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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天白云红茶坊(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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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4-5-22 14:48:57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这个贴子最后由孤独的狼在 2004/05/23 08:49am 第 1 次编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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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蓝天白云红茶坊
“后来总算知道了什么是爱,但是那人早已远去,消失在人海。于是品味着眼泪终于明白,错过就代表往事不再……” 
                                    ——题记
                           (一)
楼林家在梅花苑的东面,荷风家在梅花苑的西端,两端之间有一座小桥,小小的梅花苑就被这短短的桥分成小小的两半,也为梅庄的男孩和女孩划分出两个活动天地。女孩子们摇小船,“摇呀摇,摇到外婆桥”,到了桥头自然就会止步。男孩子呢,贼爷爷逃到桥头宁可被警伯捉住也决不会逃过桥来。经常挑了一担萝卜在桥下洗泥的叶无青睁着昏花的老眼看见这种情形,有一天禁不住感叹道:“男人和女人,唉,就象钟里面的两个齿轮,开始离得很远,慢慢地就靠近了,靠得很近很近、近到靠在一起,然后又慢慢离开、离得很远很远……”
现在回想起来,是不是从小学里他们就开始靠近?——楼林不知道。估计荷风也不会知道。正如楼林不知道什么叫钟里的齿轮,估计荷风也不会知道一样。哼,笨头苯脑的荷风,不是,是圆头圆脑的荷风,圆脸圆眼睛圆鼻子圆嘴巴,矮矮的个子坐在第一排,哼,楼林可是坐在最后一排的。楼林决不会让偶然掠过荷风的目光有丝毫停留。有时候她会看身边的静水,可是静水不看她,——后来静水承认自己那时“没那么贼溜”,叹一口气,惋惜之情溢于言表,活该!有时候她会斜着眼珠瞥一下北雁,那小子的眼睛恨不得长在那个韩国小姑娘水眉儿身上,也是个好高骛远不切实际的家伙,愿他这辈子打光棍,阿门!最气人的是天浪,本来象一棵枯干的白菜倚在墙角,自从那个什么雪梨转学来了之后……简直不象话!大家喜欢带刺的雪梨是因为寂寞里无法再麻醉自己,天浪,哼!
时间的齿轮把他们逼进了中学,而且、竟然把长高了的荷风逼到了她的课桌上!环顾周围,北雁坐在水眉儿后面,肆意地数着她的头发而且永远也数不完;天浪的大头似乎和雪梨的小脸长在了一起;现在静水变成了倚在墙角的干白菜,双眼失神地望着窗外的蓝天白云,是在寻找、还是在期待:“隔壁班的那个女孩怎么还没经过他的窗外……”
“楼林同学,请你读一下这篇课文。”老师站在她面前,长满了烂漫青春痘的圆脸象一个被雨水淋坏了的苹果。课文?什么课文?一朵云彩遮住了窗外的日光。老师没有叫她坐下而是换了一副脸色:“好,现在我们先请荷风同学读一遍这篇课文,请大家注意听”——惨!荷风是循规蹈矩的优等生(哼!)老师每次训人的开场白就是“在同样的槽里吃同样的草,为什么有的同学能成为千里马,比如荷风同学,而有的同学却只是蹙驴呢,比如……”大家用怜悯的眼光看着楼林,荷风读完后老师滔滔不绝的指责将不可避免地陷她于灭顶之灾……
“晋太元中,有楼林读书为业,读入神,忘老师之临近。忽闻霹雳声,对面不数步,并无别树,怒发冲冠,严霜缤纷;楼林甚异之……”荷风读到这里,在全班同学遏止不住的爆笑声中老师已经变成了颤抖的火山。脸上的烂漫青春痘也化作了愤怒的葡萄。楼林忍不住瞥了荷风一眼:他的书正打开着,翻在今天的课文《桃花源记》那一页。他疯了?……
