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你说说心里话（原创）

烈火的轻云

[这个贴子最后由烈火的轻云在 2006/06/17 09:28pm 第 1 次编辑]

你在这，我知道，因为我就在你的身边。我是多么希望你能听到我写给你并说给你的这些话，但你现在正在病中，失去神智的你听不到，也知得不到此刻的我正安详的守侯在你的身旁。我在等你醒来，就好象雨过天晴时第一线穿透云彩的阳光投入我眼中时的那种夺心的明朗一样。我深信你的苏醒对我而言，就是渡过深重的雨灾后如释重负的欣喜与快慰。
我觉得用欣喜和欣慰来表达显得很繁琐，就想直接写出欣慰来，那样会简洁一些；但我还是这样麻烦地写了，这样才能清晰的表达出我心里深切的向往和你苏醒后我为之得到的内心感受。
现在你深睡着，而我带着揪心的痛楚尽量安详地守侯在你身边。我不愿意走出房间去呼吸更新鲜的，对身体更有益处的雨后空气，宁愿坐在窗口，闻那些从市场里传来的使我恶心的烤鸭子的气味。那些贩子是这样的喊着，我虽然反感但也要诚实地表述给你，这样你的理解就更为简易了。我需要留在你的身边，也许有我的存在，你大概就能在几乎完全无知无觉，又从正在努力苏醒的生命里倾听到我边写边说给你的这些话了吧，大概你就能更早一点的醒来。我是极愿意这么做的，因为特别需要你醒来给予我支持，你的存在就是我面对生活的力量。
不过呢，能使你苏醒过来的“生命”根源在哪里我一点也不知道。自从上两周起，你就不断地出现轻度或较为深沉的昏迷，那使我很心痛，并时刻守侯在你身旁。我找不到更好的治疗医生，每个大夫都无可奈何地摇着头，都搞不清你为什么会毫无缘故的发生昏迷？他们都摇着头，叹气，然后一个个地走开，谁也不愿意再走回来，摸摸你的脉搏或是做一个哪怕很小的手术，你知道我愿意为你付出我的哪怕最后一块钱。
我每次都极其恳切的请求大夫们再试一次，但他们都不肯，只是说：‘太老了，太老了，他已经油尽灯枯了，身体机能衰竭了什么情况都可能出现，你们没有多少可能总在一起了。你应该正视这个现实了，就让他去吧，他到寿了...’他们总是这样对我说着话一个个走开，走去那些生命更新，更容易治疗的病人身边。
可我实在是太需要你在我的身边了，没有你这么些年来不断地帮助我，鼓励我，我可能早已失去生活下去的勇气和信心。这个世界里固有和不断出现的倾轧与不平等的现象使我看够了也受够了，我不再象年轻的时候充满了理想，愿意去为这个人吃人的社会贡献出太多的光和热，真正得到利益的不是总也生活在底层的穷苦人，穷苦人拼命换来的只有失望和无尽的压榨。我很想呐喊，也很想改变点什么，可谁会听我的话呢？我这样一个生活在社会底层的小人物，没有高等的学历、财富和权力，也没有使人惊异的精湛技艺，只是不愿放弃自己的求生意识努力地做着卑微的工作，以此获得一点微薄的报酬，在这个金钱至上的社会里辛酸地活着。
我并不特别艳羡那些拥有大笔财富的老爷太太们，也不会奢望获取自身能力和努力达不到的高等事业，只象大多数生活在底层的人们一样平凡而困苦地走着自己的人生之路。但我还是个有血有肉的人，也不愿意自己活得象个在江水里随波逐流的浮尸，贫穷的生活也可以活得很有意义，能面对这个充满了冷酷、盘剥、嫉妒、仇恨和掠夺的世界里领略到生存夹缝中透露出来的一丝光亮的阳光和绿色的鲜味来。那都是贫穷的人们不需花钱就能得到的无限的美好。我就是抱着这样一种渴望获得美来支持生存的卑小的愿望拼命地挣扎着，总望能爬出幽深的山涧拈到一朵灿烂盛开的小花或是迎到一束温暖明亮的太阳光线；即便就是扒着石缝露出头或是探出一只手来，我也是能够活得舒心而快活。那总不是如同全黑的夜晚再从漆布的阴云里泼下深冷潮湿的雨水，令我感受不到活着的意义而只好象尸体一样惨然渡过余生的念头。只要有一点光、一点绿，生命就总不会在黑暗中消亡，并在获得光和绿的瞬间里在心中填满热爱的美。
