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絮语（五）

雪韵

一、忙上添乱   
    造假工作在周五下午达到了高峰。
    一上班，头就让我抱着那几盒材料去二楼找秘书，他把那些电子文稿整理出来后，和我的资料分门别类地放好，一边接待着来访者，一边和我去抄档案。我发现没法下手，提出来后，他问人家居委会怎样弄的？我说人家按年度。于是，我们又重新归类，每年度有三个内容：日常卫生管理、健康教育和除四害。
    正式开始抄就3点半多了，我们俩抄完后还要打字员打印出来。急三火四地抄着，4：20时手机响，副主任问我在哪？我说正在二楼干活。她哦了一声，说那个医护人员的退休批下来了，头要晚上给她送行，让我给有关人员下通知。我一听头都大了，说让别人不行吗？她说那个小S呢？小S是我同事，平时我不在，那些工作就找她。正说着，听副主任说S进来了，就挂了电话。我一看还有条短信，翻开一看是女儿的：“妈妈，我要回家，我不是故意的，对不起对不起！”一股火直冲脑门，想也没想就回道：“我要忙死了，别添乱，找你爹去！”
    刚抄了几行，手机又响，副主任问派餐单在哪？我说在盖章的那个抽屉里。“这不锁着吗？钥匙呢？”
   “你找小S，她知道！”
    这头刚挂没有二分钟，又响起了，是丈夫的：“她说要回来……”
    真是没好气了：“我忙死了，你给她请去！”学校规定学生回家，必须家长请假。
   “又没说让你请……”没等他说完，就挂了。
    抄完一个年度，送到打字室先打着，座机又响，主人接了后，说找我。晕乎乎地接过来，是组织科通知，我们另一个人的退休因为年龄问题没批下来，要等明年年底才能办手续。“怎么成了53年11月？”我对那人的出生年月提出质疑，一开始不是说是52年11月吗？他说已经去上级部门把那人的档案拿回来了，让我上去看。我说改天吧。
    秘书抄的粗糙一点，抄了三个年度的。我抄的详细一点，04年的文件又特别多，眼看离下班时间越来越近，不由得就着急起来。副主任又打电话，说晚上在餐厅为医护人员送行。我说不能参加，孩子要回来。她一听就起了高声：“这个不行，那个捞不着，都不用去了！你去敬杯酒再回家。”我说：“活还没干完呢，你们先开始吧，待会我就去。” 不一会从后窗看到那一行人向餐厅走去。
    到打字室去，看到拉出了几个年度，分装到各个档案盒里。最后的那个04年度的，还是我给念着她打的。终于在5点一刻都打印完毕，我装完后抱回办公室，然后急匆匆向餐厅走去。路上想着本来害怕双休加班，现在资料整好了，看来可以休息了。
    酒席还没有开始，好像一直在等我。分管局长也在，坐了主陪，我们头坐了副陪，退休的医护人员坐主宾，老干科长坐副宾。
    一看这阵势，心就往下沉。局长让我自己倒上，看别人都是满的，试探着倒了半杯，总算没人提出异议，就暗自庆幸今晚可以少喝了。谁知第二杯就没有那么便宜了，我倒半杯后，局长非拿过酒瓶给我添满不可。由于酒量有限，只用小杯敬了局长一杯，别人就谁也不敢敬了。
    吃完饭出来，想起主任曾说15号市里会来人先查看我们的内业资料准备情况，问主任明天怎么办？他说人家明天不来，17号来。估计他把市里来人给忘了。
    7点多回家，那父女俩还在吃饭。看到我进来，女儿跟后边解释。我头晕晕的，想发火被丈夫制止了。饭后，女儿回房间学习，我们去超市给她买食物。女儿抱歉地说：“妈妈对不起，看你喝醉了，还要给我去买东西。”

雪韵

二、和弟弟对话
    弟弟是上海人，前年去杭州工作，小说写得很不错，尤善于写长篇连载。2004年在“自由诗篇”论坛小说版同为版主，后来跟我走过三个论坛，后来和几个年轻朋友还建了个“石库人家”，估计没时间打理，已经关闭了。我还托同事给他算过婚姻大事，算中的那个女孩情况他很不中意，说如果真的是命中注定，他情愿一辈子不结婚。后来去杭州工作，来论坛少了，偶尔在QQ遇到，也会问候一下彼此。前一阵子在上海谈了个女朋友，本来想打起行囊回到她身边，却因为点小事发生了分歧，恩恩怨怨地纠缠了几个月，终于彻底分手。周六上午，他看我在线，就问：“你是一个有安全感的人吗？”
    我答：“怎么？在搞测验啊？”
    “不是，我想知道。”
    “应该是吧。”
    “你认为男人应该具备什么品质？”
    “宽容、温厚、豁达、坚强。”我按照自己心目中理想的男人标准回答他，因为我不喜欢甚至反感尖刻、偏激、斤斤计较的男人。
    “你认为男人遇到挫折，应不应该向女人倾诉？”
    “那要看女方是什么样的人，如果她坚强，沉着，冷静，对你有帮助，那么是可以倾诉的；如果对方比你还紧张，不能给你帮助，那么你就不能倾诉，要自已承担。否则，只会让她空为你担心，反而于事无补。”
    ……
    后来的一些对话由于我删除了聊天内容，记不清了。反正他说他明白自己错在哪里了。他说自己就是把内心的弱点暴露在女方面前了，让那个本来就没有安全感的女孩为自己担心了。以后会学着坚强，还想努力争取她的回心转意。他说以后他不会再写小说了，因为写小说让他感情细腻，造成了他某些方面缺少阳刚之气。
    我没有更多的安慰话，只有衷心地祝福。