翠袖醉了,抽烟抽醉的。她总是抽烟也总是醉,总是在抽第一支烟的时候醉,也许是在抽第一口的时候醉吧?楼林叫荷风背她回家,荷风很听话,背了,沿着河边的小路走。翠袖有些清醒了,渐渐地精神也好了起来,开始和荷风说话。荷风很开心,笑容把汗珠都冲了下来——几乎没有女孩子和他一本正经地说过话,所以他甚至把藏在心里的秘密都说了:他的远大理想,毕业后开一个奶茶店,做各种各样的奶茶,卖给大家喝。同学来了就五折优惠,不过翠袖来了可以随便喝——还有楼林,他补充说。
楼林把脸转过去装作不听他们的交谈。哼,谁要喝你什么破奶茶!但是他们的话语拼命往她耳朵里钻:
“……奶茶店呀,名字就叫‘翠袖’,你说好不好,听起来是不是引人遐思啊。”荷风说。
“不好不好,翠色的你喜欢说不定有人不喜欢,还不如叫五彩烟霞,我就喜欢烟霞。”
“好好好,那就叫五彩烟霞……”
无聊!笨!为什么不直接叫“烟霞雨蒙蒙”或者叫“蓝天白云”?哼!
……楼林悄悄地离开了。叶无青还在桥头卖萝卜,雪梨走来买了一个——她没有看见痴立的楼林——咬了一口,“苦!涩!不好吃!”丢下萝卜扬长而去。叶无青桔子皮般的老脸上又透出感慨:“人啊……你咬一口就走了、就忘了,你知不知道萝卜心里怎么想?”
很久很久以后楼林才重新理荷风,很久很久以后楼林才问他“翠袖后来怎么样了?”——那已经是快毕业、快分手的时候了。
“我不知道呀,刚才还看见的。”荷风若无其事地转着圆脑袋和圆眼睛,顺手拉住了经过课桌前的远山,“看见翠袖没有?”
远山没心思。远山带来的便当不知道被谁吃了正在懊恼,所以荷风就把自己刚买的盒饭给了他,还有一杯奶茶,远山很感动立即就去探听了,回来说翠袖拿着一支烟在那里咯吧咯吧地不知道在吃什么。“也许,她是在,咀嚼自己吧”——远山说话就是这样慢慢吞吞的,所以叫远山。远山还说:“你们,两人慢慢谈啦,翠袖,不当电灯泡,我也不当啦。”
楼林正要拿奶茶纸杯扔他,远山已经连人带盒饭、奶茶都不见了。
天空不知道是什么颜色的天空,季节也不知道是什么的季节,风是懒懒的人也是懒懒的,懒懒地倒在草坪上拿一根草棍懒懒地嚼,身后是懒懒的脚步声,哦,是翠袖。翠袖拿一支“键”牌香烟懒懒地抽着,欲醉、似醉。
“怎么了,又失恋了?”楼林问。她是真正地在关心翠袖。听阿婆说,阿婆象楼林这么大年纪的时候已经怀了妈妈了,而现在的她们还几乎是孩子。楼林觉得现在的社会应该进步点才是,但是她又不知道究竟恋爱该怎么进步甚至不明白究竟什么才算是恋爱,是一起喝杯奶茶、一起看午夜场?还是躲在没有人看见的地方让“他”亲一下脸?是亲一下脸蛋为止呢还是更进一步?而且“他”是谁呢?或者谁才是“他”呢?
翠袖重重地倒在她身边的草地上:“天在旋转,真美,醉人的感觉……失恋?不会。谁能让我失恋?……夏夜的天空,醉了以后看上去就是旋转的万花筒。我的心是流星,他的心也是流星,于是相撞、爆炸,激起灿烂的火在迸放,即使离去,他心里也有我的残骸,我心里也有他的碎片……”
翠袖又醉了……
毕业的晚会篝火燃尽了最后的干柴,东方已经露出了鱼肚般的白色,大家还舍不得分开,还在讨论今后打算做什么。
话题是远山先惹起的:他暂时没有没有什么远大理想,只是想到电影厂去当“衬纸演员”,他乐观地希望“混个脸熟”之后某一天某“大牌”突然惯牌了,于是早已将台词背得滚瓜烂熟的他脱颖而出挽狂澜于既倒,顺便为世界再贡献一个阿懒的龙或者丝袜新哥,“到时候,我送票啊,各位,老同学,务请捧场,谢谢!”他梦幻般学着刘德华的动作致敬。
水眉儿小姐打算到日本去留学,北雁表示他也要去——当然要等他卖掉“浪琴”手表、凑足路费以后,“到了日本就不怕了,我可以到东京大学去讲《唐诗》或者《宋词》,包括《元曲》,不过我更愿意去早稻田大学教他们种晚稻,这样可以有更多机会见到水眉儿。”他声称他在乡下“过暑”的时候种过晚稻。
天浪和雪梨表示他们各自家里已经决定了让他们考港大,以后有机会去哈佛或者剑桥,雪梨说不管天浪去那里她都会跟着去,因为天浪吸烟,她必须每天为他蒸蜂蜜熬雪梨,“唉,要说爱他那不是很容易的事”雪梨感叹道。静水不说话老是盯着邻班的火堆。翠袖又醉了,她和楼林一样打算读完大学然后去做白领然后嫁人,“从此过着幸福的生活。”
最后连荷风都忍不住透露了他那人所共知的秘密:他要开一家奶茶铺,就开在他们家楼下,连店名招牌都请人写好了,叫蓝天白云——他老豆原来一定要坚持叫“旺发”,否则就不出本钱,但是他也以辞职不干以至离家出走、和叶无青一起去卖萝卜相威胁,最后他终于胜利了。
蓝天白云转过脸去,好象是在说:“天下叫蓝天白云的多呢,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发表于 2004-5-22 15:45:42 | 显示全部楼层

