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剑梅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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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理版]心痛的等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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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5-6-10 11:55:22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荒漠流沙伸了伸懒腰,盘算着怎么和醉舞清荷说。他的手指轻轻敲击桌面,脑子里晃动着那个女孩的模样。天哪!她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一颦一笑,都令流沙魂不守舍,六神无主。他在房间里踱着步,越发按捺不住渴望的心情,终于冲到电话机旁,拨通清荷的号码。
    “喂?”是清荷甜润的声音,“流沙,怎么是你呀!”她的语气中流露出意外的惊喜。
    流沙似乎没有留意清荷的口气,他自顾自地说着:“清荷,今晚有时间吗,想请你吃饭,能出来吗?要不要我去接你?”
    清荷激动得快要哭了:“能!能!不用接我,下班我直接过去。”
    “好,那就书剑酒楼吧,我先订个房间,清静一点,好说话啊。”
    挂上电话,清荷已被喜悦的心情陶醉。她爱流沙很久很久了,只是他太优秀,让清荷感觉高不可攀。她总是远远地注视着自己钟爱的男人,看着他快乐,自己便开心,看着他心烦,自己也会惆怅。或许云开见月明,流沙终于明白了?在他身边,原来有清荷这样一个始终默默关心他,无条件为他付出的好女孩。或许流沙终于感动了?在他微微转头的瞬间,领悟到最值得珍惜的感情,原来一直静静等在身后。
   
    晚上,书剑酒楼里人声鼎沸,绝色和谢小刀包下一层大厅办喜宴,男宾中骏马,正版,半睡半醒几个家伙已经烂醉如泥,还扯着新郎官不放,非要痛饮到天明。新娘绝色酒技不凡,看小刀快顶不住,便冲上前去,三下两下就把正版他们喝到桌下,摇枕和小鱼儿见状,直往后闪,可惜还是躲之不及。女宾较比斯文,有隐者和独秀两位大姐做代表,帮着支应场面。
    清荷见熟人太多,只得悄悄从旁门溜进去,快步上了楼梯。流沙已经等在包间里,正听服务员介绍菜谱。一见清荷推门进来,他连忙起身:“来了,快坐,我正问这儿最近添了什么特色菜呢!对了,你想吃什么?”
    “随便吧,你点什么我就吃什么!”清荷坐到流沙对面,柔声答道。
    “嘿嘿,你呀,总这样,行!我点菜!”流沙点菜的技术非常娴熟,清荷知道他常在外面请客吃饭,经验自然要多过自己。更何况,吃什么,对清荷来说并不重要,关键是和谁一起吃。
    酒菜都上齐后,流沙殷勤地帮着清荷夹菜,让清荷感动之外,多少有些不自然。大概是从没单独和他一起吃过饭的缘故吧,清荷安抚着自己慌乱的心情,没事的,一会儿就适应了。
    流沙似乎并不想吃饭,他总是关切地注视清荷的表现,看她尝每一道菜后,都会问问是否合口味。清荷终于忍不住笑了。
    “你今天怎么了,流沙?好象客气过头吧?”清荷含羞带笑地问,她猜想自己一问,流沙肯定要说点什么,要是他真对自己表示……清荷的心扑腾起来。
    “清荷,嘿嘿,被你这么一问吧……我还真不好开口。”流沙结结巴巴地说着。
    清荷心里偷笑,也有几分紧张,倘若他真就说不出口,自己也不好问得直接,那岂不是空欢喜一场?
    好在流沙也是“久经沙场”,略微稳定心情,就一股脑把憋着的话都讲了出来:“清荷,我的确有件难事,想来想去,只能求你帮忙,咱们可是多年好友了。我吧……嘿嘿,上几次大家凑在一块出去玩,你介绍来的那女孩,就是叫河边草那个,人真挺好的!不瞒你说,我……喜欢上她了,可是跟人家不太熟,所以,你看……帮个忙吧,清荷,就帮我和她说说……要是成呢,我肯定重重谢你,行吗?”
    清荷手中的筷子差点掉在桌上,她可算明白了荒漠流沙约自己出来的用意。本以为认识这些年,流沙该明白自己的心意,却原来真是她自作多情了。清荷的一颗心凉到底,脑子里也成了空白一片。
    流沙看她半晌无言,知道清荷最不爱管这些事情,便央求道:“清荷,我实在找不到别人能帮我,自己跑去跟河边草说吧,显得太冒失,所以……帮帮我吧!”
    清荷看他可怜兮兮的样子,勉强微微一笑,点了点头:“好吧,我去和她说说,但她怎么想,我可不能给你担保什么。”
    听清荷这么一说,流沙的脸上顿时乐开了花,眉飞色舞地讲起自己的追求计划,设想着将来与河边草会如何如何快乐,他根本没有留意清荷的情绪,在她闪动的双眸中,那份无限的伤感……
   
    清荷跟青青河边草说起流沙时,青青显得不以为然,依然忙着手里的“工作”——打泡泡龙。
    “青青,别玩了,你听到我和你说话没?”
    “听到,不就是流沙,有什么了不起,除了有点才气,人长得还算勉强过关,有什么好?”
    “才气?有多少人有才气?”
    “都什么年头啦,清荷姐,才气?有财还差不多!你看人家皖江,开宝马,住别墅,那是一个帅啊!”
    “皖江是出了名的花花公子,那种人也值得你羡慕?”
    “男人不坏,女人不爱,就算嫁他,我都愿意。嘿嘿,清荷姐也真是落伍!”
    “哎!”
    这就是流沙心中的女神?清荷无言。
    当然,青青有傲人的条件:亭亭玉立,长发披肩,犹如玫瑰初放。漂亮的脸蛋,丰满的身材,天然透出一股迷人的魅力。有多少男人能逃脱美艳的诱惑?只是玫瑰般的女人该是有钱人家的收藏,贫瘠的土地岂能让玫瑰绽放出最美的瞬间。
    而在青青面前,清荷觉得自己就像一根草,一棵厮守着一寸土地的小草。不被人关注,默默地散发着青草淡淡的味道,没有人知道她的存在,更没有人知道她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她在想些什么?
    在所有人眼里,清荷短短的头发,习惯性地对人微笑,除了那一双酒窝还算可爱之外,真的说不上漂亮,性格又是那样腼腆、内向,喜欢把事情藏在心里。若不是相识多年的缘故,这样的女孩子无论如何也不能吸引流沙的注意。
    流沙在清荷眼里却是那么美,在篮球场上像奔跑的羚羊,身材挺拔的他有着强悍的男人气魄。清荷喜欢他迷人的微笑,腼腆的帅气,运动时的灵活矫健,甚至他微微有点驼背的缺憾美。可以说,从看见他的第一眼,清荷就暗恋上他,但仅仅是暗恋而已,一直没有勇气向他表白。
    控制不住自己对流沙的好感,清荷常在偷偷地注视他,贪婪地注视他,每一个动作,每一副神情,然后在夜里默默地为他祈祷,愿他幸福!
    真的是造物弄人,流沙不爱她也就罢了,偏偏还要她帮他追求青青,这是怎样一种痛处,只有清荷知道。
   
    青青河边草不知何时真的与皖江混在一起。皖江,标准的花花公子,虽有家财万贯,却放荡不羁,与青青也算“财子”“佳人”一对绝配。青青却并不知道,皖江对一个女孩的兴趣从来超不过三两个月。正沉浸在幸福中的青青被皖江告知,他的宝马车上要换新的女主人。
    遭受打击的青青也许需要一个肩膀的依靠,来调整“失恋”的心态,抑或就无法忍受身边没有男人的日子,流沙的追求热情似火,青青便顺水推舟,开始了另一段恋爱,对于她而言,与其说恋爱,倒不如说是游戏。这点聪明的流沙心知肚明,可是爱一个人是很少有理智的,清荷会这样,流沙也不例外。
    不管怎么说,流沙沉浸在轰轰烈烈的爱情中,多少人提醒他小心陷阱都无济于事,他犹如飞蛾扑火般执着,义无反顾地投身一场没有结局的恋爱。
    青青永远不会放弃对物质的追逐。三天一趟超市,一周一次美容,半月必逛时装店,半年就得到海外扫货。爱情可以物化成一颗钻石,一辆车,当然也需要一生一世的SK-Ⅱ或者一张白金影碟来装点情调。
    这一切却非流沙所长。他可以陪青青进美容院,却宁愿把更多的时间放在事业上。他可陪青青逛时装店,却无法接受以挥霍当作衡量爱情的尺码。青青的爱情和物质是恒等的,一旦物质没有,爱情的天平很快就失衡了。她越来越无法忍受在大排挡吃饭的嘈杂,更不会在批发市场的叫卖声中获得乐趣,与流沙的争执也愈演愈烈。
    尽管流沙也曾一再让步,然而他们始终沿着两条平行线反向而行,距离只是越来越远。青青不会浪费自己有限的青春,很快便找到下一个恋爱目标,那是个怎样的人不言而喻。对于流沙,她说起分手的话时,诚实得近乎残忍。
   
