怨恨。
    下午，淑还是随着去了地里，机械而又麻木地做着事情。
    晚上吃饭的时候，娘说，上午淑的班主任来叫她回去复习，还没说完，就被哥打断了：“（考上）又不上，去复习什么？！”
    淑实在不甘心：“考上不上证明我有能力，上了这么多年连考场都不进，算什么？！”
    已经吃完躺在炕上的嫂子对哥嚷道：“少说吧啊！别耽误了人家上大学!”
   “上不上大学是另一回事，但我就是想考！”淑也气乎乎地躺在了西间炕上。只剩下娘对着空荡荡的饭桌继续说话：“人家老师说的那么可怜：‘大娘，您就让她再回去复习一个月，哪怕考上不上呢，也给俺个升学率。你说预选完了，一下子走了一半子，这课怎么上？’你说我极难不答应。明天不让她去，不是让人家说我这个女人家说话不算话吗？！”
    夜里，娘说，明天尽管去，都答应老师了，不能说话不算数。
    次日一早，吃过娘早起做的饭，淑挎着包袱，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重新走在回校的路上。一年前，自从自己考入重点班，娘就没有过一天舒心日子，哥嫂大吵三六九，小吵天天有。娘常常背着侄儿躲到村外去，为了女儿，什么都忍了。如今，再回校多读一个月，又要连累娘多生多少闷气啊？想到这里，淑的眼圈儿红了。
    同学们对淑的回来表示了友好，往日拥挤的教室和宿舍都清闲了许多。同学们都在积极地复习，为八年学习生活做最后的拼搏。排在淑前面的梅和君都没有回来。后来得知，班主任那天上午从学校北边2里远的梅家，到南边的淑家，再到西南方向的君家骑车跑了二十多里路，梅和君全家大概都到地里收麦子了，都是铁将军把门，只有淑的娘在家。

冰凌花开

贫困，永远是拦在求学路上，很多农村孩子无法逾越的障碍。即便是现在，也还有很多孩子因为家贫上不了学。唉！！不知道淑的命运后来怎样，冰凌期待姐姐的下篇。

雪韵

好的，妹妹，姐姐尽快写完贴上来。

碧落故人

   想起了曾经的为了2元5毛学费，打着报告到生产队找队长请求签字。要求免掉学费，家里6、7人，就靠父母的每月17、8元过活。
   几乎每月定时到一好心邻居“易婆婆 ”那借5元钱，某月因为父亲偷偷外出帮人干活挣到些钱，没去借，她老人家居然找上门来问：“这个月咋的了。你们没来借钱啊，我给你们送来了！”呵~~~~~
  就这样的日子，居然没的到队长的签字，理由是成份不好（先祖父解放初定的成份是地主）。免掉学费也就成了泡影~~~~~~

只为彼岸

期待下文~~~~~~~~~~~~~

梅芯疏影

嫂嫂继续~~~~
嘎嘎~

李梦

听老师说过这样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