蓝天白云红茶坊(1-3)

青青校树,菁菁年华,青涩岁月
轻叹一声,沉思
恍惚中,见荷风痴痴地望着楼林,北雁默默地守侯着水眉儿,见雪梨悠悠地为天浪煮着雪梨羹……蓦然回首,却只见山冈上一轮静静的满月,一匹孤狼正仰天长啸
再揉揉眼睛,翠袖大概是又醉了吧~
 楼主| 发表于 2004-5-22 18:23:11 | 显示全部楼层

蓝天白云红茶坊(1-3)


横横……等着瞧吧,翠花——袖儿!
发表于 2004-5-22 21:16:11 | 显示全部楼层

蓝天白云红茶坊(1-3)

哈哈,快写啊!~
 楼主| 发表于 2004-5-22 22:22:25 | 显示全部楼层

蓝天白云红茶坊(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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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蓝天白云红茶坊
                        (二)
大学生活在刚刚开始的时候是一阵火热的风,楼林似乎到了一个新的世界。除了同在文学院的翠袖、在商学院的天浪和雪梨外,旧日的同学渐渐地少了联系。远山没有来送票,不知道他仍然在等机会中呢还是没有时间接见老同学,翠袖说她怀疑一个叫成奎安的艺人很可能就是远山;静水的梦中情人去了大马,于是静水也去了大马,听说很少在梅花苑见到他的身影;水眉儿回到了东京读预科,北雁真的卖掉了他最珍爱的“浪琴”手表甚至卖掉了天浪的摩托车才搭经济舱到了日本,现在在一家“料亭”当主理,按照叶无青那老头儿的做法渍制各种风味萝卜,日本波士已经给他加过三次薪了,上个月寄了好几万给天浪……渐渐地都淡了,只有每周和翠袖、雪梨、天浪去喝一次奶茶,天浪请客,因为北雁如果按现在的规模每个月都寄钱的话,不到两年天浪就是百万富翁了……其他人?没想。
冰糖葫芦在操场上请楼林吃冰糖葫芦,她是楼林中学的校友但是不住在梅花苑,所以那时侯楼林和她不太熟悉,她喜欢吃冰糖葫芦而且身材凸凹有致所以大家都喊她冰糖葫芦,亲密些的朋友喊她冰糖,个别男生在背后喊她葫芦,她也不以为杵,好脾气地笑笑,但是说起别人来也不留什么情面,比如现在她看见那个叫分手的男生向他们这边走来,立即拉起楼林就走:“楼林,别理他,我们走。”
楼林有些不解:“为什么?我觉得他挺好的呀,都是同学……”
冰糖笑笑:“你知道他经常说什么?他说他吃的是知识,拉的是思想——那他留在肚子里的还有什么?shit!我喜欢普普通通的人,也许你开始对他毫不介意,但是某一天你会突然发现他的与众不同,从而慢慢地在他身上找出优点,很多的优点。”
她是在说荷风吗?圆圆的、不引人注目的荷风?——楼林突然很想去找翠袖,去问问她荷风现在究竟怎么样了。是因为冰糖的话引起了她的感触还是心里真有莫可名状的冲动?
翠袖和楼林一样,也不是那种“四点学生”——宿舍、食堂、课堂、图书馆,所以翠袖自然不会在宿舍,翠袖坐在运动场的台阶上,听一个大二的男生诵诗:
当我无意中看见了你,
哦,请你相信那只是无意。
当我无意中沉入你眼底,
哦,不要说你也是无意。
假如我开始对你思念,
是不是我在品味孤寂?
你悄悄地来、象是春风,
拂过我心田、每一丝一缕。
不要,不要说我们会分手,
你知道我会在这儿等你。
等命运带你再次偶然经过,
我的目光不经意地抓住你……
那人看见了楼林便礼貌地点点头,对翠袖说:“翠花,你朋友来找你,我们以后再聊。”露出雪白的牙齿笑一笑,看了楼林一眼,潇潇洒洒地走了。
“好帅,你新换的朋友?”楼林问。翠袖浅浅地笑,把玩着手里的香烟:
“他叫我不要抽‘健’牌,抽国际醇三个五,就是静水喜欢的那种,蓝的和白的——他叫苏晚枫。苏晚枫……多么雅致又多么浪漫哦。这是他给我的烟,我要留着,其实我不需要再抽烟了,还没有抽,我已经醉了。”
楼林不知为什么再次看了看苏晚枫消失的地方,觉得心里有些异样——她忘了自己找翠袖有什么事,是不是要问一个人的消息?
“楼林?你怎么了?是不是失恋了?”——翠袖的声音从十分遥远的地方飘来。
郁闷。
星期天没有和天浪他们去喝奶茶。楼林告诉他们翠袖和苏晚枫或者不知道苏什么的出去了,自己不愿意一个人当电灯泡,还关切地问天浪钱够不够用——这个月北雁不知道为什么没有寄钱,据楼林所知泡MM是很花钱的,也许北雁也没有钱了吧?天浪爽朗地笑笑,告诉楼林自己还有钱,除了家里给的之外,北雁上次寄来的还没有用完。
楼林打算回梅花苑一趟,拿点东西。冰糖要到沙头角去买大陆的葫芦,品种很多,味水也好好。楼林说还是不要去吧,那么远。再说大陆的吃食糖份太高,难道她不怕……冰糖笑嘻嘻地说,肥女不遇色狼哦,我反正是葫芦了。然后笑嘻嘻地走了。楼林在学院门口看见分手在打网球,大家笑笑算打过了招呼。天气不太热,风也不大。
梅花苑似乎变矮了也变窄了,以往给楼林以无限诱惑的糖果铺似乎也使人觉得索然无味,只代表儿时的已经离去的朦朦胧胧的期望吧?只有高跟皮鞋的钉子敲在青石路上的声音在提醒楼林,时间在你注视它的情况下才会一秒秒地过去,其他的情况下时间很不老实哦。桥头上萝卜摊子还在,只是摊主换成了叶大婶,和不大说话的叶无青不同,看见她便笑着招呼:“哟,是楼林姑娘呀,好久没有看见你们在街上玩了,来,吃萝卜。”
“大婶好!叶大叔呢?”
叶大婶笑了,深深的皱纹都笑得绽开了:“你大叔呀,在家里给你的那个同学小鞋子(北雁的小名)渍萝卜呢,还要给他寄方子去——那孩子真乖,把你大叔的手艺都传到外国了!小鞋子呀每个月都给你大叔寄信来,那个硬硬的纸片片,上面画的小人儿呀真讨人喜欢——邮票可贵了,八百圆啦,啧啧,我们寄过去只要一个双轮……”