    望着青青远去的背影,流沙整个人就像抽空了灵魂的躯壳,游荡在酒吧和住所之间。这一切清荷看在眼里,却又无能为力,唯一的幻想真希望灰姑娘的故事在此刻能上演,自己可以变成青青,陪伴在流沙身边。
    每一个夜晚,清荷都默默看着流沙走向酒吧,默默地等待喝得酩酊大醉的他返回,如果很晚还不看不到他的身影,她也只好在流沙常去的那条街上的酒吧找啊找。流沙总会醉倒在那间“三秒钟”酒吧,等清荷寻到他时,便是散乱一桌的酒瓶,憔悴不堪的表情,痛苦与酒精作用下充血的双眼,望得清荷胆战又心寒。每到这个时刻,清荷便是无言无语,扶起流沙逃离那里。
    夜风吹过,让流沙清醒了许多,在这样的浮世里,每个身边的人都不过是暂时的伴侣,没有人陪自己从虚空中出来,也没有人会陪自己回到虚无中去。只有清荷,她愿意陪他这样的一个男人在夜色中漫步。
    他们就这样慢慢走着,流沙的步履偶尔还有点踉跄,头脑却极清醒。他轻轻地想要把清荷揽在怀中,却被她推开。为了掩饰这种尴尬,清荷开口问他:“你知道你去的酒吧为什么叫‘三秒钟’吗?”
    “不知道,你告诉我?”
    “那只是我的理解,我的解释。”
    “是什么?”
    “对于过去,用一秒钟回忆,用一秒钟尘封,再用一秒钟忘记。”
    “忘记过去?”
    “是的,过去可能无法释怀,但人不能活在过去,不是吗?”
    “也许……”
    清荷并不想劝说流沙什么,她明白就流沙而言,不可能不知道人生的意义,绝对不需要一个小女子来指手画脚。她所能做的就是默默地关注。
    流沙终于注意起这个不起眼的丫头,原来她很可爱,小鼻子、小眼睛,却透露出一股温柔,一种母性的温柔,这种温柔足以让迷失的孩子找到回家的路。此时的流沙正需要这种温柔来熨帖受伤的心。
    一到晚上,清荷习惯性地站在流沙窗口不远处,看着他下楼,出去喝酒,酒醉而归。今天多少有点奇怪,10点钟都过了,还不见流沙出门。紧张的清荷不知发生什么事情,一直朝那个窗口张望。一次次想打电话询问,又不愿太唐突,毕竟流沙出不出去,喝不喝酒是他的事情。
    窗口里的流沙此时也静静注视着清荷,看着她拿出电话又放进口袋,在马路边走过来走过去,还不时抬头望望自己的窗口。他心里有几分得意,这傻丫头,傻得好可爱,是他见到过的最真诚也最单纯的女孩子。
    清荷的电话响了,是流沙打来的。
    “傻丫头,我煮了两杯咖啡,有一杯没有主人,你要不要上来品尝一下?”
    清荷愣在那儿,语无伦次地答道:“我在办公室加班,恐怕去不了。”
    “你呀!撒谎的技术还不熟练,上来吧,我等你。”流沙用一种近乎命令的口吻说完,不等清荷回答便挂断电话。
    那天晚上,他们静静地坐在窗边品味咖啡的味道。窗外飘进的夜风是那样轻柔,一切温馨而又美好。流沙海一般深邃的眼神一瞬不瞬地凝视着清荷,让她有点不知所措。
    “流沙,我该回去了。”
    流沙一怔,手一抖,杯里的咖啡洒在雪白的桌布上。他只得笑笑说“好啊”,起身准备送清荷回家。
    清荷站起来的一霎那,流沙却把她紧紧拥在怀中。清荷似乎还想说什么,流沙滚烫的吻已然紧贴住她的双唇。
    清荷经历了多少痛苦的等待,才等到流沙深情的一吻,泪水悄然挂满双颊。流沙吻干清荷脸上咸咸的泪水:“傻丫头,对不起,是我太唐突冒犯了你?但是,我……我真的爱你!”
    生活是平凡而真实的,有时也需要惊喜,清荷苦苦地守候,终于等来了这份惊喜,虽然它来得是那么迟!听到流沙口中说出“我爱你”,清荷是那么激动,就像一股甘泉沁入心脾。她却不敢表达埋藏在心里多年的情感,隐约感觉这份幸福就像一只小鸟,当你睁开眼的刹那,它已然无影无踪。
 楼主| 发表于 2005-6-10 11:59:46 | 显示全部楼层

[整理版]心痛的等待

   
    清荷真象做了一个短暂的梦,甚至来不及享受梦中的甜美,这个梦便被青青的归来打得支离破碎。
    “流沙,你还好吗?”青青约流沙在一间咖啡屋见面。他腼腆的眼神,使青青相信眼前的这个男人还是那个跑到她面前,羞涩而仓促地问她要一次机会的男孩。
    流沙该怎么回答她?告诉她:这一年他在痛苦的酒精中浸泡?告诉她他的心痛,他的刻骨铭心?还是告诉她,他已经抛弃过去,爱上清荷?
    青青偷偷把一颗钻戒从无名指摘了下来,装入口袋。而流沙的眼睛正盯着窗外,他是害怕,害怕在那个女孩子迷人的双眼里,再读出“欺骗”二字。
    不能否认,流沙依旧痴迷于青青的活泼与娇美,虽然没有勇气接近昔日的恋人,却更无力拒绝她的归来。心情的徘徊不定,让流沙清楚地意识到,他对青青的爱恋只是被隐藏得更深,而始终未能割舍。
    和清荷在一起时,流沙什么都没有说,但是清荷已经透过他清澈的眼睛,读懂背后的涟漪。灰姑娘永远逃不过午夜的钟声,当青青敲响这钟声的时候,清荷又回到了从前,她的水晶鞋却没有留在流沙的心里。
    爱情火焰刚刚点燃,就被浇了冷冷一盆水,清荷心寒得犹如结了冰。呆呆地把自己关在家里几日,她不吃不喝,彻夜难眠。越是怕想到流沙,满脑子却都是他的身影。端起杯子,会想到一起喝着咖啡的甜蜜,站到窗前,会想起靠在他怀中看星星的情景。还有阳台上那盆栀子花,是流沙精心挑选来送给她的,花就要开了,可是他们的爱情已经走到严冬。
    如何面对?如何摆脱伤痛的现实,仅仅躲着不见流沙是不行的。清荷告诉自己:必须坚决地离开梅庄。走之前的那个清晨,她悄悄来到流沙家门外,放下栀子花盆,又将一封信塞在花枝间,转身头也不回地走了。
    火车缓缓开出梅庄,清荷站在车厢过道的窗前,最后看了一眼这座城市。她习惯性地微微一笑:再见了,抑或会是永别!而自己带走了什么?除了一段刻骨铭心,却也不堪回首的感情,她的行囊空空如也。
    另一座城市,陌生的人群,清荷忙碌地穿行其中,渐渐淡忘了许多。只是夜半钟声响过,独自流连在“醉爱”酒吧,一幕幕往日情景又浮现眼前,清荷才不得不无奈地承认——她依然放不下过往的爱情。
   
    然而在不经意间,另一个男人正悄悄走进清荷的生活,他便是“醉爱”酒吧的老板无过。他时常在午夜十二点到自己的酒吧转转,那时客人算是最多了,连酒吧外面十几张桌子都很少空闲着。如果来了兴致,无过偶尔也会坐在吧台边喝一杯啤酒。可他更喜欢观察形形色色不同的男女,哪些在开怀畅饮,哪些是借酒消愁。
    最近几个星期,他每天都会见到清荷独自坐在吧台边饮酒。看她半醉时忧伤的表情,无过猜想这个女孩心里肯定藏了太多故事,想凭借酒精忘记或是记起某些人,某些事。到底会是什么呢?
    好奇心驱使下,无过找寻着合适的机会接近清荷。清荷对此一无所知,除了流沙,她的眼里从不曾特别留意观察过任何别的男人。因为越发心事重重,清荷的酒一日日喝得多了起来,终于在一个夜晚,过量饮酒使她倒在“醉爱”门口。
    倒下的那个瞬间,一双手臂揽住了清荷绵软的身体,她侧脸望去,模糊的视线中是一个陌生男人的面孔。
    “你没事吧?我看你喝得太多,还是不要急着走,坐下来休息一会吧。”无过关爱的口吻,让清荷无力拒绝。她被无过扶到酒吧外面一张方桌旁坐下,看到这个男人匆匆返回里面,端出一杯浓浓的咖啡给她。
    “我这里除了酒,只有咖啡,你喝点吧,会好受些!”听着他低柔的声音,加上咖啡飘散的浓香,清荷不知为何,竟然哭了起来。
    无过看着哭泣的清荷,莫名地心疼,就势让她靠在自己肩膀上,这肩膀虽然不宽厚,但足以让无助的清荷依靠。
    满满的悲哀和无奈是清荷心中的一根刺,不抽不痛,一抽即痛彻心扉,也许,被一个人迷住的感觉就是像被他捆住了,套住了,越挣扎捆得越紧。
    哭过之后的清荷,感觉整个人也轻松了许多,起身轻声告辞。无过坚持之下,他们一起坐上公车,清荷先到站,她微微向无过鞠了一躬,礼貌地道了一声“谢谢你的照顾,今天让你见笑了。”
    “喂——”无过突然跟着跳下车,在后面叫住她,:“小姐,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住在哪儿?我们明天有一个野餐会,你愿意参加吗?”无过的眼睛里闪着热切的光。
    “嗯,”清荷点点头。
    “真的,你真的答应了?”无过喜出望外,突然向她直直鞠了一躬,把清荷吓一跳。
    “谢谢!”无过说话时简直象个孩子一样欢呼雀跃。
    “说谢谢的人应该是我。”清荷柔声说道。
   