我想你可能是最有顽强意志来不断苏醒的“生命”形式了，两周了，你总是在不可抗拒的病痛中沉沉睡去，但又不断地苏醒，站起来，坐在我的身旁，鼓励我，给予我更多生存下去的勇气和信心。我知道，早晚有一天你会在这深度的睡眠中永久地离开我，可能就是现在或者再过一会我终于认识到你不再能够醒来的时候，我便会不能挽回地失去你，久久地沉浸在失去你的痛楚中。但现在我仍然在你的身旁，你也仍然静静地睡着，我知道你的生命深处仍然在做着全力的反抗，试图战胜病魔的侵害充满胜利的微笑走到我的身边来。
我是那样的坚信过你一定会苏醒过来，就好象已经垂危的生命因为生命的相对召唤而终于得到复活那样。我曾经看过这样一个故事，有一个老人在漫长的岁月里渐渐失去所有先他而去的亲人后，身体状况逐渐衰竭，各种疾病也找上了他。为了治疗他花光了所有的积蓄，但他的身体越来越衰竭，就快要告别人世了，所有的医生也束手无策，认定他没有苏醒的希望了。可是这个老人却总也不死，从春天到秋天，他的生命总在死亡线上徘徊着，甚至渐渐好转起来。终于有一天，他的主治医生，那个拿出自己的积蓄帮助这个没有希望的老人继续治疗的人发现了老人不死的秘密。原来，住在顶阁小单间里的老人每天都会在特定的下午三点望向窗外，在对面的楼里会出现一个小女孩，她拿出各种布偶给老人表演节目，然后优雅地行礼退去。当小女孩表演之后，老人就会精神起来好一会。而每天如此，老人和小女孩都会如期出现在窗口，一个看一个表演。医生从此知道了老人维系生命的根源，但他什么也不说。这以后不久，小女孩突然不来表演了，已经能够自己起身洗澡的老人变得失望落寞，身体状况也重新出现了衰竭的迹象。有个清晨，老人的医生出现了，他邀请老人去看那个为他表演的小女孩，而老人以出乎意料的敏捷穿好了衣服，又以使医生惊奇的非同一个年迈老人所能有的速度率先冲过了马路。在医生的引领下，老人见到了住在顶楼上的小女孩和她的父母亲。小女孩得了严重的脊髓炎，她的医生已经确定无药可医治，最后会瘫痪。但奇迹却发生了，小女孩不但逐渐好起来，精神也变得比以往更为活泼。谁都不知道小女孩和老人恢复健康的秘密，只有医生知道了，并使他们相会，让对生活失去信心的人们看到东升的红日正在生命中冉冉升起。
听过这个故事你一定会感动于人类生命力的顽强和精神的奇迹了吧。虽然这并不太适用于你，但却适用于我，我同样相信你会苏醒过来。当然我明白那个老人终将会因为人类寿命的终结而早晚离开人世，你也当然不能例外于任何生命或非生命形式因为长久的使用逐渐磨损而最终消亡的事实；但我还是希望你能象燃烧的火焰那样用尽全力再忽闪一下，再明亮一会；那么，我就能通过你的支持而获得更为持久的信心了，即使你从此不再醒来，我也能让你长久地活在我的心中；而我也会象你一样再努力燃烧一回自己，在即将告别生命之前再全力地忽闪一会。是的，因为对生命的无限向往和热爱，因于对这个社会的许多残酷和失望，及欲要喷发的呐喊和赞颂，我们彼此需要着相会在这个世界里。我用我的心，你用你的心，我们相互映照过，我因你而更加热爱生命，你因我而更加富有活力；在我与你的世界里，我们是朋友，也是相互支撑的生命体。
我要不停地写下去，直到我的手腕子累了，我的眼睛模糊了，我的笔尖不再出墨了，你再也不醒来的时候，我终会停下笔来，并离开你，把我对你说出的话给一些人听，再回到你的身边安详地守侯着你，走过岁月看完人生所能看过的所有世情。我们其实永远不会离开，至多是不再相互的交谈而已，我没有习惯抛弃一个再拥抱另一个，即便我可能富有了，即便我始终平静地生活在社会底层，我都不会改变自己的态度。
......（在我疲劳而睡去的两个多小时后，我睡醒了，一些熟悉的声音在我的耳边响起，我一跃而起，象一只猎豹，又象一张只看得见牙齿的大笑的嘴在喷吐出生人的热气冲到他身旁，并开始做一些事情，再写完我没有说完写完的话...）