雪韵

三、都不容易
    周六5点多起床给女儿做饭吃了，丈夫送她回校时，我就回到床上补觉。丈夫回来也不理，直睡到半上午。起床后吃了点饼干，开始上网。中午把他们爷俩头晚的剩饭热过吃了，继续上网溜达。一点多时，回到床上去享受这难得的午休。
    睡梦中被手机吵醒，好不容易才睁开眼，一看是头儿，说创城办有个女的来查资料，让我到办公室去让人家查验。很不情愿地爬起来，在床沿上坐半天彻底清醒了，才磨磨蹭蹭地下楼，心里怪她们早不来晚不来，干吗大中午的来！
    走到大厅看到右边门后站一高个年轻女人，披肩发、灰色长羽绒服，高筒靴，戴着眼镜。猜想肯定是她，遂招呼道：“你是居委会……？”
    她纠正道：“我是街办的……”
    我不等她说完，就说主任不在家，让她跟我到办公室看资料。
    到办公室后，我指着那摞档案盒说，我们已经尽最大努力，就这水平了。她翻看着那些盒子，提出了一些内容，我一一给她翻找。让座后，要倒水给她喝。她推谢了，大概时间很短，我也作罢，连饮水机都没开，就坐下听她指示。
    谁知这一听，就把我钉住了。原来人家是每人分一个单位，下来蹲点的。没办法，赶紧去打开饮水机，陪她开始慢慢熬。
    她先说她们今早开的会，要求她们早晨8点到蹲点单位，中午12点离开，领导还要各处查岗。太急也来不及通知各单位，上午领导把她送过来后，由于是双休找不到人，保安也不太配合，她那个领导还生气了。她很发愁，说没地方去。有个我们单位的家属在她街办下属的居委会工作，要给她钥匙到自己家去，或者让孩子领她到理发室去捱过这两天。她说怎么也得接上头啊，于是给我们主任打电话，主任回了老家，就把我捉来做替罪羊。
    然后她拿出两页纸的标准，把要求我们做的标出来。我一一记下来，等主任来了落实。
    给她倒上水，我一边喝水一边听她诉说。她说休息时间来打扰你们真不好意思，但实在没办法。好不容易盼个周末，家里有好多活要干，孩子还丢在家里。
    听她这一说，心里的那点怨气就消失无踪了。想起女儿幸亏这周不是大休，否则也没法在家伺候她。而对方的孩子，才刚上一年级。看来做什么都不容易。
    余下的时间，我就听她说她们工作的不容易。平时她在财务工作，不和外面打交道。什么拆迁、创城，等等，只要有任务，她们就得全体出动。不论晴天下雪，风雨无阻。
    四点多时，主任打过电话问查的怎样？我笑道：“人家还在这里呢，不是查资料，而是来蹲点，上班准时来，下班准时走。”
    主任一听也傻眼了：“啊，这样啊。那今天太晚我不过去了，明天再去。”
    而这一下午的时间里，蹲点同志也接了好几个查岗电话， 先说已经接上头了，又说我们已经尽力，两天时间肯定好不到哪儿去，等等。还有的电话是她同事打来的，说分在学校的，人家也不听指挥；分在村里的更是辛苦，大冷的天要到处走动巡视，怕那些村民不但不配合，反而唱反调搞破坏等等。
    趁她打电话的空档，我打开电脑，终究没好意思撇下她一个人登录。在听到可以走的电话指示后，她抱歉地跟我说明天还来。我说没关系，8：30我会准时来开门。

    周日一早我刚走到办公楼后边，就见她已经在等我了。见面后她问我贵姓？我也不好意思地问了她，很有意思，我们聊了一下午，居然没有询问彼此姓氏。然后她跟我去看健康教育专栏，我们的那个专栏在传达室窗子下，很小的铝合金做成的。而和谐家庭的宣传栏很大方。她说像和谐家庭的那样就好了。看到西墙角有点垃圾，家属楼有在外面晒衣服的，她一一说着，我回到办公室记下来。然后两个人就聊孩子上学早起做饭不容易呀，学车兴趣等等。后来就聊到了游泳，她打电话找人联系去西邻的那个游泳馆。10点多主任来了，我交代完毕，趁他们俩个交谈的空当，立即登录茶韵。
    中午主任来客人了，要留街办的同志一起吃饭，那同志说家里来了客人，催她好几遍了。她走后，主任让我一起去，我听到有个能喝酒的土匪，就极力推辞。但当着客人的面也不好太不给人家面子，只好勉强前去应付。
    下午回到办公室，街办同志又来了。主任休息了一个多小时也过来了。下班时，街办同志不好意思地说明天还得来。主任说你来没关系，关键是人家别来。
    周一上午又来一上午。我则照常忙自己的工作。临下班时街办同志打电话询问后说检查组从东邻学院去了坊子，不来我们这里了。警报暂时解除。但次日说不准。
    周二一早主任说检查组17号下午对学院又杀了个回马枪，已经确定不再来我们单位了。至此警报彻底解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