“他!……大叔的手艺,那是专利啊!”
叶大婶还是笑:“呵呵,也有人这么说呀。你大叔说我们不讲这个,萝卜么有的是,只要大家喜欢,只要大家高兴,比什么都好,呵呵。——孩子,吃吧。”
走下桥头,楼林停住了脚步,那就是荷风新开的奶茶铺吗?有一阵淡淡的柠檬香顺着微风轻轻地飘过来,还有茶叶发酵后再烤得微焦的气味,微苦、微甜、微微地有点酸。快到中午的阳光静静地铺在瓦面上,屋檐的阴影几乎不为人所察觉地在青石路面上渗过来,一如时间在不知不觉地逝去。哦,真的是“楼林奶茶”耶,只是旁边还有一个大大的金色的“旺”字,在阳光下很难看得见。现在还不是喝糖水的时候,但已经有人不停地出出进进……荷风不在,只有一个胖胖的扁脸女孩在忙碌,好象是荷风的乡下表妹吧,楼林记得曾经见过她,但是楼林会去喝荷风的奶茶吗?无论是不是免费的是不是打折的?楼林知道自己不会……
楼林记得荷风和翠袖的一段对话:
“荷风,你以后会不会娶楼林”
……。没有听见荷风的回答。
“那你告诉我你究竟喜不喜欢楼林嘛?”
……。没有听见荷风的回答,但是可以想见荷风一定在拼命点头。
“搞什么嘛!又喜欢又不想娶她,这叫什么爱情!”
荷风嗫嚅地回答:“楼林太高,我……太矮。我想,要是,世界上只剩三个人,那就是楼林,还有很漂亮很漂亮的那个人,还有我,我卖奶茶给他们喝……”
…………
走过街角很意外地看见了翠袖的新男友,真的好帅耶,一副懒洋洋的潇洒笑容:“嗨!你是……楼林?我希望我没有叫错。”
“我是楼林。”楼林也笑了,街上的风不知道从哪个方向吹来,暖洋洋的,“翠袖呢?”
“她……呵呵,说是去看一个朋友,你呢?你朋友怎么不陪你?”
“我……回家拿点东西。”
“哦。远吗?需要我送你去吗?”
“有心了,谢谢。我已经拿到了……随便走走。”不知为什么楼林不愿意告诉他自己就住在梅花苑。梅花苑不算什什么高尚住宅区,可也绝不是贫民窟,但是楼林就是不愿意告诉他,也许是因为看见他的“肯定拉客520”跑车吧,也许是下意识地不想和他过于接近也不愿和他过于有距离?不知道,楼林就是不知道。心里乱乱的。
他耸耸肩:“那么……好吧!再见喽——我还有个约会。哦,以后你什么时候感到寂寞了,别忘了找我一起分享哦!拜——!”
正如他突然闯进楼林的眼帘,他也突然潇洒地走了,象一阵风——楼林突然想起,他的名字叫苏晚枫,是翠袖告诉楼林的。
苏晚枫……苏晚枫象不象女孩子的名字?
什么是爱情?
是深夜里无眠的思念?是无人处不可遏止的笑意?是他走来时难以摆脱的震颤?是向他走去时无可名状的漂浮?是一种向往、向往着偎依一个宽厚的胸膛?是一种热盼、盼望春水潺潺地流过寂寞的心田?
翠袖醉了,翠袖又醉了,她没有抽烟,“未饮心先醉……”
苏晚枫在风中。
苏晚枫在风中微微地眯起了眼睛。是因为风?还是因为夕阳?
他喃喃地咏吟着王尔德《题爱神雕象》的诗句:“无论你是谁,她都是你的老师。过去是、现在是、或者将来是……”
苏晚枫面对着夕阳坐着,眯成了细长的眼睛,高挺的鼻子,弯弯的有些俏皮的嘴,还有沉毅中透出柔和的下巴,微风吹动他几昝头发……
翠袖醉了。
苏晚枫拿出烟盒轻按一下,然后弹出两支叼在唇间。火苗无色地飘,淡淡的轻烟袅袅地浮起,然后他递一支给翠袖。翠袖小心地接过,轻柔地放在唇间,感受,感受那沁人的芬芳,翠袖又醉了。
楼林在不远处看球的人群中坐着、看着,都看见了。
楼林不寂寞。
有人爱楼林,很爱很爱——这是她心里的秘密,现在她不打算告诉任何人,任何人都不说。每个星期他们都要出去,有时候不是星期天他也会电话楼林,于是楼林就匆匆地找个借口出去。有时候楼林不想出去,想了想还是出去了。和“他”在一起虽然没有感觉到太多的激情,但是感到了温馨——这是别的女孩所没有的。
不是楼林不愿意和朋友说,而是……她不知道该对谁说,不知道该怎么说。唉,还是不说吧,虽然结婚时不得不说,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楼林觉得结婚似乎是很遥远很遥远的事情,遥远到他们从不提起,甚至只要一想到这个念头,马上就下意识地想到别处去了:哦,你看这天是多么地蓝……还有,远山到底是不是成奎安啊?怎么有人说周星驰突然暴卒,现在的周新驰就是远山呢?
有的人感悟爱情,有的人享受爱情,楼林是第二种人吧?虽然楼林对翠袖的新男友……有一点好感,甚至对翠袖有一丝嫉妒,但是,这难道不是正常的吗?
“嗨!”一支冰糖葫芦在她鼻子下面晃着,然后又缩回去了,“告诉我你在看什么,我就给你吃,沙头角买的大陆货,豆沙馅,好吃!”冰糖挤开了一个一直在暗暗挪近的男生,靠着楼林坐了下来,那个男生悻悻地走了。
“在看翠袖和她的新朋友。”楼林小心地舔了舔葫芦的糯米糖衣,然后大口大口地吃起来,甜甜的、糯糯的,还有桂花味,真香!
冰糖满不在乎地向那边看看:“嗨,我以为是什么人!那个人我见过,叫什么风呀风的,见了漂亮MM马上作有学问状,非要念他的什么破诗——上课要学诗,下课要背诗,晚上到图书馆还要看诗,谁愿意听他哼哼什么破诗!”
楼林笑着推她一下:“你呀!——哎,上次他念的诗还有点意思……”
“他?他要会作诗你们桥头卖萝卜的那个叶无青老头儿也会作诗了。哼!”
楼林被她逗得前仰后合:“你这……哈哈,葫芦,看不起人家,你你,哈哈,你作!”
冰糖把短发夸张地向后一甩:
你是我饥饿中的大面包,
你是我黑暗中的大灯泡,
你是我寒冷中的大夹袄,
你是我装葫芦的塑料包。
饥饿中只有你为我献身,
黑暗里只有你为我燃烧,
无聊时你给我温馨和甜蜜,
严冬时我绻缩在你的怀抱。
任凭我把你乱丢乱抛,
任凭我把你随手关掉,
任凭我经常让你消瘦,
任凭我把你挂得高高……
楼林一直笑到扔下了没有吃完的葫芦,一直笑到冰糖嗔怪地瞪她一眼。
翠袖和苏晚枫不知什么时候双双离去了……               