呵...我真不敢相信，我守侯在你身旁已经过了六个小时了，当然我睡着的时间也应该算，梦里我也见到你了，你显得特别有精神呢。看吧，你果然苏醒过来了，你真象那个垂危的老人，也象那个病痛缠身的小女孩，你到底醒过来了，你知道我有多么的快慰吧？我想你一定知道，也一定在深度睡眠中听到我给你边写边念这些我的心话的了。瞧你轰隆隆扯开嗓门对着我瓮声瓮气地叫喊着：“快过来，让我们一起拥抱吧，你早知道我会回来的，快过来，让我们彼此充满力量和情感吧，你早知道我会醒来的...”我心里真是高兴啊，说不出的高兴劲让我都可以做任何平时力所不及的力气活。
现在窗外边，天阴沉得比任何时候都阴惨吓人，我知道瓢泼如注的大雷雨就要来了。前些天无雨的时候我还在渴望打春天就没有来过的雷声呢，这几天我可听饱了，甚至都要把我从床上震得飞起来，那滚过天际的雷声实在是太惊人的巨大轰鸣了，我捂着耳朵都阻挡不了那震彻心扉的声音呢。你也知道了，六月以后下了太多的雨了，我真是担心如九八年那样哈尔滨再发洪水的可能了呢，我可再也不要那样的灾难了，相信也没人想要，可这些天雨水真是没完没了，我的地都泡得要涝了，不知道会不会把菜和花儿们都害死？这雨也真不能往死里下，一下起来就没完，我看过好多次街边摆摊的小菜摊和百货摊被急流冲下的雨水冲跑了呢，那想逃都来不及呀，本来还没漫上台阶，可没几分钟雨水就从拐角处猛冲下来，把什么都淹没了。唉，穷人好苦啊，不容易找到工作，又要交纳各样逐年涨起来的税费，生活杂费，还因为没钱进大厅，站柜台，摆个摊子也被城市稽查赶得没命地跑走；现在老天也来欺侮穷人，这雨不停地下，谁来买菜，地里的菜要是泡久了还能收上来吗？谁来管顾穷人的生活啊，我忍不住要哭了呢，为什么啊...
我现在不和你说了啊，你这台老旧的电脑，你真是我的亲人呐，我就是把你当做我的亲人了，我们一同生活，一同写作，在这个我早已厌倦的世界里相互支持着、给予着，我真是感谢有你的倚靠了呀，你这台顽强的老电脑，你比我斗志昂扬多了呀。不过，我能通过你给予我的帮助在人生路上较为轻快地走下去，并不时地去撞击点什么，迸发出一些火花，让火花照亮一些东西，我或者其他的什么，比如说是思想的和人世的，有你，这些火花总会更方便地闪亮起来。只要我还能努力地干下去，你也能顽强地再次苏醒，我们总能让这些火花不断地闪耀起来。是吧，相信你没完没了地轰鸣着，也是在首肯我的态度吧。就让我们谁都不低头吧，无论这生活有多苦难，我们都不低头，就是死了也决不低头。何况，阴云里也会闪耀出划破长空的闪电呢，那，也是醒目并绝美的照彻在心底呢。
2006.6.17日20：17分秋色文学论坛/与我的老电脑交谈/火的轻云

我把它写成他，也就是不想大家一开始就知道是我的老电脑，从而做为观看我对另一个“人”的心里话感受下去，我想我已经把它当做人了，而许多真正的人也正和它一样，逐渐衰老又总是顽强的试图再站起来，让光和热帮助他人再沸腾起来。我是这样想的，就没有在一开始就写成它。我想，你也能明白我的意思吧。

烈火的轻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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荷风

  真是感情深厚啊，离开总是痛楚的，陪伴在一起这么多年了~~~~~

轻烟

　　附近一个已经完工但有很多装修任务的小区门口，经常会看到很多工人，拿着一个大饭盒，围在一起，边吃边笑，好像饭盒里盛的是山珍海味，美味佳肴，看着他们脸上那份满足，那份喜悦，就会感觉，自己是个蜗牛壳里的人～

稻草人

除了感动还是感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