    烧烤架、木炭这些野餐用具早被碧落、路人、荷风一行准备就绪,而雪韵、九儿、妖妖将带来的鸡翅、肉串、大虾放到烟熏火燎下一通折腾,也不知道还能不能吃。几个男人颇为捧场,象品味美食般吃得很香。妖妖大叫着“没有酒怎么好?”贪酒的荷风自然有备而来,慢吞吞掏出一瓶二锅头,碧落、路人多少有点失望,不过总比没有的好。二话不说,几人冲上去喝了个干净。
    野外的景色很美,久居城市的人们远离喧嚣,在这儿彻底得到放松。然而,清荷很难融入这美景佳肴中,除了对大家礼貌的微笑以外,几乎不说话,只是看着那几个丫头疯啊、闹啊。特别是碧落和雪韵小两口甜甜蜜蜜的,清荷看在眼里,勾起对往日的回忆,忍不住触景伤情。
    风夹带着一股嘲弄的凉意,悄无声息地钻入清荷的思绪,挥之不去那淡淡的哀伤,人也就无法开怀,始终在过去的时光里徘徊。
    无过在看,在想,如何才能让这忧郁的女孩忘记过去,找回她应有的欢乐呢?他始终不敢问清荷到底发生了什么,也不该问,因为他知道这一定是清她心底最大的痛。他不愿触摸清荷的伤痛,只想默默陪伴她左右。
    生活总是再现实不过,清荷很快花光了口袋里的钱,她需要一份工作来养活自己。无过的大哥荷风开着一家公司,正好需要一个会计,无过便把清荷推荐过去。清荷是一个对工作极负责任的女孩,因此荷风对她相当满意。晚上,清荷无事,为排解寂寞,也常常到无过的酒吧帮忙。
    生活总算有了着落,日子也就过得好快,清荷慢慢淡化了那段刻骨铭心的痛,掀开了人生新的一章。她平静地活着,让自己学会不再伤痛,不再等待。一次的等待是甜蜜的,两次等待是伤痛的,而第三次,不,没有第三次等待,现实让清荷绝望了。
    这里朋友不多,工作之暇,清荷最常与无过一起相处。无过细腻的情感一点点将她冰封的内心融化着,那份无法释怀的伤痛也在温存呵护下,几乎就要痊愈。无过的爱如同钥匙开启了清荷的心锁,象一缕阳光照进她的感情天地。这时清荷才发觉,原来爱情可以没有那么痛。
    每个午夜时分,无过和清荷不再是各怀心事的孤单男女。两人共坐在吧台前对饮,好似有说不完的话,却又常常相视而笑,默默无语,惟有眼神传递着彼此的爱恋。若不是担心清荷白天还要去上班,无过真不舍得送她回去。而清荷住所门外的长吻,亦是他们每日必不可少的缠绵一幕。
   
    几个月过去,清荷沉浸在热恋中,不再惦念远在梅庄的流沙。要不是那惹祸的月亮照得她无法入睡,她怎么也不会半夜还坐到电脑前,更不会心血来潮打开自己的旧邮箱,要是那样该多好,或许清荷永远都不会在无意间看到一个月前流沙发来的Email——
   
    清荷:
    我好想你!常常一个人徘徊在你家楼下,幻想着抬头看时,你刚好打开窗,站在那里。
    知道吗,那盆栀子花开过了,一朵朵静静绽放得好美,让我不由得更牵挂你,你的温柔如水,你的善解人意,你的宽容大度,你的一切一切令我不能忘怀的美好。
    可是花儿凋谢了,我又悲伤起来,想到你不告而别是那么狠心,竟然连一丝解释的机会都没有留给我,清荷,我们的爱真就结束了吗?
    我承认,对河边草的事,我的确表现得拖泥带水,或许心里也是放不下过去,她想回到我身边时,我徘徊了,自己也搞不懂对她的感情是否依然如故。
    可是当你离开,我再与她共处时,才越来越明白,原来有些爱是不能重来,有些人是无法等待的。脑海里时时都晃动着你的身影,对你的思念,一天天强烈起来,再不能压抑,再不能伪装。情深如刺,不离还是不知!
    清荷,你到底去了哪里?如何天真有涯,海真有角,我发誓天涯海角也要寻到你的踪迹!只是好怕等待相见的时间太久,等得人憔悴,等得人心碎……
    清荷,上天若是垂怜,就让你有一天能看到我这封信。如果你已经找到新的幸福,那就忘记我吧。如果你也在孤单痛苦中煎熬,求你回来吧!原谅我所有的错,给我最后的机会。人生苦短,我们可以拥有的时间又能多久?
    永远等待你的流沙
   
    清荷反复看着流沙的信,心绪彻底乱了。她呆坐在电脑前,直到天明都没有察觉。床头的闹钟猛然响起,天哪!又是一个崭新的早晨,没有了喜悦的心情,没有了灿烂的笑容,清荷头脑里只回响着两个字——流沙。
    一天的工作都在恍惚中度过,下班时无过来接她,清荷依旧不能让心情平静下来。一起吃着晚饭,无过看她有心没心的样子,关切地问道:“怎么了,工作中遇到麻烦?”
    清荷摇摇头,不敢直视无过的眼睛,低低的声音说道:“没有,我是……想家了。”
    “哦,那要不要回去看看?你出来也有不短日子了,那边亲人,朋友都……”无过脑子里忽然闪过某种不安,他注视着清荷,从她躲闪的目光中搜索着答案,“清荷,有什么事是你不能告诉我的吗?”
    清荷紧张起来,象是被人看穿了心思,迟疑着不敢承认,又不能否认。
    “清荷,关于你的过去,我从没有认真问过你,因为你不想说,我问了,便会触及你的旧痛,如果要我伤你,还不如伤我自己好过,你知道吗?”
    “无过,我……”面对无过,有些话她永远也说不出口。
    “好了,我不再问你。今晚也别去酒吧,我们找个安静的地方散散步,呼吸一下室外清新的空气,对你的心情会有帮助,好吗?”
    清荷勉强微笑着点点头。
    接下来的几天,清荷一直在作着激烈的思想斗争。她有些动摇,很想回到梅庄。清荷不得不承认,自己依旧没能放下过去的一切。然而,就这样对无过坦白了,对他便是莫大的伤害,就如同当初河边草伤了流沙,而流沙又伤了她。流沙也曾放不下对河边草的感情,又象是她对流沙的感情总割舍不断,那么无过呢,是否他也会这样对自己?
    清荷心乱如麻,若依她所想,没有谁会是绝对幸福的,每一份爱情都存在致命的缺口,一旦再被触到,该是何等心痛的结局?没有神话般完美的感情,还要不要试?试一个平凡女子无悔的坚持?
    无过也在思索该怎么做。挽留清荷不让她回去?显然,这样做的结果,必是让两人心中徒增隔阂。若是任由她离去?怕只怕她一去不返,毕竟自己不清楚令清荷牵肠挂肚的到底会是什么。深陷矛盾中的无过,独自在酒吧喝了一夜酒。若不是痴,怎么解释感情的事?纵然爱与泪交织,一切已然开始,再要说理智怕是太迟。
    第二天一大早,无过跑到火车站帮清荷买好一张回梅庄的车票。票交到清荷手里时,她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滋味。
    车下送别的场面总是充满伤感,清荷紧靠在无过胸前哭了起来,无过控制着自己的情绪,深情安慰着她:“别哭了,又不是永远再见不到。”
    他虽是这样说着,自己心里也划着问号:清荷,你真的会回来吗?
   
 楼主| 发表于 2005-6-10 12:00:44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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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青回来的日子,流沙并未如想象得那么惊喜,反而忧心忡忡,自己都不知为何高兴不起来。他常会想到清荷,特别是夜深人静的时候,独自依靠着阳台,远眺对面高悬的霓虹灯,在漆黑中不停闪烁,恣意变换着五颜六色眩目而迷人的灯光,眼前禁不住又幻化出与清荷甜蜜往事的幕幕真情。
    流沙一次又一次努力抑制住自己躁动的心,但这一切还是被青青看穿。青青明白了,眼前的男人再不是那个狂热追逐自己的荒漠流沙。而他自己却未曾察觉,毕竟青青是他第一个爱上的女孩,男人的念旧让流沙还试图为初恋无谓地挣扎。或者说,男人有的时候就像孩子,并不真正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
    相比男人的缠绵,女人在情感面前常常异乎寻常地坚决。当青青看清了流沙的心,她便义无反顾地潇洒离开。
    这次,流沙也没有痛苦,反而有一种从桎梏中解脱出来的无限轻松和自在。他又来到“三秒钟”酒吧,回忆清荷曾说过的话:一秒钟回忆往事,一秒钟尘封记忆,一秒钟忘记过去。怎么能忘却过去?流沙轻啜一口甘烈的酒。思念如酒,越陈越浓,渐渐浸透心房,从眼角淌出。
    苦苦的思念,延绵成层层叠叠的痛,浓浓的离愁,淡然成凄凄婉婉的伤。流沙多想揽清荷在胸怀,用肩膀为她遮风挡雨,从此只为她开怀,只为她微笑。清荷啊,注定是他几世的等待。
    大概是第四秒钟吧!流沙做出一个决定,他要去寻找清荷,哪怕燃尽生命最后一团火。他告别命中注定的情劫,背起行囊去流浪!去寻找!
   
