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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贴子最后由紫汀儿在 2003/12/05 04:28pm 第 1 次编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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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阳穿树
这个小小的城市，重叠了我十八年的倒影。曾以为，自己就要离开，但那个六月过后，我戴上了高四的面具。
在手心写下“左手倒影，右手年华”，然后认真地听课，记笔记，想着自己成功的概率是随机抽样还是分层抽样。等待下课，直到放学。笑着跨上单车，书店，郭敬明。我喜欢的文字不属于他，曾经喜欢的文字的主人讨厌他，所以我看他的文字。这就是理由。他说，“过了这个七月，让我离开”，我笑着合上书，过了那个六月，我又回到原来的路。然后迅速穿过街道，楼梯，闻到熟悉的饭香，安心地笑，比宠物还天真。
他们以为我该显得憔悴，微肿着眼睛，偶尔轻声叹息。可是我知道自己，从未为成绩哭过。荒废是自己的，如果哭泣，是件很令人恶心的事。我还清醒，不愿荡失。在暧昧的烈阳下披上衬衫，看斑驳树影下衣角御风翻飞的影子，不理会谁的诧异。仍旧会安静地读董桥，低低地念：“夕阳穿树补花红”，不露痕迹地太息。也会捧着李敖拍红了大腿，当然，是自己的。
9：25，拨通年的电话，说：“你好吗？我很好。记住以后9点25分你的电话是我的。如果别人在这个时间挂来把电话扔掉。”他低低地笑，说年给了他一个惊喜，午夜12点的大变活人和烟火。还说，“我们打开了你的录音带，在你的位置上放一听雪津，仍是我们三个。”笑着沉默，浅浅的呼吸绕过电话线，彻底鄙视时间。最后我说，“下次我要听《你快乐所以我快乐》”。下次是9点30分，别人在这个时间打扰我也会扔掉电话。不是所有人都有这种待遇的，玻璃鞋亮在橱窗里有太多人适合，这样的朋友却不会再有了。我们都不是坚强的人，只是固执。
夕阳穿树，没有留在树梢，红得温暖而凄厉。依稀是那个化雪的下午,在斑驳的树影下照了张暴光的相片.还有更早以前的晚自习,听他回忆做过的游戏.他不厌其烦的详细,我安静的听.那些石子画下的稚气的格子中,跳走了他的光阴.只有同桌卡卡没忘了作业.呵,那些日子,除了聊天,写字,我们还做过什么?我们为友情付出的,只是时间.心甘情愿的流年.可至今我们没有一起写过一首诗,只有些纷飞的碎玉,依稀留在高三的课堂上。
那听雪津还在我的抽屉里,很想在一个凉凉的夜拿出,与影子慵饮,醉外江湖,无眠(虽然,极不喜欢酒精).但书桌上的三叠书时时笑得狰狞.是谁说过,天亮会否定所有黑夜?阳光轻灵,却照不到我的里面,对着镜子指着胸口,"这里没有亮光".天亮不代表什么,只是该再见的说再见。
在一个清晨,被蝈蝈的电话吵醒.他和我一样失败了.我说那也不错哦,我们仍然是同学.他知道了我的文综,难以置信地"这么丢人?"我大笑,所有人都是这种反应,包括我自己.然后彼此高兴地商量,互补,我丢人的文综,他羞怯的主科.另一个清晨,他的言语中已找不到沉重.满是兴奋,告诉我,看见了一大片白鹭.第二天我们一起去了,雾还没散去,从熟悉的建筑到没沾染一丝烟尘的湛绿.蝈蝈深吸了两口,将车停在路旁.那些白鹭飞得极优雅,连觅食,喝水都不徐不疾.向往什么.在远处观望,说"到林中看看它们在哪儿筑巢吧",他摇头,不愿惊扰它们.有一条浅浅的河,我找到了路,穿过草丛,脱鞋下水,想看清斑驳的怪石.河底的石头挺硌脚,总是他走了一段,恍然回头抱歉地看着差了一截的我,然后伸出手,温热的.石头极滑,终于还是跌了一跤.上岸后,他表情严肃的看着在泉水旁冲脚的我,乳白色的长裤上尴尬的一块渍,说:"像被足球踢到一块".将鞋层叠在女士摩托前搁脚的地方,光了四只脚丫,让风吮去晶莹的水珠.那些石头,在岸上看仍然很美。
上课第九天时我有了第三个同桌.开始是薇,在最后一天收到通知书,浅浅笑着告诉我，“我可以上大学了。”然后退了复习资料，走了。始终不明白她的句式，为什么是“可以”？接着是阿布，和我坐了一个上午就不见人影了。老师说她在家休息，是难过还是不平？超线30多分却因志愿没报好留了下来.我没有这样的经历，只能拍拍她的肩“明年考重点。”她笑着不说话。我旁边空荡的位置等来了南。阿布还是消失了,或许她会回来，不回来也没关系。也许她和年一样，也早已厌倦了的。厌倦了就离开，这是我没有的勇气。
年将去上海，卡卡和我一样会留下来。我是先补习的，卡卡九月份才会和我在学校相见。她来看我，说“瘦了，让人担心。”然后严肃地问我，这些天最令我不舒服的是什么。我知道她很想离开，却不明白她的忧惧。不就是读书吗？我已经走过十几年了。也许迷糊的人更懂得无所在乎吧。
上课偶尔关注前桌的女孩，那些调皮的小动作和她们吃饼干的样子.我喜欢她们年轻的脸,不惹俗念的清水芙蓉,干净透明的笑.像是原来的我和卡卡.原来相对的只是后来,很多事情没有后来,但一定有原来.是的,我和卡卡,一起翘课,摘过那些叫西兮的心形的叶子.站在玉兰繁华的枝桠下,将樱花小心翼翼地带回家.然后任她们在我的书页间死去.她无怨地跟随任性的我,学会了很多坏习惯,然后,我们仍然在一起.
依旧写字,和自己的文字恋爱.没有背叛,地老天荒.没有人说过爱她们,所以我更加怜惜.就像平凡的女孩不易受到青睐一样,我淡淡的文字只为我散发香气.她为我放弃繁华,然后,在我的笔下愈来愈淡漠.可是有时写着写着我忍不住要想,哪一天她们会检点残妆,跃到知音的弦上?或许那时我已经厌倦了.不爱的东西,不会再有任何价值,怀念都不必.
南说,见过我从前的同学.听她提起我,文字飘逸.我笑得老气横秋,沉默.我只记得同学录中,两个女孩说我声音动听,一个男孩说会记住我的笑容.而我,几乎是最吝惜言语和微笑的.感谢他们,让我觉得,自己不是除了文字便一无所有。
今年的夏天格外张狂,教室里的课桌都温热的像小时候用的饭盒.只不过它们不会散发香气.于是怀念起冬天,穿厚厚的衣服,懒懒的笑.可是夏天还没有过去,秋天也会再来.有时放学,会留下来作也到很迟,因为补习生暂时没有新书.总是精疲力竭,饿得更加飘乎.但仍眯起眼微笑着凝视残阳,轻声歌唱.向往那些能用苦树叶吹出美妙的曲子的孩子.能不哭就不要有泪,没有眼泪,为什么不试着微笑?夕阳穿树,他们想到黄昏.而廉南湖说,"夕阳穿树补花红",他多聪明.想起廉夕阳,会心一笑。
"开不开花,不影响我.不经不觉,光阴如风."我不要从别人的叹息中,听到自己的苍老.
03\8\12
愿
人淡如菊[/watermark]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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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3-12-4 20:31: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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