发表于 2004-5-22 23:36:18 | 显示全部楼层

蓝天白云红茶坊(1-3)

哈,弟弟还不快跑?
小心都来扁你啊:))
 楼主| 发表于 2004-5-23 00:09:40 | 显示全部楼层

蓝天白云红茶坊(1-3)


嘿嘿,大姐,就凭这个动作,谁扁我?福建人扁肉?随他们扁,别累着:)
 楼主| 发表于 2004-5-23 08:47:55 | 显示全部楼层

蓝天白云红茶坊(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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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要放假了。平时慢腾腾挪走的时间,回头看时却是那样匆匆地过去了。一个星期一个星期的过得飞快,考试快结束了。楼林心里有些失落、有些怅然,尽管什么事也没有发生。也许就是因为什么事也没有发生吧,楼林才感到怅然,也许楼林心里面期待着什么事情发生,谁说得清楚呢?连楼林自己也不知道。
假期里就要暂时告别已经熟悉起来的学校,告别已经熟悉的身影,告别心里隐隐约约的梦,那分明存在但又看得很不分明的梦。葫芦要随家人到大陆探亲,去探望她从来没有见过的故乡;天浪和雪梨一定有他们的计划;翠袖……翠袖现在和苏晚枫究竟怎么样了?操场上很少看见他们坐在一起念诗,葫芦说,他们是鸳鸯戏水暗中上劲呢。这个葫芦,什么话到了她嘴里都别是另一番风味!还有,葫芦是不是和分手有点“情”况?——楼林几次看见分手在下了晚自修后还站在那里等葫芦,尽管分手信誓旦旦地说他“兔子不吃窝边草”,但是葫芦冷冷地回答他:“兔子饿了什么草都会吃。”分手听见了还有一丝得意;还有,远在异国的北雁和静水呢——这两个为了爱情而流浪天涯的家伙?
天浪和雪梨请大家喝奶茶,为了庆祝——用的是静水寄来的钱,说是举办庆祝天浪搞掂雪梨典礼的经费,要天浪为雪梨买点礼物,然而天浪却拿来请客了,雪梨也不反对。至于北雁,没有再给天浪寄钱,而是寄来了一些股票:水眉儿萝卜(株)的董事股!于是大家纷纷向天浪贺喜,祝贺他成为水眉儿公司的波士之一,天浪只好再为大家买一份奶茶和小点,一面叹一口气:“真正的波士是荷风——你们知道不知道,周星驰在拍《唐伯虎点秋香》的时候笑啊笑啊,就笑死了,现在的周星驰就是远山装的耶,哇塞,细佬点有形唧。
真的啊?大家似乎有些怀疑,天浪把两手一摊:“我就知道你们不相信!——你们看哦,那里面大陆的那个巩莉是不是对周星驰特别不屑?要是对真的周星驰她会这样吗?周星驰对巩莉是不是显得特别色迷迷?真正的周星驰什么女星没有拍过拖?人家说巩莉想和他拍个散拖,周星驰手一挥:“张柏芝还跪在我家门口等我安慰她呢!”扬长而去呀。
大家听了觉得是有些象,但也有些半信半疑。
翠袖不说话。不怎么说话,淡淡的,好象是在笑。
楼林也不说话,不怎么说话,淡淡的,好象在想什么。
她是在想什么,当然不是想荷风。她想过荷风,一会会时间,荷风现在怎么样了?还有他的“楼林奶茶店”,现在怎么样了?然后就不知道在想什么了。
翠袖在想苏晚枫。苏晚枫的身影、苏晚枫的面容、苏晚枫的声音……尽管她觉得苏晚枫单薄了一些——不仅仅是身材的单薄,似乎、似乎思想也有些单薄,她说不清自己的感觉。也许因为苏晚枫的话太多吧?也许苏晚枫急于表现自己?似乎是这样,但也不完全是。也许是翠袖更需要一个可靠的、能干的、温和的大哥哥吧?
翠袖有哥哥,也很温和,对妹妹特别好,但是不可靠,至少不能干——即使是现在,翠袖每周都要回家给哥哥洗臭袜子,洗一打!翠袖的哥哥叫翠花,名如其人,温和而快乐,而且永远快乐。老豆和妈咪不许他把袜子放进洗衣机,因为太臭,因为会让别的衣服都染上臭臭的味道,于是翠花就笑嘻嘻地用一个盆子把臭袜子积攒起来,象是一盆酸菜,等待妹妹归来,气得翠袖给他起了一个外号叫“翠花,上酸菜”,翠花还是笑嘻嘻的一面看着翠袖戴着口罩洗袜子,一面问着翠袖在学校里的生活情形,有时候会开心地大笑起来。有时候他也会苦脸,尤其是翠袖问起他什么时候才能带回家一个嫂子的时候,翠花就会愁眉苦脸地突然想起一件什么要紧的事,急急忙忙地走出去——有一次正好是荷风送奶茶来给翠袖,翠花正好冲出去,于是一瓶奶茶在他们中间爆了开来,弄脏了荷风的新西装。
唉,荷风……他现在好吗?——还有他的“楼林奶茶店”?
荷风很好。