    广场上弥漫着悠扬的歌声,惹得行路人驻足观瞧,在昏黄的街灯笼罩下,孤单的流浪歌手在述说心声,那是寻找清荷的流沙。他走过静谧的山村,繁闹的城镇,忍受着风吹雨打;独品着漂泊的寂寞。
    流沙靠一路唱歌填补寂寞的时间,凭借他独特的嗓音,得到人们的赞赏。他谢绝了每个期望留住他的酒吧,因为流浪歌手不需要停泊的港湾,他的命运就是飘泊,永远从一个地方飘向另一个地方。
    流浪的日子终究是痛苦的,常常会有些意想不到的苦难等着流沙。夜深人静,一切归于寂静中,他却嗅到了一股危险的气息!
    “啊!”
    “杀人啦!!”
    “快跑啊!”
    迎面跑来一大群神情恐慌的人,看他们的样子象是前面发生了极其可怕的事情。流沙转身一看,不由吸了一口凉气。
    虽然以前也见过打架的场面,但这么大规模的火并,他却是第一次看到,街头两帮人一共三十多个大汉,手拿铁棒、长刀在浴血奋战,个个都似失去理智的猛兽,棍棒刀锋所到之处,皮开肉绽,鲜血四溅!
    流沙本想一走了之,就在他转身之际,听到一个少女的呼救声,也许是同情心占了上风,流沙竟然大喊:“警察来了!警察来了!”
    “快跑啊,警察来了!”他喊了好长时间,嗓子都疼了,终于坚持不住,揾住胸口大口大口地喘气。
    “是你喊的吗?”满脸横肉的大汉冷冷地问。
    奇怪,这群疯狂的家伙如此镇定,听到警察要来连一点惊慌的表示也没有。好在让那个少女得空逃走了,流沙也算牺牲得有价值。
    “你在乱喊什么?”那个大汉眼神冰冷。
    “我……我是好心提醒你们嘛!警察很快就会来的。”流沙的笑容很僵硬。
    “弟兄们,警察来之前,先扁死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
    不知到少人的拳脚雨点般落在流沙身上,他已经没有可能还击,只得在众人脚下缩成一团。那伙家伙下手太重,血从流沙棱角分明的脸上一直不断地淌下来。他的脸色越来越苍白,原本单薄的身体摇晃数下,终于支撑不住,倒在冰冷的街道边。
    等流沙苏醒过来的时候,白天繁华的大街此时归于寂静,这个冷漠的世界并没有人愿意过问一个流浪的人活着还是已经死去。流沙蹒跚着走向地下通道,那就是他的“家”,唯一可以栖身的家。面对外面世界的无奈和疲惫,流沙的心在滴血……他用男人的坚强支撑着寻找清荷的信念,然而再坚强的躯体,也抗争不过人类生存基本条件的威胁。现代有多少人懂得饥饿的感觉呢?胃部激烈的抽搐让流沙感觉到一阵恐惧,全身被抽空似的酥软,眼前是无数金星闪闪,双腿就像被灌满了铅。一种近乎绝望的心情,从流沙心底一丝丝蔓延出来。流沙在心底大声地呐喊:我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清荷,你在哪儿……
    流沙背靠着墙,仰望如同普鲁士蓝天鹅绒的天空,星星在闪烁,他的眼睛一点一点合上了。闭上双眼,他幻想在某个太阳升起的早晨,清荷满面笑容推门而来,轻轻地喊着流沙的名字,吻着他的脸。他的心境慢慢变得安详,清荷可爱的笑脸,温柔的话语萦绕眼前,耳旁……
   
    “喂,朋友,你怎么了?”流沙缓缓睁开眼睛,寻找声音的来源。他看到一个年轻男子在对他微笑。
    流沙沉默片刻,答道:“死不了!”
    “你受伤了,好像还挺严重。”
    “死不了……”流沙无力地重复着这句话。
    那男子依然微笑:“到我住所包扎一下吧?”
    流沙倔强地摇摇头:“不用了,谢谢!”他在跟自己赌气。
    “朋友,你伤得不轻,不处理一下会感染的。”男子提高了音量,固执地说道。
    流沙这才认真地看着眼前的男人:身材修长,笑容温暖,给人一种信赖的感觉,也让人不容拒绝……
    洗过一个热水澡的流沙显得精神很多,他从浴室走出来,看到那名男子正在打电话,他似乎在对一个女孩子说什么。不久,他挂了电话,转过身来,微笑着对流沙说:“你好,我叫无过。感觉好些了吗?”
    “谢谢!我叫流沙,一个流浪歌手。”
    无过审视着眼前的流浪:身材瘦削,棱角分明的脸上透出倔强和高雅的气质,尤其是那双眼睛,似乎可以看穿你的内心。
    “歌手?不错,我希望自己去流浪,但是永远做不了歌手。”
    “流浪是为了停靠!”
    “那就在我这儿做一个短暂的停靠,我有一间酒吧,希望你能到酒吧坐坐。”
    无过所说的一切,都有一种不可抗拒的力量。也好,流沙确实需要休整一下疲惫的身心。他默默点头,算是对无过的一个答复。
    不一会,一阵门铃声响起。无过起身开门,流沙看到一个像风一样的女孩子进来,长着一副令所有的男孩子、包括女孩子都羡慕的漂亮脸蛋,一双大大的能望穿秋水的明眸,挂在嘴边的浅笑牵动着两旁的酒窝,看起来越发妩媚动人。女孩先是愣了一下,随即展开笑容,伸出右手,笑着说:“你就是那个客人吧?我是无过的妹妹,叫我九儿吧,欢迎你啊!”流沙看着九儿,心里最阴冷的部分也好像投射进了阳光。
   
    流沙开始了“醉爱”酒吧的歌唱生涯,他苍凉的嗓音,吸引了不少客人的关注,也招来更多生意。流沙不仅歌唱得好,而且拉得一手好二胡。二胡声婉转幽咽,如泣如诉。今时今日,难得在酒吧还能欣赏到如此乐曲,更有流沙那略带沙哑的歌喉和着凄切绵长的二胡曲,如一根根无形的细线,从四面八方扯动着每个客人的心。九儿静静听着,一种孤寂落寞、心酸凄凉的感觉蓦然涌上心头,令她泫然欲泣。
    九儿越来越喜欢冷峻的流沙哥哥,女人的好奇,让她忍不住想探询他的一切。流沙演奏完毕,九儿端着一杯“科罗娜”啤酒送到他面前。
    问起流沙刚才唱的那首歌的歌名,流沙淡淡地说:“没有名字,是自己创作的。如果非要起一个名字,就叫《心痛的等待》吧!”他又轻声哼唱这首歌给九儿听。
    梦中的风儿,你为谁停留?
    风中的云儿,你为谁驻脚?
    我们相逢在茫茫人海,
    缘分流散在午后寂寞的风中。
    远离才觉得失落!
    分别才知道泪流!
    因为错过我才会等候。
    等候一种爱……
    它是心痛。
   
    “流沙哥哥,你有心痛的等待吗?”九儿问道。
    “不,我不再等待。”流沙心里始终在责备自己当初没有把清荷留下来,后悔自己没有把握住真爱。他脸上闪过一丝不易被察觉的忧伤,却被细心的九儿捕捉在眼中。
    虽然流沙并没有说什么,聪明的九儿早已读懂眼前这个男人的心。拥有爱的人眼里才会流露出那种期许的目光,流沙深邃的眼神包藏着的是一份沉甸甸的爱。九儿想,是怎样一个女孩才值得拥有如此深沉的爱啊?
    “流沙哥哥,能告诉我她是个什么样的女孩吗?她很漂亮、很温柔吗?”
    “她不漂亮,但是却有一颗美丽的心。”
    “为什么她不在你身边?”
    “是啊!她在哪儿……我也不知道她在哪儿,我伤害了她,所以她离开了我。”
    “哦!”流沙这么好的人也会伤害别人吗?九儿困惑地摇摇头。
    整个晚上,流沙都很少再说话,清荷的出走使他从一个万事无忧的男孩一下子成熟了很多,对于世事的磨难,他也只能用缄默来抗争。九儿望见流沙骤起的眉头,到嘴边的话又生生咽了回去。
   
 楼主| 发表于 2005-6-10 12:01:30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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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晨,九儿早早来到无过哥哥的家,“笃、笃、笃”敲流沙房间的门。
    “起床了,懒猪。”九儿推开房门的一刹那,她和流沙都陷入尴尬中,一切变得那么不自然。自从那个晚上聊天之后,只要看到流沙,她总是会不由自主地脸红,然后就会心慌意乱起来。
    尤其是现在,流沙沉沉地趴在床上睡觉,身上只穿了一条短裤,被子全部都压在身下。他的肌肤在初升阳光的照耀下,发出小麦一样健康的光泽。流沙睡眼惺忪地翻过身子,那张纯静的脸渐渐清醒过来,看到门口发呆的九儿,连忙揪过被子把自己裹住,脸上也泛起红晕。九儿一溜烟消失在房门后……
    流沙连忙穿起衣服,呆坐在床边缓醒自己。一杯牛奶递到他面前:“喝吧,喝完我带你去玩。”
    流沙静静地喝完牛奶,抬眼看着九儿:“你自己去玩吧!我还有事。”
    “你能有什么事情?这地方连认识的人都不几个。流沙哥哥不愿意陪我就直说嘛,何必搪塞!”九儿噘起了小嘴。刚才的阳光灿烂换成一脸的阴沉。
    “我真的有事……我在寻找一个人,晚上在酒吧工作没有时间,只能利用白天了。”
    “你找谁?我可以帮忙啊。”九儿一下子又兴奋起来。
     “她叫醉舞清荷,多动听的名字啊!就是我曾对你讲起的那个女孩,她……”流沙的话还没有说完,便看到九儿吃惊地瞪大眼睛,手中握着的半块饼干,在不经意间被捏得粉碎。
    “九儿,怎么了你?”流沙不解地问道。
    “我……我刚才有没有听错啊,你要找的女孩子叫醉舞清荷?”九儿结结巴巴地问。
    “是啊!”流沙忽然兴奋起来,“是不是你认识她?或者知道她现在哪里?是不是?告诉我,九儿!”
    流沙激动得抓住九儿的手腕,双眼流露出过分喜悦的目光。九儿象被这如火般的目光灼伤了,猛然甩开他的手,一言不发地起身就走。流沙对她的举动没有任何思想准备,待九儿出了门,才意识到必须追上去问个明白。
    九儿快步到了楼外,喊住一辆出租车。这时,流沙刚好赶到,一把拽住她:“九儿,到底怎么了?你不能就这么走啊!”他觉得自己的语气透着急躁,立即便缓和下来:“求你了!如果你知道什么,求你告诉我,好吗?”
    九儿并没有为之所动,“砰”的一声关上车门,冷冷地回答:“我什么也不知道。司机师傅,去步行街的‘醉爱’酒吧。”
    望着出租车渐渐驶出视线,流沙的心情依然起伏不定。有一点让他欣慰的——九儿肯定认识清荷,却为什么不肯告诉他呢?爱情使人变得自私,莫非她真对自己动了心,所以才……
    九儿急匆匆跑进“醉爱”里面的办公室,无过正在看近一个月的营业报表。见到妹妹一脸的不开心,纳闷地问:“谁惹你了,宝贝?”
    九儿斜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你还美呢!知不知道流沙就是清荷姐的旧情人,一个跑回去找,一个跑过来寻的,分明是余情未了,你却傻乎乎地对人家付出一片真心!”
    无过颇感意外,愣了一会神,抬起头问妹妹:“你都告诉他了?”
    九儿摇摇头:“我不知道该不该说。”
    “你呀!”无过站起来,走到妹妹身边,“哎!他俩爱得也够辛苦了!尤其是流沙……”
    “流沙亲口说过,是他对不起清荷姐,难道还不该让他受点苦?”九儿打断哥哥的话,“况且,清荷姐自从和你在一起,哪天过得不比从前快乐?凭什么我就该牺牲自己哥哥的幸福,成全别人!”
    “哎……”无过搂住妹妹的肩头,“在感情上,你不是最想得开的一个人嘛,轮到自己亲人头上时,就不清醒啦!”
    “哥……”九儿噘起嘴,“我不是心疼你嘛,看你从没对哪个女孩子那么用心,如果还不能彻底感动清荷姐,那也太……你也是,大度的过分,真怀疑你是不是爱她?”
    无过淡淡一笑:“缘分哪,没法说……呵呵,九儿,去告诉他吧,听话!将来的事将来总会见分晓,用不着担心啊!”
    九儿无奈地点点头,又回去找了流沙。
    听完事情的经过,流沙终于明白。他为无过的心胸所感动,也更深刻了解到清荷对自己的一往情深。带着对重逢的无限憧憬,流沙踏上归途,真恨不得能生一双翅膀飞回梅庄,与久别的人儿聚首。
   
    梅庄依旧,只是到哪里找寻清荷的踪迹?流沙决定先去她家看看。刚刚走到楼下,他便惊喜地发现,清荷家的窗敞着。他兴冲冲跑上楼梯,急促地按着门铃。门真的开了,清荷站在门里,惊讶地注视着他。
    “清荷!”流沙冲进门,将清荷紧紧抱住,“我找你找得好辛苦,我……”
    清荷轻抚着他的背脊,感受到一种久违的温暖。飘泊使流沙身心疲惫,思念又折磨得他面容憔悴。如今再抱住清荷的一刹那,他忍不住痛哭起来。
    “清荷,再若是找不到你,我就要疯掉了!别再狠心地不告而别,别再弃我于不顾,如果我有错,打我骂我都好,不许再离开我!”
    “流沙,你别……看你啊,象个小孩子似的,我们坐下再说嘛,站在这里老半天啦!”清荷娇嗔地望望他,拉起他的手坐进沙发。
    那一晚,流沙就睡在清荷家的沙发上,奔波已久的他终于回到家一般,睡得那么香甜安稳。清荷却彻底失眠了。夜半时分,她悄然起身,来到沙发旁。凝视着熟睡中的流沙,清荷心中茫然一片:真可以回到开始的地方吗?流沙,你还是不是我最爱的男人呢?
    流沙重新振奋起来,把工作和生活打理得井井有条。他跑到花卉市场,挑选了一盆枝叶繁茂的栀子花,清荷喜欢自然朴实的感觉,所以他特地让卖家把花株移栽到普通的陶土盆里。流沙抱着盆花兴冲冲来到清荷家中,清荷正系着围裙,打扫房间。
    “清荷,看!”流沙把花盆举到她面前。
    “新买的?”
    “嗯,原来的那盆现在不是很好了,我先养着吧,这盆长势好,留在你这里,反正……”流沙嘿嘿笑着,没往下说。
    清荷眨眨眼,不解地望着他:“反正什么?你不是想说,反到养到最后都是死吧?”
    流沙边笑,边把花盆放到阳台上,回过身定定地瞅着清荷。
    “你今天怎么了?神情古怪?”清荷走过来,仔细端详着他,“是不是又发生什么事了?”
    流沙一听,赶忙解释:“看你呀,又想到哪里去了嘛!”见清荷依旧迷惑,他深吸口气,象是有重大决定要讲的样子,忽然抓起清荷的手,将她拉近自己,无限深情地望着她说道:“清荷,你回来一个月了……”
    清荷点点头。
    “有句话,我早该说却没有说,到想说的那天,却找不到你说,如今你终于又能在我身边,我绝对不能再不说!”
    “嘿嘿,你象是在练习绕口令,到底什么要紧的话,说嘛!”
    “嫁给我吧,清荷!我要用我的一生一世,向你承诺我的爱情!”
    流沙的话说得温柔又坚决,清荷顿时没了主张。她呆呆地看着他,心头升起一种莫名的感觉,那不是幸福,不是激动,象是慌张,是迟疑,是伤感。
     “清荷,怎么了?”流沙看不懂她的表情,慌忙问着,“是不是我说得太突然?还是……还是我该让求婚更浪漫些,该有玫瑰,有戒指,或者……”
    “流沙……对不起,我不能接受你的求婚。”清荷抽回自己的手臂,默默低下头。
    突如其来的话语,让流沙呆立在阳台边,半晌没有反应过来。清荷坐到沙发上,依旧无言,手中漫无目的地揉着一张小小的纸巾。
    “清荷,”流沙走过来,坐在她身边,“我知道,我过去做了很多令你伤心的事,你觉得无法再百分百地信任我,可我……我发誓,再不会了呀!”流沙的语调变得那样可怜,象是在苦苦哀求,字字都刺在清荷心上。
    “流沙,我心里很痛!假如当初我们在一起时,你对我说了今天这些话,我想我会开心死的,会立即答应你的求婚,但是……现在……我不再有那样的感觉了。”清荷的泪水,随着她的话“吧哒吧哒”落下来。
    “或许,我们还需要一些时间,我是说,再过些时日,可能……”流沙在试探清荷的内心,他似乎也明白了些什么,却不肯就此放弃希望。
    清荷摇摇头。此时此刻才令她更深地理解,原来真象流沙信里所写,有些爱是不能重来的,有些人是无法等待的。虽说自己又与他在一起,却无论如何也找不到从前的感觉。甚至有时清荷都在怀疑,自己的温言细语,是不是伪装的多情?依偎在他怀中,是不是会思念别人?凝视他的眼眸,是不是还有心灵的交流?
    终于,她可以肯定地回答自己,就算没有别人存在,她对流沙的爱,也彻底地结束了。
   