荷风很忙,忙着经营他的“楼林奶茶店”。采购、进货、联络客户、送货、结算……空下来还要去那些大餐厅品尝人家的奶茶,回来研究自己的配方。尽管渔村里的表妹荷花来帮他打理白天的店务,但是荷风稍有时间还是要亲自接待顾客,问问他们对奶茶的口味有没有什么意见和建议。在荷风看来无论是松下那样的大公司还是楼林这样的小店铺,用的精力应该没有什么不同,所以他的全部身心都投进了楼林奶茶店里了,经常忙到半夜,然后天稍稍有点亮又要匆匆地起来。有一天夜里他打翻了香料桶,连楼上的老豆都被惊醒了,第二天下午把荷风臭骂一通:被惊醒的时候老豆正在做梦,梦见跑马场上有两匹黑马遥遥领先,一匹是六号,另一匹是八号,他正要看看是几号马最先到——只差一个马头呀,可是该死的荷风!下午他买了八号马,八号马跑了第二、六号马跑了第一,一切都和梦里一样,就怪荷风惊扰了他的梦!
荷风没有理他,忙着到小学校结算去了,他太忙,没有时间想别的——除了在路上会想楼林,使劲想、拼命想,但是也想不了多少时间。唉,还是留在晚上睡觉时慢慢想吧,荷风无奈地叹一口气,他太忙。
“你愿意分享我的寂寞吗?
也许我现在有些孤独。
愿意我分享你的孤独吗?
是不是你有些寂寞?
你听见飒飒的落叶吗?
是时间在翻着秋天的书。
你会从我身边走开吗?
带走了寂寞、留下了孤独……“
葫芦笑吟吟地走过来,望着翠袖笑嘻嘻地说:
“你愿意品尝他的甜蜜吗?
或许那只是冰糖葫芦?
如果你为表面的甜美所感动,
后面的会不会只是酸楚?
翠袖嗔怪地看了葫芦一眼,拉她在身边坐下,听苏晚枫继续吟他的诗。苏晚枫也宽宏地向葫芦笑笑,他所表现出的风度瓦解了葫芦的敌意,葫芦也只好歉然一笑,听他继续吟下去:
“我可以静静地陪你坐着吗,
从暮云四合到晨曦初露?
或许我们手拉着手去寻找,
大海边、那第一缕飘来的清雾?”
葫芦叹息了一声,点点头走了。苏晚枫也向他点点头。翠袖没有点头,翠袖甚至没有看见葫芦离去,她只是痴痴地看着苏晚枫……
翠袖醉了。翠袖又醉了……
从东京到著名的能登金刚深神,从新干线到海岸也要十几个小时,而且下车的时候天几乎黑了。“靠近北海道这边的冬天,是很冷很冷的啊。”不知道为什么竟然没有看见接他们的汽车,也许是大雪封住了山路吧,不知道海面上能不能开船。北雁有些着急也有些无端的兴奋,看着天空漫漫洒洒的雪花透过几乎是白色的天幕穿过昏黄的灯光,以及远远近近白色的山峰,身心都充盈着清新的感觉,北雁第一次在现实中看见了雪、看见了雪山。
水眉儿小姐回来了,告诉北雁在前面就有一家“云的山庄”,那是一个家庭旅社,专门接待偶然经过的旅客——很洁净的旧式木屋,屋主是一位老太太,还按照德川时代的习俗接待客人,跪坐在地下为他们解开靴带,并且恭恭敬敬地先为男人递上木屐:“您辛苦了。”水眉儿也双手扶膝深深地鞠下躬去:“对不起,给您添麻烦了。”
北雁不知道男人不需要还礼,站在水眉儿身边也鞠下躬去,由于他不会说这里的方言,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说了一句:“晚来天欲雪,得饮一杯无?”不料老太太突然兴奋起来,大声地(按照女子所能允许的程度)喊来了一个将近五十岁的男人。也许那男人本来就在近旁,急步走了出来,对着北雁也躬下身去:“瑞雪飞,远山笼银辉,千里故人归。”
“呵呵,真是抱歉。我是水眉儿,这是我的夫君北雁,他的日本话不是太好的——先生的俳句真是优美哦……”
北雁感到热血涌上了头顶,因为他听懂了“夫君”……
北雁晕了……
楼林也晕了。
楼林坐在草坪上不知道和什么人在闲聊——也许他说过自己的名字,但是楼林忘了或者根本就没有听,本来嘛,名字并不重要,陌生人也不重要。有些话不愿意也不能对同学、朋友尤其是亲人说,而且绝不能对“他”说,在这种情况下,陌生人就是最好的选择。一阵风吹落了两片树叶,正如两个陌生人的相遇,于是他们在风中相对,簌簌地说话。再一阵风把他们吹散,从此不再相逢,刚刚离开的时候彼此带着对方的秘密,但很快地这些秘密又被风吹到心灵深处的某一个角落,只是会在极其偶然的情况下浮上来:曾经有一天、有一片落叶掠过……
“大学生活,爱情是主旋律,学习只是断断续续的伴奏,”楼林说,这些话她一直藏在心里,找不到倾诉的对象,“星期五下午,我迫不及待地去和他约会,直到天亮。星期六下午又开始心神不定,然后他电话我,略作坚持立即又去,又疯,然后星期天又是相同的重复。星期一懒懒地整天提不起精神,老是有他的身影在眼前晃来晃去,星期二开始恢复一些精神,星期三能够听得进课了,但是星期四心里又觉得空荡荡的,星期五就心如乱麻了。”
“呵呵,你很爱他。”那人笑。
楼林低着头想了片刻,抬起了头:“也许你不相信,甚至我自己都不大相信或者不敢相信,每次离开他时,我都有一种解脱的感觉……”
“哦?”那人扬了扬眉毛。
“……我,我内心里其实很虚弱,希望,希望能有一个肩膀靠一下。我想他也许有这样的肩膀,但是又不确定,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表达,我说不清……”
那人又笑了:“我不确定是否能理解你的想法,有人说对女人这本书我读得太少。呵呵。”
楼林惊讶地第一次打量这个人。
发表于 2004-5-23 09:46:00 | 显示全部楼层