    流沙再一次陷入迷茫,感情不再有生存的空间,人也不知何去何从,独自品味着心痛的感觉,他再度远离梅庄。走过几个城市,唱得都是些肝肠寸断的情歌。流沙想起“醉爱”,想起九儿,想起那也曾让他重获希望的地方。在一个傍晚,他悄然而返。
    九儿正在“醉爱”里和朋友神侃,流沙的忽然闯入,吓了她一跳。
    “流沙?是你?”九儿不觉瞟一眼他身后,“就一个人?”
    “一个人。”流沙语气稍显沉重,“怎么,不欢迎我回来?”
    九儿忽然笑了:“喝酒吗?”
    流沙也笑了,他和九儿坐到高高的吧台边,要了杯啤酒,便默默饮起来。九儿侧目而视,流沙一脸落寞,眼神中藏不住的伤感,在酒精的慢慢作用下,更是表露无疑。
    “流沙,你心情不好,所以你回来了,是吗?”
    “嗯,”流沙苦笑一声,“我又开始流浪,偶然想到这里,想到你,想到留在‘醉爱’的快乐时光。九儿……你想我吗?”
    “想,”九儿回答之快,让流沙微微一惊。看到男人这副表情,九儿总不免想笑:“让你意外了?我应该说得更含蓄些,哈哈!流沙,为什么你闭口不提清荷,别告诉我,你没找到她,还是她拒绝了你,你才又想起这里,想起我?”
    流沙无言以对,他也搞不懂自己的想法,但九儿的话如利刃般戳伤了他,仿佛他回到这里,便是乞求另一个女人施舍感情给自己。他唯一的念头,就是立即逃离此地。转身之时,九儿却抓住他,眼神似笑非笑地凝视着他。
    流沙被看得心顿时软了下来,背上的行囊颓然坠地。九儿突然从椅子上跳下来,出乎意料地紧紧抱住流沙,将自己融入他的怀中,呼吸着他所特有的男人味道……
   
    最孤单的时刻,九儿热烈的爱击碎了流沙内心的冰峰。他不知道自己是感动,或者仅仅因为感情需要寄托,总之,他第二次留在“醉爱”酒吧。不同的是,这次流沙是以九儿男朋友的身份,出现在众人面前。
    无过与荷风对此都没有讲什么。最清楚妹妹性格的,莫过于他俩。九儿从小便固执得很,就算明知不可为,若非自己撞得头破血流,她是决不会甘心的。无过比荷风却多些忧虑,不止是妹妹的幸福,还有清荷,甚至流沙,一个亲人,一个恋人,一个朋友,怎么能让自己关心的人都不受到伤害?而自己呢……
    九儿并不欣赏二哥的细腻,更看不上大哥的老成世故,她要的是体验狂潮般汹涌而来的爱情,至于对错得失,在九儿眼里不过是潮水中卷带的尘沙。流沙身上特有的苍凉,令九儿砰然心动,以至痴迷,全然不顾他的过往可能留下永远无法治愈的伤痕。爱就爱了吧,若以理智的思维来确定冲动的尺度,那就不再是九儿了。
    流沙说不清为什么要爱九儿,也许自己对她根本就不是爱。但每次看到她,特别是她坐在吧台前,手中悠然晃动酒杯,迷醉般的眼神凝视着自己,流沙便有无法逃脱的感觉,惟有在小小的歌台上,演唱起神魂颠倒的情歌。
   
 楼主| 发表于 2005-6-10 12:02:32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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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细雨飘飘的中午,流沙还没有到“醉爱”,九儿站在吧台里,观赏哥哥存放的精美酒瓶。一个年轻男人推门进来,直向她走过去。
    “五柳?”九儿惊叫,“哈,你不是在梅庄吗?回来探望家人的?”
    “不是,”五柳看上去很开心,“九儿,我想回来了。”
    “回来?你不是在那边办了个什么策划公司,还生意兴隆吗?”
    “嗯,我可以把公司也带回来呀!呵呵,还是这里好,亲人,朋友,同学,还有你……你们大家,我常想念你们。”
    九儿微微一笑,随口问道:“喝酒?你会喝酒了吧?”
    五柳腼腆地点点头。他和九儿上学时便认识,很早便喜欢她,却始终没勇气开口。九儿心里是明白的,她偏偏不点破,要是五柳自己不肯表白,她情愿一辈子装糊涂,也不会主动给他机会。这次听说五柳回来,九儿暗自盘算,该不会是为自己吧?去年到梅庄玩,和五柳一起时,他也曾含含糊糊地表示对自己的感情,九儿只是眨着大眼睛对他笑,笑得五柳越想说,越说不出来口。
    无过从里面出来,看到五柳,不免也是一惊:“五柳?什么时候回来的?”
    “早上。”
    “啊?你早上才回来,现在就……”无过觉得自己这么说不太好,立即改口,“路上累不累?等下,我们一起出去吃饭吧。”
    “好啊!”五柳把目光投向九儿。
    “你们先去吧,我等等流沙。”九儿语气淡淡的。
    “流沙?”五柳眼睛瞪得更大,“你的……”
    “我的,男朋友,呵呵!”九儿坏坏一笑,她看出五柳的意外。
    “不是梅庄的荒漠流沙吧?我认得他,原来帮他的公司做过策划。他不是……九儿是他吗?”
    “应该是吧,怎么了?”
    “他不是……不是……”?
    “你干吗?不想讲就不讲,别吞吞吐吐的,多少年啦,总是这样改不了!”
    “我是想问,你了解他的情况吗?”五柳把“情况”两个字特意说得很重。
    “什么情况?你想说他复杂的恋爱史吗?”九儿竟然轻描淡写地反问。
    “哦……”显然九儿不比自己知道的少,五柳再没话好说。
    正在这时,流沙进门了。最近他的精神一直很好,终于结束飘泊的生活,身体的疲惫已然慢慢消退,成天与九儿泡在一处,渐渐得连心头的伤口都不再那么痛了。他对五柳的印象依稀尚存,却没想到会在“醉爱”遇到他,更不知道他竟是九儿的同学。
    “你好,五柳!”流沙保持着起码的礼貌。
    五柳不自然地笑笑,九儿把话接了过去:“流沙,我老同学五柳源,刚从梅庄回来,一起出去吃饭吧。”
    “好啊。”听到久违的“梅庄”两个字,一丝阴云飞快扫过流沙的面庞,却没逃过九儿和无过的眼睛。
    晚饭时,大家总是不自觉地谈到梅庄,无过兄妹都发觉流沙有些沉闷。四人各怀心事,匆匆吃过饭,返回酒吧。流沙整晚唱的都是些诉说离愁别绪的忧伤歌曲,九儿坐在高高的吧凳上晃动着,脉脉含情地望着他,仿佛要望穿他的身体,看进他的内心。流沙一面逃避着她的眼神,一面竭力装得神情自然。
    “九儿,”无过从里面探出头,低声叫着妹妹,“进来一下,我找你有事。”
   
    几天后,九儿突然提出要与流沙结婚,竟把这个男人吓得目瞪口呆。
    “九儿,是不是太快了?你……你有没有仔细考虑清楚?”
    “我不需要考虑,只要你回答我,愿意,还是不愿意?”九儿语气咄咄逼人,流沙被僵在那里。
    “我……我……”流沙结结巴巴说不出。
    “好吧,既是如此,给你三天时间考虑,三天以后,你必须给我答复。”话虽强硬,九儿却又是那般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流沙无奈地点点头。
    三天,三天,三天便要从此改变人生?流沙好难做出抉择。答应九儿吗?难道自己扛得起对婚姻的责任?要给她一辈子的幸福,给得了吗?拒绝她呢?他不敢否认自己确因爱她,而不舍伤她。可是结婚哪,人生大事,起可草草决定,三天,流沙哀叹:九儿,这会让我多么为难!你真不懂吗?
    第一天,每个人都平静地过着,流沙整晚在“醉爱”唱个不停,九儿依旧作他忠实的听众。无过在后面忙自己的,没有露面。还有五柳,郁闷地喝了一杯又一杯。第二天似乎也是同样度过。第三天,最后的期限了,流沙早起心里便是惶惶不安。九儿已准备好早餐,自己正在喝牛奶。
    “早啊!”九儿抬眼看着他。
    “早。”流沙回答得无精打采。
    九儿脸上的笑容如清晨和煦的阳光,柔声问道:“今天你有事吗?没事陪我出去买东西吧。”
    “好啊,”流沙报以勉强微笑。
    上午,他俩盘旋在各大商厦间,流沙有心没心地跟着,至于九儿到底买了些什么,他根本不清楚。快到午饭时,九儿也走累了。流沙觉得自己多少该表示得主动一些,便提议去附近新开的餐厅吃饭。
    “不去了,我们回家吧,二哥说好久没在家吃饭,所以一早就出去买菜了,大哥也讲会过来的。”
    回家吃饭?流沙心里慌乱起来,联想三日期限已到,该不会是要开家庭会议吧?九儿在身旁轻轻挽住他:“走啦,想那么多干吗?”天哪,难道被她看透自己的心思吧。
    回到家中时,无过正在厨房忙碌,来不及和妹妹他们说话,自顾自地照看着锅里炖的鱼。荷风开门进来,刚放下包,手机便“哇啦哇啦”响了起来。而九儿似乎也并不在意她新买的衣服和化妆品,眼睛时不时瞟着墙上的挂钟。
    “叮咚,叮咚”,门铃终于响了,九儿微微一笑:“流沙,帮忙开一下门。”
    门打开时,流沙惊讶得半张着嘴,好一阵才费力地吐出两个字:“清荷……”
   
    那是一种怎样的艰难面对?清荷无言地进了门,每个人的笑容都显得有几分牵强。流沙还在一旁发呆,九儿轻轻推了推他:“饭菜都好了,你还愣着干吗?”
    “啊?……哦……”流沙坐到饭桌旁,眼睛时不时扫过对面的清荷。
    九儿看看流沙,嘴角浮起一丝笑容,却对着清荷亲切地说道:“清荷姐,我二哥轻易不下厨,因为请你今天回来嘛,他才特地露点手艺给大家哟!”
    说完话,九儿把温柔的目光投向流沙。流沙顿时觉得脊背发凉,他终于明白,这一切都是无过兄妹的精心安排。
    无过毕竟是个男人,在这样的场合下,他不想让清荷太难堪:“清荷,吃菜吧,我做了你最喜欢的鱼,也不知道合不合你口味。”
    再次接触无过的目光,清荷依旧觉得是那样温温的,暖暖的,还像通过电一样麻麻的。只是这样的情景下,多么美味的菜肴也尝不出什么滋味了。
    “二哥手艺见长呀!”九儿象是在夸奖无过,又似乎是故意说给清荷听,“如今,肯忙里忙外,又重感情的好男人也不多见了!若是能嫁给二哥这样的,真是福气呀!”
    桌上唯一的“外人”就是五柳了,他不自在地坐着,没心思吃饭。虽说对感情的事,他并不在行,可也品得出桌上几个人的微秒关系。五柳不想说话,也不知说什么好,默默盯着九儿,第一次觉得她竟是如此残忍。
    沉默了好一阵,晚饭算是将就吃完。几个人围坐在沙发里,九儿忽然一反常态,认真而严肃地对着流沙:“流沙,把你三天来思考的结果告诉大家,也告诉我。”
    “我……九儿,一会儿我单独和你说,好吗?”流沙用祈求的眼光看着她。
    “不行,我要你当众宣布,现在,马上!”九儿的话出口坚决,由不得流沙说反对。
    “我想……我们……不必急着结婚,你还小嘛!”流沙嘴里嘟囔着,眼睛却看着清荷,似乎想知道清荷的反应。
    但是,流沙好失望,在清荷脸上什么都看不到,看不到忧,更看不到喜。清荷在专心地欣赏茶杯上的刻花。
    九儿笑了,笑声中饱含嘲弄:“好了,流沙,你的意思我很明白,大家也都听得明白,不必再往下说了。”
    “九儿,不是的,不是你理解的那样。”流沙突然想为自己辩白。
    九儿不睬他,伸手握住五柳,用柔柔的语调对他说道:“五柳,你不是一直在等我给你机会吗?现在,你如愿了!”
    五柳惊得把手中的茶杯掉在桌上:“九儿,你……你……”
    “我什么?”九儿眼中的温柔瞬间变得冰冷,“你一直想追求我,不是吗?是你害怕被拒绝,害怕丢了男人的面子,不是吗?你始终期待我捅破这层玻璃纸,不是吗?”
    “我……我……”五柳张口结舌,站起身就往门外走去。
    “九儿!”无过一副责备的语气,“你有火气也不能乱发!五柳没招你,没惹你的,你这是干吗!”
    清荷终于开口了:“今天我来也是有事情想告诉大家,我已经在另一个城市找到工作。”
    她转过脸对着荷风说:“大哥,谢谢你这半年来的照顾,明天我把工作交接一下,后天就走。”
    “在这儿做得好好的,干吗要换工作?真的非要离开大家吗?”无过问道。
    “呵呵,我想换个环境,一切从新开始。”清荷像是说给自己听,更象是说给流沙和无过听。
    “你去哪个城市,总应该告诉我们吧?”无过追问着。
    “不必了,如果想大家的时候,我会回来看你们的。”说着,清荷起身向大家告别。
    无过和流沙几乎同时说:“我送你吧!”
    “大家都请留步吧,谁都不要送我。”
    清荷走了,走得很洒脱,走出去的一刹那,感到一种解脱。曾经的伤,曾经的痛,都化作一阵轻烟,随风而散。她张开双臂,迎接阳光,阳光是如此温暖;做一个深呼吸,空气是如此清新。她看到远方有一条路,是那样宽广,一直延伸,延伸到太阳升起的地方。
    流沙木然站立在门口,听到身后传来九儿的声音:“流沙,我要的答案你给了,从现在起,我们的感情都可以自由了。”
    流沙回过身,看到九儿忧伤地笑着,他想说点什么,九儿却推开他,快步离开哥哥家。天空一下子不再晴朗,流沙也象被抛到孤单冰冷的角落,世界安静得怕人,他一阵战抖,跌坐在椅子上。
   
 楼主| 发表于 2005-6-10 12:05:06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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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柳打消了离开梅庄的念头,临行前来见九儿,做最后的告别。九儿正象往常一样穿着黑色衣裙,坐在高高的吧台边,晃动的酒杯上浅浅地落着淡紫色唇印。
    “九儿,你没事吧?”五柳坐在一旁,关切地问她。
    “你看呢?”九儿笑着反问。
    “我看?我看你没事,远远就闻到你身上的香水味道,还奇怪呢,你居然……”五柳本来想说“你居然还有如此好的心情”,想想还是不说了。
    “哈哈!”九儿大声笑了,“我为什么不能这样呢?哎!五柳,这么多年的朋友,你依旧不了解我,有些事原本就预见到结局,事到临头还要死要活的,不是折磨自己吗?”
    “可我总觉得,要是你爱一个人很深,失去时,心里应该很痛,哪里还有心情喝酒说笑,象你这样,涂脂抹粉的,与平时根本没个两样嘛!”
    “你怎么知道我心里不痛?其实从爱上流沙的第一天起,我就知道早晚会是这样的收场,我对自己说,爱了就不后悔,失去时也不要哭。我的确很心痛,但我不是清荷,更不是流沙,我可以收藏爱情,却不想执着于结果。”
    “你呀,一点都不现实!”
    “爱情本来就有不现实的一面,”九儿忽然动情地望着五柳,“五柳,不管怎么说,我还是要谢谢你,有你这样的朋友,是我一生的幸运!”
    “嘿嘿,”五柳打趣地问道,“那你没打算给这么好的朋友留一次机会追求你吗?”
    九儿又笑了:“是啊,我还没为那天的事和你道歉呢,再怎么说也不该拿你出气!”
    “哈哈!”五柳这次笑得很爽朗,“算了,反正我也不会当真,你的脾气我还不知道吗?不过说正经的,九儿啊,以后打算怎么办?你看看流沙与清荷,清荷与无过,哎!再面对彼此,都不是件容易的事!”
    “我没想好,有打算先出去散散心,以后嘛,再说吧……”
    “我也不打算再回来做事了,就老老实实呆在梅庄,兴许还能碰上什么艳遇呢!”
    “嘿嘿,五柳你变得会耍贫嘴了嘛!”
    “还不是被你打击的!”五柳边笑,边喝起酒来,“九儿,不如你来梅庄吧,我公司里总需要人的,特别是你这样满脑子乱七八糟想法的家伙。”
    九儿嘟嘟着嘴:“你才乱七八糟呢!我可不要你这样的老板,情绪会压抑的,哼!”
    “呵呵,等你玩够了,想安定下来时再去吧。不过说真的,我心里蛮同情流沙!”
    “流沙和清荷本来站在一个圆上,却从同一点朝相反的方向走去,我和无过好比在穿心而过的一条直线上,线与圆交汇的只是两个点,但我们的方向不同,而他们还有相遇的可能。”
    “相遇也会擦肩而过,九儿,凡事都有可能,对感情还是要慎重!”
    九儿握了握五柳的手:“谢谢你!我想……我们会重逢在梅庄。”
   