蓝天白云红茶坊(1-3)

哈,精彩!~
快和书剑赶紧写下去:
一古装,一现代,看能写到什么时候?
发表于 2004-5-23 12:08:07 | 显示全部楼层

蓝天白云红茶坊(1-3)

好有趣的贴子,是少有得能让我充满耐心一口气读下来的好贴~~~
呵呵,风趣诙谐的语言,淡淡的却又深刻细致的人物心里描写,真的不错啊,期待下文:)
发表于 2004-5-23 13:49:36 | 显示全部楼层

蓝天白云红茶坊(1-3)

无限精彩收眼底~~~~~~~~~~~~~~好看~哈~~~~~~~~~~
发表于 2004-5-23 22:58:57 | 显示全部楼层

蓝天白云红茶坊(1-3)

什么都不说了,只等着看下文。。。。。
 楼主| 发表于 2004-5-23 23:29:31 | 显示全部楼层

蓝天白云红茶坊(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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翠袖有些胆怯也有些兴奋。
宽大的院落、森森的古树、雪白的楼房,还有通向海边的小径。苏晚枫告诉她这不过是他老豆的“一座”别墅,有一点点自豪但更多的是漫不经心,就象叶无青说“这是我种的一个萝卜”一样。
冬天的别墅里没有什么人,只有看屋子的老头带着一条狗,苏晚枫叫他天意伯伯,还很关切地问了他许多话,但是天意伯伯不喜欢说话,只是默默地点头,默默地按照苏晚枫的要求燃起了壁炉。从大陆买来的松木段子在壁炉里被整整齐齐地码成井字形,喷上引火剂,然后天意伯伯按了一下点火器开关,壁炉就熊熊燃了起来。
“小姐,后门。”天意伯伯莫名其妙地说了一句、不,半句话,默默地离开了。翠袖没有注意。翠袖只顾着看火,蓝色的、桔黄的、红色的,火苗和火焰奇妙地变幻着,跳着曼妙而不可预计的舞,松木先是沉默着,似乎并不在意火焰的舞蹈,当火苗试探性地一闪一闪接近时也毫无反应。渐渐地,松木也开始吐出火苗,于是翠袖就看见火焰在相拥、相吻,还发出劈劈啪啪的欢笑,直到融为一体,再也不会分开……哦,浪漫……
“你喝咖啡吗?”苏晚枫自己推来了小车,“我煮的。用百分之三十的非洲‘雪山’咖啡、百分之三十的哥伦比亚咖啡、百分之三十的‘蓝山’咖啡再加百分之十的多米尼加咖啡,你是什么都加还是什么都不加?”
“什么都加——不不,我不要酒!”
翠袖尝了一口,比奶茶香多了,她一面用银勺子在专用的马克杯里缓缓地搅动着,一面看着苏晚枫。壁炉里炉火熊熊,映得苏晚枫的脸一明一暗的,也照得他眼睛一闪一闪的……
苏晚枫在说酒:“名酒如美人,细细品尝才能了解。有的初解风情如同小家碧玉,酸,还有点涩;有的淑雅娴静如同大家闺秀,甜,而且平静;有的泼辣放诞如同风尘女子,辣,然而火热;有的波澜不惊如同老去徐娘,淡,不堪回味……”
“有没有用酒来形容男人的呢?”翠袖缀了一口咖啡。
“有的。有的性如烈火,可以远闻而不敢走近;有的平淡如水。即使久饮也索然无味;有的品味醇厚,如沐春风而不知不觉;有的香浓味远,然而饮下却滋味平平……”
翠袖又醉了,翠袖陶醉了,忘记了身后壁炉里一闪一闪的火光,也忘记了苏晚枫眼睛里一闪一闪的的火光……
半夜里翠袖被粗暴的手惊醒了,这次她看见了苏晚枫眼睛里一闪一闪的的狼一样的目光……
翠袖很平静。
翠袖割脉了。是荷风来给她送煲好的鸡汤时发现的,于是把她送到了医院。翠袖流了很多血,需要大量输血,可是荷风连铺子里所有的钱拿出来也不够,他不敢找他老豆借钱;——事实上也不可能借到,翠袖也绝不愿意让家里知道,只好给同学们打电话,于是大家都来了,所有的人都拿出了自己最后一个银毫。在医院里翠袖没有哭,静静地躺在那里,不动、不说话,脸色很平静,只是轻轻地咬着自己的嘴唇,一直咬着。钱用完了,出院了,她也不说话,咬着自己的嘴唇,一直咬着;还抽烟,无论大家怎样劝说也要抽,一支接一支。大家能说什么呢?——面对即将消逝的瑰丽……
荷风为了给翠袖输血,擅自用完了奶茶铺子里的钱,他老豆骂他是“浪荡子”,把他驱出了家门,于是他只好找朋友租了个大排挡,租金先欠着。他们就在荷风的奶茶大排挡里坐着喝奶茶,不知道什么滋味,不知道该如何说话。天浪和雪梨来得迟,雪梨一来就给大家分钱:他说是北雁寄来的,而且说实在不好意思,只好请大家吃他的摩托车前轮了。当然,钱不算多,但是大家都知道这是天浪费尽心机才从他妈妈那里骗来的钱,只是不忍心说破,因为大家都知道北雁最近一直给他寄的是“水眉儿萝卜渍制株式会社”的董事股票,每股才值四毫钱,而且根本卖不掉。但是天浪说静水还从大马寄了钱来,本来应该十五分钟就汇到的,但是静水说明后天才会到。楼林和翠袖同时拿出一个纸包叫天浪去卖掉,打开了后大家都呆了:两个人都是“浪琴”坤表、都是碎钻项链、都是磨成心型的18K金红宝石戒指,一模一样的。