    流沙不知道自己是如何走到“醉爱”门口,听见九儿在里面唱歌——
    越在乎的人,越小心安抚
    反而连一个吻也留不住,
    我也不想这么样反反复复
    反正最后每个人都孤独
    你的甜蜜变成我的痛苦
    离开你有没有帮助
    这还是流沙第一次听九儿唱歌,他靠在门边愣愣地望着她,为什么要在她终于不属于自己的时候,他才会如此用心地注意到她。流沙心里一阵疼痛,失声叫道:“九儿!”
    九儿早看到他,只是等到音乐停止,才轻轻走过来。两人象是回到从前,坐在高高的吧凳上,抱着各自的酒杯静静饮酒。
    “九儿,”流沙忍不住开了口,“有些事……我想我该解释的。
    “我不喜欢听别人解释,不过……今天给你这个机会,说吧!”
    “那天的事,我实在……对不起,但真的不是你想的那样,我……”流沙没办法讲清楚,或者说他根本就不清楚自己是怎么想的。
    九儿看着他吞吞吐吐的样子,不懈地一笑:“流沙,既然你不知道从何说起,那还是我说吧。”
    流沙点点头。
    九儿也不看他,摇晃着酒杯,欣赏啤酒的泡沫一点点破碎,幽幽地开口:“很多人都说往事不堪回首,呵呵,今天却要从头说起,哎!想当初,若是清荷对你吐露真情,也不会有后来这么多的波折,可她没有,她宁可帮你去追一个你不该爱的女孩,结果……若是你早领悟到清荷才是最值得你珍惜的女孩,她也不会心痛地离开,可你,也没有。你心灰意冷,偏偏在这个时候遇到我,我是不会象清荷那样,既然爱你,就直言不讳地告诉了你。我以为,我可以打动你!”
    “九儿,我对你不是没有感情的!”流沙的声音有些颤抖。
    “听听你的话,流沙,我这样对你,你若说对我毫无感情,那我现在又何必多费口舌?……你对我不是没有感情?哈哈,可你为什么不能直接说你爱我呢?”
    “我……”流沙语涩了。
     “因为你自己都不敢确定,你对我的感情到底是不是爱,对吧?五柳初回这里,我和二哥都发觉,一提起梅庄时,你的眼神里便流露着哀伤。”九儿叹口气,“我知道我们的做法有些残忍,让清荷回来……不过,倘若你真能放得下过去,也不至如此。我们都需要答案不是吗?你,我,二哥,还有清荷。”
    “九儿,我承认,或许我对清荷仍余情未了,但是对你……”
    “流沙,你要是早承认呢?”九儿盯住他的眼睛,看得流沙默默低下了头,“你知道我最不喜欢你什么?你的优柔啊!听听你拒绝结婚的理由!你要是直接说:我心里还想着清荷,所以我不能娶你。或许,我至少还能敬佩你的勇气!”
    见流沙默不做声,九儿的话也缓和下来:“算了,既已如此,多言无意,随便你怎样吧。”
    流沙抬起头看着她:“九儿,我们真的没有可能了吗?你对五柳呢,真要和他在一起吗?”
    “我对五柳已经道过歉了,他为人一向宽容,这次原本就知道我在赌气,所以从开始便没有当真。只是,他看我们闹到这个地步,劝我还是不要留在这里了。”
    “你的意思是,也打算离开?”
    “不是打算,我已经订好今夜的车票,一会就出发了。流沙,日后好好保重,无论是留在‘醉爱’,还是任何一个地方!”
    九儿走到门口时,流沙突然跳起来,跑过去拉住她:“九儿,可不可以先不要走?”
    “流沙,”九儿的眼里闪着泪光,“我不会后悔爱过你,即使未来不可知的某一天,再翻出情感记忆,我依旧不会忘记,有个人名叫荒漠流沙,是这辈子最令我心动,也是最令我心痛的男人!”
    流沙的手臂无力地垂下。
   
    昏暗的酒吧里,流沙独自坐到台上,这会不会是最后一曲呢?
    一个人在这个夜里
    孤单得难以入睡
    真的想找个人来陪
    不愿意一个人喝醉
    醉了以后就会流泪
    数着你给的伤悲
    为什么你总让我憔悴
    别说我的眼泪你无所谓
    看我流泪你头也不回
    哭过了泪干了心变成灰
    我想要的美你还不想给
    伤了的我的心怎去面对
    爱给了你我不后悔
    只希望你给我一次机会
    …………
    “流沙大哥,咱们已经打烊了,对不起!”服务生的提醒将流沙从最后一曲中拉回现实。
    “是了,该回家了……”流沙拍拍服务生的肩头自语着,他提着最后一罐尚未喝完的啤酒,趔趔趄趄地离开了“醉爱”酒吧。泛着淡蓝色的清冷的街灯拉着流沙孤弱的身影,在落寞的街头摇曳着。
    孤寂的街上没有一个人,偶尔驶过一辆夜行的车,刺眼的白光把流沙的身影举起又抛下。他仰着头,把手中已然空了的啤酒罐摇了又摇,终于将最后一滴抛入口中。憋足劲,努力甩着右臂,将啤酒罐扔在寂静的街角,发出一连穿“叮叮咚咚”的脆响。
    “我曾经问个不——休——你何时跟我走……”流沙扯起干涩的喉咙,一遍遍喊着这句不知何时流行过的歌。他在发泄,嚎叫如荒漠中孤狼的哀鸣,摇晃着瘦削的身躯,在夜深人静的街道上游荡!
    终于累了,流沙依着冰冷的电杆坐了下去,双手竖着衣领,仰望着没有月色没有星星的漆黑夜空。昏暗的街灯映着他苍白的脸,一行晶莹的泪水从棱角分明的鼻翼上淌了下来。
    流沙哭了:第一次流出了绝望的眼泪。
    曾几何时,他一次次地在孤夜中流浪着,尝尽生活的屈辱,饱经情感的沧桑而不曾倒下。那是因为他还有一个信念,还有一个希冀。然而今天的流沙希冀是什么?还有谁可以等待?他的爱又在何处?他不停地问自己。任由断线的泪簌簌落下……
    脑海中不时闪现出清荷与九儿离去的最后一幕:我爱的人——无奈的潇洒,爱我的人——心痛的酸楚!
    如果说先前的伤痛曾让流沙的心滴血,那么今天他的心再无血可滴。
    痛莫大于心死啊!
    是的,流沙的心已死了,当一个人的心也死了,那他还有什么舍不下的呢?一个念头闪过了他的脑际。“是的,该回家了,我真的该走了……”
    流沙睁开眼睛望了望泛起鱼肚白的晨空,脑子里的念头更加坚定!他挺直身躯,拂去身上的尘土……
    “别了,爱过我的人和我深爱着的人!”
    一首歌从一家早起的窗户里传出:
    …………
    你说下辈子如果我还记得你
    我们死也要在一起
    …………
    好吧下辈子如果我还记得你
    你的誓言可别忘记
    …………
   
    五年以后,清荷回到梅庄。夜静更深时,惟有酒吧还晃动着人影。她沿着熟悉的街道漫步,“醉爱”的名字一下子跳入眼帘。喧哗的音乐声,钻过紧闭的门缝,依稀飘进清荷的耳朵,她随手推门进去。
    “九儿?”清荷望见吧台前饮酒的九儿。
    “呵呵,清荷姐,真巧呀!”九儿一如从前,闪动迷醉的眼神,似笑非笑地对着清荷。
    “我今天才回梅庄的,你怎么……?”清荷坐到她身边,对她和“醉爱”的出现颇为惊异。
    “五柳的建议,所以我在梅庄也开了一家‘醉爱’。”
    “哦,怎么不见他人呀?”
    “五柳前天结婚,现在该是蜜月旅行去了。”
    “哦……好事,恭喜他了!”
    “你怎么样啊,清荷姐?”
    “我?老样子,你呢?”
    “我很好,你也看到了,哈哈!”
    “‘醉爱’……九儿,你二哥好吗?”
    “呵呵,当你不会问他呢……他很好,只是不做酒吧生意了,前年结了婚,现在女儿刚够百天。”
    “是吗,真为他高兴啊!”
    “清荷姐,你还一个人吗?”
    “那九儿呢?”清荷笑着反问。
    九儿笑而不答。
    “我们是不是都比较傻?”清荷自嘲地说道,“以为自己潇洒,原本就不是潇洒的人哪,哈!”
    “人生就是等待的过程,象小时候等待长大的一天,等待成熟,等待衰老,最后等待死亡。”
    清荷摇晃着酒杯:“现在呢,我们又能等些什么?”
    “等待爱情!”
    清荷望着九儿,两人都开怀笑了。
    夜更深了,客人也渐渐散去,酒吧里迷漫着低缓缠绵的乐曲声,两个女人还在那里旁若无人地畅饮。
    有人轻轻推开酒吧的门,清荷和九儿不由自主地同时回头,门开处,一个孤单的身影,消瘦,疲惫,憔悴,落寞,慢慢地,慢慢地变得清晰……
   
[ra]http://ftp.nbren.net/radio/chichu/Bright-wnds.mp3[/ra]
发表于 2005-6-10 13:09:20 | 显示全部楼层

[整理版]心痛的等待

整理出来看着更过瘾
九儿、流沙、清荷你们合作的很好
希望看到你们第二次的合作呀:)
发表于 2005-6-10 20:30:44 | 显示全部楼层

[整理版]心痛的等待

    看九儿的作品,粗粗一看,似乎是在说笑,是在调侃,是在叙说自己和邻居大哥身上发生的事。但细细品味,九儿是动了一番脑筋的,每个角色的描述其实和生活中这个人的性格都有几分相似,这就是所谓“体验生活”、“体味生活”的结果吧。有了九儿和九儿的作品,梅庄精彩多了。这也许是荷风家墙头上的风水好吧。
    九儿辛苦了!!
发表于 2005-6-10 20:35:00 | 显示全部楼层

[整理版]心痛的等待

辛苦了..这样看来很过瘾~
发表于 2005-6-11 15:26:44 | 显示全部楼层

[整理版]心痛的等待

    整理过后看起来脉络就清晰多了,一撑游戏一场梦,就算心痛地等待却又无可奈何,是对是错都没有回头的路~~~~~~~~~
发表于 2005-12-8 20:55:31 | 显示全部楼层

[整理版]心痛的等待

一口气看完了,九儿的故事编的真好宛转曲折,心里刻画的这么细腻,佩服!
发表于 2005-12-10 21:50:48 | 显示全部楼层

[整理版]心痛的等待

标准的花花公子的皖江怎么说了几句话就没戏了啊?强烈要求增加一点那个点的内容~明白吗?九儿,本人就这么一点小小的要求,你就看着办吧!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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