楼林和翠袖互相看了一眼,心中都突然充满了恐惧……
楼林和翠袖并头躺在荷风大排挡里唯一的木板床上,荷风在外面拼起了几张塑料桌子,楼林和翠袖都不想走,荷风便说他也不回他睡觉的地方去——夜里楼林和翠袖去洗手时好护送他们。小屋子里堆满了原料,除了柠檬、茶粉之外还有茴香什么的,香香的闻起来有宁静的气息。从顶棚那边可以看见深蓝的天空,蓝得象翠袖,夜风里也有青青的云吹过,象翠袖唇间蓝蓝的烟——她叼着烟,一任烟灰扑簌着落下,落在自己衣服上。
楼林想打破沉寂:“翠袖……”
翠袖不说话,继续吸着香烟,很安静。听得见“健”牌香烟燃烧时烟丝里小水珠的爆裂声。
楼林还在轻轻地叫着:“翠袖……”
翠袖的手和手臂都是冰凉的,面容也是冰凉的,两滴泪珠凝在脸颊,似乎一滴代表着“欺骗”另一滴代表着“背叛”……
楼林没有拂去盈眶的眼泪,跄跄踉踉地走了出去。
翠袖没有动。
荷风不见了。
不带消音器的两辆DD摩托车冒着被警车拦截的危险疾驶而来,然后是天浪的兴高采烈的声音:“楼林,翠袖有救了!还有,你看谁来了!!!”
没有人回答。
天浪的大头和静水的小眼睛同时出现在翠袖上方,静水只会笑,嘴巴象绽开的石榴:“翠袖,飞雪也来看你了——你还记得吗,就是隔壁班的那个大眼睛女孩?——雪雪,你一定记得翠袖吧?”
飞雪推开了静水的拉她的手:“翠袖,你好吗?听说你有点小问题,我……只好答应静水了,不然爸爸妈妈不同意我回来……”
翠袖笑了,很虚弱的笑,很欣慰的笑。
“翠袖,我们已经给你联系了医院,十字车很快就要到了——我现在是真正的百万富翁了,北雁寄来的水眉儿萝卜股票,每个股权单位价值四千美元,不是四毫港纸——以前我们都错怪北雁了,股票虽然不可以出让,但是可以抵押,所以我们给你订了最好的房间。”
“真的?!”翠袖紧紧地抓住天浪的手,眼睛望着雪梨,“那,那快去!快去保释翠花,他打伤了那个人,现在被关在警署。”
……翠袖的眼里又滚出两滴热泪,一滴叫做“友谊”,一滴叫做“感激”,静水轻轻地擦去其中一滴,这次飞雪没有再拉住他的手……
外面有哭声,先是遏止不住的抽泣,后来是尽情的嚎啕痛哭:“大佬!你每次都把便当省给我吃……”是荷花!
桌子上放着一堆零钱,最大的是五十,最多的是毫洋,还有一张纸:
“楼林:
我去挣钱救翠袖,然后回来找你。我要永远开奶茶店卖奶茶给你和……那个很高很漂亮很喜欢你的人喝,那个人看在你的面子上打五折,我永远不收你的钱。
你的同学  荷风”
翠袖扶着桌子站着:“荷风是哭着走的……没有停下来,他没有看见……”
时间过去得真快呵,街角那家奶茶店又重新装修了一次,店招还是叫“楼林奶茶店”,店主的照片还是那个圆圆的小伙子,门口的喷水池前还是那个一身纯白的少女雕象,店里还是不卖咖啡和酒,但是卖各种渍制的味道十分特别的萝卜,酸咸苦涩都有,但是大家都喜欢吃,每天还是有很多人从很远的地方赶来,听一个脸象桔子皮的老人用大陆北方话絮絮叨叨地说着一段凄婉动人的故事,然后静静地站在照片和雕象前期盼他们回来……后来周星驰还带着一大帮人马在这里搭了许多架子拍电影,电影公映后人们很惊诧,纷纷说想不到周星驰还有大陆的巩莉拍起纯情片也这么动人,可以看出完全是真情投入,周星驰每一个微笑和每一滴眼泪都是真诚的。
又是清明时分,葫芦和分手、静水和飞雪、天浪和雪梨,还有一对韩国夫妻……甚至有人说还有周星驰和巩莉,都会来到一座小小的衣冠冢前,插上满是花苞的两根花枝……还有一大杯温热的奶茶。
前面是舍身崖。
听出海的渔民说,有一天月色很亮,他们归来时看见一个纯白的人影飘下了大海,象一只蝴蝶……
也有人说,他们看见了第二个身影,稍矮一些,好象要拥抱那个纯白的身影,也好象要追赶那个纯白的身影,紧接着也飘了下去,所以他们看见的是一对蝴蝶……在月光下、在微风里向海里飘去……
翠袖是一个人来的,
她献上的东西很奇特:两个绣在一起永远不会再转动的钟表齿轮……
她眼睛里有两滴泪水,一滴是悔恨,另一滴是思念。
透过泪水她无语地看着那两枝没有开放就枯萎了的花蕾,久久地凝视着墓碑上叶无青那苍老拙劣的笔法写出的五个字:
楼林和荷风

发表于 2004-5-24 19:22:32 | 显示全部楼层

蓝天白云红茶坊(1-3)

水眉儿还不知道狼已经那她嫁我了!
我自己也不知道爱不爱她!
发表于 2004-5-24 20:36:21 | 显示全部楼层

蓝天白云红茶坊(1-3)

文中藏着那么多小扣子让读者去猜,看来狼的心思还是很细腻的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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